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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一百五十五章 罪不可赦(下) 文 / 水無禎

    「我已經知道,你們至少有兩種復活的保障。」在這個空曠的世界裡,傳說中的惡魔侯爵,梅菲斯托在侃侃而談。

    「但是無論任何一種形式的復活,前提都是必須保有死者完整的靈魂。而我們惡魔,最擅長的就是玩弄靈魂,吞噬靈魂!」[搜索最新更新盡在]

    「當然,面對一個和我毫無瓜葛的靈魂,我也是一籌莫展的。」梅菲斯托搖了搖食指,「但是,你的男人卻是和我簽訂了契約!」

    「你還不知道這件事吧?」梅菲斯托拍了拍手掌,「真是一份偉大的愛情啊,為了你,他可以向我出賣靈魂。他對你的愛意,確實沒得說的。」

    「在奪走靈魂之前,我也讀過他的記憶。似乎,你因為他曾為另一個女人擋拳頭而耿耿於懷?所以,這一次他也願意代你而死。」梅菲斯托刻意強調地指了指黎萍,「契約訂立的時間,應該大大出乎你預料。就在你們剛進入這個世界的時候,他就已經聯繫上我了!」

    「其實呢,這個七宗罪的儀式並不像你們腦中劇本的那樣嚴格,只是走一個形式而已,目的僅僅只是為了重新收齊我的心靈之光。但你的男人似乎因為過於拘泥於劇本,而主動和我簽訂了一份契約。」梅菲斯托攤手,「至於契約的內容,那就是要保證整個任務流程,嚴格按照劇本進行,在最後的時刻到來時,你代表的罪孽只能是憤怒,不能是其它。」

    「所以,前天我們相遇的時候,我大可以趁你陷入殺陣的時候,催動出最大威力直接將你殺滅。但是,我最後僅僅只是走了一下形式,甚至放棄了辛辛苦苦搭構出來的陣法。這多少和你男人的先見之明有關,契約在很大程度上制約了我的行動。」梅菲斯托惋惜地搖搖頭。

    「不過說實話,雖然這個契約看似是以一命換了一命,但實質上依舊很無聊。因為我一旦不照著劇本做,波旬也必會插手干涉,根本用不著你男人來多操心。也就是說,你的男人用靈魂和我簽訂的契約,根本就是沒有意義的重複打工!」梅菲斯托大笑起來,「不過,我可不會向你的男人說明這一點,因為欺騙本就是我們惡魔的看家本領!」

    「也就是說,你騙了他?」黎萍一拉鞭子,熊熊火焰自身上升騰而起。

    「終於開始憤怒了嗎?」梅菲斯托看著黎萍大笑起來,「你們倚仗的幾種復活方式,在失去了靈魂的前提下,全都不靠譜啊!」

    「傳說中的后土輪迴台雖然神妙,但卻沒有什麼因果律功能。我奪取了他的靈魂後,就算你站到輪迴台面前,也只能得到一個找不到靈魂的提示。至於天之板,就可能會幹一些更離譜的事,比如胡亂拉一個靈魂過來,給你捏出一個代替品。」

    「試想一下,當你享用著一個擁有一樣外表和記憶的代替品時,真正的愛人卻化作了養肥我的餌食!那種荒誕的快樂,會不會讓你興奮得渾身顫抖呢?」梅菲斯托大笑著,用一種扭捏變態的姿勢抱住自己雙肩。

    「噢,噢!一想到兩個深愛之人,從此相隔天涯,這種感覺就令我戰慄不止!簡直比當年我把痛哭的浮士德,從死去的瑪格麗身邊拉開時更加刺激!」

    「閉嘴!閉嘴!閉嘴!!!」黎萍大叫起來,「同志!告訴我!那傢伙說的全都不是真的!!!」

    但是,封燁在這一刻,卻保持著沉默。

    「不要連你也告訴我,這一切都已經無法挽回了!!!」黎萍尖叫著,近乎歇斯底里。

    「對!就是這樣,憤怒吧!」梅菲斯托哈哈大笑,「為了讓你徹底的絕望,我還可以轉告你一條消息,那就是:我已經否定了一切復活他的可能性!」

    「我之前有解說過,我的心靈之光的能力吧?」

    「所以,在我殺死他之後,我否定了復活他的可能!」梅菲斯托陰笑起來,「知道那意味著什麼嗎?那就是說,就算你能奪回他的靈魂,也完全沒有意義了,不管是天之板還是后土輪迴台,統統都無法真正地復活他了!!!」

    「憤怒吧!悲愴吧!你現在要報復我的唯一方法,就是以最大的怒火將我殺死,完成這個七宗罪儀式!」梅菲斯托得意地大笑,「只有完成了這個儀式,你才能走到恢復了真身的我的面前,真真正正地來上一場大戰!」

    「來吧,我已經解開了先前的否定,你可以再無顧忌地前來殺我!」

    「來吧!如果你不殺我,不完成這個儀式,那你就永遠只能縮在這個七芒星的另一端,學其他小女人一樣可憐地哭泣,只能看著我美滋滋地吞下你男人的靈魂!」

    「還有,你將永遠面對他的另一個女人的鄙視目光!」

    「轟隆!」黎萍身上爆起一重又一重的黑焰,幾乎淹沒了整個空曠的世界,這可是真真正正的怒火滔天。

    「梅菲斯托!你去死吧!就算不能完成任務,我也要將你千刀萬剮!!!」

    龐大無匹的能量從黎萍身上冒出,在其身前凝聚成了一道龍影。巨大的龍吟聲響徹整個世界,這是黎萍心中發出的絕望吶喊。

    「很好,儀式開始。」梅菲斯托微微一笑,然後整個七芒星法陣轟然一震,開始運作。

    五片淡淡的光芒,從五頭惡魔的身上飛出,匯入了梅菲斯托的體內。得回了這些心靈之光後,梅菲斯托的精神明顯有了極大增長。它面對著面前的黑焰巨龍,就像磕了藥一樣大吼起來!

    「來吧!用你的怒火來破壞這個身體,讓我的力量在烈焰中再度重生吧!!!」

    眼看著黑龍就要猛地一口將梅菲斯托吞噬,異變就在此時突然發生!

    「鐺」的一聲清鳴,黑龍在僅離梅菲斯托鼻子幾公分的距離處停了下來。

    一道淡淡的,肉眼幾乎看不出來的光幕,擋在了梅菲斯托的前方。黑龍無論如何努力向前衝撞,都不能再做寸進,只得發出憤怒而又無奈的低低吼聲。

    「這是……」不管是黎萍還是梅菲斯托,都對這突如其來的情況感到大惑不解。她們疑惑地對望一眼後,就發現了這一重光幕的根源。

    半蛇半犬的沙華達斯,風騷入骨的帕爾芭蒂,精靈古怪的多羅羅,正是這三頭惡魔聯手撐起了這片光幕!

    「你們怎麼還有這樣的力量!?」梅菲斯托第一個驚叫起來,「儀式完成的時候,我就應該把你們的心靈之光也一齊抽取了啊,你們怎麼可能會一點事都沒有?而且力量還明顯提升了一個等級!」

    「mylo

    d,您在算計別人的時候,就從沒提防過被別人算計嗎?」沙華達斯搖搖頭,用憐憫的目光望了望癱倒在另一邊的帕拉德和伊比利斯。

    「那兩個笨蛋還真可憐呢。」帕爾芭蒂咯咯嬌笑起來,然後轉向梅菲斯托,「侯爵殿下,您現在的臉色還真是精彩呢。大概您從來都沒有想到過,一直被您當作活祭的小角色,背後也能反捅您一刀吧?」

    「you

    ladyship!」多羅羅則直接衝著黎萍叫起來,「you

    dship已經和我們簽下了契約,用三份心靈之光為代價,讓我們將這些東西在關鍵的時候轉交給您!」

    接著,三頭惡魔的精神和黎萍聯繫起來,在一霎那間,有一份記憶,一段影像,還有一片心靈之光,全都傳遞到了黎萍心中。

    這些東西,都是昶浩事先留好給黎萍的「遺物」。記憶和影像,可以讓黎萍徹底瞭解這個任務背後佈局的來龍去脈,其中更解析了未來的一段因果,讓黎萍明白了接下來該如何去做。至於那片心靈之光,則可以直接讓黎萍的心靈圓滿,一步登天。

    「原來如此……你們布下的好局。」黎萍在這短短一霎那,明瞭了全部幕後故事。漫天的黑焰都收斂了回來,那頭黑龍虛影也不再怒髮衝冠,而是靜靜地游弋在她身邊。

    「如果不連自己人都騙,就無法騙倒幕後的敵人。」這時候,封燁終於說話了,「你的對手可是一個老奸巨猾的老牌惡魔,我們絕不能出一絲差錯。」

    「甚至連剛剛那種情況下,都不說一句話來安慰安慰我?」

    「只有當你的憤怒是真正發自內心的時候,梅菲斯托才會發動最後的儀式,所以我可不能隨便說話,讓你心中的火焰有所緩和。」

    「罷,罷!」黎萍搖頭一笑,轉身向前,「這次就這樣算了吧,至少你們讓我明白了,失去至愛那是一種怎麼的感覺。我再不會猶豫和觀望了,自己想得到的,就要努力去爭取,不能靠老天,不能靠施捨!」

    「所以,現在換我上場,來搶回我的男人了!」

    「梅菲斯托,我也要感謝你。」黎萍望著對面的惡魔侯爵,「如果不是你的這一場鬧劇,浩子就不會如此盡心地對待我。如果不是你自作聰明的佈局,我就不會認清自己的真心。」

    「所以,」黎萍臉上露出一個明媚燦爛的笑容,「我將懷著感激和喜悅的心情,來幫助你完成這個儀式。」

    「等等……」梅菲斯托還沒來得及說完一句話,就被橫空飛來的黑龍生生撕碎了!

    「呀,我現在的心境,就像萬里無雲的天空一般清澈呢。」操縱著黑龍撕扯梅菲斯托的時候,黎萍一臉的風輕雲淡,「想想以前那些發火的理由,還真是愚蠢而又可笑。」

    「你們以前一直都是處在這種心境之中嗎?還真是令人羨慕。」黎萍瞥了封燁一眼,「雖然我也曾因為心靈交流的關係,間接體驗過四階巔峰的感覺,但間接就是間接,永遠和真實相隔一段距離。」

    「這次浩子刻意挑起我心中的愛,然後再讓我飽嘗失去愛的痛苦。只有這樣,我的心才能在極大的落差中,暴露出那個最隱秘的缺口,才能完全地和他留給我的心靈之光融合。否則,就是融合了再多的心靈之光,都會被我的嗔心給逼了出來。」黎萍撫摸著自己的心口,歎了一口氣。

    這時候,梅菲斯托被撕碎的身體重組完成了,不過已經徹底失去了人類的外形。現在它就像一頭來自宗教壁畫中的凶獸,面容醜惡,口角猙獰,背後一對巨大的蝙蝠翼,撲扇之間陰風陣陣。

    「你居然破壞了儀式!我要殺了你!」梅菲斯托咆哮著,一副怒火沖天的樣子。

    「呦,最初的幕後策劃者,居然自己先怒了起來。」黎萍好整以暇地拂了拂被狂風吹亂的秀髮,「看來因為儀式失敗的緣故,你的心靈之光無法完全融合,別說回復到聖人高度了,就連我背後的那幾個小角色,恐怕都有所不如。」

    那三頭惡魔落到了黎萍背後,望著梅菲斯托嘿嘿冷笑著。因為昶浩給它們三個各自分了一片心靈之光,所以它們的實力已經猛地提升到了四階中級的程度,在聯手之下,就算現在的梅菲斯托都不得不迴避。

    「因為儀式開始的時候,我並不是抱著憤怒之心殺你的,所以你和浩子的契約,不再成立。」黎萍微笑著逼近梅菲斯托,「你已經無權再掌有他的靈魂,吐出來吧!」

    「別小看我!」梅菲斯托大吼,「現在我用否定之力斬去了他復活的一切可能,你不要太得意!」

    「你也別小看浩子『不昧因果』的能力。」黎萍搖搖頭,「一切帶著欺瞞性質的佈局,在可以看透未來者的面前,都是沒有意義的,他早就佈置好了該如何對付你這一招。」

    「只可惜,那就不是由我來完成的了。」黎萍稍顯落寞地歎了一口氣,「看透了未來,果然真的是這麼無聊。我只不過是知道了一段短短的未來,就已經覺得喜怒善惡都了無意義。如果像他們那樣,未來沒有一點隱秘的話,那是多麼無奈的一種生活啊。」

    「好了,梅菲斯托,我要真正的徹底地殺了你,完成這個任務了。」黎萍朝著梅菲斯托又逼近了一步,「當然,我同樣不會抱著憤怒之心再殺你一次。」

    「嗔怒的反面,似乎是慈悲吧?那我今天,就學一下觀世音菩薩,來為你超度!」說著,黎萍的面容一斂,雙目中透出一股悲天憫人的神光,還真的把大慈大悲的菩薩學得似模似樣。

    「梅菲斯托,沉溺於罪惡中的可憐人啊,你的下一世,將在淨土之中,永無止境地承受佛陀的嘮叨!」

    黎萍的殺手鑭再現了,雖然前半段還有點冒牌聖母的味道,但後面的一截卻把她本人的惡趣味給暴露了出來,這段話根本上還是一種**裸的詛咒。

    「不∼」梅菲斯托絕望地吼叫,「你毀掉了我脫困的希望,我現在就要徹底毀滅你!!!」

    劇烈的能量波動從梅菲斯托身上散發出來,它那原本呈現出四分五裂狀的心靈之光,在這一刻居然有了融合一體的趨勢!

    「mylo

    d!它這是在燃燒自己的靈魂,強行將分裂的心靈之光撮合在一起!」沙華達斯驚訝地叫起來,「雖然無法持久,但在短時間裡,它可以發揮出身為侯爵的巔峰力量!」

    「撐死也就一個聖人,又沒有任何可以借力的法寶,還能蹦躂到哪裡去?」黎萍搖了搖頭,「而且,從得意的巔峰一下跌到失落的谷底,它一開始在心境上就已經敗了。」

    「不要以為,我被困了這麼多年,就什麼也沒幹過!」梅菲斯托高舉雙臂一揮,整個世界風起雲湧,在剎那間就變了一個樣子。

    一重重的法陣自四周的虛空中浮現出來,密密麻麻地佈滿了整個天地,使這個世界不再顯得虛無和空曠。再仔細看看那些法陣,運轉之間流暢無比,而且能量充足,構成嚴謹,都不像是臨時才搭建起來的。

    「這個世界,本就是我的個人位面,波旬將我收為玩物的時候一併收取了。」梅菲斯托在這無數法陣的幫助下,力量不斷飛漲,竟然隱隱有了幾分內宇宙聖人那般超脫世界而發揮力量的味道。

    「我在這千餘年裡,不斷地祭煉這個世界,早就已經化作了一件重寶!如果再多給我一些時間和足夠的靈魂,甚至可以讓我直接突破波旬的禁制!」

    「不要只會口頭說說。」黎萍雙手一攏,能量凝聚成一道栩栩如生的龍影,拖著一聲悠長的龍吟,隔空朝著梅菲斯托轟去。

    「給我破!」梅菲斯托雙臂再一振,天地之間的法陣大力運轉,透出一股股沛然浩大的偉力,從四面八方湧來,對著黑色的龍影發起迎頭痛擊!

    「嗷∼」龍影發出一聲響徹天地的怒吼,一片片龍鱗,一道道龍鬚盡皆豎起,黑色火光閃現,硬是將四周湧來的巨大力量全部攪碎!

    「我就不信不能將你磨滅!」梅菲斯托調動起更多的法陣。

    一道道能量所化的鎖鏈和枷鎖,加諸在龍影身上,硬生生將其鎖住。同時,更有能量所凝的利刃,雨點一般劈在龍身上,激起無數能量火星。不過雖然看起來慘烈,但依舊沒有任何多餘的能量波動外洩出去,全都被龍影體內的外道和遍佈天地的法陣吸收後二次利用。

    這就是聖人和大巫級數的戰鬥,單單較量拳腳已經顯不出真功夫了。

    雖然看起來龍影受縛,但黎萍卻是在冷笑著。

    「任何遠程形式的能量攻擊,對大巫來說都是沒有意義的!有本事你就使出規則之力,或者直接和我拼拳頭!」

    說著,她雙手一盤,黑色龍影猛地掙脫了所有束縛,向內收縮成一個無窮小又無窮大的奇點。

    在這個微小如塵的奇點中,外道天然地運轉著,無數黑色的火焰熊熊燃燒著,凝聚成一個個奇異的符文,自外道核心中流淌而出。接著,這些符文再度凝聚成一道道符菉,符菉再匯聚成一個巨大的法陣,雖然只是黎萍臨時構建出來的,卻一點也不比梅菲斯托花了上千年凝煉的法陣遜色!

    梅菲斯托調動來的能量,一打在這個法陣之上,就全都被吞噬了,不但無法傷敵,還讓黎萍得到了大補。

    「還不夠。」黎萍不滿地皺皺眉頭,接著法陣再起變化。

    下一刻,這個世界的穹頂被撕裂了一道口子,一股巨大無匹的能量從天外而來,灌注入黎萍體內。那是她自主召喚來的,屬於俱梨伽羅的力量。

    巨大的龍吟從法陣之中傳出,震動了整個世界。然後,一個栩栩如生的龍頭,自法陣中心探出來。隨著龍身不斷游出,法陣也不斷縮小,最後全部化作了這頭巨龍的身體。

    它的血管中流淌著黑色的火焰,每一片龍鱗,每一寸肌肉,每一節骨骼上都閃動著火焰的符菉。這一整頭龍就是一個巨大的法陣,而其口中銜著的龍珠,則是外道所化,統攝著整個龍形巨陣!

    以外道為核心,將自己的一切能量,一切道統合起來,這原本是昶浩的手段。現在黎萍接受了昶浩的部分心靈之光還有戰鬥經驗,也能一十一五地施展出來了。

    巨大的黑龍自虛空中顯化出來,光光是仰天一吼,就讓天地中的不少法陣周轉不靈,搖搖欲墜了,其龐大無匹的力量可見一斑!

    梅菲斯托大驚之下,再度運調法陣,各色能量攻擊不要本錢似的傾瀉而下。

    但是,那些猛烈的攻擊,對黑龍來說卻如同和風細雨,一點作用也沒有。

    「這是一件被絕頂道術祭煉過的先天靈寶!居然會在你的手上!」梅菲斯托驚訝地大吼起來。

    梅菲斯托說得不錯,這道黑龍介乎於法寶和道術之間,其根本主體乃是黎萍體內的那塊天隕晶鋼。也只有這種先天靈寶內蘊的先天法陣,才能比梅菲斯托耗了千年功夫凝煉出的天地法陣更加堅固。

    不過,能將體內的天隕晶鋼全部抽出,聚化成龍形,可見黎萍的功夫已經大有長進。以前她調動天隕晶鋼的時候,最多只能抽出若干法陣,凝聚成一道黑晶鞭子,連總體的百分之一都不到。而現在卻能整一塊晶鋼全部抽出,於體外凝煉成型,和以前比起來難度有天壤之別。用昶浩曾經的境界來衡量的話,至少要有能掌控三龍之力的程度才可以做到。

    現在黎萍召喚俱梨伽羅憑附,本身又是大巫,再加上心靈得到昶浩之助,真正圓滿,剛好可以等同三龍。而梅菲斯托靠著燃燒魂力,強行回到聖人果位,就算再加上其凝煉出的天地**陣,也無法超過三倍聖人之力,要絕對穩勝黎萍那已經是不可能的了。

    而且,它還有一個最大的劣勢,那就是燃燒靈魂的行為不可持久。一旦靈魂燃燒殆盡,那梅菲斯托就要直接隕落了,別說脫困,就是想繼續當波旬的玩物都不可能。所以,它必須抓緊時間。

    梅菲斯托雙翼撲展,迅速飛上天穹,霎那間和那無量法陣合一。它企圖以己身融合法陣,對黎萍進行最徹底的鎮壓。

    得到梅菲斯托以身相合後,那些原本被黑龍的氣息沖得遲滯失靈的法陣,再度穩定了下來,重新將能量投入戰場之中。

    西方修魔者繪製的法陣,遠不如東方修真者的那般精細和功能多樣化。但粗鄙也有粗鄙的好處,那就是足夠結實,易於運轉維護,用到實戰中就是可以不顧一切地將力量最大化。

    一重重的法陣從四面八方碾壓下來,化作一張巨大的天地磨盤,企圖將黎萍徹底磨滅。雖然梅菲斯托本人不擅拳腳,但藉著和法陣相合,現在的攻擊也和近身肉搏沒有兩樣了。

    黎萍也不廢話,控制著黑龍在空中猛地兜了一圈。巨大的龍身和那無量法陣一撞,散發出了一陣足以震動整個世界的顫音。雖然整條黑龍在天地的大背景下,看起來渺小而微不足道,但這一兜之力依舊很輕易地遏制了眾法陣的碾壓之勢。

    「如果你能再多些時間,將這個個人位面煉成法寶,也許真能磨滅我,但現在還不行啊!」

    試著接下一招後,黑龍不再兜圈,而是筆直地刺入天穹之中。

    「俱梨伽羅本就以破壞法寶聞名,何況這只是件法寶雛形?!」

    黑龍猛地扎入天空中的法陣內部,隨著無數巨大的破裂聲發出,一道道裂紋在諸多法陣上浮現出來。

    梅菲斯托發出了連聲痛嘶,它自身與法陣相合,現在直接承受了那些法陣崩潰破滅的反噬,絕不會好過。

    深深扎入法陣內部的黑龍,就如同鑽入鐵扇公主肚子裡的孫悟空,開始大肆竄動起來。其前端龍首處,一顆外道化形的龍珠不住吞吐,一重重法陣紛紛分崩離析,化作純粹的能量被黑龍吞噬,有些完整的陣法更是被直接黑龍同化,化為了龍軀的一部分。

    佛經之中,俱梨伽羅本就是不動明王為了奪取敵人法器所化的化身,天生可以克制一切法寶。黎萍通過憑附,將它的力量再現出來,更加上可以快速煉化敵方力量的外道,現在對上梅菲斯托的這個個人位面,還真是摧枯拉朽,擋者披靡。

    梅菲斯托花了千年功夫精心煉製出的天地大陣,此刻一點也不像是一座殺傷力巨大的殺陣,倒更像是一塊喂肥黑龍的大蛋糕。

    在連聲慘叫之中,梅菲斯托惡狠狠嚷道,「我對付不了這條泥鰍,就直接先來對付你!」

    天地之間的法陣再變,讓出一道空隙避開了黑龍,直接朝著黎萍本人當頭壓下!

    此時黑龍深入大陣核心,要再返回護主已經來不及了。梅菲斯托就是看準了這點,故意放棄了部分陣法,打算先殺滅黎萍,然後再處理黑龍。只要主人死去,它花費一番功夫也能收服黑龍,那時一件先天靈寶在手,對上波旬時談判的底氣也足了許多。

    一重重法陣鋪天蓋地,如同一個個環環相扣的齒輪,企圖將黎萍捲入其中,生生撕碎。

    雖然黑龍不在身邊,黎萍卻是看著這重重法陣微微冷笑。

    「悲痛莫大於心死,我的心雖然碎過,但從來都沒死過。既然我心不死,那我的人也不會死!」

    一重光幕籠罩在黎萍身周,和四面壓來的法陣狠狠地撞了一記。火光迸出,光幕和法陣一齊崩碎。

    「再來!我看你能支撐多少次衝擊!」梅菲斯托的大喝從天上傳來。

    「鼠目寸光!」黎萍再次冷笑。與此同時,她身邊的那些光幕碎片,一片片化作微型的法陣,大力吸納著之前衝撞時溢出的能量,迅速地壯大起來。在梅菲斯托後續的法陣湧來之前,那些碎片再度重組成了一道更堅固,更厚實的光幕!

    「轟」的一聲巨響,光幕再碎,但同時也崩壞了更多的法陣。如此重複的再碎再組,光幕變得越來越強大和堅固,而梅菲斯托的法陣卻因不斷損耗而逐漸減少。更要命的,因為之前梅菲斯托放過了黑龍,沒有事先對付,結果現在在黑龍的牽制下,也無力收回法陣崩毀放出的能量,二次利用來繪製新法陣。

    黎萍這一招護體奇術,很早以前就在《變形金剛2》的世界裡施展過,只不過那時還只是一個單純用念動力構建的雛形。現在她已經成就大巫,心靈經過破碎與重鑄的磨礪,再參照翁閃華看家的「涅磐七重劫」,終於演變成了這一奇招。

    「梅菲斯托,多謝你的磨練,我的『煉獄之心』終於大成了。」看到自己在重重法陣的碾壓下依舊安然無恙,黎萍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是該結束這一戰了。而且你的靈魂,恐怕也將燃燒殆盡,再無力陪我多走上幾招。」

    遠處的天空上,黑龍橫衝直撞的動作再變。巨大的龍軀一圈圈盤在一起,然後再猛地盤旋而起,隨著這個動作,龐大的能量在一瞬間釋放出來。

    這是龍族最後的自毀殺招,「末日昇龍」!黎萍竟然用黑龍將這一招模擬了出來!

    滾滾能量狂潮匯聚成了無數狂暴的風暴,將這個世界中的漫天法陣逐一撕碎。梅菲斯托花了千年功夫煉製的法陣,此刻就像是小孩子在沙灘上搭建的沙堡一樣,一座座直接分崩離析!

    一時之間,整個世界中天昏地暗,日月無光,處處都是一派支離破碎的慘狀,充滿了一種大破滅,大終結的味道。

    末日昇龍一旦施展出來,其威力甚至可以滲透到相鄰的世界中去,其可怕之處難以盡述。在漫天狂飆的能量風暴中,梅菲斯托再也無法繼續與法陣合一,其殘破的身軀從天空中跌落下來。

    梅菲斯托已經再戰乏力,它的靈魂也即將燃盡,而黎萍卻依舊是精神滿滿,能量充足。之前控制黑龍使出的「末日昇龍」,消耗的壓根不是她自己的能量,而是吸收來的梅菲斯托的力量,所以到了現在,她依舊精力旺盛得可以徒手殺龍。

    「不!」梅菲斯托此時已經知道自己敗勢難改,開始做最後掙扎。

    「我否認……」

    「省省吧!」黎萍直接打斷了它的話,「我已經從浩子的預測中知道,任何邏輯,你都僅僅只能否定一次!你曾經否定過我殺死你的權利了,所以就沒有第二次活命的機會,不要再狐假虎威了!」

    「我不甘心……」梅菲斯托面如死灰,「我還有我自己的道,還能再使用一次規則之力!」

    說著,梅菲斯托的身體整個燃燒起來,它竟是自毀其身,用最後的力量發動了規則!

    「也許我無法殺死你,但我的道是『蒙蔽』,全力施為下可以蒙蔽你的未來,你的道路,你的心靈,讓你在下一次的任務中身死道消!」

    磅礡的規則之力猛地包圍了黎萍,無孔不入地滲透進她的身體,她的心靈。規則之力近乎因果,就算是黎萍新悟出來的護身奇招都無從防禦,在這蒙蔽的規則下,原本已被四階巔峰心境消抹了的負面情緒,再度一股股地冒了出來。

    還記得和昶浩初遇的那一天嗎?那個和自己處處抬槓,不斷吐槽的小男人,最後竟用這些非常理的方式,逐步攻陷了自己的心。沒有甜言蜜語,沒有海誓山盟,僅僅只有一路並肩而行的淡然。

    還記得昶浩變成正太的那一天嗎?雖然似乎變得更好捏了,但為什麼自己會有淡淡的失落?如果是因為正太不是自己的菜,那豈不是說,在之前自己就已經默默地在意那個男人了?

    還記得昶浩為了救隊友,強行解開二階基因鎖的那一刻嗎?雖然自己隨後也衝入了敵人陣中,大開殺戒,但為什麼有一種比不上別人積極的自卑感?是啦,那時候翁閃華第一次在別的隊友面前變身,展露出她最不想被其他男性目睹的那一面。要知道,那女人將自己的外表看得高於一切,即使是在《超正立方體2》那種極度危險的處境下都沒有變身,卻為了一個男人,不惜露出自己最難以容忍的一面。那個時候,我居然是在嫉妒,自己為什麼沒有一種需要付出重大代價的強大技能。

    還記得嗎?在《木乃伊3》裡,昶浩為了翁閃華,以身擋拳的那一刻。那時候,我唯一的願望,不是希望他能安然無恙,而是希望被他擋在身前的女人,是我自己。

    還記得嗎?在《異形2》的世界裡,暗中聽到的,昶浩第一次搬上檯面的告白,那時候,我體驗到了心碎的味道。

    還記得嗎?在《猛鬼街》之中,被弗萊迪點出自己的心魔,其實是因為他與她的戀情時,霎那間那一種猶如赤身暴露在寒風中,孤苦無依的感覺。

    還有,《眾星之門》中感到的揪心,《龍之戰爭》中感到的一絲甜蜜,《蜀山》中感覺到的無奈,他給予的實在太多太多。

    更無法忘記,在這一次的任務中,他給予的全心全意的幸福,還有徹底失去他時的無邊絕望。

    夠了。

    夠了,我已經完全明白了自己的心。一切有始亦有終,再熾烈的感情都有熄滅的時候,只要曾經覺得幸福,就不必強求長長久久。幸福過,滿足過,那就夠了。

    我不會再迷茫。

    我面前的路也絕不會被蒙蔽。

    黎萍身上忽然爆發出一種純粹的心靈力量,那是與某一種深刻的大道理相互共鳴的道之韻調。

    「一切都結束吧,無論多麼深刻的東西,在無盡的大道流轉中,都不過是過眼雲煙。」

    一種終結一切的氣息,從黎萍身上裊裊升起,竟然磨滅了梅菲斯托以生命寫下的蒙蔽之道!

    「我的道,毀滅諸天,吞噬諸天,詛咒諸天!」

    這一刻,黎萍身上放出的火焰,全部都轉變成了清澈的深藍色。

    「我的道,就是終結之道!」

    藍色的終結之火貫穿天地,眨眼間讓整個世界迎來了終結。

    「喔,對了。」黎萍忽然伸手一捏,抓住了一個小小的光團。

    「梅菲斯托,我並不是出於好心才救下你的殘魂。只不過,為了應驗我的詛咒,再辛苦你一趟了。」

    說著,黎萍一彈指,梅菲斯托殘存的靈魂,立即飛離了這個位面。

    藍色的火焰繼續燃燒,很快就將這個世界燒了個七七八八。

    「由渾濁的黑色,淨化成清澈的藍色,這是去盡煩惱,將陰火轉成了智慧之焰的證明。」看完了一整個過程的封燁,在這時候說話了。

    「這是六成就之中,靈熱成就達到化境的標誌。你不曾修佛,也不曾煉心,卻得到了此種成就,實屬難得。」

    黎萍回以微微一笑,然後看向身後的那三頭惡魔。

    「你們接下來何去何從?」

    「you

    ladyship,我們已經完成了和you

    dship的契約,將馬上返回地獄。」多羅羅恭敬地回答。

    「殿下若有空,往地獄一行的時候,賤妾掃榻以待。」帕爾芭蒂媚笑。

    「托您的福,我們實力大進,日後必有報答。」沙華達斯用簡單的一句話許下承諾。

    「好,你們去吧。」黎萍點點頭,望向已經殘破不堪的天空。

    「我同樣也該離開了。」

    無盡的迷霧斂去,出現在眼前的,是波旬所在的那一片空蕩蕩的世界。

    「我明明是選擇了『力量』為助緣,但是最後能解決問題的,卻是心的境界。」黎萍看著眼前的六道法輪,輕輕地搖了搖頭。

    「那麼,同志,浩子的情況怎麼樣?」黎萍看了看身邊的封燁。

    「他的靈魂烙印,已經從生死之書上消失了。」封燁回答。

    「那月光羽衣呢,當時沒有發揮效用嗎?」黎萍再問。

    「他為了斬斷那關鍵處,事先已經脫下了羽衣。」封燁再答。

    「真狠啊,藉著這不會重來的七日之情,斬斷了我心中的嗔念,但同時也讓這段感情走向終結……嗯,還真想抽他。」黎萍一笑,卻是自然而然,不沾喜惡,「算了,還是等她把他抓回來再興師問罪吧。」

    「牛郎,似乎你現在的心境也很平和嘛,一點都不像是失憶的人。」黎萍再望向另一邊的宋逸風。

    「你也是啊,一點都不像是剛死了男人的女人。」宋逸風反諷了回來。

    「沒辦法,雖然有點不甘心,但救人的任務就要交給她了。」黎萍再度望向六道法輪中的世界,不過忽然又抬起頭來。

    「哦,等等!」黎萍望向波旬,「還沒有和你這個始作俑者打招呼呢。」

    「該對你說一句什麼呢?」黎萍歪著頭想了想,「算了,現在我不想多事,就送你一句『不得好死』吧!」

    聽到這句話,波旬卻是長歎了一口氣。

    「『一語成讖』,往別人的命運之中強行插入終結的因果,還真是可怕的能力。雖然那可能會等上無盡歲月,但不管多麼荒謬的詛咒,最終也一定會應驗。」

    「我算是怕你了。」波旬再歎一口氣,忽然做了一個出人意料的舉動。

    他一把抓起天魔五寶之一的嗔怒之劍,雙掌一合,能量火花爆起,竟然當著眾人的面直接毀掉了這件法寶!

    「我沒有那麼好的心境,隨時等待你的詛咒應驗。所以為了以後著想,我就將你種下的因果,轉移到本命法寶之上,讓它代我受過。」波旬歎著氣,解釋這麼做的原因,「本來你的男人,完全可以不摻合到那劇情裡邊的,我也不是沒跟他說過後果。不過既然你現在要遷怒,那我也廢了一件重寶,你的心情多少舒服一些了吧?」

    「還算行吧。」黎萍點點頭,「以後橫豎還需要你到主位面幫忙,就不和你糾纏了!」

    「這個詛咒似乎更可怕。」波旬再歎氣,「不過等你們能夠全部通過後,再來和我提條件吧。」

    「現在,第三輪開始了……」眾人再度圍坐在六道世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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