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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一百八十九章 大選風雲 文 / 水無禎

    大會開始,昶浩和光明王不得不暫時打消了過去摸底的念頭。畢竟這次大選是打著公平友好的旗幟召開的,就算平時是血海深仇,也不好在這會場上翻臉,此刻就是大智行和崇德上皇這對老冤家,也是規規矩矩的不敢妄動。

    昶浩再扭頭看看主席台,只見那上面擺了四個座位,現在卻只坐了沙僧一個,尚有三人沒有到場。

    「大人物都是這麼大牌嗎?總是要等到會議開始的時候才一個個地上場。」昶浩搖了搖頭。

    「首先,我要請三位嘉賓上場,如果沒有它們的支持,那這一次挑選我道傳人和鬼道新主的大選,就不會如此順利了。」

    沙僧朝著後台一揮手,「有請金翅鵬王、喜歡天大聖和太乙救難天尊上場!」

    聽到這串人名,會場內立即傳來「嘩啦啦」一片聲響,各大城主族長都在第一時間起立相迎,沒有一個人敢在此時還坐著。

    昶浩也隨著眾鬼一齊起立,不過內心卻是因為剛剛沙僧的報訊震了一震。

    「媽的!太乙救難天尊!居然比我還要猴急,這麼早就跳出來蹦噠了!」

    昶浩自光明王處聽到了此次大選幕後的支持者後,就猜到了這個可能是太一化身的老牛鼻子必定會出場。但他也沒有想到這個主會這麼猴急,在派出了自己的心腹九靈元聖出面打點後,現在更是親自上場押陣,怪不得昶浩要一驚一乍的。

    這時候,三個大人物自後台魚貫走出,邁著不緊不慢的步子登上了主席台。

    這三人之中,有兩人明顯是妖物化形,雖然為了能進入會場,坐到主席台前而大致化作人形,但它們並沒有徹底將自己的原形隱去,依舊頂著一個鳥獸的頭顱。

    第一位大妖,生著一顆類似鷹鷲的猛禽類頭顱,不過其額頂上有一巨大肉瘤,灼灼生輝形如寶珠,乃是最明顯不過的金翅鳥特徵。照沙僧的開場介紹,這大妖就是那金翅鵬王蘇波那。

    另一位大妖,則是一頭六牙白象,自然是濕婆長子,喜歡天犍尼薩。現在它的身軀化作了人形,不過還頂著一顆白象頭顱,當它登台時,右側齊根折斷的第一根象牙就分外明顯。看著這根斷牙,昶浩心頭暗自疑惑,究竟是什麼樣的原因,才能折斷一位大聖的牙呢?

    最後一位,乃是一個仙風道骨的高冠道士,雖然他最後一個上場,但其他三人都畢恭畢敬地等到他就座後,自己才敢坐下。不用說,必定就是那個權傾地獄的魔王化身,太乙救難天尊。

    三位大人物各自就座後,沙僧再作了一個「請」的手勢,站起來的眾鬼才敢坐回去。

    單單妖族大聖和沙僧那阿修羅王的頭銜,並不足以將眾城主族長駭成這樣,但是一位原靈的化身登場,那情勢就大大不同了。無上主不出世的年代裡,多元宇宙中就是原靈做主,只要一個念頭就能讓整個魔界覆滅無數次,不管這些城主族長平時再怎麼桀驁不馴,此時也絲毫不敢造次。

    「各位城主、族長,既然大家來到了這裡,都請不要太過拘束。」會議正式開始之前,沙僧先說了一段開場白,「雖然說,這一次的會議將決定著未來鬼道和阿修羅道的命運,但是我個人卻不想讓氣氛太過沉重,大家就把這次會議當作是朋友之間的閒談,放開了說一說各自有什麼想法吧。」

    「而且,現在有兩位大聖和原靈的代表在場,就算大家彼此之間有什麼嫌隙,也請暫時放下,免得貽笑大方,那就不美了。畢竟我們這一次大選,將種族間的衝突,以私人競技的方式加以解決,不動干戈,也無損各族利益,總算是一樁美事。還請諸位看在我們四個的面子上,能以友好的氣氛參與討論,我個人不勝感激。」

    原本大殿裡的群雄,無不是佔據一方的霸主,在這麼一個周邊人儘是競爭對手的環境下,免不了產生一種相互對抗的心態。更何況,其中不少種族還是世代血仇,平時根本就不可能和平地坐下來商談。沙僧這麼來了一段開場白後,倒是將那些無形的殺氣沖緩了許多,既然主持人給足了它們面子,那它們多少也要有所表示。

    「羅睺王賞面,我們地府自然樂於從命。」秦廣王第一個站起來表態,「鬼道之主的寶座實在懸空太久了,這一次可以藉羅睺王挑選傳人之機,同時為我鬼道造福,乃是一件盛事。若是有鬼伺機搗亂,就是與我們地府過不去!」

    自從閻摩羅奢失蹤後,地府不得不架靠地藏菩薩以維持營運,這麼幾千年下來,已經算是半個佛門下屬機構了,和成就阿羅漢果位的沙僧不算是外人。再說,這一次地府系統足足有四人參選,比別的族類多了一倍的機會,作為地府的領導層,這時候秦廣王自然要站出來表示表示了。

    秦廣王的馬屁拍完後,崇德上皇陰聲怪氣地笑了一聲。

    「你們地府這一次佔盡了便宜,自然是不遺餘力地拍馬屁了。不過你們地府仗著是公務員,平時作威作福慣了,和我們這些刀頭舔血的草莽不同,就算人多又怎樣?小心不要陰溝裡翻船了。」

    秦廣王倒是好涵養,被人搶白後只是微微一笑,並不反諷。不過他不說話,並不代表其它鬼就沒意見,崇德上皇話音剛落,就有一把女子聲音傳了過來。

    「聽聞崇德上皇寫的一手好俳句,筆下所著的和歌,甚至流傳到了我們西方教廷,閱者無不擊節讚歎。今日一見,天皇的口頭功夫果是不俗,更戴有一副好面具,還真是鬼不可貌相。不過天皇平時舞文弄墨慣了,就不知現在真刀真槍的廝殺,是否還抵受得住?」

    這句話似褒實貶,暗中諷刺崇德上皇只得一張嘴,而且臉皮更是厚如面具。聽到此話,崇德上皇冷哼一聲,雖然看不見其面具後的表情,但依舊有一絲慍怒隱隱約約飄了出來。

    說這話的,乃是一個作西方打扮的美貌女子,其背後有三對黑色羽翼,彰顯出其身為最高階代行者的地位,不過卻是一位墮落天使。

    那女子說話後,坐得像是一尊鐵塔般的范海辛也開口了,聲音沉悶嘶啞,如金戈交擊。

    「露西艾爾殿主既然敢這麼說,那平時也一定是身先士卒,一馬當先咯?不過就我聽來的消息,你們聖天殿平時幹的,似乎都是一些積攢信仰、說法教化的活,也沒見什麼特別突出的戰績。現在殿主你說這一番話,似乎也是五十步笑百步吧?」

    那叫做露西艾爾的墮天使,聞言「咯咯」嬌笑起來,「范海辛,傳教時弘揚教義的艱辛,曾是『神之左手』一員的你,應該是最清楚的吧?如果不是連番的血戰,光靠那一點傳教的口頭功夫,怎可能成就你『人鬼』的威名?」

    說著,露絲艾爾的神色正經了幾分,「范海辛,橫豎你現在也是被教團拋棄的異端,何不加入我聖天殿,和信仰無上主的狂信愚徒一戰到底呢?」

    「這個,容我事後考慮一下。」范海辛平淡地止住了話題,並不打算深談。不過,卻有人不願就此放過他。

    「范海辛,聽聞你的『人形鬼軀』也是鬼修一絕,就不知和我的『巫鬼體』比起來,孰優孰劣。」這時候,鍾馗洪鐘一般的聲音響起,「不若我們先做個約定,在大選之中先拼一場,若我僥倖勝出的話,你轉投到地府如何?也總好過現在架靠的一些小族吧?」

    想不到,現在范海辛成了香餑餑,各個勢力都想趁機拉人。

    「鍾馗!現在你自己就是架靠著巫鬼族,說這話不怕笑掉人大牙嗎?」大智行在一旁叫起來,「不過,第一場自由選定對手這個點子,我表示同意,這樣就不怕崇德老狗被別人先爆掉了!」

    「本座倒正好相反,」崇德上皇又陰惻惻地說話了,「雖然我天狗山絲毫不怕你這條老蛇,但你鬧事的勁頭也太旺,令人不勝其煩。相比起你這種粗人,本座更寧可和格調高雅些的對手過招。」

    「喲,緊那羅王,天皇變著法子向你邀戰呢。」露西艾爾扭頭朝著另一邊嬌笑起來。

    「若崇德上皇有這雅興,摩亞菲自當奉陪。」大殿的另一邊,容貌清秀的現任緊那羅王接話了,那一派溫文儒雅倒是和頭婁摩有幾分神似。

    「正好善見城乃天下至美之一,大選之餘,彼此把酒論詩,賞月觀花,也是一樁美事。」

    「此議甚好。」這時候,一直沉默不語的華君也說話了。她的聲音就和她的人一樣,飄忽不定,難以捉摸,雖然聽起來是覺得悅耳動聽,但時而清越,時而溫婉,時而厚重,始終都沒有一個固定的語調。

    「善見城中本就有優曇婆羅和千色蓮兩大仙花,若我再採來魂靈水仙,搭配緊那羅王城中的忘情牡丹,那天下四大至美集於一處,也算是一段佳話。」

    聽到華君的提議,秦廣王拈著長鬚笑起來,「若得見四大仙花,再有乾達婆王獻歌,緊那羅王奏樂,摩呼羅迦王伴舞,那就算讓我立即辭去現在的官職也算值了。」

    「只要還有崇德老狗在場,就一切免談!」大智行毫不客氣地大煞風景。

    「若諸位有這雅興,我身為此間主人,自然不可置身事外。」這時候,沙僧很巧妙地接上話題,婉轉地表達出贊成的意見。此次會議本就有調解緩和各族關係的意思,既然現在有事情好轉的趨勢,他當然要暗助一臂。

    「善見城中有四大花苑,其中尤以喜林苑景色至妙,若諸位不反對,那我可以安排將會場移往此處。」

    「羅睺王有心了。」秦廣王再呵呵一笑,「不過優曇婆羅和魂靈水仙兩種仙花,都是在月色下觀賞方為最妙。現在離月出尚有半天時間,乾等無益,不若先讓我們商議好大事後,再拋開一切恩怨情仇盡興一樂。」

    「秦廣王說得不錯。」這時候光明王說話了,「此次大選事關重大,馬虎不得,而且要讓在場的諸大城主、族長,放開心去一戰,就應該事先做好一切準備,讓大家免去後顧之憂。」

    說著,光明王掃視了在城的各大城主族長一圈。

    「之前針對大選選手的連續刺殺事件,轟動鬼道,更是造成不少選手的直接隕落,到了現在,大家可能還未從其陰影的籠罩中走出來。在這麼一樁大事件得到解決之前,就急著開始大選,難免會埋藏下種種危機,輕則人心惶惶,重則可能顛覆此次大選的結果!」

    「光明王,在我善見城中,我能以阿修羅道的道統作保證,絕不會再發生此類事件,你無須多慮。」沙僧淡淡地答覆光明王的這段說辭,「何況現在整座城池已經封閉,更有三位大聖坐鎮本城,無論刺客再怎麼神通廣大,也無法潛入城內行兇。」

    「我當然不是懷疑善見城的城防安全問題,」光明王向著主席台上施了一禮,「而且之前的刺殺事件早有打草驚蛇之嫌,想來刺客是不會再上門行刺。但是,我們依托善見城庇護之餘,更希望求得一個心安,若能於此時免去所有的後顧之憂,那才能夠全身心投入大選之中。」

    「哦?光明王有何提議,但請直說無妨。」沙僧客氣地一擺手,「即使是聖賢,也總有考慮不周之處,所以才有此次會議,徵求大家的意見。」

    「鬼王大選乃是千古難得一見的盛事,也是目下鬼道得以一統的希望,所以我們這些城主族長,即使受到了刺殺的威脅,也依舊在羅睺王您的召集下聚於一堂。」光明王揚手指了指周圍的選手,「我們都是認為這次大選足夠坦誠公平,才會千里迢迢來到這裡,如果在正式開始大選之前,不能清除所有可能的隱患,那我們對於此次大選的信心可會受到打擊。」

    「比如說,」光明王忽地一指那兩個神神秘秘的選手,「既然大家來到此地,就應該公開坦誠,根本就不需刻意隱瞞身份。既然原始海和天狗山,陰爐道和檀香捨,聖天殿和黑魔法社團這些延續了上千年的死敵,都能在此刻坐定下來商議,那我們夜叉族也不會和羅剎族一般見識,又何必遮遮掩掩呢?」

    「哼!我族可不是怕了你!」聽到光明王這番話,那個疑似羅剎的選手一把揪下頭盔和面具,果然露出一張具有明顯羅剎特徵的臉。

    「囉哩叭嗦地說了這麼一堆話,無非是想對我族指桑罵槐!就是因為這一點,所以我才抱著息事寧人的態度,低調參選!」

    「果真是如此嗎?」光明王微微一笑,「我和羅剎族並無過深的仇怨,而且就算有,藉此次大選之機,將一切恩怨擺上檯面來,那可是求之不得,豈會阻你族參選?」

    「不過,就我目前搜集到的一些證據,卻是令我不得不懷疑羅剎一族在刺殺事件中擔當的角色。」光明王一揚手,生死簿攤開,將那具禁器人形中被還原的法陣展示於眾鬼前。

    「這又有什麼問題!?」那羅剎掃了兩眼,並不就此退縮。

    「不錯,我承認在大選之前,確實有買家向我族訂購了大量法陣模塊。但是因為功能單一,所以我們也不知道顧客最終組裝出來的成品有何用途,就算現在在這禁器中發現有我族的手筆,也不能作為指控我們的證據。再說,此禁器中所用的模塊非常繁複,各族的半成品都被囊括其中,甚至連你們夜叉的特色符文都一應俱全。真要以此為證據的話,你們夜叉族同樣脫不開關係!」

    「你只看了兩眼,就能知道有我族的符文模塊,這份煉器的功夫,真是令我歎為觀止。」光明王笑了笑,「不過,我並沒有說,證據就是這些法陣模塊哦。」

    說著,光明王再翻書,將禁器中暗含的那一絲殺念放大出來。

    「這是羅剎族的殺念!」華君第一個發表意見了,「看來,羅剎族要解釋解釋,為何此禁器中會殘留你族的殺念。」

    「不錯,是要研究研究。」崇德上皇也開口了,「當初本座遇刺,卻沒有撈到任何線索,就算想興師問罪也沒有頭緒。這一次光明城得了個這麼重要的樣本,令本座再度起了好奇之心。敢這麼大規模地刺殺各大城主——哼哼——本座倒是要看看究竟誰這麼大膽!」

    「還研究你個狗屁!」大智行冷笑一聲,「答案已經非常明顯了。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此禁器是專門刺殺夜叉族用的,羅剎又豈會將殺念殘留下來?」

    「換句話說……」大智行的眼睛瞥了瞥羅剎那邊,「之前有鬼說,不知道那批法陣模塊去向的說法,根本就是在撒謊!」

    「摩呼羅迦王說得太過武斷了。」這時候,羅剎旁邊的那個選手掀開了自己的頭盔,露出一張不同於羅剎的鬼臉。

    「在下是穿山營的營長命主,我敢用本營在殺手行業的信譽做保,剛剛目羅說的每一句話都是事實。」

    「貴營既然允許羅剎族架靠,可見關係向來良好,那這麼一來,你個人的保證可不能作為證據。」這時候,摩菲亞也插嘴了,「而且,貴營既然是經營殺手生意,那在刺客之道上定有建樹,這麼聯想一下,不由得令人懷疑起貴營在刺殺事件幕後擔當的角色。」

    「我承認,這禁器使用的主控模塊,是本營的作品。」命主倒是爽快地承認了,「就和目羅的說辭一樣,本營也同樣不知道被訂購的產品最終會以什麼樣的形式面世。另外,出於行規,本營暫不能透露客戶的私人信息,而且就算想說,恐怕也無濟於事,因為對方是刻意隱瞞了身份,連續動用了好幾層中間人才來向本營訂貨的。」

    「至於禁器中殘留的殺念……」命主頓了頓,然後繼續說道,「我等殺手刺客,本就是以殺證道,所煉法寶也多是殺器。殺道中人在煉器之時,常常將己身殺念貫注器中,以增強法寶的殺戮之力。出於這個原因,本營的羅剎高手在煉器時,下意識地遺下一絲殺念,這也是無可厚非,同樣也不能作為證據。」

    就在命主誇誇其談,將責任推得一乾二淨的時候,一個道士從後排走上來,研究了好一會兒法陣。

    「無量天尊,營長你是在打妄語。」那道士看夠後,轉身朝著命主施了一禮。

    「這絲殺念流於禁器之表,並不是構造功能模塊時留下的。換句話說,貴營的羅剎高手,是在此禁器完全成形,並且清楚知道此器功用時才遺下的殺念,這可和營長你先頭的說辭不符。」

    「道長,你這麼說可是在挑戰本營的信譽。」命主皺起眉頭,「不知道又有誰能為你的一家之言做保?」

    「要做保的話,我們地府夠不夠資格?」秦廣王捻著鬍鬚笑道:「陰爐道的守屍鬼一脈,煉器手法堪稱鬼道第一,如果連宗主張道誠道長都這麼說,那就是**不離十了。」

    「不錯,」這時候露西艾爾也接上話題,「我教和陰爐道是長期的合作夥伴,一向有生意往來。此道煉製的法寶,從模塊到成品,無一不是品質上乘。要和張道長比信譽,恐怕營長你根本就不夠看。」

    「哼哼,現在有張道長出面,揭穿了這不堪推敲的謊言,你們穿山營還有什麼話說?」崇德上皇陰惻惻地笑起來,「本座年紀大了,受不得什麼隔夜氣,希望今天就能把事情一併解決。」

    「命主,給我們一個說法!」大智行長棍往地面一拄,罕有地和崇德上皇聯通一氣。

    「好吧,我承認,此禁器確實是由本營監製的,並且事先就知道了其具體功用。」在眾城主的同仇敵愾下,命主以退為進,「但是,我們殺手這一行,本就是拿人錢財替人解憂,如果諸位想要遷怒,那本營就一併接了下來!」

    「營長何必說這些意氣話?」華君飄忽的聲音在一邊悠悠飄來,「你將幕後的主使者說出來,我們也就不會為難貴營,到了這種時候,你又何必為別人頂缸呢?」

    「乾達婆王的好意心領了,」命主搖頭拒絕,「但我們行有行規,絕不能將客戶的信息洩露一星半點,否則穿山營以後還怎麼混?」

    「如果你現在不說,那以後穿山營就徹底完蛋,還想要怎麼混?」崇德上皇冷笑。

    「營長,這一次的刺殺事件,可是將諸大族類和主城都得罪了一個遍,若貴營在這風口浪尖還如此執拗,那可是十分的不明智。」摩菲亞也在一旁相勸。

    「就讓它們一起來吧!」命主一咬牙,丟下狠話,「我營向來以殺證道,早就有遭人反撲的覺悟!若此次劫難後本營僥倖不滅,那到時會煩惱的可不止我一人!」

    眾鬼聞言,無不沉默了一會兒。殺手刺客向來精於隱匿逃遁之道,一旦和穿山營交惡,而又不能一次盡剿其黨羽,那事後遭到的報復也將是恐怖的。就算各大城主技藝高超,不畏刺殺,時不時來上一次暗算也是煩不勝煩。

    「唉,既然營長心意已決,那華君就不多費唇舌了。」華君悠悠一歎,飄向座位去了。蜃氣樓在這次刺殺事件中,受創極重,華君能好言好語地勸到這種地步,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很好很好,本座就姑且嘗試一下,你們穿山營在禁器之外,還有什麼新鮮的刺殺手段吧!」崇德上皇隨即表態,顯然不願善罷甘休。

    「貴營此次為虎作倀,禍害甚廣,我們地府作為鬼道的秩序維護者,不得不站在大局的一方。」秦廣王也表明了立場。

    「滅了你們營,我就不信找不到其它線索!」大智行當然不會退縮。

    「不管是殺雞儆猴,還是敲山震虎,我想總不至於一點用也沒有。」露絲艾爾在一旁咯咯嬌笑。

    「我們乾脆當場斬了這兩鬼,就當作是給大選祭旗吧。」巴風特伸出舌頭,添了舔嘴唇,這頭黑山羊似乎非常喜歡活祭的樣子。

    「若諸位真有此意,我建議最好行事穩妥一些,免得洩了風聲出去,讓城外的餘孽先行逃避了。」摩菲亞倒是先考慮事後的計劃。

    「雖然我們血族和穿山營素無仇怨,但在這一次刺殺事件中,剛好有幾位長老出使愛染城,遭了池魚之災,所以妾身才會千里迢迢趕來這裡一探究竟。」大殿中有一個從未發過言的女吸血鬼,也在這時候說話了,「既然今趟遇上這單事,就算妾身原本沒有參選之意,我們紅石堡也不會置身事外。」

    「我們**森林也持同一看法!」另有一隻女妖精也表態了,「即使不說我們在蜃氣樓折損的人手,單是和乾達婆王的私人關係,就足夠本宮興起問罪之師了!」

    昶浩看著這一堆城主族長紛紛發難,不由得佩服起光明王的心計。在適當時候挑起諸族的公憤,不但可以將關注光明城的目光轉移開,還可能藉此機會,讓羅剎一族真正的滅族。而且,這樣一來各族同仇敵愾,無形之中彼此的關係密切了數分,一直在為此努力的沙僧想來也不會過多干預。

    不過,作為此間的主人,沙僧卻是不能不表態。當各個城主族長都說得差不多了,他清了清嗓子,也開口說話了。

    「諸位,請自重。既然現在是在我善見城內,還望諸位賞我個薄面,遵守最基本的規矩。既已入城,那就不可輕言仇殺,若有仇怨,就請在賽場上解決。」

    「羅睺王,此二人心口不一,乃大選的心腹之患,若是讓它們施施然地參選,那這次又豈能服眾呢?」光明王朝著主席台上說話。

    「欲為鬼道之主,可不是單靠仁義就能勝任的,說到底,還是看誰的實力更高,手腕更強硬。」沙僧歎了一口氣,「所以大家都消停一下吧,把這份激情放到賽事上,豈不是更好?」

    「再說,如果成為了鬼王,那自然有權力徹查此次案件,鬼王令一到,鬼道何處敢不從?以鬼王身份徹查此案,也總好過大家現在牽扯不清。」

    「同樣的,」沙僧一指命主和目羅,「兩位若想活命並將真實隱藏起來,那就爭取在大選中獲勝吧。一旦登臨鬼道絕頂,自然不會有人對鬼道之主多說閒話。」

    「我話就說到這裡,希望各位能認清參與此次大選的目的,不要為一些額外的小事擾亂了視線。」

    既然沙僧也表態了,並明確表露出兩不相幫,只管大選的立場,那其它城主族長也沒得話說,只能訕訕地坐回各自位置。

    昶浩看到這結果,不由暗中搖了搖頭。沙僧的態度實在是太過中間,但在是事態已經明朗化的前提下,反倒顯得不公正了,難怪會有謠言說,刺殺事件的背後和他脫不開關係。

    會議前的這一段小插曲後,各參選選手經過一番熱烈討論,最終達成了幾點共識。

    首先,參與此次大選者,無一不是一族之長或者棟樑型人物,全都不能輕易折損,所以此次大選賽事中,將允許選手投降。

    第二點,投降的條件將由參賽雙方共同商議決定,可以是法寶、財物一類的物資性賠償,也可以是秘術、法本之類的精神類資源,甚至是條約、承諾、誓言之類的非即時兌現性條件,總之只要令雙方都承認即可。

    第三點,就是除非雙方都同意,否則具體賽事過程不可對外公開。畢竟各族秘術一向被視為本族最大機密,而且還有不少秘技是個人所創,一旦被事先觀看過,就失了先聲奪人的效果。所以,不少選手都反對將具體賽事過程公開,不過,可以允許選手本人事後轉述。

    這三點定下來後,這一次的會議就算達到目的了,接下來要做的事,就是開始抽籤決定各選手第一輪對戰的排序。

    抽籤的儀式,將由太乙天尊主持,犍尼薩記錄,蘇波那監督,各參選選手只能觀看結果,不能直接參與,也算杜絕了為私仇而作弊的可能。

    抽籤正式開始之前,犍尼薩先站出來發言:「諸位,我作為此次大選的書記員,現在此將各城區參選代表的名單誦讀一遍,若有不實遺漏之處,請盡快聯繫我更改。」

    說罷,犍尼薩從懷中摸出一支神筆,在虛空中飛快地書寫起來。那支筆筆尖在虛空中劃過時,留下了一道道凝若實物的道痕,匯作一個個明亮璀璨的文字。這般無中生有,虛空留字的技巧,簡直有如神跡。

    昶浩的目光緊隨著那支神筆游動,只覺得犍尼薩每一筆落下,都如羚羊掛角般,來去無妨,自在空靈,將出世的空寂與入世的大樂完美地撮合在一起,單單是旁觀就已經受用無窮。

    不過犍尼薩寫的那些字既不是漢字,也不是梵文,甚至不是任何一種世上已有的文字,僅僅只是大聖一時興起的道痕所聚。但是,在場的所有選手,在第一眼看到這些字跡的時候,就自然而然地明瞭其中意思,端的是神妙無比。

    「光明城代表,夜叉族的光明王愛德華,副將昶浩。」

    「蜃氣樓代表,香蔭族的乾達婆王華君,副將容悅。」

    「愛染城代表,樂神族的緊那羅王摩菲亞,副將宗睺羅。」

    「原始海代表,蟒神族的摩呼羅迦王大智行,副將巴哈姆特。」

    「天狗山代表,東瀛神族的天皇崇德,誑法鬼族的副將天邪鬼。」

    「穿山營代表,暗影族的營長命主,羅剎族的副將目羅。」

    「地府代表,拘魂鬼卒白無常,副將神無雉。」

    「枉死城代表,地府判官秦廣王。」

    「天命城代表,巫鬼族的鍾馗。」

    「彈幕天坑代表,人鬼范海辛,副將弗蘭肯。」

    「聖天殿代表,墮落天使露絲艾爾,副將法利艾爾。」

    「黑魔法社團代表,惡魔社長巴風特,副將羅達斯威爾。」

    「檀香捨代表,鬼仙宗主李宏基,副將陳玄機。」

    「陰爐道代表,守屍鬼族的宗主張道誠,副將龍三見。」

    「紅石堡代表,血族的女大公莉莉婭,副將弗萊特。」

    「蓮花山代表,雪魔族的雪王優缽羅,副將缽頭摩。」

    「**森林代表,妖精族的女王多蘭妮婭,副將伊莉露。」

    犍尼薩筆下不停,口中也不停,將所有參賽選手的名單一口氣全都念了出來。

    昶浩暗中數了一下,足足有三十二位選手,比原本光明王情報中的二十四位還多了八位。

    不過這不怪光明王的情報疏忽,就剛剛諸城主的發言來看,有一些大族原本只是為了興師問罪而來,結果因為穿山營參賽的關係而臨時決定報名的,比如紅石堡和**森林。此外還有蓮花山這一類地處偏遠的「窮鄉僻野」,因為消息不流通而導致情報延遲。畢竟整個魔界也實在太大了,光明王不可能到處都安插有探子,只能集中關注最大的幾座主城。

    待得念完寫完,犍尼薩停下了筆,昶浩這時候才能將那支神筆看個清楚。此筆色澤如玉,通體光潤晶瑩,竟是一根象牙的形狀。再看看其接口斷面,分明就是犍尼薩右邊折斷下來的第一根象牙。

    這位大聖竟然折斷自己的一根牙來煉成法寶?這樣的手筆雖不算大,但也算匪夷所思了。就通常煉器的做法來看,自殘肢體用來煉成法寶,怎都及不上與自身血肉合一時來得自然和靈動。將自身整個兒煉成法寶還可以理解,但只截取一部分來煉器,就多少顯得不倫不類,兩頭摸不著邊了。

    光明王似乎看出了昶浩的疑惑,遂傳遞了一縷意念過來解惑。

    「犍尼薩此筆號稱『神來之筆』,可畫虛成實,有無中生有之妙處。當年廣博仙人著長詩《摩訶婆羅多》,請犍尼薩代為筆記,但是每下一筆,皆引動無數源力滾滾而來,結果生生磨損了犍尼薩手中之筆。當時犍尼薩苦無代用品,靈機一動下遂折了自己的一根象牙為筆,以大聖之力注於其中,終於完成了全詩的記錄。完詩之後,此牙吸納了所有源力,更得大聖之道貫注其身,結果牙中誕生了靈識,化作了一件自有道心的大聖之器。從此,此筆被犍尼薩視為第二化身,聞名於天下。」

    「原來如此,」昶浩點點頭,「同樣是聖兵,此筆在犍尼薩的手中,遠比大智行拎著的那根燒火棍威力大得多了。」

    這時候,犍尼薩寫完了名單,看看沒有人出來糾錯,便退後一步,向太乙天尊行了一禮。

    「還請天尊代為抽籤。」

    太乙天尊點點頭,伸出一根手指往虛空中的名單上輕輕一點。霎那間,所有的字跡都像是活過來了一般,游魚似的在空中自在游動起來。

    「這是……」昶浩在這霎那間,感覺到自己命運之線,被一隻無形的手牽引著,系到了自己空中的名字上。

    這分明是一種極其高明的遷轉業力,轉嫁因果的手法,其精微之處甚至超越了阿修羅道傳承的秘術。阿修羅道的秘術主要針對術者本人,對他人的業報干預能力不強,最多就是攝人罪業來當作力量的催化劑,卻是不能從根本上改變別人的命運。

    現在太乙天尊還僅是將眾參賽選手的氣運和名單聯繫起來,並沒有什麼額外的動作,但昶浩毫不懷疑他隨時都能讓一眾選手的氣運跌落至極點,到連打個噴嚏都會被口水梗死的地步。有了這種無形的制約,大選主持人們就等於擁有了對選手們生殺予奪的權力,根本不怕這些桀驁不馴的城主族長們集體作亂。

    昶浩發出一縷精神波四下轉轉,只見華君、崇德上皇、大智行和露絲艾爾這些高手齊齊打了一個冷顫,而秦廣王、光明王和張道誠等幾人則微微色變,想來都是察覺到了太乙天尊暗中動的手腳。雖然沒有明說,這個天尊的做法,也在無形中警告一眾高手,讓它們安分一些。

    不消數息時間,所有選手的名單經過了一輪洗牌,兩兩相對,變成了一張完整的賽事流程圖。現在參賽的選手總共三十二人,若無意外,恰好可以賽上五輪,正是不多也不少。

    「多謝天尊代為抽籤。」沙僧行了一禮後,開始照著名單宣讀賽事安排。

    「請各選手注意,第一輪賽事安排如下:」

    「光明王對摩亞菲。」

    「秦廣王對命主。」

    「莉莉婭對優缽羅。」

    「華君對昶浩。」

    「大智行對羅達斯威爾。」

    「崇德上皇對容悅。」

    「范海辛對恆特羅。」

    「巴風特對鍾馗。」

    「露西艾爾對陳玄機。」

    「多蘭妮婭對缽頭摩。」

    「李宏基對法利艾爾。」

    「張道誠對神無雉。」

    「白無常對龍三見。」

    「巴哈姆特對弗萊特。」

    「天邪鬼對目羅。」

    「弗蘭肯對伊莉露。」

    待得沙僧念完賽程分配,被配對的選手無不轉頭望望自己的對手,不過沒有人提出異議。雖然這個配對安排是用抽籤的形式,但是很巧妙地讓每一個選手都避開了仇家和好友,保證對上的人彼此間都是陌生人,這樣也就省了不少事。

    同樣的,因為是抽籤的形式,所以並不能保證對戰雙方的實力完全一致。真正是由城主對城主,副將對副將的賽事,都是只有三場,其餘的十場賽事,都不可避免地讓城主和副將混搭在了一起。但這就是抽籤這種形式導致的必然結果,即使有所不公,對上城主的副將們也只好認命。

    而昶浩的第一戰,便對上了神秘的乾達婆王華君,就算是在一堆被迫對上城主的倒霉鬼中,也算是引人注目了。

    華君重創了那具禁器人形,最後還在那幾乎擊沉蜃氣樓的自爆中安然無恙,這樣的戰果在遇刺的眾城主中也算是個中翹楚,選手榜中可入前三甲。而相對的,因為光明王的刻意隱瞞,並沒有外人知道光明城擒獲的禁器,乃是昶浩一人所為。所以就算昶浩在本城賽區的表現無比驚艷,當看到他對上華君時,也沒有鬼看好這一戰的結果。

    在眾鬼的議論紛紛中,昶浩偷眼看了一下華君,卻正好和那一雙朦朦朧朧的美目對上。華君瞥了這一眼過來後,就立即轉回了頭,裝作若無其事地繼續閱覽榜單。

    如果華君依舊能保持一貫的風輕雲淡,那才是真正的可怕,但現在她會在意自己的對手,那就說明她並不能看透這個對手。

    昶浩心中暗笑,現在他最大的優勢就是毫無背景,沒有一點歷史可查,就算有心鬼也摸不清楚他的武功家數,只能用些應付夜叉的一般手段。而以現在昶浩的實力,再搭配上進化過的八部神形秘術,在眾城主不察之下爆一個冷門,並非不可能之事。

    在昶浩盤算之時,這一次的會議已經結束了,沙僧的結語致辭也跟著飄了過來。

    「既然大會的既定目標已達成,那今夜就在喜林苑設宴,為新到的選手們接風洗塵。從這一刻起,我們只談風月,不說國事,大家好好地歇息一下。還望屆時諸位賞面出席,好讓我得盡地主之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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