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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他的圈套想讓死者安息 文 / 望晨莫及

    「給我站起來!」

    佟庭烽冷若冰霜的又喝了一聲,用槍筒逼著宋明浩的太陽穴。

    被頂的發疼的宋明浩,只好鬆開了寧敏的手,緩緩起身鉿。

    寧敏連忙胡亂的攏了攏剛剛在對抗中散開的睡袍衣襟,撫著砰砰亂跳的心臟,想站起來,可意識越來越混沌,她無法將自己撐起,只能倚靠在著門板,用一雙漸漸迷離的眼,瞅著這個從天而降的男人——至始至終,她解讀不透這個男人的心思騸。

    唯一知道的是,此刻,自己安全了——

    宋明浩的肩膀上已是血水一片,把灰色的襯衣染得一片濕透,他用手正捂著傷口,有血正從那手指縫裡溢出來,順著那修長的手指淌下來,有些淌入了手臂,有些滴到了雪白的地毯上。

    他的眼瞳,變的慌亂;他的臉色,一瞬間慘白;他的喉節在不斷的滾動,用一種不敢置信的目光,看著原本不該出現在這裡的男主人:那臉孔,若冰雕,透著一股寒徹人心的冰冷;那眼神,若出鞘的劍,鋒利的能把他斷屍萬段;那高大的身形,蘊含著強悍的氣勢,於無形中壓迫著他。

    「你……你怎麼會在祖宅?」

    那個微微發顫的聲音,是從他嘴裡發出來的嗎?

    這一刻,那向來自信從容的嗓音,完全失了本色。

    宋明浩真的很恨自己:如此的不爭氣。

    對,一遇上佟庭烽,他就底氣盡漏,這令他無比挫敗。想他宋明浩從來也是一個出類拔萃的人,長相好,iq高,能力強,他被他家族引為驕傲。只要不把他和佟庭烽擺在一起,他就是巴城的一個狠角色,是個人人望而生畏的大人物。

    試問:走出去,誰敢不給他宋大少幾分薄面?

    可是,一旦將他和佟庭烽擺在一起作比較,他就變的慘淡無光。

    如果,兩個人同時出現在新聞發佈會上,閃光的是佟庭烽,而他僅僅是綠葉,是陪襯。

    他總是處處不如他,比如說:

    佟庭烽是佟家長房長孫,而他只是佟家四千金生的外甥,他的父系家族原本是開銀行的,因為經營不利,多年前已經倒閉,如今銀行被佟家收購,雖然經營權依舊在宋家,但,股份卻是佟家的。

    也就是說,在身份上,他已經矮了一大截:他是巴城第一家族第一大少,而他只是宋少,且家業已經敗落,早已沒了當年的風光。

    佟庭烽是自小絕頂聰明,是人人交口稱讚的天才,在育英軍事學院一路跳級而上,之後又被哈佛大學錄用,十八歲學成就歸國;而他,也是所有人眼裡的俊傑人才,也曾跳級,可他沒他那麼厲害,二十歲才拿到劍橋大學的證書。

    在拿學歷的時間上,他又一次輸給了他。

    佟庭烽回國後,摘下大少的頭銜,先服了兩年兵役,然後,才進的公司,他並沒有接受爺爺的安排進入董事局。

    那一年,他另僻蹊徑,向外公要了一個首肯,自建了一家汽車製造公司,開始了白手起家自主創業,在人人不看好的汽車領域內,在所有股東都認為這是一項冒險的投資的不贊成聲中,第一年就領導汽車業走出了低谷,當年就為佟氏汽車製造爭取到了贏利,令整個佟氏,乃至整個行業及媒體對他另目相看。

    而他,因為母親捨不得他吃苦,就直接跳過了兵役期,二十歲回國後就開始在銀行內擔任要責,一年之內,數次升職,最後晉陞成為總經理,總攬整個銀行的大權,為佟氏賺了一個缽滿盆滿。

    可沒有人覺得這是一件值得稱讚的事,在很多人眼裡,他的成功,全是靠裙帶關係,銀行的盈利,是多年經營良性循環的結果。哪像佟庭烽,替佟氏開拓的是一個全新的領域……

    在工作有力上,他再一次輸給了他。

    六年前,他喜歡上了一個女人,原是想娶來做妻子的;可結果,他就出了一趟國,回來以後,她就成了佟庭烽的女人。

    在女人的選擇權上,他和他,從一開始,就沒能在同一個起點上去競爭,這一次,他輸的很不甘。

    宋明浩覺得,表哥佟庭烽生來就是他的剋星,從小到大,他一直懷著一顆爭強好勝的心,可在表哥面前,他就一直輸,輸了還要裝的不在意,得認得那是佟大少應得的光芒,他理應得不到,因為他姓宋,他姓佟。

    說句實在話,他還真是恨透了這個「宋」姓。

    如果他也姓佟,那他從一出生,就能得到萬世集團股份,直接進董事局,去和佟庭烽一起競爭首席執行官這樣一個位置,而不是僅僅成為他手下一個子公司的總經理。

    他們的智商差不多,但他們的人生境遇,有著天地之別。

    也許是現實當中,他沒辦法戰勝這個男人,又看到他們夫妻關係不合,於是他就開始了這樣一種暗中霸佔的的報復行動。

    曾經一次又一次,他趁佟庭烽不在,偷偷進八號園幽會韓婧,這期間,從不曾被人發現。

    他從沒想到時隔六年之後的今天,他再一次潛入八園時,不僅會被韓婧給捅傷,而且還被佟庭烽撞破。

    「你不是去瓊城了嗎?怎麼會在祖宅?」

    宋明浩不敢相信的又問了一句,手心儘是冷汗。

    「問的好,我怎麼會在祖宅,你覺得呢?是不是我合該一直被你唬弄下去,才是理所應當的?是不是一再的讓你得逞,才能一洩你對我的心頭之恨?」

    佟庭烽勾了勾唇,在笑,可,笑的冰冷,他唇抿的緊緊的,將眼神縮成一個尖尖的點。

    這個尖點,在燈光下顯是閃著咄咄迫人的力量,逼的宋明浩有些無法喘息。

    夜路走了,當真會遇上鬼。

    他努力的想要鎮定下來,以應付這驚天變化,可這一刻,他沒辦法再鎮定自若。

    佟庭烽冷冷睇著,薄唇中不疾不慢的迸出話來,一句重勝一句:

    「五年了!為了把某個在暗中害人的禍害釣出來,我已經足足等了五年。說真的,我還真是沒想到會釣出你這樣一條大魚,一個從小跟我稱兄道弟的人,一個得我倚重和信任的兄弟,居然背著我做這種畜生不如的事?你實在,叫我震驚。虧得四姑姑這些年如何如何吹捧你,認定你將是中興宋家的當家人,虧得爺爺還給你訂了一個門當戶對的未婚妻,還準備把整個銀行送你當作結婚賀禮……宋明浩,你他媽根本就不是人!」

    佟庭烽從小彬彬有禮,他幾乎從不暴粗口,可今天,他當真被這個表弟給激怒了。他也並不祟尚武力,但,這一刻,他覺得如果不好好揍他一頓,難以渲洩心頭那翻騰著的怒氣。

    於是,他收回槍,扔給一直跟在他身邊的陳祟,一捏拳頭,就不留情份的砸了下去。

    宋明浩躲閃不及,悶哼一聲飛了出去,臉孔撞在牆邊,頓時有牙血溢出來,耳邊,是佟庭烽的厲聲喝斥:

    「這一拳,是替爺爺打的……枉廢爺爺疼了你這麼多年……你他媽根本就不配做他的外孫……」

    「原來,你是故意在引我出來。所以那日,你才答應外公再和韓婧生一個?還在今天製造了一個你和爺爺也離開佟宅,一起飛去瓊城的假相……」

    宋明浩撫了撫撞的有些分不出東南西北的頭,心裡卻是一片頓悟,恍然間明白了過來,背上莫名的生出一陣陣涼意。

    這是第一次,他真正感受到了佟庭烽的可怕:

    為了查出真相,這人竟能若無其事的一等五年,在他幾乎以為他曾經做過的那些事,都已經成為過去之時,這人卻在暗中悄悄的佈局,收網。

    這份忍耐力,這份謀籌心機,果然令他望塵莫及。

    「對,我一直在下套,答應爺爺和婧婧再生,是想把你引出來。我賭,你一定很想再讓我戴戴綠帽子,最好再讓韓婧給你生出一個兒子出來,好為你爭取到更多的佟家的股份,到時,你只要鼓動婧婧離婚,你再娶之,那些股份就能落到你手上了;至於今天,我若不離開,你哪有機會下手?我這是為你作案空出空間和時間,要不然,你怎麼可能原形畢露,乖乖來自投羅網……」

    佟庭烽滿口承認,再度走上去,揪住襯衣,用力又往臉上擊下了一拳,想到韓婧曾受過的苦楚,想她曾瘋了似的想害了小麒,他就忍不住:

    「宋明浩,這一拳是替婧婧打你的……」

    砰,一記,再度砸下。

    宋明浩一擋,打偏,這一拳落在了他的傷口上,疼上加疼,令他痛苦的發出了一記呻吟,整張俊臉頓時扭曲。

    「你也會知道痛嗎?」

    佟庭烽寒聲質問,將手指捏的咯咯作響,聲音也提高了半截,惡狠狠的叫道:

    「你要是知道痛,你就他媽的不該來招惹韓婧!我就覺得納悶,婧婧養在八園,挺安穩的,一直平靜度日,怎麼就突然之間得了抑鬱症?等生了孩子之後,情緒更是一個月不如一個月,原來全是你在暗中禍害她!拿著她軟肋逼迫她。宋明浩,你他媽混蛋到家了!一副衣冠楚楚的模樣,骨子裡禽獸不如。」

    伴著最後一句斥罵,他砰的又落下一拳,打得宋明浩臉上是一陣陣撕裂似的疼。

    他疼,疼著發笑。

    也許吧!

    也許他真是混蛋。

    他一再威脅韓婧,一再的用甜言密語哄她和他好,可她總是一次次委屈承受,從來沒看到他的半分真心。

    他知道他不該逼的急,可他迷戀這個女人的和身子,不想放手。

    最後呢,差點將她逼瘋。

    為此,他有過罪惡感,所以,當她被送走後,他沒有再步步緊逼。

    他也希望她可以好起來,同時,他也希望自己走出對於這個女人的著迷,以及對佟庭烽暗加報復的狀態。

    事到如今,他走出來了,還另外訂了婚事,可她卻又回來了,以一種驚人的美麗回歸,一下子再度吸引住了他所有的注意力,令他無可救藥的再次沉淪,所以才在今日在知道佟庭烽不在八號,韓婧回來睡的日子裡,急匆匆再度闖了進來。

    他是喜歡她的,只是當他想從崔贊手中把這個女人奪過來之前,她就被老爺子標上了佟大少的標籤。

    老爺子認定的事,誰能改變?

    宋明浩想了想,心頭滿是憤怒,最後卻化作低低的笑,笑的無比陰森,就像是發自地獄的一般,緩緩抬頭,唇邊的血令他顯得格外的詭魅,就像一個嗜血的魔鬼:

    「佟庭烽,我是混蛋,可你也不是什麼好鳥。你娶了她,卻從來沒有真正關心過她。在外是一個勁兒的養女人。我至少一心一意喜歡她一個……唔……」

    一拳再度落下,打斷了他的話,打得他滿口皆是牙血,開口就有血溢出。

    「少用你這張臭嘴來玷污『喜歡』兩字。你這叫喜歡嗎?你這叫遭賤。宋明浩,你沒有資格來教訓我。」

    面對這個被打趴在地上的宋明浩,佟庭烽居高臨下的厲喝,渾身上下逼露著一股子不可侵犯的正氣:

    「你愧對爺爺對你的栽培,愧對佟家的一直以來以『孝、仁』傳承的家風。雖然不姓佟,但你血液裡流淌著一半的佟家血統。四姑姑是怎麼教你的?但凡佟家的子孫,都要堂堂正正做人,要不愧良知。可你呢,欺凌弱小,*兄嫂,你的良知呢?你的道德觀嗎?你他媽根本就不配做人!」

    「對,我不配,你就配了是不是?」

    宋明浩扶著牆站起來,抹了抹嘴角的血水,瘋子似的吼了回去:

    「佟庭烽,你我是半斤八兩,有什麼區別?」

    「你錯了!我不像你這麼卑鄙……」

    佟庭烽將他再度揪了起來,冷冷的將他逼進沙發,而後一個急轉身,跨過幾步,從陳祟手上抓過那把槍,將子彈上膛之後,再度把槍頂在了宋明浩的腦門上,冰冷的觸感令宋明浩太陽穴突突突直跳。

    陳祟的眼皮也跟著跳了幾下,連忙上前勸了一句:

    「boss,為這種人,犯不著!」

    地毯上,寧敏一直保持著最後幾分意識,聽著他們的對話,看著他們表兄弟打成一團,有點心驚肉跳——想不到文質彬彬的佟庭烽不光擁著深不可測的心思,身手還是如此的矯健,猶其是,他握槍的姿態,不僅熟練,而且很man,非常的冷酷有型。

    是了,這人,曾入過伍,還得過英雄獎章。

    「哈哈哈,佟謹之,怎麼,你想殺了我?好呀,那你開槍呀!你若敢開槍,那你就是犯了故意殺人罪,就等著受法律的制裁吧!到時,我下了地獄,你也不會有好日子過!」

    宋明浩一點也不怕,笑的狷狂。

    他打賭,他不會開。殺人可不是一件小事。一旦他死了八號園,佟庭烽就得惹上一身麻煩——他的母親如何肯善罷甘休?

    可他看到佟庭烽臉上泛起了一層似在看白癡一樣的冷笑,他清冷的反問起來,聲音不輕不重:

    「那你要不要試試,看看最後法律是會維護一個潛入我太太房裡想非禮的死人,還是我這個作為丈夫的人,為了保護妻子,而失手殺人的受害者?」

    這話,令他一僵。

    「宋明浩,有件事,我忘了告訴你,婧婧的房裡,我一早安裝了夜視監控攝相頭,你剛剛在房裡對婧婧所做的種種,以及所說的種種,都已經被記錄下來。這樣一份罪證一旦交出去,你的死亡,就能得到合理的解釋;而且,我的槍,是持證的。在合法的情況下,在生命受到威脅時,它,允許被拿來自衛。怎麼樣,要不要我扳動扳鈕看嘗試一下……且看看誰能笑到最後……」

    說著,他狠狠用槍頂了一下,生生將他的太陽穴硌的發疼。

    宋明浩哪能笑得出來,一顆心,再度被提到喉嚨口。

    他清楚,佟庭烽是一個言出必行的人,如果他真的想一槍斃了他,也屬正常,別看他平常斯斯文文,其實骨子裡生著一股佟家人特有的不馴。

    他就像一匹生的俊美溫和的馬,實際上脾氣很烈很烈。

    不惹,還好,一飆,天下大亂。

    他困難的嚥了一口口水,連呼吸也顯得有些困難。

    「還有,爺爺也在。他老人家現在就在我房裡,你的所作所為,他都有親眼目睹,而且,他已經被你氣的再也不想見到你!他說了,你的事,由我說了算。生與死,由我定。就算我真的一槍把你給斃了,善後事宜,他會處理!」

    真正徹底擊垮宋明浩所有的意志,正是這一句話。

    如果說這一切,是出於老爺子的授意,那麼,他開槍的確會無所顧忌。

    「別殺我!」

    久久沉寂之後,他最終還是低下了頭,這一刻,他的聲音,發顫,帶著一種絕望。

    「別殺你?怎麼,做了這麼多的狼心狗肺的事,難道你覺得你還有臉活在這世上嗎?」

    佟庭烽突然移過槍,砰的一聲開槍,滅聲手槍並沒有發出多大的聲響,就聽暗啞的撲的一聲,那吊鐘上的玻璃就多了一個洞,然後,他速迅的又頂到了宋明浩的太陽穴,扳動扳機的聲音飛快的傳入宋明洗的耳朵。

    「喀嚓!」

    他再度開了槍。

    「啊……」

    宋明浩整個人顫慄,以為死定,三秒鐘後,才赫然發現他還好好的活在這世上,可身上已經急出了一身冷汗,一個聲音在顯得有點死寂的房間內迴盪,鑽進他的耳膜。

    「手槍裡我剛剛只裝了一顆子彈!這裡還有三顆,你看到沒有!

    回過神時,他看到佟庭烽已坐到了對面,一手持槍,一手把玩著那幾顆亮錚錚的子彈,手指在輕輕摩挲,且示意給他看:

    「只要餵你吃一顆,這世上,就再也沒有宋明浩。你自己說,你是要死,還是要活?」

    「要活!」

    宋明浩喘著氣,咬著牙作了選擇。

    這很屈辱,但他別無選擇。

    什麼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那全是電視劇裡的戲碼。

    死了就什麼都沒了。

    他哪肯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

    絕不能死。

    這一刻,求生的意念,勝過了一切。

    這樣一個回答,佟庭烽並不意外,甚至於,他能猜到他心裡現在在想什麼。

    可他又怎麼可能輕易饒過他?

    「想活也不是一件難事。明天開始,你給我去坐牢,二十年為期,以償還你犯下的罪孽。至於罪名,替人洗錢,私吞一筆來歷不明的巨額資金,並且以銀行首席執行官的身份公然做假賬。足夠讓你把牢底坐穿。還有就是,把你拍下的那些東西統統給我交出來,否則,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條。宋明浩,你聽明白了沒有?我說得出,就做得到!」

    佟庭烽一邊例舉他之前在職位上犯下的事,一邊冷冷的開出條件。

    「什麼?二十年?」

    宋明浩露出難以置信之色,二十年的牢一坐下來,他這輩子就徹底毀了,那可是人生最金貴的二十年,這怎麼可以?

    「為了一個女人,你們就非要把我弄的身敗名裂?這跟死有什麼分別?我不信爺爺會這麼狠心。我要見爺爺……」

    他不服,爺爺還是相當疼他的,他要見他。

    適時,手機鈴響了起來,佟庭烽從口袋裡摸出手機,一看號下,他觸動免提,緩了一下口氣:

    「爺爺,什麼事?」

    電波的另一頭,傳來了老太爺沉沉的一聲歎,半晌後,才傳出一個顯得格外蒼老的聲音:

    「告訴宋明浩,好好進去,這是他必須承擔的後果。一個人,不光光要有能力,還要有一顆容人的心。不光要有一顆容人的心,更要學會做人。其他我就不多說什麼了!我累了!不想多管。就這樣吧!」

    嘟嘟嘟,言簡意賅的傳達了他的意思之後,電話被掛斷。

    宋明浩頓時面如死灰。

    「爺爺的話,你聽明白沒有?」

    「聽明白了!」

    他木木的回答,整個人猶如身陷地獄!

    「如果你還想活命,坐牢是你唯一的出路。把視頻交出來,請吧!小陳,收到視頻原始母片後,連人帶證據,一併送去警局!

    佟庭烽沉沉吐出一句,為自己這個局,畫上句話:二十年的刑期,是他對亡靈的交代。

    韓婧,害你的人,絕不會逃脫法律的制裁,你,安息。

    二

    一雙手銬,帶走佟家一個出色的外甥,客廳內,一切恢復了平靜,只有吊鐘在滴荅滴荅的來回擺動著。

    佟庭烽環視房間,只要想像一下六年前這裡曾發生過的那些不堪入目的一幕幕,眉心就止不住的蹙起——說來,全是他害了韓婧。是他沒有照顧好她。原以為把她留在佟宅是最最安全的,想不到,她竟遭受著這樣一份罪。

    他深深噓了一口氣,沉沉的歎息,饒是他見慣風雲驚變,在面對自己家中發生的這種醜事,心靈上的衝擊依舊難免激烈,且久久難以平靜。

    五年了,第一個困擾他的疑團終於解開,只是真相,血淋淋的殘忍。

    佟庭烽久久站立,久久的在這間散佈著血腥味的房間裡平息著澎湃的心潮,而後將目光落到冒牌老婆身上。

    她靜靜的了躺在沙發上,剛剛陳祟扶她躺了上去,頭,枕在沙發扶手上,一頭秀水如墨般鋪在上面,雙眼緊閉,雙頰生嫣,早已經被藥性徹底放倒。

    他走上前,審視著,想到剛剛在視頻中看到的種種反應,宋明浩可是練過的,這女人反擊的那幾下,絕對夠勁道,應該也懂一些搏擊術的。

    這女人到底是哪來的?

    面對這樣的驚變,沒露半絲驚慌,而且還把人給扎傷了。

    一般人可沒有這樣一份本事。

    話說,尋常人又怎麼敢來冒認是他佟庭烽的太太!

    這到底是有組織的行動,還是屬於她個人的行為?

    這麼多天,她並沒有表現出任何不軌或是可疑的行為,而他也始終查不到她的底細。

    對,她的假身份信息,做的相當的完備,居然讓人查不出半點蛛絲螞跡,這簡直有點不可思議。

    佟庭烽對著他想了許久,思不出一個所以然,就沒有再多想,一把將這個女人抱了起來,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這裡太髒,他不會再將她放下。

    隔著一條走廊,是他房間。

    門半掩,他走了進去,女人枕在他肩頭,黑亮的發,順著一洩而下,來回晃動著,似流水,輕輕蕩漾。

    房內,爺爺拄著枴杖正坐在沙發上,雙眼緊閉,眉心擰緊,一臉沉痛,額頭上的皺紋擰的那麼深,一下子蒼老了好幾歲似的——任何人遇上這種人事,都會深受打擊。何況爺爺曾那麼的愛護宋明浩,實在有點沒辦法接受這樣一個優秀的孩子會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

    人格,需要多扭曲,才會進行這樣的報復?

    這很難想像。

    「爺爺!」

    他站定,溫和叫了一聲,心下知道爺爺心頭肯定難受。

    不光爺爺會傷心,他也心痛——從小到大,那麼多年的兄弟情份,竟然都是做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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