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戈不停地對著食指,滿臉窘迫的樣子,一雙靈動的大眼卻是轉個不停,反正也是死,何不拉個墊背的。身子一俯,道來實情:「不瞞娘娘說,雲戈技藝有些生疏,只怕會擾了娘娘和陛下的興致。」
此話一出,議論聲四起。
不會一樣也不會吧?
聽說就是廢物一個,還琴棋書畫,我看那採花賊的案子也是她瞎貓碰上死耗子才破了。
······
「姐姐,娘娘面前你還謙虛什麼?」蕭雲嬌笑的得意洋洋,一句話將雲戈推上了老虎背上,騎虎難下。
雲戈仍是一臉倉皇窘迫:「三妹,我才藝已有些日子沒練確實生疏了,你是天龍國第一才女,要不你先給娘娘助興,我也準備一番,莫不能丟了咱們蕭家的臉才是。」
蕭雲嬌一聽,正好說到她心坎兒裡去了,看一眼旁坐上正望著雲戈的龍昊陽,笑意更濃。好,就讓他看看自己比蕭雲戈好上多少倍,也讓滿殿的人見識見識什麼是真正的才情,也為爹爹長長臉。
「好,姐姐如此說,雲嬌就獻上一舞《琉璃醉》,恭賀陛下和娘娘大婚。」
琉璃醉?那支舞不是因無人能跳出其中韻味兒失傳已久了麼?
對呀!
柔如飄雪,純淨如露的音樂飄飄而起,雲戈看著殿中央一羽霓裳的蕭雲嬌,嘴角輕勾,臉上的窘迫也早已消失不見。
就你,還想看我出醜,等著吧!
轉身出了大殿,悄悄準備去了。
而她的表情卻一絲不差地捕捉進龍昊陽的眼睛裡,懸在心口的石頭終於落下哦,眼睛瞬間開成桃花,感情,這丫頭在扮豬吃老虎!他倒要看看能有什麼比得過《琉璃醉》。
剛出殿門,雲戈就被一個強勁的力道拉住,暗紫的衣袍,不用看也知道是今晚吃了炮藥的那位。想做什麼?不會是心裡不爽想拿自己出氣吧。
雲戈使出十分的力氣想抽回自己被牢牢拽緊的手腕兒,奈何紋絲不動。額,這是鉗子吧!
拖拖拉拉,雲戈被硬拽到一個僻靜的廊道裡。
「你是傻子麼?不會就直接拒絕。」還讓什麼蕭雲嬌先表演,一會兒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生氣歸生氣,總不忍心看她出醜,看她一不小心惹怒聖顏,招惹皮肉之苦。
雲戈「咯咯」的笑出聲來,原來他還關心自己呢。剛才還裝的挺像,真跟不認識似的。
「你還笑的出來?」龍蒼卓沒好氣地瞪著她。真不知道這女人腦子裡整天想些什麼,平時精的跟什麼似的,今天比傻子還傻,看不出別人是故意給她下套兒麼!
「我當然要笑呀,我必須得笑。」一雙手臂搭在龍蒼卓的肩膀上,笑意頗為真實。
時間在這一刻靜止。
四目相視,雲戈臉上的笑漸漸平靜下去,臉色變得認真,對面的瞳仁裡那麼清晰地倒映著自己的影子。
不知為何,心跳動得比往常快些,一時不知如何去適應這節奏,壓得呼吸漸漸濃重。
「你,就那麼不相信我麼?」雲戈不自在地將臂膀移下來,試圖改變剛才尷尬奇怪的氛圍。
龍蒼卓一時說不出話來。
不相信她麼?不是不信,關心則亂,一時竟忘了她多變的性格,花招一堆一堆的。不知道這次又會整出什麼貓膩兒來。
「嘿嘿,你幫我個忙唄?」雲戈貓著小動作,撣撣龍蒼卓胸前本不存在的塵土,頗有討好某人的嫌疑。
看著在自己身上動來動去的小手,龍蒼卓微微皺眉,「以後,不許隨便碰別人。」
雲戈手上的動作瞬間頓住,是自己out了還是這傢伙思維跳得太快,這哪兒跟哪兒呀。
想不出他為何這麼說,雲戈連連點頭,縮回自己的手「好」不碰就不碰,你以為我樂意呢!
「咳,除了我。」見眼前的女人將自己也包含進去了,龍蒼卓生硬地補上了一句。
雲戈傻樂,「行。」現在有求於你,你是爺,你說了算!「現在可以幫我了吧。」
「說來聽聽」龍蒼卓將脊背挺的直直地。這是雲戈第一次求他,感覺不錯,很爽。
雲戈有些無語,這貨是又拽上來了?
「小事兒,你的身份比我的好使,你就吩咐人給我準備點兒東西就行。」雲戈又將需要的東西一一說給他聽。
龍蒼卓聽得雲裡霧裡的,實在不知道她要搞什麼名堂。
「你要幹嘛?」
雲戈招招手示意她附耳過來,那如花的笑顏讓他心裡空空的,有不好的感覺卻還是湊了過去。
「天機不可洩露。」雲戈轉身就跑,啦啦啦,就你會拽呀,我也會。
龍蒼卓怔怔地站在遠處,非但沒生氣,反而扯動嘴角,難得地笑了。等反應過來時,又有些惱怒。
他不知自己早就中了雲戈的毒。
兩人回到大殿,蕭雲嬌的舞已經接近尾聲,不過從眾人癡癡地表情裡可以看出此舞不凡。
大殿中央,粉紅的霓裳舞衣隨著蕭雲嬌越轉越快的身子肆意飛舞,像破繭的碟,斑斕奪目,驚艷四座。
瞬間掌聲四起,如雷霆動盪。
美!太美了!
絕!驚艷絕絕!
癡!琉璃醉如癡!
雲戈也不禁鼓起掌來,她不得不承認,蕭雲嬌的舞跳得確實不錯。
「好好好,蕭愛卿,有女如此夫復何求呀!」
皇帝地評價很高,讓蕭義天與蕭雲戈都喜形於色,眾人也紛紛投去羨慕的目光。
「大姐,該你了」前輕後重的腔調,蕭雲嬌的話裡充滿**裸的挑釁。若剛才她還有心演戲,步步將雲戈引入圈套,這會兒已是無所顧忌。
彷彿,她已確定贏得是自己。
而其他人也都覺得蕭雲戈無論表演什麼都不會超越這如仙一般的舞蹈,除了龍蒼卓與龍昊陽二人。
「勞三妹提醒。」
波瀾不驚的回答讓蕭雲嬌有些氣憤。哼,看你還能得意多久!
雲戈也不在意,她如三軍將領般輕揮一下手臂,兩個丫鬟就將雲戈讓準備的東西搬了上來。
幕布,長桌,紙房子,含苞的花,一條小狗。
待佈置好,幕布上出現了一幅頗為溫馨的影子畫。
長桌為地面,紙房子一旁生著含苞的鮮花,雖還未開卻仍有一翻別異的美感,另一旁蹲坐著一隻可愛的小狗。蠟燭擺在最邊兒上,與那副溫馨的畫面分別開來。
大殿裡的燈火滅了一半兒,幕布上的影子更加生動清晰起來。
面對眾人的不解和嗤笑,雲戈只風輕雲淡地拿出火折子,吹起火星,對著幕布裡的蠟燭影子,點了上去。
昏黃的火苗跳躍而出,影子,實物都著了。
眾人驚訝不已,明明點的是布上面的蠟燭,實物怎麼會著呢?太不可思議但又想探個究竟摸著個門道,不敢發出一點兒聲音怕打擾雲戈繼續下去。
龍蒼卓怔怔地看著大殿中央的人兒,心臟碰碰地跳動著,他不知道她究竟能給自己帶來多少驚喜,又有多少個不一樣的她等著自己去探尋去發現。
突然,他想瞭解她的全部,一絲不差,一點不漏。
不約而同的,另一道炙熱的目光也釘在雲戈身上,痛感從龍昊陽的心臟一點點散開。不按常理出牌的她,如此可愛,如此驚艷,他卻棄之如敝履。她與他的距離就恍若影子與現實一般,離不開,卻永遠碰觸不到。
許是太專心雲戈並未發現他們兩人各含複雜的目光,她微微俯身對著幕布上隨風搖曳的燭火輕吹一口氣,長桌上的蠟燭轟然熄滅,升起絲絲余煙。
雲戈伸出手採一把青煙,握在手心。緊緊地似怕它跑了,片刻卻又對著幕布上的煙囪撒去。青煙裊裊瞬間縈繞在煙囪口,飄飄而起,似真是炊飯時的人間煙火。
一陣飯香不知從何處飄來,淌過每一個人的鼻翼。眾人紛紛閉上眼,吸食著飯菜的香味,滿臉陶醉的樣子,早已分不清是幕布裡還是現實。
「汪汪」稚嫩的狗叫聲將失神的眾人拉了回來。雲戈在幕布裡的房子門口放了一根骨頭,桌上的小狗搖著尾巴,屁顛屁顛地向幕布撞去。
眾人驚呼一聲,這狗還不得將幕布撞到?
奇跡就這樣發生了,小狗跑到幕布前卻憑空消失。
看著眾人大張的嘴巴,雲戈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對著幕布裡的花影打了一個響指,桌上含苞的鮮花,瞬間綻放,燦爛如春。
轉而又將手伸進桌上的紙房子裡,「汪~」再出來時手上竟多了一隻小狗,嘴裡還叼著雲戈扔在幕布裡房門前的那根骨頭。
眾人恍惚,想不通為何如此神奇夢幻,真的變成假的,假的亦能變成真的。這種事似只有神仙才能做到。
本以為結束了,雲戈卻在眾目睽睽下走上高台,恭敬地伸手一隻手:「娘娘,可願意來體會一下這夢裡夢外。」
落紫嫣半晌才從剛才的夢幻裡回過神來,看向雲戈的眸子發著亮光,將葇夷搭到雲戈的手裡,隨著她走到了幕布旁。
雲戈從桌宴上取來一個細口長身的白瓷酒瓶,將酒塞兒打開淺嘗了一口,連連點點,好酒。
她這是要喝酒還是在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