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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他在謀心:燭光晚餐有點浪漫 文 / 望晨莫及

    傍晚,寧敏穿的單薄,在花徑上漫步,天氣極為寒冷,風大,吹亂秀髮,可她還是沒有聽從季阿姨的勸,待在屋裡。

    走在鵝卵石鋪成的小徑上,她看到那些小蒼蘭,都被園藝工人用玻璃暖槽隔開,外頭是冰天雪地,而裡頭呢,溫度適宜,花骨朵,一朵朵開的是都是那麼的嬌美動人,成為了這個園子裡別樣的一道風景——佟庭烽刻意打造了這樣一個溫室,養著那些經受不起寒氣肆虐的花蕾,養護費肯定不菲。嗯,他那種人,不在意這點錢。

    她來到河堤邊,河面結著厚厚的冰,冬意濃濃襲來,她在想,要是這一次,她遇上的不是佟庭烽,她的人生境遇又是怎麼樣的?

    如果他們的保鏢沒有弄錯,人海茫茫,恐怕早就沒了她的存在,伴著一聲巨大的爆炸聲,一切都會變成塵埃——生命就是如此的渺小而脆弱。

    「外頭這麼冷,為什麼穿這麼少在這裡吹風?」

    身後響起腳步聲,緊接著一件厚披肩裹到了她肩上,一陣暖意襲來,一個懷抱將她輕攏,越來越趨於熟悉的味道,很自然的鑽進鼻子裡來。

    她轉頭,不著痕跡的想拉開彼此之間的距離,他趁機就扶住了她的腰開。

    這人,還真是……

    她想皺眉,卻眼前一亮,穿著呢大衣的男人,出現在眼底裡,神色溫溫然,顯得可親,眼神含笑,那笑意就像是初升的旭日,明亮溫暖,閃閃發亮,可奪人魂魄——迎頭不打笑臉人啊……害她撒不出氣來……

    佟庭烽有看到,卻裝作視而不見。

    「走,那邊有座暖閣,我們去坐坐,晚餐,可以在那邊用,邊上還有一個花房,要不要去看看?」

    語氣帶著徵詢,事實上,他已經替她作了決定,牽著她,往那邊而去,轉過一處假山,是一小片梅樹,梅花傲雪開,襯著殘雪一片,別有意境。

    一間雅致的暖閣在被簇擁其中,邊是,是一個自動開合式的花房,裡頭奼紫嫣紅,各種花卉,爭相怒放,身在其中,宛如春已至,心情會陡然一轉。

    「佟庭烽,你倒真是懂得享受生活……」

    沒有進暖閣,他拉著她進了花房,鵝卵鋪花徑,電腦程控溫度,令不同季節的花,齊集一堂。

    她爭脫了他的手,指尖劃過那些嫩嫩的花瓣,時而嗅嗅那些芬芳宜人的花香,心就被像靜濾過一樣,開始一點一點沉定。

    佟庭烽湊上去頭,她臉上的淡淡憂傷已被衝散,再次閃爍起了對鮮活生命的喜歡。

    「我沒有別的嗜好,侍花弄草,空下來,安閒度日,品一杯茶,是我最喜歡的做的事。為了這個花房,我可費過很多心思。要不要我來給你介紹一下花名……」

    她沒有說話,他已開始給她詳細的說明各種花草的名稱,習性……

    第一次見面,寧敏覺得佟庭烽清冷,難以親近;經過相處,她認為此男無恥,寡情,薄義;如今呢,似乎所有印象都已經被顛覆——這個男人,很健談啊,一臉隱隱帶笑的模樣兒,親和力十足,也魅力十足,讓人的眼球忍不住追逐起來……

    生活中,為什麼有明星存在?

    為什麼會有那麼多人會追星?

    因為那些人身上有著一種他們身上所沒有的特長,俊美的長相加上一技所之,外加包裝,就是一道閃亮的光環,星,就是這樣造成來的。

    佟庭烽則是一個傳奇,這比明星更耀眼閃亮——且看這塵世,無論這明星如何大牌,說穿了,就是戲子,戲子再厲害,都強不過政商界的大佬。那些人的手上,掌控著尋常人無法享有的大量社會資源。那些人,可以操縱世界,操縱別人的人生,左右著很多人的命運。

    佟庭烽很年輕,但他已經位列其中。

    這樣的人,自然就會被祟拜,被仰望。

    可事實上,卸掉他身上的光環,他和尋常人,又有幾分不同。比如像現在這樣,陪著一個可能已經動了他的心的女人,在這裡說著最尋常的話,沒話找話,和她分享這樣一個平靜的傍晚。

    他和霍啟航不同的是,那個人忙的都沒空培養自己的業餘興趣,而佟庭烽更懂得生活,會給單調的人生加一點情趣,活的更有血有肉。

    她靜靜的聽著,品嚐著一種恬靜相處,心底會生出一種細水流長似的安謐,後來她回憶到這段日子時,總會微笑歎息:

    善從細微之處來打動她,這個男子太會謀心。

    而佟庭烽呢,此刻的他,非常喜歡這樣一種氛氣圍,兩個人,漫步於大理石鋪成的花間小徑,她在欣賞花景,帶著滿目驚奇,他在和聲講解,滿懷溫情,這是一個良好的開端,很好……

    二

    晚餐很豐富,菜式也漂亮,燭光盞盞,有點浪漫,音樂輕柔,在低唱。

    寧敏在看到這樣一個環境時,怔了一下。

    這是他想追她所營造的氣氛嗎?

    「這些伎倆,你是不是常常用在別人身上……」

    她似笑非笑的問。

    他突然扯開的笑容,很大:「咦,有進步,開始介意起我以前的事了……」

    寧敏:「……」

    她哪裡介意,只不過……好吧,他那些過去,的確讓她不怎麼舒服。

    「能被尋常媒體爆出來的事,通常都是一些非不足道的小事。世人需要話題來嚼舌根。」

    餐桌上,沒有酒,只有鮮搾的水果汁,他給倒了兩杯,一人一杯:「今天忌口,不能喝酒,來點果汁……」

    他看著她歪著腦袋瞅著,一臉不信的樣子,又一笑,坐下時說:「活了三十年,我還沒有過情人節的機會……」

    話很含蓄的,意思也明顯,卻令她詫異,有點難以置信,腦袋瓜裡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佟先生,難不成你這是想告訴我,你還是處男嗎?

    當那兩個字,在腦海乍現,她差點想把自己拍死:他怎麼可能是處男,佟麒的存在,就已經很明確的顯示了那樣一個事實。

    一個成熟男人,怎麼可能,沒有個女人……

    唔,這問題,她不想深入去想,接過果汁,問:

    「為什麼要建這麼一所宅院?這麼的富有中國文化氣息?」

    「十八年前,有個小姑娘跟我說:中國是一個很有氣質的地方,紫禁城之繁華,在人類歷史上,首屈一指。後來,我去了,喜歡上了那裡的古典之風,回國後,正好拿到了這樣一塊傍湖的地盤,就在這附近一連設計了十來個與眾不同的別墅園。另外留了一塊最好地皮,造了一個屬於自己的巢穴。若有空,就來小住。這裡風景好,很幽靜。是修心養性的佳地。你不覺得嗎?」

    寧敏疑狐了一下,想了想,才歪著腦袋問:

    「你嘴裡的小姑娘,不會指的是我嗎?」

    他不由一笑,清亮,襯著燈光,顯得無比迷人,且喜悅:

    「是不是很有緣份?你在十八年前,說了一句話,讓我記住,而後促使我去了中國考查,而後有了這樣一座園林別墅區。最後,將成為這座別墅女主人還會是你。你說這是不是傳說中的命中注定……」

    被他這麼一說,好像還真免玄乎。

    等等,誰說她已經答應做這裡的女主人了,他這不是在衝她下套麼?

    「佟先生,閣下說起甜言蜜語起來,真是有一套。」

    「我只知道事實勝於雄辯,可不曉得甜言蜜語應該怎麼說?從小到大,我好像還沒學過這門課……如果這就是甜言蜜語,一定是你的視角比別人獨特;又或者是你開發了我這一項潛能。」

    他揚了揚高腳杯,想與她乾杯。

    她幾乎要失笑,這樣動聽的話,還真的很能騙死人不償命。

    「哎,你這是什麼態度,想笑又不笑……」

    與上午判若兩人,此刻的她,郁色盡斂,神情顯得輕快,眉目之間流轉著一種寧靜的生氣,欲笑不笑的樣子,更平添了她狡黠而靈動之神韻——

    他的心,竟為之漏跳了一個。

    韓婧是個美人兒,只是她愛將自己的美麗藏起,崔贊喜歡韓婧,必是在某個程度上,被她天然去雕飾的美麗所傾倒了,嬌妍無瑕的臉孔,配上精緻的五官,構成了一個渾然天成的大美女。而人是感觀動物,難免會被美色所迷惑。

    眼前這丫頭,和韓婧長的幾乎一絲不差,所不同的是,她比韓婧更迷人,眉宇之間的自信,能令她閃閃發光,而沉默時所流露出來的歷盡滄桑感,則讓他忍不住心生憐惜。

    這幾天,他會思慮這樣一個問題:一模一樣的模樣,一個他怎麼看,都沒有感覺,既便是這麼的美,也許,是潛意識在提醒他:不該動情;而這一個,相識不過一月,卻一寸一寸深深烙到了心底。

    「我只是在想,我是不是得重新認識你!」

    她沒想到有一天自己會有機會看到這個男人感性的一面。她和他碰了一下杯。

    「花心,淡寡,無情,不負責任,我留給你的最初印象,是不是這樣的?」

    他挑眉,微笑而問,見她沒否認,他點頭說:

    「看來我們的確得重新認識!」

    燭光下,兩個閒閒說話,顯得是那麼的親密,氣氛很愉快,就像一對朋友,久違,在平靜中分享別後的人生經驗,信任的橋樑在一點一點架起。

    「咚咚咚……」

    有人在拚命敲門,打破了房裡這種越來越和諧的氛圍:

    「哥,開門開門,我有急事啊……」

    是佟漾在外頭叫。

    佟庭烽微微皺了一下眉,看到佟蕾一臉急切的候在邊口:「蕾蕾,你怎麼來了?」

    「我能不來嗎?我打你手機,你都不接,打這裡電話,管家說你交代的,不許任何人來打擾你用晚餐。」

    說著,她往裡頭瞄了一眼,看到餐桌前坐的另一個人,眼神疑狐的瞄了她幾眼,詫異啊,燭光晚餐,哥和韓婧?哥這是在搞什麼?

    「手機可能被我落在車裡了?怎麼了?」

    佟蕾很快收回目光,說明了來歷:

    「剛剛mike找你,他說安娜出現術後排斥反應了。剛剛一度昏迷……讓你聯繫安東尼一起過來會診……」

    佟庭烽的眉,深深蹙了起來:「我馬上聯繫……」

    「那你去不去醫院?」

    她又瞄了寧敏一眼。

    寧敏也瞅了過來,覺得有趣,在這樣一個在他想向她示好的環境當中:這個男人是選擇留下繼續晚餐呢,還是結束這次溫暖的溝通,轉頭奔向他的情人,去病床前噓暖問寒。

    她突然有點好奇。

    晚餐很快結束,一個人的燭光晚餐,那是毫無意義可言的——因為佟庭烽,還是去了醫院。

    「我得去一趟。至於原因……」

    他有走回來,瞅著她平靜的臉色,在佟蕾好奇打量的眸光裡,想說明什麼。

    卻被她微笑的打斷:

    「事關人命,不能馬虎,去吧!」

    他深深睇她,似乎是想從她的目光裡讀出一點什麼,末了,他取了外套,沒有再說一句話,離開。而她草草結束晚餐,獨自從暖閣走回主屋,對著冰冷的夜空,她只想歎息。

    那一刻,她很清楚,有一股莫名的浮躁,在心底翻騰。

    那實在是一種糟糕的情緒,雜糅著從昨天就在心裡翻騰起的惡劣情緒,壞了剛剛才平和下來的好心情。

    她進了主屋,季阿姨問要不要給泡盞,她微微笑,搖頭,在精緻的屋子時在流連的轉了幾圈。

    一個家的溫暖與否,跟房子的大小的無關。這世上有太多,住華屋,而夫妻異夢的。

    徒有一光鮮的表相,精神上卻是一片空蕩蕩。

    她想到了自己以前的家,房子不大,可一家三口齊聚一室的滋味,喜色融融,不像這裡,空有華屋,而不是家,只能算是一個人生當中的一個旅棧吧!

    寧敏推開了窗,任由冷風鼓鼓吹入,吹走他的氣息,吹寒她的心,令她不再沉迷,而冷靜,而認清自己的處境,不要被一時的溫暖迷惑了頭腦,不要沒頭沒腦的失陷自己的陣地,不要依賴在意別人,你需要自強不息,就像打不死的小強,為自己的人生,尋找走向光明的座標,執著前進……

    不管佟庭烽和安娜,是怎麼一個關係,你都不必過問。對於這個男人,你可以欣賞,但不能被攻陷,佟家或者可以成為你暫時的避風港,但它絕對不是你的歸宿。佟庭烽更不可能成為你的愛人——

    你懂嗎?寧敏!

    是,我懂。

    她對自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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