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結伴而行。
龍蒼卓拿著火折子在前面探路,雲戈跟在後面樂得自在。
反正他武功高強,遇了危險也能擋陣兒。
想法一落,雲戈的鼻子生生地撞在龍蒼卓,堅實的後背上。一陣酸痛逼得她眼眶濕潤。
「幹嘛突然停下來?」一句責怪的話還沒說完整,雲戈的瞳孔瞬間擴大。
一條十幾米長的巨蟒盤臥在兩人前面,綠幽幽的蛇眼裡滿是厲殺之前。
顯然一副被擾清夢的模樣兒。
蟒蛇?
雲戈順順胸口,小嘴兒一彎露出俏皮的虎牙,這幾日她倒忘了她家的小金。嘻嘻,有小金撐腰,雲戈瞬間底氣十足。
一雙小手摸上脖頸,毫不留情地捏醒正呼呼大睡的小金蛇。
懶蛇金,正事兒來了。
脖頸傳來滑膩的感覺,知道小金醒了,雲戈架勢十足,拍拍龍蒼卓的肩膀。
又扔過去一個「後面兒靠靠的眼神兒」,示意他別礙手礙腳。
四爺哪裡受得住這種嫌棄,一副鋼筋鐵骨偏偏不動分毫。
笑話,面對這般兇猛之物,哪能讓女人去衝鋒陷陣!
雲戈對某男的大男子主義頗為無語,也好,這大巨蟒比她在萬蛇窟遇上的還要個頭大,就讓他吃些苦頭,她再華麗麗地出手。
也讓某人見識見識姑奶奶的本事。
果不其然,巨蟒很快就朝著兩個人襲來,巨大的蛇身一擺一擺弄得整個洞搖搖晃晃,似要塌掉。
動靜兒太大,要是被極樂閣的人發現,怕是不好逃出去。
衡量利弊,雲戈只得放棄剛剛的想法,腳下一動閃到了龍蒼卓的身前。
龍蒼卓:······」這個女人不要命了!
原本張著血盆蛇口想將兩人吞入腹中的巨蟒,身子開始痙攣抽搐,巨大的王者威壓讓它匍伏在地抬不起頭來。
突然扭轉的時局讓龍蒼卓為之一怔。深邃的眼色掃在前面嬌小挺拔的身姿上,她身上似乎又增加了一個謎團,事情變得越來越有意思。
輕而易舉便收服了巨蟒的雲戈顧不上得意拽著發愣的龍蒼卓就往洞外走。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打草驚蛇只有兩個結果,不是將敵人殺個片甲不留便是被敵人圍攻而死。
不划算之事,雲戈從來不做。
被她強硬的力道拉著,龍蒼卓心中一動,有些恍惚,第一次有女人敢強拉著他走,他卻不是很生氣,還有一種異樣的情愫升上心頭。
兩人爬上江岸,做了一番商量,決定明晚再去極樂閣走一遭。
名正言順以顧客的身份進去。
第二天晚上,清華的月光照在江水上,頗有一番靜謐的美感。
來回踱步的龍蒼卓卻與這靜謐的畫卷毫不搭調。他眉宇間隱隱有些不悅,一張臉垮下臉甚是嚇人。
那個該死的女人,竟敢放他鴿子!
兩人明明約好了時間,卻讓他白白等了兩個時辰,再加上從沒有人敢讓四爺等,怎能不怒?
四爺心裡鬱悶憋火,哪裡還顧得上正事兒,甩甩衣袖決定去找那個該死的女人算賬。
今晚的青竹小院兒頗為熱鬧,簡陋的屋子裡有不少人。
幹嘛的?
肯定不是來喝茶串門的!
蕭義天正襟危坐在主位上,旁邊分別站著二夫人媚婉和三小姐蕭雲嬌,兩人都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樣兒。
無非是來興師問罪的。
雲戈身上穿著一身素男裝,本打算出去卻被逮了個正著兒。
發生這樣剛巧不巧的事兒,雲戈很快就明白過來自己早就被人盯上了。近幾日她傾心於極樂閣和採花賊的案件上,確實疏忽了身邊那些不安好心的小人。
夜不歸宿,女扮男裝,隨意一條都能在有心人的挑唆下讓她吃不了兜著走。
「這麼晚了,你這是準備去哪兒?」威嚴的聲音首先打破了滿屋子的寂靜。
凌厲的逼問讓雲戈不禁冷笑,「蕭雲戈」這個狗屁親爹,不分青紅皂白便篤定她有罪,每次都是。
可惜了!她可不是那個任人宰割的受氣包。
雲戈向來吃不得虧,別人對她好她會記一輩子,別人若對她不好她也分毫不留情。
她嘴角勾笑,說出來的話卻是句句錐心:「我的好爹爹,十幾年了你都對我不聞不問,怎麼突然關心起我的行程來了?」
蕭家的下人在場的不少,個個都聽出這裡面的深意,心裡也為這個生下來就受氣的嫡女小姐抱不平。
蕭義天的臉色變幻得極為精彩,他總覺得自從蕭雲戈從萬蛇窟出來後便像換了個人,而她剛剛說的話更是針針見血不留情面,哪裡也不像他那個逆來順受的乖女兒。
這些出人意料的變更讓他如鯁在喉,早就想除之而後快。
偏偏那個「魔鬼」要留著她的命,他反抗不得。
退而求其次就讓她吃點兒苦頭解解心頭之恨。
「大姐,你怎麼可以這般態度對父親說話?」看出老爹的心思,蕭雲嬌推波助瀾道。
「哦?你倒說說我怎麼不可以了?」雲戈嘴角一彎笑的很是諷刺。
「你,你竟還敢說出這般大逆不道的話?」媚婉也在旁邊敲鑼打鼓。
一場蓄意栽罪,母女倆演得有滋有味。
「大逆不道?呵~我這叫大逆不道麼?」雲戈將屋子裡的每個人都掃了一眼,眸色頗為犀利。
一隻白皙的小手直直地指上正位上的蕭義天「他除了生下了我,便是讓我受苦。難道我還要感恩戴德讓自己活得更加悲慘麼?」
她輕解衣袍將衣服退到胸處。
背上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傷疤出現在眾人眼前,膽小的丫鬟甚至不敢去直視那些醜陋駭人的疤痕。
屋外大樹的枝椏上穩穩地站著一個偉岸的男子,他的眼裡夾雜著驚愕和心疼。雖然他覺得雲戈特別,卻從未想過一個千金小姐會過成這般模樣。
喉嚨氤氳著一團氣,弄得他吐不出嚥不下。
屋內雲戈的眼睛有些發酸,她是替真正的蕭雲戈感到悲哀心疼。但那種脆弱的情緒一閃即逝,她一出口便語驚四座。
「我蕭雲戈,叫了你十幾年的父親,在你的縱容下也受了十幾年的折磨,總能抵了你的生養之恩吧?現在,此刻,你有什麼資格教訓我?」
她的目光如利劍一般射向高高在上的蕭義天。
蕭義天被氣得氣血翻湧,旁邊的蕭雲嬌也按捺不住,一個箭步跑到雲戈跟前揚手便想給她一記耳光。
樹上的人再也看不下去,即使知道她不會讓自己吃虧。
他身影一閃,鐵鉗般地大掌便制住了蕭雲嬌的手腕,狠狠甩向了下邊,帶得她一個踉蹌,跌倒在地。
男人對上雲戈那極為冷淡的眸子,不禁一怔,這般冰冷的她,他還是第一次見。
即使在地下墓穴裡,他與她素不相識也沒有這般的冷意入骨。
「你不俯首認錯,竟還敢帶著野男人來將軍府撒野?」見寶貝女兒被欺負,媚婉口不擇言起來。
男人本就心中憋火,一句野男人更是引爆了他的肅殺之氣,他猛然轉身「不知二夫人說誰是野男人?」
一句話說的陰陽頓挫,怒意十足。
待看清男人的臉,主位上的蕭義天滿臉驚愕「四,四皇子」雙膝一軟,撲跪在地。
打龍蒼卓一進來,蕭義天就覺得有些眼熟,奈何他背對著自己,一時也想不到竟是赫赫威名的四爺。
前幾日上朝皇上有意封他為卓王,足見聖寵正隆。好死不死得罪這個強硬的主兒,蕭義天滿頭大汗叫苦不迭。
龍蒼卓冷哼一聲,「蕭將軍,現在你可看清本座是不是野男人了?」他朝著主位走去,步伐間帶著王者的霸氣。
他坐在蕭義天跌下去的主位上,不屑地掃視了一圈。
誰是主子誰是奴才瞬間無比分明。
「不知四皇子駕臨有失遠迎,剛才賤內愛女心切一時失態,還請四皇子降罪。」對於龍蒼卓的突然插手,蕭義天惴惴不安,根本揣摩不到他的心思。
媚婉再愚鈍也知道尊卑有別,更何況她辱罵了當今聖上的兒子,聽到蕭義天的開脫她當即下跪磕頭請罪。
「罪,罪婦,愚~昧,還請四皇子,看,看在奴婢愛女心切的份兒,上網開一面吧!」意識到自己闖了大禍,媚婉的一句話說得顫顫索索。
呵~雲戈冷笑,好一個愛女心切!她真懷疑這蕭雲戈是蕭義天的仇家所生,父不父女不女。
更像是敵人!
「蕭將軍本座看你是老糊塗了吧,愛女心切就可以以下犯上?怎麼,嫌你自己當將軍時間太長,當膩了不成?」
龍蒼卓的話威嚴凌厲就如一位高高在上的上位者。
即使蕭義天這種朝廷重臣也無法不在他的強大氣場下顫顫兢兢。
「下官不敢,內人有罪,請四皇子責罰」他哪裡還敢暗著為媚婉開脫,這禍源不引到他自己身上就不錯了。
「那依將軍之見該如何處置以上犯下者?」
媚婉一聽這話,驚白了一張濃妝艷抹的小臉兒,輕聲哀求「老爺~,你救救婉兒吧!」
以上犯下者,輕者入獄,重者誅滅九族。媚婉的罪行足以讓她芳齡早逝,香消玉殞。
她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