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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六十章 身份暴露 文 / 俗世塵

    斛光交錯,歡笑聲此起彼伏,熱鬧非凡。

    今晚天一山莊筵席大擺,一來款待各位為參加比武招親大會兒從各地趕來的江湖人士,二來也算是水絢舞與白千葉的訂婚宴。

    本來,贏了比武招親後就可以直接拜堂了。只不過,前血魂教聖女和千蹤谷少谷主,兩個人的名氣在江湖上非比尋常,加上有武林盟主的鼎力支持,這成親自然不能隨隨便便,鈉征、請期等必要程序還是過要的。

    而且,白千葉的臉之前被鷹天涯打得實在太「精彩」,如此模樣拜堂,也的確不太吉利。

    但不管怎麼樣,經這麼多人見證,兩人成親已是鐵板釘釘的事了,只等白千葉的傷好了,再選個黃道吉日,兩人就能洞房花燭了。

    水絢舞和白千葉,兩人此刻一個留著觸目的疤痕,一個鼻青臉腫,倒是相得益彰,幸福甜蜜的模樣更是羨煞旁人。卻令嵐欣的胸中莫名地湧起一股酸澀,有情人終成眷屬,是人生一大樂事。然而,這種快樂,卻不屬於她!

    沒有跟任何人打招呼,只提著一壺酒,嵐欣悄悄離開了這場不屬於她的筵席。

    初春的夜晚依舊透著刺骨的冷意,令人顫慄,也令人清醒。

    天一山莊裡的許多枯枝已經冒出了點點嫩綠的新葉,但此刻漆黑的夜色卻將一切都掩蓋了,那些樹枝遠遠看去依舊只有光禿禿的樹幹,帶著蕭條的淒涼。

    嵐欣早已清楚,鷹天涯在比武之時定會出現。她沒有去阻止,比武中水放得太多會讓江湖人有閒話,而且若比武招親在白千葉連勝六場的那一刻結束,這場比武就失去了其意義——不經歷磨難,如何去體會幸福的來之不易!趁此機會,也可以讓白千葉真正地明白水絢舞的心——她的心裡裝的是他,而不是鷹天涯。

    在開始一段新的感情時,有必要對過去作一個了斷。否則,在以後過日子時,心中難免會有疙瘩。經歷了這麼多波折,他們的感情應該能牢固些吧!即使日後遇到挫折,也不會像自己曾經的感情那般不堪一擊。

    癡情的白千葉的確是個可以托付終身的男人,水絢舞找到了一個不錯的歸宿。不過,嵐欣沒有因此嫉妒水絢舞的幸福。

    幸福,本就是一種由心而生的感覺,不是從別人的幸與不幸中比較出來的。何況,她也理解兩人這一路走來的不易。

    現在,她只是感覺從未有過的寂寞。

    嵐欣沒有意識地隨意走著,不覺發現自己來到了位於天一山莊南邊的一個樹林裡。記得林子的深處有一方石桌,平時少有人來,清雅安靜,是個獨處的好地方。

    然而,當嵐欣憑著記憶走近時,卻意外地發現那兒有人已經先來了,也在一人獨自飲酒。嵐欣發現他時,他正好轉過頭,也看見了嵐欣。

    「朕和盟主還真是有緣吶!天一山莊這麼大,我們居然能在這兒碰上,難道盟主也受不了那些人過分的慇勤,特意來此清靜一下麼?」月光下,蕭莫寒正執著酒杯,坐在石桌邊的石凳上,雙目含笑地望著嵐欣。

    也許今晚的夜色太過淒美,也許是酒精的作用,令嵐欣變得有些多愁善感。也許是水絢舞的幸福,激起了她心中那抹揮之不去的痛,以致忽然真的想找個人說說話,即使是平時唯恐避之不及的人。

    朝著蕭莫寒走過去,將手中的酒壺在石桌上一放,在他對面的石凳上坐了下來,調侃道:「皇上怎能獨自在此荒僻之地,若是有什麼閃失,叫天一山莊怎麼賠得起!你那兩個侍衛呢?好像自從皇上來這兒後,就沒見過了。」

    蕭莫寒在月光下原本有些蒼白的臉,似乎泛出了些許生氣,望著坐在對面的嵐欣笑著回道:「因為他們無論如何都不願改行頭,為了不礙盟主的眼。只能躲在暗中保護朕了。」

    真搞不懂,那蒙著一隻眼睛的「海盜裝」究竟有什麼好。還死活不肯換,難道,那對孿生侍衛那只被蒙著的眼睛,有什麼特別之處?

    嵐欣正想著,蕭莫寒呷了口酒,忽然歎道:「夜晚果真寒氣深重,倒令朕有些懷念起盟主做的湯了。」

    「我做的湯?」嵐欣一時想不起來何時弄過湯。

    看到嵐欣的疑惑,蕭莫寒提醒道:「就是那種又辣又鮮,喝下去渾身暖洋洋的辣湯。」

    「哦∼∼,你是說麻辣燙啊!」那時是做給自己喝的,想不到他也嘗過了。

    「這世上能合朕胃口的菜不多,盟主的湯卻能算是其中之一。」

    「呵呵,本盟主還真是受寵若驚。」嵐欣皮笑肉不笑地回應著,端起酒壺為自己斟了一杯酒,自顧自地喝了起來。

    感覺自己的魅力似乎還不如一杯酒,蕭莫寒有些挫敗地歎息:「別的女人看見朕多少都會有點反應,而唯獨盟主你卻對朕愛理不理。你,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女子呢?」

    靜靜地喝完杯中的酒,嵐欣淡淡一笑,把玩著手中小巧的酒杯,不在意地說道:「那是因為別人都只是用眼睛來看你,而我,則是用心觀察你。所以,不容易被外貌所蒙蔽。」

    「用心?」蕭莫寒有點意外,反覆咀嚼著這兩個字,好久,才好奇地問道:「那麼,在盟主的心裡,朕是個怎麼樣的人呢?」

    嵐欣卻搖著頭拒絕:「還是不說為好。所謂君心難測。身居高位者一向喜歡裝神秘,是不會樂意別人猜中他心中所想的,否則會影響他的威信。所以,本盟主不想給自己惹麻煩。」

    「算了,盟主不想說,朕也不勉強。那麼,盟主可以回答朕另一個問題嗎?」

    「什麼?」嵐欣疑惑地抬起頭道。

    蕭莫寒認真地問道:「那個孩子,真的只是你的繼子麼?」

    嵐欣有些無奈地撫了下額頭,搞不懂蕭莫寒為何到現在都要對這個已經重申了多次的問題糾纏不休,語氣不耐地叫道:「沒錯!沒錯!沒錯啦!皇上,我要說幾遍你才信啊!」

    面對嵐欣的不耐,蕭莫寒卻依舊臉色平靜地追問:「朕只是好奇,你為何要對他這麼好。他不是你親生的,而且,他的父親還休棄了你,你不恨他嗎?」

    休棄?

    其實,嚴格說來,是她休棄了龍雲軒。

    這麼久以來,一直刻意地去迴避那段傷痛,以致無暇去反思如今的她,對於龍雲軒——這個曾經深深傷害過她的男人,究竟是一種怎樣的情。

    恨麼?

    不,不恨!恨太過沉重,她承受不起,也許只是無法再愛了而已。

    蹙眉猶豫了許久,注意到對面的蕭莫寒正目不轉睛地望著自己,嵐欣這才收起了思緒,強裝鎮定地回道:「小明是小明,他父親是他父親,這是兩碼事,不是麼!小孩子本來就需要多些關心,小明雖生於富庶人家,卻從小缺少父母的關愛,這對一個這麼聽話又可愛的孩子來說實在不公平。待他好些,也是理所當然的。」

    蕭莫寒的眼中閃過一絲嵐欣看不懂的情緒,卻又很快斂去,「你真的是這麼想的?」言語中透著一種驚奇。

    「是。」蕭莫寒對龍毅明的好奇,令嵐欣越來越不安,回應著,同時起身準備離開,怕再說下去真的會把小明的秘密給透出來了。「天色不早了,若皇上沒有其他事,本盟主就先告退了。」

    「等等!」看到嵐欣要走,蕭莫寒飛快地上前一把抓住了嵐欣的胳膊。

    低頭瞪了眼那只把她的胳膊捏得生痛的手,不悅道:「皇上還有什麼事嗎?」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蕭莫寒惺惺然地鬆開了手,臉居然稍稍紅了一下,開口道:「朕只是想說……說……」

    「說什麼?」不會一激動,把剛想說的話忘了吧!記性這麼差,怎麼當皇帝。

    「對了!朕是想告訴盟主,其實,鳳尾堤的事不是朕授意的。」

    嵐欣沒有想到他會說這事,莫名地眨了眨眼睛,又用帶著些諷刺的口吻道:「皇上的意思是,毀鳳尾堤這麼大的事,是你屬下背著你幹的?」

    蕭莫寒苦笑,「盟主可知『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道理。而且,朕登基不久。朝中不服朕者,大有人在……」

    嵐欣抬手打斷了蕭莫寒的話,「對於朝庭的事情,本盟主沒有興趣。」永遠都無法忘記在那裡,她曾經歷了人生最大的失敗。

    然而,蕭莫寒那雙如星辰般有魅力的眼睛,此刻正定定地看著她,讓嵐欣不自然地別過了頭,心也不規律地跳了起來,恍惚中,蕭莫寒的眼神竟和記憶中龍雲軒的重合了!

    她記得那種眼神。

    那種眼神叫做情愫,只有沉迷在情愛中的男人,才會用這樣的眼神注視著他心愛的女子。

    但是,情?怎麼可能!

    蕭莫寒怎麼可能會對她有情!

    一定是她喝多了,一定是她看見白千葉與水絢舞的甜蜜恩愛而受刺激了!一定,一定是這樣的!

    想著,嵐欣甩了甩頭,把眼中的幻覺給甩去。閉上眼睛,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氣,讓自己清醒一些,沒有再看蕭莫寒,只是語氣冰冷地又道:「皇上若想穩固政權,就不該終日待在天一山莊,那金鑾寶殿,才是你真正應該在的地方!」

    說完話後,嵐欣逃難似的離開了那個樹林。

    算來,再過六七日,那個養了一個月傷的司徒劍痕就該回來了。一個月的期限一到,這個危險,令人猜不透的皇帝也好回京了。而她也可以太太平平地繼續當她的武林盟主。一切就將恢復平靜。現在,只希望剩下的幾日,能夠平安度過。

    然而,老天似乎並不準備讓嵐欣稱心如意。

    經過一夜的休整後,第二天,嵐欣照例跟蕭莫寒、月無垠、劉遠威以及熊申一起在聚英閣議事。這時,忽聽下人來報——

    「清霖山莊莊主顧清風,求見盟主。」

    「顧清風?」嵐欣詫異地叫道。當日可沒少受他那個嫉妒心極重的大夫人的氣。氣地她在那女人臉上印了兩個字「妒婦」!算算時日,那兩個字應該已經消了。顧清風此次前來,該不是來找她晦氣的吧!

    「請他進來吧!」嵐欣吩咐道。該面對待,總是要面對的。

    「是,盟主!」

    注意到嵐欣的神色古怪,一邊的劉遠威忍不住好奇道:「師傅!你認識那個顧莊主?」

    「是啊!」嵐欣不在意道,「當初為師初涉江湖時,曾助他擊退強盜,而受邀在清霖山莊住過一日。當時,他還曾想納我為妾呢,不過……」

    「什麼!」

    還沒等嵐欣說完,幾人一聽見「納妾」兩個字,都驚了一下,心思也各自轉了起來。

    蕭莫寒:納妾?莫非那個姓顧的,就是她的前夫?

    月無垠:顧清風算什麼,竟讓仙女當他的妾!

    劉遠威:這人眼神一定有問題,師傅願意當妾,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

    熊申:那小子忒大膽,盟主這般的女人也敢要。

    清霖山莊莊主顧清風才踏入聚英閣,就感覺幾道視線同時射向自己,有探究的,有失望的,有不屑的,有敵視的,竟一道比一道毒辣,令顧清風坐立難安。莫名地抬起頭,只見武林盟主程嵐欣正含笑坐在寶座上,而那幾道視線,則來自坐在她兩邊的幾個男人。

    瞧見程嵐欣左右,無論從相貌,還是氣質上都遠勝於自己的兩個護法,更令其心中感慨:早知這女子如鷹般桀驁不馴,不安於室,卻未料這只鷹竟比自己想像中飛得還要高,還要遠,遠地令他望塵莫及。

    今時不同往日,加上旁邊還有四個虎視眈眈的男人在場,顧清風的態度明顯恭敬而生疏,客套了一番之後,嵐欣猶豫著問了顧清風的來意。

    顧清風還是很客氣地回道:「在下與白少谷主私交不錯,這次來主要向他賀喜。順便,為當日之事替賤內向盟主道歉。」

    聽見顧清風是來道歉的,嵐欣不由鬆了口氣,看來他倒是知道當日的真相的,便回道:「你我也算相交一場,顧莊主何必如此客氣。說到尊夫人,她最近好嗎?」

    「自盟主離去後,一直鬱鬱寡歡,不肯見人。自得知程姑娘繼任武林盟主,更是整日疑神疑鬼的。」

    嵐欣感應到顧清風在說他夫人時,已經沒有了往日的敬重,有的,竟只剩厭惡。

    可歎當初那位顧大夫人仗著是太守大人的妹妹,在清霖山莊隻手遮天,目中無人,處心積慮地算計相公身邊的女人,可到頭來,卻落得被丈夫厭棄的下場。如果當初那女人不是想要毀她的容,要她的命的話,嵐欣倒是挺同情那個被嫉妒蒙蔽了人性的女人的。

    「麻煩顧莊主替本盟主轉告尊夫人,就說:已經過去的事,本盟主不會去計較,還望她放寬心。」嵐欣真誠地說。

    「盟主果真宅心仁厚,在下定代為轉達。」

    因為都是正對著顧清風,所以嵐欣沒注意到旁邊幾個人看顧清風的眼神。只是覺得這麼客套地跟一個也算有點交情的人說話,實在不太舒服,便提議:「顧莊主遠道而來,不如就讓本盟主盡一下地主之宜,陪顧莊主參觀下這天一山莊如何?」

    「那就有勞盟主了!」

    「等一下!」

    蕭莫寒忽然出聲道:「在下來此多日,一直未能好好參觀一下這天下第一莊,難得今日盟主有興,不如算在下一個。」想重敘舊情?門都沒有!

    「黃公子所言甚是。」另一邊的月無垠也附和道:「說來慚愧,身在天一山莊這麼多時日,我們幾個護法總管竟從未曾一起出遊過,再算在下一份吧!」此人曾對盟主有非分之想,怎能讓他們獨處。

    坐在蕭莫寒身旁的劉遠威也道:「沒錯沒錯!難得今兒天氣這麼好,正適合到外面多走走。」整日在暗無天日的房內處理事務,好像已經很久沒見到外面的太陽了。

    熊申見其他三人都這麼積極,而自己似乎也找不出反對的理由,便也道:「我沒意見!」

    於是,原本只有兩個人的出遊,一下子變成了六個人。

    金色的陽光,均勻地播撒在大地上。經過一個冬天的休整,嫩綠色的生命又重新從泥土中探出了首。從相比夜晚時的淒落,白天的天一山莊倒是有生氣多了。

    雖然景致不錯,但嵐欣卻沒什麼興致,本來是準備出來跟顧清風敘舊的,畢竟除卻他那個善妒的夫人,他對自己還算是照顧有加,可是——

    嵐欣有些無奈地望著多出來的四個人,不知他們今天到底怎麼了!居然這麼喜歡出遊。

    「姐姐!」

    一道清脆嘹亮的傳來,不一會兒,就只見一個矮小的、月白色的身影朝著嵐欣跑了過來。

    沒有去注意其他的人,剛在嵐欣面前站定,龍毅明就著急地問道:「姐姐,你看見雪漾了嗎?」

    「雪漾?它不見了麼?」

    「是啊!」龍毅明一臉擔憂地點了點頭,「今天一早就不見了,小明找了好久都沒找到。」

    嵐欣忽然想到什麼,彎下腰,懲罰性地捏了捏龍毅明的臉頰,因為劇烈奔跑的緣故,原本粉嫩的小臉,此刻變得紅撲撲的,煞是可愛。但嵐欣卻帶著責問的語氣道:「你是不是昨天忘了給它餵食了?」

    「我——嘿……嘿嘿……」

    龍毅明不好意思地乾笑了幾下。昨天白天看比武招親大會,晚上又參加訂婚宴。不僅見識了峰迴路轉的比武,還跟這麼多打扮各異的江湖人在一起吃吃喝喝,真的好開懷,好有意思!好不容易從冷冰冰的皇宮裡出來,第一次玩得這麼開心,然而一開心,就把小白狐給忘了。

    然而,一旁的顧清風仔細地注視了下與嵐欣嘻笑的龍毅明時,突然臉色大變。

    「太……太子殿下!」

    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讓在場所有的人聽到,包括,蕭莫寒!

    ——————————————————作者的話——————————————

    祝大家「五一」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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