妲哈里婭披頭散髮,面容猙獰,手中的血光凝成一把巨大鐮刀,狀若瘋婦一般對著那個神秘少女展開了連串攻擊。
但那個少女的身體聚散不定,時而散作無數羽毛片片飄飛,時而又凝聚成一個整體和妲哈里婭硬橋硬馬的拆招。她的拳勢威力十足,居然表現得比王泰這種肌肉男還要暴力,但又不像王泰那樣只會一昧猛攻,出招之時身形飄忽,可進可退,卻是將兩種極端的打法完美地糅合在一起,深得變幻無方之妙。
在妲哈里婭這個聖人眼裡,面前的這個少女其實還不算得上一等一的強敵。雖然拳勢強橫,但也不過才剛破了心魔,勉強摸到了「道」的邊緣而已,比妲哈里婭這種在死亡之道中浸淫了幾千年的老牌聖人差得遠了。另外,那大巫之體也不過是初成,雖然肉身變化神妙無邊,但此刻明顯還未遠轉純熟。在正常情況下,這個少女對妲哈里婭來說,也只是值得一戰罷了,並不需要花費太多精力去解決。
但是,現在妲哈里婭就是陷入了苦戰當中。最初她在猝不及防下被打中了一掌,讓龐大的葵水真力侵入了體內,如果放任不管,最終就會被活活分解,身死道消。但現在那個少女根本就不給她驅逐化解葵水的時間,硬是逼得她不得不帶傷上陣。妲哈里婭被迫分出了大量的死亡之力來壓制葵水,不致任其惡化,結果最終所能發揮出來的實力,僅僅只能和那少女打個平手。
這對聖人和大巫在空中酣戰著,但奇異的是,居然沒有任何一道能量餘波從她們身周激射出來。就像是事先精確計量好的一樣,每次出手,發出的能量都不多不少,剛好可以破敵,即不多一分,也不少一毫。
這就是與道同在的體現!掌握「道」的聖人,和掌握「外道」的大巫,他們的出手根本就不會浪費一絲一毫的力量,永遠都是恰到好處。這當然不是聖人和大巫們刻意去收斂力量的結果,而是任何天道的共性。既然聖人與道如一,力量直接來自於天道,那他們的出手自然而然就會符合不去破壞世界的運轉這個前提,永遠都是那麼的恰到好處。
也正因為聖人和大巫的這種特性,地球才能在這些足以摘星摸月的強人手裡倖存。否則像幾千年前的那次「封神戰爭」,成百上千個聖人在那裡對轟,如果這些能量全都肆無忌憚地灑落在地球上,別說區區一個地球,恐怕一整個主位面都不保了。
從視覺效果上看,聖人對戰遠不如四階高手對轟那樣精彩,可以打得天翻地覆,山崩地裂。雖然在實際上,兩個聖人之間交手,每一擊所蘊含的能量都是天誅地滅級的,只用一根指頭就能捏死任何未曾掌握「道」的四階高手。
在雙方纏鬥的這當兒,吉普莉兒看看還正在和西王母真體結合的昶浩,小小地歎了一口氣。
「再用這四個東西來阻隔姐姐的能量,也拖不了多久,只會白白毀掉這四把鑰匙。」
說著,吉普莉兒一招手,環繞在昶浩身周的四件聖物立即飛到她的手中。在失去了最後的保護後,那團藍光立即全部進入了昶浩的體內!
「接下來,就看你自己的機緣了。」吉普莉兒看著昶浩淡淡說道,「也只有撐過了這一關,你才有資格獲得我們的垂青。」
一股強大的氣勢,緩緩地從昶浩身上散發出來,雖然甫一接觸時覺得有幾分婉轉柔弱,但細細密密,鋪天蓋地,轉眼間就瀰漫了整個大廳。
隨後,一團彩光從昶浩背後爆出,漸漸舒展延伸,化作了七枚羽翼。五白一黑一赤,七枚翅膀在空中撲扇著,掀起了一股股的能量激流。現在昶浩還不是聖人,而且憑附在他身上的西王母真體又沒有意識,根本就無從束縛這些狂亂的能量,單從聲勢上看,反而完全壓過了另一邊的巫聖大戰。
「資質還不錯,應該可以將姐姐的全部力量發揮出來。」吉普莉兒抬頭望著空中的異象,黑色的頭髮在狂風中飛揚。
「如果能夠趁這個機會破去心魔,那就更妙了。不過我的這個要求是不是太過分了?畢竟他現在都已經失去了意識,再怎麼說也太過強人所難。」
此時,在另一邊酣戰的兩個人也察覺到了這邊的異變,妲哈里婭更是雙目赤紅,就快要滴出血來。她辛苦經營了這麼多年,完全就是為了等待這一刻,現在只要她能抽出身來,將自己的意識烙刻在昶浩體內的西王母真體上,就能立即大功告成,奪得原靈之位!
但是面前的這個少女根本就不給妲哈里婭一線機會,只見她把頭一甩,那枚翼形白金髮夾落到手裡,然後化作一柄通體透明的長劍。劍身上突起六個尖齒,連同長劍本身共有七個劍鋒。
「七支刃!想不到被你得了!」妲哈里婭一見到此劍,立即飛身後退,似乎十分畏懼這柄劍的力量。
白衣少女一言不發,僅僅就是舉劍一揮。一道淡藍劍光溢出,後發先至地朝著妲哈里婭襲去。
妲哈里婭雙手一盤,一道道血紅光芒從身上激射而出,化作一柄柄巨大的鐮刀割向空中的劍光。
血光化作的鐮刀一斬在劍光上,就立即崩碎消散,但每一柄鐮刀的斬擊,多少都讓那道劍光黯淡了數分。妲哈里婭如此連續發照後,劍光終於在及體之前徹底消散了。
妲哈里婭落到地上,腳下一個趔趄,險些立足不穩跌倒。同時她「哇」的一聲再吐出一口鮮血,顯是傷上加傷,眼看就快壓制不住體內的葵水了。
對面的少女也落回地上,劍尖對地,遙遙和妲哈里婭對峙著。她居然不趁此時上前強攻,可見使用這柄劍後也耗力極巨,一時半會恢復不過來,所以之前一直遲遲沒有動用,直到了眼下這個關鍵時刻才出劍。
不過,阻撓妲哈里婭的目的到底是達成了。現在這老巫婆自顧不暇,再無力去將意識烙刻在西王母真體上,而且一旦讓那個少女回過氣來,她就立即要面臨敗亡的危險。
這時候,昶浩的眼中開始變得迷亂,身周的氣勢也漸趨狂暴,眼看就要晉入心魔了!
此刻西王母的真體中並沒有意識存在,無法幫助被憑附者破除心魔。而且目前寂靜嶺又幾乎是一個全封閉的空間,也無法召請本尊降臨。吉普莉兒作為原靈現世,自然也能輕易幫助昶浩破除心魔,但她事先卻已經言明,會將這一次的事件作為考驗,所以想來也不會出手相助。那個亂入的白衣少女雖然可能對昶浩有所幫助,但此刻她正和妲哈里婭對峙著,也無暇過來幫忙。
眼看昶浩就要徹底地墜入心魔,忽然在大廳之中,忽然又猛地爆起一波能量波動。
南中洲隊還清醒著的幾個人,望向能量波動傳來的方向,只見玻璃彩繪之下,肯夫曼掙扎著爬了起來。看來這個四階高手,也趁著妲哈里婭力量減弱的這一刻,強行脫困而出。但看他現在那副佝僂虛弱的樣子,似乎這全力一掙已經耗盡了所有的力量,就算得以脫困恐怕也無法作為了。
肯夫曼勉力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玻璃瓶,望向空中的昶浩,「雖然我也無法幫助你破除心魔,不過要讓你清醒一霎那還是可以做到的。」
說著,肯夫曼運起最後的力量,將玻璃瓶朝著昶浩砸去,「這就是我最後的殺手鑭,剩下的,就看你自己了!」
玻璃瓶砸在昶浩的身上,紅色的藥液頃刻間染了他一身。
阿古拉佛特斯!既然這種藥可以將撒麥爾的力量驅離人體,那對於其他原靈的憑附也同樣能生效!只見昶浩一個激靈,神智奇跡般地恢復了清明!
昶浩的神智一恢復過來,立即就明白了自己現在是處於什麼狀態。前所未有的,強大的力量在他體內竄動著,甚至已經引發了長生水的力量,逼得他的心靈不斷地往心魔中墜去。
整個真體的降臨,那力量實在太過強大了,遠遠比一般的原靈憑附要強大得多。即使是阿古拉佛特斯這種「墮胎」特效藥,也無法將入體的真體驅逐出去,僅僅只能保持被憑附者的一點靈智。
不過,那也足夠了。
「我的身心,我自己可以做主!」一念及此,昶浩全力將體內的西王母真體驅逐出去。
四周狂猛的風暴平息了下來,身後的七翼也一一收回體內。巨大的藍光從昶浩頭頂慢慢升起,漸漸化作一頭巨大的鳳翼白虎形態。
「不!」妲哈里婭看著這一幕,心痛地大叫,一旦讓西王母真體從原路返回至高天,那她數千年來的苦心經營就全部白費了!
「你想要?」昶浩看著妲哈里婭笑了笑,「好啊,那就給你!」
白虎呼嘯一聲,朝著妲哈里婭撲去。雖然昶浩現在的心靈未曾圓滿,無法在西王母真體上烙刻下自己的意識,但剛剛那段時間的憑附,已經讓他和這真體之間建立了一種極密切的聯繫,在送其返回之前,偶爾操縱一下還是做得到的。
妲哈里婭看著朝自己撲來的白虎,驚惶地舉起來一隻手拒絕,「不……」
但在下一刻,妲哈里婭的整個人都被白虎一口吞噬了,連最後一聲驚呼都沒來得及叫完,就徹底地形神俱滅。簡直就像捏死了一隻螞蟻般的簡單,即使是堂堂一個高級聖人,在完全力量的原靈面前也如同螻蟻一般的脆弱。不過通常原靈們要進入這個世界,就不得不進行憑附,能發揮出的力量比聖人強不了多少,像現在這種原靈在現神之地秒殺聖人的情景也是千萬年難得一見的。
黎萍的詛咒又應驗了,而且來得如此之快,也不由讓人感慨起報應不虛。
吉普莉兒看完了妲哈里婭隕滅的整個過程,搖了搖頭,然後她再度把注意力放回了昶浩身上。
「雖然是因為得到他人的幫助,但我也就姑且算是你通過了。不過,你的下一次心魔馬上就要來襲了,你還有那個精力去應付第二波嗎?」
「沒有……」昶浩苦笑,他把西王母的真體驅離身體,然後再操縱其去殺敵,這就已經耗盡了全部的心力。現在因為長生水激起的第二波心魔又在蠢蠢欲動了,但他已經再沒有那精力去應付了……
巨大的白虎緩緩從頭頂那個空間通道中飛騰回去,而昶浩的眼中開始漸趨迷茫,同時因為失去了力量的支撐,身體開始從空中墜落下來。
這時,一直在旁邊觀看著的白衣少女,把劍一收,眼看著就要衝過來接住昶浩的身體。但,另外有人搶先了她一步。
只見原本站在彩繪下方的艾莉莎,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昶浩身下,舉起雙手穩穩地托住了他。
「你已經做得相當不錯,這就足夠了。」一股溫和的精神力波動傳入昶浩心中,「所以,回來吧。」
昶浩的心靈被從心魔之中猛地揪了回來,同時體內躁動的長生水,也因為某種強大力量的介入,逐漸平息了下來,回復到原本潛伏著的狀態。
「后土。」吉普莉兒望著艾莉莎,搖了搖頭,「作為此間的主人,你怎麼現在才來?而且,既然是我們對他的試煉,你又何必多事?」
那個「艾莉莎」淡淡地笑了,「玄女,雖然這是我們對他的試煉,但本來他們所要經歷的,並不是這個世界。既然你已經借他們之手破壞了妲哈里婭的計劃,保住了你姐姐的原靈之位,那又何必表現得這麼苛刻呢?」
「好了,幸苦大家了。」憑附在艾莉莎身上的原靈后土,一揮手,將南中洲隊一行身上的禁制全部解除。然後,她再望向另一邊那個一直默默看著昶浩的少女。
「你也該回去了。當這個通道關閉後,就憑現在的你,也不是那麼容易穿越空間的。雖然你是我們最看重的種子,但我們也不會太過放縱的哦。」
那個少女眉毛一挑,然後身形一晃,化作一天白羽,紛紛揚揚地從那個開始關閉的空間通道中離去。
在她臨走之前,將一道精神力波動送入昶浩腦中。
「我們還會再見面的,我最愛的……弟弟!」
「難道說,真的是姐姐?但是,我又是從那裡來的姐姐呢?」就在昶浩琢磨著那句話的時候,后土一揚手,將他送回到了同伴手中。
雖然之前被妲哈里婭折斷了四肢,不過可能是因為剛剛西王母真體憑附,又順便激活了長生水的關係,現在所有的傷勢都已經癒合了。相比其他同伴,昶浩倒是目前狀況最好的一個。
第一次見到所謂的原靈,而且還是一連兩個,即使是脫線如南中洲隊也不由得誠惶誠恐起來。
「有什麼問題,就儘管問吧。」憑附在艾莉莎身上的后土,溫和地笑了,「本來你們要進入的寂靜嶺,並不是現在這個現神之地,既然你們被妲哈里婭強拉了過來,受了無妄之災,那我就多少補償你們一點吧。」
旁邊的吉普莉兒卻是搖了搖頭,「給他們的好處已經足夠多了,再這樣包庇下去,只會讓他們變成不成器的敗家子!你和女媧,都是心腸太軟了。」
說著,吉普莉兒一甩手,將那四件聖物還給南中洲隊。
「雖然你們來到這現神之地是個意外,但也讓你們得到了后土輪迴台的鑰匙,就算是個補償了。」
「至於你,」吉普莉兒望向昶浩,「本來我是打算將《九天玄女心經》的下半部傳給你的,但最後你是靠了后土的力量才恢復過來的,這個獎勵就押後罷,等到什麼時候你讓我刮目相看了,再給你不遲。」
被原靈這麼錙銖必較地剝削了一頓,南中洲隊也只得苦笑,誰叫他們沒有資格去和原靈叫板呢?不管是對待任務的心態還是綜合實力上,他們確實都不是排前面的種子隊伍。
「可以告訴我一點關於后土輪迴台的信息嗎?」托魯斯基緊握著手中的三稜魔方,努力地控制著語氣中的情緒。
「當然可以。」后土點點頭,「你們也已經知道,后土輪迴台是在《納尼亞傳奇》的世界中了。現在看守著輪迴台的,是妖族聖人獅王阿斯蘭。」
「說起來,它和你修煉的法門也有幾分淵源。」后土看看封燁。
「我?」封燁指指自己。
「不錯。」吉普莉兒搶著說道,「阿斯蘭正是當年龍種上尊如來,化身文殊師利時點化的妖族聖人。在你們佛教之中,它就是文殊師利座下的黃獅。如果你在見到它時,得其指點一二,對你的修為大有好處。」
「居然還能見到當年的獅王?」就連封燁這種人,也不由得興奮起來,「那我們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到那個世界中呢?」
「一切要看你們自己。」后土微微一笑,「給你們安排的世界,是由你們自己的實力來決定的。只有當你們的實力足以抗衡一個高級聖人的時候,我們才會為你們打開通往那個世界的大門。」
「要能打得過一個高級聖人?」宋逸風叫了起來,「今天光光一個老巫婆,就打得我們稀里嘩啦一塌糊塗了!那要到什麼時候,我們才能得打過一個聖人啊?」
「不要心急。」吉普莉兒皺起眉頭,「納尼亞的世界裡,還有一個白女巫傑蒂絲,乃是女巫之首。她不但成就了高級聖人,還修成了『真水法體』,是我這一脈傳下的後裔。雖然你們到時可以借助阿斯蘭的力量去擊敗她,但如果沒有一定的底子,也是不能勝任的。在你們具有那個實力之前就乖乖等下去吧!」
「還有什麼其他問題嗎?」后土繼續溫和地笑著。
「那麼……」昶浩此時代表著其他隊友,提出一個請求,「我們離開之前,可以毀掉這個寂靜嶺嗎?」
「為什麼呢?」后土望著他溫和的一笑,卻讓昶浩的舌頭立即打結起來。
「因為這個地方,已經吞噬太多生靈了。」此時封燁代替他說了下去,「不管和妲哈里婭有沒有關係,這個寂靜嶺都是不詳之地,其中充滿了吃人的幻境,不管從哪方面看,我們都必須毀掉這個地方。」
「你又為何要把其他人的罪,歸咎到寂靜嶺身上呢?」后土反問。
「他們……難道不都是因為寂靜嶺而死嗎?」封燁一愣。
「不,不,你理解錯了。」后土搖頭,「寂靜嶺,僅僅只是將人心之中,最期盼的那一部分具現化出來而已,它本身並沒有添加一點主觀意識進去。」
「即使有人在寂靜嶺中死去,也不是因為被寂靜嶺吞噬,而是被他們自己想死的願望而吞噬!寂靜嶺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僅僅只是一個實現者罷了。」
「可是,有些人本來不一定想死,是看到了寂靜嶺中的種種後,才最終萌發了死念,這也是因為寂靜嶺的關係吧?」封燁繼續辯解著。
后土又笑了,「真正想死的人,無論在寂靜嶺中看到什麼,都改變不了他們的求死之心,寂靜嶺甚至連補上一腳的功夫都不用。同樣。不想死的人,不管在寂靜嶺中看到什麼,都不會令他們萌生真正的死志。寂靜嶺中的歷程,僅僅只是讓人探索發現自己的真心,不管結局如何,真相都在他們踏入寂靜嶺之前就已經存在了。」
「寂靜嶺就像是一潭清水。」后土用佛典做了一個比喻,「人將其視為清水,天將其視為摩尼珍寶,魚將其視為安身宅舍,畜牲將其視為解渴之物,餓鬼將其視為鐵水銅漿,地獄眾將其視為刀山火海。即使是同一潭清水,在眾生眼中都不盡相同,何況是一個可以映照出人心的寂靜嶺?」
一旁的吉普莉兒似乎不耐煩起來,「如果有人死在寂靜嶺中,那也是他們的業報,強求不得。與其讓他們苟活著渡過忐忑不安的餘生,還不如來到寂靜嶺中,認真地捫心自問,自己是不是該原諒自己。真有罪的,早死一點也可以早點贖完罪孽!」
雖然吉普莉兒的話很不中聽,但細細想想,卻也是如此。如果一個人自己都不原諒自己,那就算活下去也猶如身在地獄。
封燁歎了一口氣,「難道就沒有辦法去幫助那些陷入寂靜嶺中的人嗎?」
「不,有的。」后土微微一笑,「待我離開之後,你可以和艾莉莎談談,討論一下未來寂靜嶺的規劃。」
「我們也是該離開了。」吉普莉兒站到祭台之上,「若停留得太久,可能又會引起十二祖巫的懷疑。雖然那群笨蛋一直都在主位面中守衛,但就連我們名義上的手下都是無上主的忠狗,如果讓他們把我們的行蹤報告給了那群笨蛋,那解釋起來又是一樁麻煩事。」
說著,吉普莉兒身形一晃,在祭台上化為了另一個形態。這個水之天使身穿一身白衣,頭上戴著一頂鷹嘴帽,一直遮過了眼睛。她背後是標準的熾天使六翼,兩枚羽翼,兩枚火翼,兩枚光翼,不過那兩枚羽翼的顏色,卻是一白一黑。
吉普莉兒舉起手上的白百合花和號角,在胸前交叉,擺出了一個宗教繪畫上常見的姿勢。
「后土,雖然你不用回至高天,不過也該回地獄了。六道輪迴的運轉,光光女媧一個看顧著也太辛苦了。」
后土點點頭,然後從艾莉莎的身體上飛出一道紅光,在吉普莉兒的身邊化作了另一個女子。
后土的天使形態是一個紅髮的女子,手中執一把血紅色的鐮刀。她最醒目的標誌,則是背後的十二枚赤紅羽翼,無論是在天使、惡魔中都是獨一無二的。
「好吧,如果你們繼續精益求精,那我們總有一天還會再見面的。」這兩位原靈對著南中洲隊點點頭,然後分別化作一道紅光和一道藍光各自離去了。
這時,艾莉莎從憑附的狀態中清醒過來,淡淡地問道,「母親……去了嗎?」
南中洲隊用沉默來回答了這個問題。
「我早知道結果是這樣的了,可是母親她始終一意孤行,聽不下任何勸告。」艾莉莎歎息著搖搖頭,「不過這樣的結局也好,母親從此可以安息,不用再為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憂心了,我和其他的信徒也終於得到解脫。」
艾莉莎走到彩繪下方,扶起了肯夫曼醫生。這個前四階高手,此時是奄奄一息,已經到了彌留之際。
南中洲隊想從空間袋裡取些靈藥給他醫治,剛才肯夫曼拚死助了昶浩一臂之力,怎麼樣也該還他這一個人情。
但是肯夫曼卻抬手拒絕了南中洲隊的幫助。
「就讓我這樣離去吧,不必為我療傷,也不必為我感到哀傷。」肯夫曼淡淡地說道,「在跟隨著妲哈里婭的這段日子裡,我也做錯過不少事,現在也該是還債的時候了。」
「艾莉莎,教團以後就交給你了,帶領著信徒們走向光明吧。我們已經不再需要怨恨和哀傷,自然也就不再需要陰謀和折磨了,就讓大家的心靈都得到自由吧。」
「還有,托魯斯基。」肯夫曼望著這新交的朋友微微一笑,「和你交談……相互交流知識……那種感覺……很愉快……」
然後,這個前四階高手就此撒手人寰。
托魯斯基上前掩上肯夫曼的眼睛,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你往後打算怎麼做?」封燁問艾莉莎。
「既然母親和教團的老一輩都去了,那我也只有接下領導者的擔子,帶領信徒們走向正確的方向。」艾莉莎帶著淡淡的哀傷說道,「不過教團再也不能舉行那些邪教儀式了,也不能再繼續販賣毒品。從今往後,我們的一切行動都要步入正規,爭取將教團變成一個博愛而善良的團體。」
「此外,我們還要繼續維持4s孤兒院和其他的慈善活動。」艾莉莎繼續說著,「而且,我還會以我的力量,介入到寂靜嶺中,幫助身陷其中的人們認清自我,也算是為我們利用寂靜嶺做了這麼多事後的一點贖罪。」
「也好,能有這樣一個目標也不錯了。」封燁點點頭,既然他們無法毀掉寂靜嶺,那就盡量把它的力量用到正途吧。
很快,南中洲隊就等來了主神的回傳通知,於是他們紛紛和艾莉莎揮手作別。寂靜嶺遊戲中好幾部都和這個幕後主角有關,所以在遊戲中,他們早就對艾莉莎不陌生了。
在回傳之前,黎萍忽然對昶浩提出了一個問題。
「那個和你一模一樣的女孩,到底是誰?」
「這個……」昶浩聳聳肩,「我也不知道。」
「哪有你這樣回答的!?」黎萍不爽地罵道,「就算想敷衍,你也可以回答是你失散多年的姐妹吧?」
「失散多年?」封燁在一旁笑了笑,「多年也許不致於,或者就在不久之前呢?」
「你想到了什麼?」黎萍瞥了一眼過去。
封燁微笑著說出了三個字。
「惡魔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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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下一部片,是《猛鬼街》!」封燁查詢之後,對著隊員們宣佈。
「本來我們應該大聲驚呼的,但為什麼現在反應如此平淡呢?」黎萍懶洋洋地問道。
「那是因為,我們才剛剛給一個聖人虐得體無完膚。相較之下,弗萊迪的刀子簡直是溫柔得如同媽媽的撫摸!」宋逸風同樣是懶洋洋地回答。
「好了,為你們好,還是回去準備準備吧。不要見過了棕熊就以為你可以打得過黑熊!」封燁揮揮手,讓隊伍就地解散。
其他人在廣場上賴了好一會兒,才懶懶散散地往各自的房間走去。經過了《寂靜嶺》一片,他們全都身心俱疲,實在提不起精神去搭理其它事了。
又過了一會兒後,廣場上就只剩下了昶浩和翁閃華兩人。
「可以告訴我一下,你在寂靜嶺中遇到了什麼嗎?」昶浩望著翁閃華,主動開腔。
翁閃華看著他,嘴張了張,幾乎就讓昶浩以為自己搭訕成功了。但最後翁閃華還是歎著氣搖了搖頭,「還是……等下次吧,等我心情好些了,或許在進入《猛鬼街》之前會告訴你。」
說完,翁閃華就站了起來,逕直回到自己的房間。
昶浩也歎了一口氣,躺倒在廣場上,將四肢拉成一個大字形。
翁閃華經歷的劇情是《破碎的世界》,從這裡也可以大致猜到她會遇到了什麼了。
《破碎的世界》是跳出《寂靜嶺》的原框架,重新構建出來的新世界。在這個故事中,寂靜嶺的一切都是雪莉自己的妄想。當雪莉七歲的時候,和父親哈里遭遇了車禍,哈里當場死亡,而雪莉則從此患上了嚴重的心理妄想症。在雪莉的妄想中,父親並沒有死亡,而是在一個叫做「寂靜嶺」的地方永遠徘徊著,尋找著自己。因為父親哈里和母親妲哈里婭不和,所以雪莉將母親妄想成寂靜嶺世界的總boss,一直在阻撓哈里找到自己。哈里在那個世界中永無止境地尋找著女兒,但永遠也找不到,因為他一旦找到女兒,就會發現自己只是一個妄想中的產物,並從此煙消雲散。
後來,妲哈里婭為雪莉找到了心理醫師肯夫曼,在他的誘導下,雪莉的妄想漸漸起了變化。在妄想世界中的哈里,越來越接近真實,最後也看清了自己的本質。如果自己不消失,那女兒就會永遠沉溺於妄想之中,不可自拔。最後,哈里因為偉大的父愛,突破了重重阻撓,站在了雪莉面前,對著心愛的女兒說了一句:「忘掉我。」然後從此消失。於是雪莉才能夠回到現實世界之中。
這個結局很悲傷,但也是最現實。如果套用在翁閃華身上,自然就是讓她見到了心中一直掛念著的另一個人。
想到這點,昶浩沒來由地心中一酸。不過對著一個只能在妄想中存在的人吃醋,卻也是沒有任何意義。再說,既然翁閃華走完了這個流程,那不管妄想中的是誰,最後已經煙消雲散了。要再次經歷過一次生離死別的翁閃華,來述說這麼一個悲傷的故事,也確實太殘忍了。不過既然翁閃華答應以後會和他分享,那顯然就是打算將那個人忘卻,如果真的不想忘卻,那就根本不會讓別人觸及到這段記憶。
昶浩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跳了起來。既然自己並非全無機會,那倒也不用在方面過於糾結,死纏爛打也不是個好辦法。
最糾結的事暫時想通了,接著昶浩忽然想起了那個和他一模一樣的少女。封燁的推測很有可能,也只有惡魔隊,才會有和他一模一樣的人出現。但是,如果那個真的是自己的複製體,那轉變成女身又是何等的惡趣味啊!而且看她施展出來的「月光霓虹身」,就知道是貨真價實的女體,因為陸吾說過,男身是不可能練成這個大巫之體的。
但是,那個少女最後和他告別的時候,對他的稱呼是「弟弟」,卻不是「正體」或「本體」,一點也沒有把兩人之間當作是本體和複製體的關係。其中緣由,恐怕也只能在下次見面才能問個清楚。不過那個少女如此強大,足以和一個高級聖人不相上下,她所在的隊伍必定排名極高,就算可以遇上,也不知道要過多久以後了。
昶浩甩甩頭,將這些思緒拋出腦外,然後往自己的房間走去。這一次進入寂靜嶺,險些兩次遭遇心魔,雖然聖人和原靈個個都保證憑附之後可以借本尊之力破除心魔,但他可是被嚇怕了,再不敢輕易去嘗試這種速成的方法。不過得到西王母真體憑附,對他修煉大巫之體極有好處,不過在那力量中浸淫了一會兒,他的大巫之體就更加凝練了。
下一部片是《猛鬼街》,相較於**的力量,心靈的修為更加重要。從弗萊迪的夢境之中,可以很輕易地找出自己的心魔,雖然危險,但也是一種機遇。也許在這一部片中,他們這個南中洲隊,馬上就可以有人破除心魔了。
昶浩回到房間裡,將門掩上。針對性的訓練很快就要開始,想放鬆,這就是最後一個晚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