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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六十六章 天道無私 文 / 水無禎

    南中洲隊並非第一次和強過自己甚多的敵人交手,他們一貫採用的戰略方針,就是一窩蜂地湧上去圍毆。至少,也是車輪戰術,逼得敵人疲於奔命。

    但這次的安德烈實在太出乎他們預料了,居然被他粉碎了一切合圍的機會。即使後來採取了車輪戰,每一個人也都是一戰即潰,就此失去戰鬥力,反而落得被各個擊破的下場。

    安德烈站在寺中看了周圍一圈,似乎在考慮著要先從誰開始下殺手,他想要盡滅南中洲隊的目標眼看就要達成,反而不這麼急著結束自己的樂趣。

    昶浩縮在自己的隱藏處,膝蓋打抖。即使現在他衝出去,也討不到什麼好。前面的「先烈」們用自己的事跡證明了,這個強敵絕不是單獨一個人就可以收拾下來的,更不用說昶浩這個准戰力。他從來都沒有真正獨力面對過什麼敵人,即使圍毆打群架的時候,也是搔擾多於殺敵。即使每一次boss戰他都功勞不小,但這從不會改變他身為一介精神力者的身份!或許他是比其他隊的精神力者要強悍的多了,但這還不夠,至少在目前,這種實力還不夠戰勝敵人,援救夥伴!

    有心,但是無力,離開了其他同伴的支持,昶浩此刻感到孤獨無比。他的腦子極速轉動著,想要找出能解決目前境況的方法。自從有了封燁之後,他和其他人一樣,都將出謀劃策的任務丟給那個半桶水的偽智囊,自己就疏於用腦了。現在突然要動用自己大腦,心中生起的第一個念頭,居然是忿恨可以思考的時間不夠……

    「轟隆」一聲巨響,山上猛地竄下一個巨大的鋼鐵人形,不知道是高達還是別的什麼機體,總之就是昶浩不認識的東西。但這個大傢伙的出現,多少爭取到了一些時間,讓安德烈暫緩了殺手。

    「希姆斯!你不是對手!」威廉望著機器人大叫,看來現在操縱著這大傢伙的,是西洲隊的技術後援。但此時他亮出這東西來,除了目標巨大易於擊中之外,似乎根本就沒有任何戰略上的優勢。

    安德烈看著這巨大的鋼鐵人形,輕蔑地一笑,然後縱身一躍,就像炮彈一般狠狠地貫穿了機器人的身體。

    機器人頹然倒下,然後發出劇烈的爆炸,還好這大傢伙沒來得及進入寺內,否則癱倒地上,失去行動能力的一大票人都要陪它歸西了。

    威廉的身影再次一晃,下次出現的時候,手上正提著一個焦頭爛額的中年人,看來希姆斯還是在最後一刻被威廉所救。而有了這麼一個可以及時救援的隊長,難怪西洲隊的人敢於拚命。

    「愛德華!魔法!」威廉看看火光中走出來的安德烈,正好處在沒有任何友軍的位置,不用害怕誤傷,正好可以施展大規模的法術。

    雪山上狂風一卷,一片烏雲憑空出現在天空中,然後道道銀蛇,以雷霆萬鈞之勢直擊而下。

    安德烈站在雷雲的核心下方,任憑雷蛇肆虐,他的身形依舊巍然不動。

    愛德華的魔法,比之甘道夫、薩魯曼這種大巫師差得遠了,但那好歹也是上萬伏的高壓電,換作其他人早就被雷得外焦裡嫩。也只有安德烈這種怪物,才能視這麼狂猛的雷電如無物。

    似乎是厭煩了雷電的搔擾,安德烈抬頭望天,用一種無比自信,又無比威嚴的語氣緩緩說道:

    「即使是天意,我也要粉碎它;哪怕是天命,我也能扭轉它!我的拳頭,就是--天罰!」

    一道拳勁沖天而起,狠狠地刺入天上的那片雷雲之中。一聲沉悶的爆響從天空上傳來,似乎就連老天都受不了那種霸道而發出了痛苦的呻吟。雷雲被一掃而光,天空眨眼間變得萬里無雲。

    這是一種何等的霸道!指天劃地,天下莫敢不從!即使是以前見過的那些四階高手,炎魔、索倫、薩魯曼、甘道夫……他們強大是強大,卻統統都沒有這種霸氣,沒有這種能將天地握在鼓掌之間的信心!

    這種絕對的自信,這種無邊的霸道,不為任何人而改變,不為任何事而停頓,簡直就是……天道。

    不錯!這就是所謂的,聖人的道心。昶浩解開三階基因鎖,晉入正知銳智的心境當中,壓下了恐懼,壓下了焦慮,很快就掌握了目前安德烈的情況。

    以絕對的自信,掃除眼前的一切障礙。當破滅了一切道之後,我自己也將成為道!

    這就是安德烈的道心。雖然現在他的心靈尚未真正圓滿,連心魔都還沒有破除,但他卻無師自通地走出了一條成聖之道!這顆心已經和真正的聖人道心相差無幾了,只要他這麼繼續勝利下去,就能念頭通達,最終圓滿這顆道心,然後破除心魔,甚至解開五階基因鎖,一舉成就聖人!

    而這個成就,將是踩在南中洲隊的屍體上達成的,甚至,可能還有未曾謀面的北中洲隊。一時的成功並不意味著以後就能場場完勝,看目前這情況,若是讓安德烈繼續逞威下去,那情況很可能會翻盤,到時輪到北中洲隊吃癟也說不定。所以,不管是為了誰,都一定要戰勝這個魔神一般的安德烈!

    不過明白歸明白,這並不會讓昶浩立即功力大進,他現在所能做的,就是活運正知銳智帶來的智慧,抓住一切細微的機會,找出一個最穩妥的解決方法。

    「愛德華!」威廉的悲叫被昶浩的注意力拉回戰場,只見剛剛還在操縱雷雲的愛德華吐血倒地,看來是因為雷雲被擊破,自己遭到了反噬。

    又是一個失去戰力的戰友,但昶浩已經不再為這些事而心動了,他的注意力牢牢地放在了安德烈身上,搜尋著任何一個可能的破綻。

    隊友連番遇襲,威廉終於也沉不住氣了。他和雪莉再次瞬移,來到安德烈的身邊,仗著己方兩人完美的合擊技巧,還有可以隨時脫離戰場的神技,企圖一舉纏住安德烈,為胖廚師布朗爭取時間,逐一醫治受傷的隊友。只有大家一擁而上,才可能解決得掉這個強得可怕的敵人。

    安德烈卻沒有給西洲隊的這兩人太多機會,他兩拳猛地一合,其間爆發出強烈的能量震波!

    威廉和雪莉兩人首當其衝,被這股震波狠狠地擊中,立即拋飛出幾米之遠,重重地倒在地上,口中吐血不止,看來也一時無法再戰了。

    「隊長!」西洲隊的胖廚師布朗,隨著一聲哀叫從寺裡衝出來,手上一把菜刀寒光閃閃。此時也不能怪他逞匹夫之勇,若布朗不出來,那威廉必難逃殺身之禍。在權衡之下,他還是不得不衝了出來。

    安德烈望著跑來布朗,直接了當地一拳擊出。拳勁堅凝,聚作一股,足以在這個胖子身上一擊轟出個大洞。

    一個人影一閃,卻是一直在等待著機會的郭琳出手。她一伸手拉住布朗,將他往自己這邊扯偏了近半米。拳勁轟然而過,硬生生地撕扯下了布朗的一條左臂,不過好歹救回了一命。

    布朗斷臂之處鮮血泉湧,他卻在此時呵呵笑了起來。

    「知道嗎?當初我們第一次交手的時候,我就在你身上下了牽機毒!雖然暫時無毒無害,但只要遇到合適的毒引,就會立即變成絕毒無匹的劇毒!」

    「而這毒引之一……」布朗猛地一甩手,鮮血化作一片血霧籠罩過去,「就是我自己的血!」

    隨著血霧降下,安德烈的臉色一變,第一次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布朗頹然倒地,口中卻還說個不停,「即使你解開了四階基因鎖,但要化解我的毒力,卻也不是簡單的事,接下來的十分鐘,就是你這一生中最脆弱的時候……」

    不等到布朗說完,他旁邊的郭琳就立即出手了。同一時刻,昶浩和翁閃華也都從各自的隱蔽處躍了出來,她們這三個,都牢牢地遵循了一個「忍」字。這並不是說她們毫不關心同伴的安危,但在最初的合擊機會被破壞掉之後,她們就明白,即使自己再衝出去,也只是落得同樣的一個下場,那還不如隱蔽起來,等待另一個最佳的進攻機會出現。

    而現在,千載難逢的機會終於出現了!

    布朗下的毒看起來甚是猛烈,安德烈雖然仗著四階基因鎖的功能沒有當場倒地,但無倫是速度和力道都減弱了不少。

    郭琳也不等其他兩人來到,舉起那把短刃,狠狠地朝安德烈刺去。

    安德烈看著藍芒閃閃的利刃逼近,嘴角卻露出一絲獰笑。

    郭琳心中生出「不妥」的感覺,但此時已顧不得了什麼,手上再次加力刺過去。

    短刃準確地刺中安德烈的心口,但僅僅刺入了半寸,就遇到了一股極強阻力,劍鋒不能再遞進分毫。

    這也是預料之中的。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何況安德烈離死還差得遠了,現在只是暫時中毒,力量發揮不出十分而已。

    郭琳還想再次發力,用葵水破開不滅金身的護體真氣,一舉刺破心臟。卻在運力的同時,突然發現安德烈體內有一股力量猛地湧了上來,以短刃為橋樑,倒灌入她的體內。

    郭琳運起葵水,想和這股安德烈「最後」的力量硬拚一記,卻在兩股力量接觸的那一剎那,感覺到一種強烈的麻痺,從自己的手上傳來。

    「借力傳毒?」郭琳腦中剛生出這個念頭,她的身體就被安德烈整個擊飛出去。

    「謝謝你為我祛毒。這牽機之毒,就作為前往地獄路上的最後禮物吧!」

    安德烈長笑一聲,似乎已經恢復過來了。這種藉著被敵人攻擊,將所中劇毒反傳出去的手法,也就只有他這種人敢使出來,也只有他這種人敢冒這個險!

    郭琳被拋出去的方向極巧,正好撞正飛奔而來的昶浩,兩人立即變作滾地葫蘆,一齊咕溜溜地往山下滾去。

    在電光火石之間,郭琳的腦海中閃過了數種解決的方法。如果她要運起葵水化解入體的劇毒,那怎麼樣也要一時半刻才能化解乾淨,但如果她將劇毒二次轉嫁給身後的那個男孩,那幾乎立刻就能恢復戰鬥力!但昶浩對於葵水的運用還是個門外漢,一旦將劇毒引入他體內,恐怕在化盡之前就會毒發身亡了。

    郭琳心中天人交戰,最後她一咬牙,終於還是遏制住了自己心中蠢蠢欲動的惡念。這個孩子是西王母真正的後裔,自己這種行為,形同弒主,一旦被陸吾大神發現,絕不會輕饒。現在她們已經來到了這崑崙入口之外,陸吾大神絕不會坐視不理,事情必定會有轉機!

    郭琳心中翻轉的念頭,其他人都不知道,而此時從山上撲下來的翁閃華,已經開始和安德烈過招了。

    翁閃華第二次展現出她那女巨人的形態,和安德烈展開寸土不讓的攻防戰。原本照她撲下來的時間算,當她到達的時候,正好可以和郭琳、昶浩兩人展開三人合擊。卻不想安德烈一招借力傳毒,立即廢掉了郭琳,變成了她自己孤身一人應戰的局面。

    安德烈和翁閃華硬拚了三招,眼中現出了訝色。

    「不錯,不錯!不知道你現在的功法,是從什麼法門衍生出來的?和我這個由少林金鐘罩衍化的『不滅金身』有殊途同歸之妙,到最後走的都是能量壓縮的路子。」

    「不過……」安德烈猛地發力,將翁閃華震退,看來他已經完全從牽機毒中恢復過來了。

    「我不能再讓你繼續活下去,一旦讓你從我身上窺探到這種法門更多的奧妙,或許有一天你會超越我的成就。所以不管出於何種理由,你都要--死!」

    安德烈又是連續三拳擊出,充滿了擊天變地的氣魄。

    「天殛!天懲!天罰!天道不虛,有我代行!吃我這天凶三拳!」

    不知道是安德烈本身的中文素養不錯,還是主神在翻譯的時候故意弄得文縐縐的,總之這句話很有些武俠小說的味道。

    不過安德烈的解釋是怎麼一回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這三拳實在是太凶悍了,連朗基努斯槍都要當場粉碎。

    翁閃華也才二階基因鎖程度,很大程度上都是靠她的那身巨力吃飯。但現在她的力氣,在這三拳之下實在顯得太渺小了,就像面對著天道輪迴一般,只能接受被那滾滾巨輪碾得粉碎的命運。

    轟然一聲巨響,翁閃華巨大的身體深深地陷入了山石之中,生死未明,但絕對再無力抵抗了。

    「南中洲隊,就到此為止了嗎?」安德烈欣賞著自己的傑作,意猶未盡地感慨。

    忽然,一道閃光在寺廟中亮起,朝著周圍轉了一圈之後,定定地指向了某一個方向。

    金塔之上,一顆巨大的藍鑽散發出耀眼的光芒,正是龍帝這個撿便宜的傢伙,趁著南中洲隊和西洲隊再戰乏力的這當兒,悄悄摸進了寺中。

    滾回了寺內的昶浩,一抬頭,就看見了龍帝那張詭異的泥臉。不由得罵了一聲,一尊准提佛母的能量體凝聚成形,凌空往龍帝襲去。

    龍帝此時實力未復,不敢硬拚,一個翻身躍下金塔,連香格里拉之眼都顧不上拿,直接逃出寺門之外。反正入口的所在已經知道了,剩下的這些人就留給安德烈解決吧,即使安德烈解決不完,他也已經不虧了。

    昶浩沒空去和龍帝糾纏,現在他已經是兩隊中最後一個還能一戰的人了。後果如何已經顧不上了,總之只要盡了全力就不算白來這一趟。

    昶浩讓能量體一把抓住自己的後心,然後快速地往山上飛去。讓能量體帶著自己飛行這種事他從來沒有試過,現在緊急關頭,不管什麼手段都要用上了。

    剛飛出寺門,昶浩就看見陷入了山石之中的翁閃華,還有正一步一步向她走近的安德烈。

    昶浩大吼一聲,加速朝山上飛去,此時什麼決心,什麼想法,統統都拋到九霄雲外。現在他腦中就只剩下一個念頭,就是絕不能讓翁閃華在他面前死去!

    安德烈本就不欲下手太快,減少了樂趣,此時看見昶浩衝了上來,不由殘忍地一笑,「又來了一隻小猴子嗎?希望這最後一個比較有味道。」

    一尊又一尊的能量體在空中凝聚成形,前赴後繼地衝向安德烈。後者拳頭揮動,每一擊都必有一尊能量體破碎。但這些能量體卻是殺之不死,摧之不滅,每次破碎都是一晃之間就完好如初了。

    「有意思。」安德烈笑了起來,「雖然你的攻擊不見得是最犀利的,但卻是最耐打的,看來似乎可以讓我多玩一會兒。」

    昶浩是有苦自己知,每一尊能量體都和他的精神相連,每次遭到粉碎他的精神都要受到一次衝擊。而且雖然接收到的佛力無限,他自己的精神力卻是有限,即使佛力、精神力和葵水之間可以互相轉化,也總有個極限。但就靠著目前這種打法,要在他的精神崩潰之前戰勝安德烈,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昶浩終於飛近了安德烈,看看他身後的翁閃華,一時之間不知道是死是活,不由得焦急起來。

    「是嗎?你對這女孩……」安德烈看到昶浩臉上的焦急表情,點了點頭,然後他轉身重新走向翁閃華,還說出了挑釁的話。

    「來吧,男孩,我們來做一個遊戲……」安德烈朝嵌在石壁上的翁閃華舉起拳頭,「我完全不做防禦,任由你攻擊,看看是你先殺死我,還是我先殺死這女孩。」

    這看起來是似乎還蠻公平的,如果安德烈不再防禦,那以葵水之力確實有可能一舉擊破他的不滅金身,對他造成嚴重傷害。但即使如此,也絕對無法在安德烈的拳頭之下救回翁閃華。

    在面前給出的道路之外,有沒有另一條更好的道路?昶浩那愛胡思亂想的毛病在這一刻又犯了。

    即使有那種路存在,單單找到它就已經是一件很辛苦的事了。但是如果真能找到它,就能獲得更好結果,那些辛苦也不算白費……

    背上的那尊能量體,瞬間融入了昶浩體內,龐大的佛力充斥了他的每一個細胞,令他的血脈賁張,經絡欲裂。不過這也是要獲得力量的代價,而只有足夠強大的力量,才能在現在這種境況中救下翁閃華。

    安德烈望著衝過來的昶浩,眼中露出訝色。以他的眼力,自然可以看出,如果自己真的不做防禦,確實會有可能被這個他看不起的少年所傷,甚至所殺。但遊戲的規則是安德烈自己定下的,如果自己都違反自己的規則,那會對他的心境打擊極大,甚至再也不能進步。

    安德烈在這極短時間內,做出了決定。他一咬牙,驟然出拳。過去在恐怖片輪迴世界裡,他以命作注,賭過了很多次,而且都無一例外地賭贏了。那這次,也一定不會例外!

    佛力,精神力,葵水,三種能量在昶浩體內奔流,互相轉化,互相匯合,給予了他前所未有的速度。因為,這次並不是逃跑,而是……救人!

    出乎安德烈意外的,昶浩並沒有對他發起攻擊,而是撲到翁閃華的面前,用自己嬌小的身軀,擋住了安德烈襲來的拳頭。

    安德烈的眼中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這個他絕對沒有料到的情況,使他的拳勢不由得滯了一滯,而這短暫的時間差,就已經夠做很多事了。

    拳頭貫穿了昶浩的腹部,帶著滾燙的熱血,甚甚抵在了翁閃華的胸口。受到這股熱度的刺激,翁閃華的眼皮動了動,然後睜開了眼睛。

    這是一個令她永遠都無法忘記的情景。昶浩就擋在她的身前,張開他那比她幼小了許多的身體,擋住了死神襲來的拳頭。只要這個拳頭在遞進數寸,那她的心臟也將一同被擊碎。

    但這個死神已經再也不能動彈了。

    安德烈滿臉的難以置信,望著自己的胸口。那裡有昶浩伸出的一條右腿,腳尖正抵在他的心口上。

    不滅金身,終於被徹底破去了。這一擊,不但破去重重的護體真氣,還生生地震碎了安德烈的心臟。

    「為什麼……我輸了?」安德烈艱難地吐出這幾個字。在他的預計中,昶浩盡出全力,是有可能對毫不設防的他造成傷害,甚至是重傷,但可能致命的幾率還是微乎其微的。只要沒有受到致命傷,那已不滅金身的恢復力,只要短暫的一會兒,安德烈就又能生龍活虎了,這也是他之所以敢賭的原因。

    但是,現在他卻賭輸了,雖然看起來是兩敗俱傷的結局,但他知道自己輸了。因為一開始賭的就是,昶浩能不能救下翁閃華!現在,很明顯是昶浩贏了,只不過,那個贏得代價也太高了。

    昶浩張了張嘴,似乎想說話,但他口中吐出的只有血沫。被貫穿了腹部,現在要說話也是幾乎不可能的了。

    一聲淒厲的女子叫聲從山下傳上來,然後安德烈週身一緊,似乎有一隻巨大的爪子狠狠地抓住了他,將他不斷地擠壓,碾軋著。

    安德烈運起剩下的最後一點力量,以不滅金身勉強對抗著這無形的巨爪。不滅金身神妙非凡,乃是他開啟四階後體悟到的心靈之光,即使心臟被震碎,也並非無計可施,如果給他足夠時間,相信還是能癒合恢復的,那時就再無人能制住他。

    但似乎他的所有好運都要在此終結了,寺中爬起了一個又一個的人影。

    跑在最前面的……不,是爬在最前面的,居然是黎萍。她披頭散髮,衣裳凌亂,儼然一副瘋婦的模樣。她剛剛所受的傷,幾乎是南中洲隊中除了昶浩外最重的一個人。但現在卻是她第一個爬了上來。

    黎萍在雪地上艱難地爬行著,右手卻向前伸出,虛抓作爪狀。那無形的巨爪正是她的傑作,沒有人知道她在重傷之下,哪來的力量凝出這麼強大的一隻念動力巨爪。

    而且,黎萍現在分明是開啟了三階基因鎖,所以那念動力巨爪才有如斯驚人的威力。但在重傷之餘開啟基因鎖,簡直就是自殺行為!

    安德烈還在硬撐著,雖然大勢已去,但他的驕傲,他的心,還不允許他就這樣認輸。

    「唉……」一身長歎從山下傳來,封燁緩緩地邁步踱上山來。

    雖然是緩緩,卻也比爬行的黎萍快多了,片刻之後反而是他先來到了這個三人合體之處。

    「你自比天道,還以天罰自居,確實是離聖人的道心相差無幾了。」封燁站在安德烈背後緩緩說話,「但你知道這最後的差異在哪裡嗎?你又知道你為什麼會輸嗎?」

    安德烈現在處在巨大壓力之下,說不出話來,但還是露出了側耳傾聽的表情。

    「因為你自始至終,都是為自己一個人而活,為自己一個人而戰。你可知道天道的共同奧義是什麼嗎?那就是:天-道-無-私!」

    這四個字一說出來,安德烈猛地週身一震!然後就像一個洩了氣的皮球,所有的氣勢,所有的力量,與及所有的生命力都在瞬間離他而去了……

    「啪啦……卡嚓……」安德烈失去支撐的身體,立即被念動力巨爪捏得粉碎,變成了一灘難以辨識的肉醬。

    封燁說完那句話,身體一晃,自己也軟倒在地上。他和安德烈實打實地硬拚了一記,所受的傷也極重,現在能走著上來,並運用精神力破去安德烈的道心,已經非常辛苦的了,也是他為人以來最神棍的一次作戰。

    幸好贏了,僥倖生還的眾人不由萬分唏噓。若非他們一個接一個地上陣,逼得安德烈無暇對任何一個人下殺手,那恐怕現在在場的人活不過一半,甚至全軍覆沒。

    但最關鍵的,真正戰勝了安德烈的一擊,還是昶浩不合常理的孤注一擲,直接將這個強悍得難以置信的高手,從大勝可期打成了道消身死。雖然,那代價也極慘重。

    西洲隊的胖廚師布朗,顧不上自己斷掉的左臂,匆忙止住了血以後,立即跑去查看昶浩的情況。

    翁閃華此時已經恢復了蘿莉形態,從後背抱著昶浩,一言不發。

    布朗想檢查昶浩的傷勢,翁閃華卻將他抱得更緊了,就像一個生怕被人搶走了洋娃娃的小女孩。

    「哎呦,小姑奶奶!你還想救他的話,就麻煩放開手一會兒!」黎萍此時正遭受著解開三階基因鎖的反噬,居然還沒有暈倒,硬是撐著爬到了石壁邊。

    聽了黎萍的話,翁閃華的手放鬆了一些。此時的她,眼睛已經完全失去了焦點,一臉呆滯,根本看不出平時的精明來。悲痛之極,反似平靜,這就是現在翁閃華最好的寫照。

    布朗摸出一把餐刀充當手術刀,熟練地割開安德烈的斷臂,然後小心翼翼地檢查起來。

    片刻之後,布朗長出了一口氣。

    「沒有大礙,很神奇地避開了所有內臟和脊柱,也沒有傷到腹部大血管,只要做一點緊急處理,很快就可以痊癒。」

    這個結果當然不可能是安德烈手下留情,即使機會渺茫,昶浩還是在中拳時做了一些自救措施。在自己體內凝出極微小的能量體,將內臟和重要器官都移動到了其他地方,他是主動挨拳的,當然可以多做些準備,增加活命的機會,但當時的翁閃華就做不到了。所以雖然他看起來是魯莽行事,其實是步步為營,終於爭取到了最好的那一個結果!

    這時李志國也腳步不穩地顛了上來,看看情況,直接從空間袋裡摸出種種止血生肌的藥品,一股腦地倒上去。

    郭琳也走到山上,帶著幾分愧疚的表情來看了看。

    「我們要趕緊去崑崙!只要用瑤池的長生水沐浴過,就可以治療傷勢,還能斷肢重生!」

    「是嗎?那就趕緊去!記得帶上我。」既然昶浩的傷勢可以救治,黎萍也就不再撐下去了,腦袋一栽,乾脆利落地就地暈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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