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夢,第二日早起,慕嫣然竟忘了是在大長公主府,側頭看道捧著本書斜倚在床柱邊看書的賀啟暄,慕嫣然揉著惺忪的睡眼問道:「今兒不去營裡了?」
知曉她睡迷糊了,賀啟暄淡笑不欲,放下手裡的書,俯身在慕嫣然唇邊吻了一下,而一隻手,也不老實的順著絲滑的褻衣探了進去貴女反攻記。
擔心一會兒有丫鬟或是孩子們進來,慕嫣然扭著身子,將他的手拍開,環顧了一周,頓時反應過來,如今是在華陽城大長公主府,想到此,慕嫣然愈發氣惱,伸手到賀啟暄腰間,掐住一撮軟肉擰了幾下才算是解恨。
再起身,已過了平日在王府時起身的時辰,慕嫣然跟在賀啟暄身後,帶著三個孩子去了瀟溯堂給大長公主請安。
許是得了賀啟暄的承諾,大長公主再看到兩人,也不似從前的刻板,倒是多了幾分親和的慈愛,話語間笑語盈盈,像極了平常人家相處和睦的姑侄倆。
難得大長公主沒有從前一般的刁難,慕嫣然也樂得故作不知,每日吃喝照舊,閒來就帶著三個孩子在公主府後花園裡逛逛,日子也相當逍遙。
這日早起,珠兒和蕾兒難得嫻靜的臨窗習字,而肇哥兒,前一夜和賀啟暄兩人鬧了好久,早起時迷迷糊糊的吃了奶,便又睡著了。
慕嫣然無聊的緊,便在院子裡散了會兒步,走到院門口,卻聽到外間有清麗婉轉的歌聲悠揚傳來。
站在牆角處聽了一會兒。慕嫣然聽著那曲子裡的意思,竟頗有幾分樂得自在的意味,慕嫣然看了一眼跟在身旁的白薇,打趣的說道:「從前聽說。困在大長公主府的那些女子,都盼著能逃離這裡,卻不成想。還有這樣知足常樂樂安天命的人,真是個妙人兒。」
說著話的功夫,慕嫣然已踏出了院門,逕直朝著那歌聲飄來的方向走去。
走了一盞茶的功夫,便看到了一片樹林,桃李梅竹,各式花樣都有。而林子中間,隱隱約約能看到有一個小巧玲瓏的亭子,而唱歌的人,似乎就在亭子裡。
回頭看了一眼,見身邊並未有人跟著。慕嫣然心內生疑,腳下卻並未停頓,直到入了亭子,看到了那個在亭子里長歌獨舞的女子,慕嫣然的眼中,頓時浮起了一抹欣賞。
女子一身紅衣紅裙,便連腳上的一雙軟履,也是紅色,而一頭烏髮。盡數披在肩頭,只由一根紅色絲帶紮起來,說不出的簡潔。
聽到了身後有腳步聲,那女子的舞步卻並未停歇,直至一隻舞結束,才緩緩轉身款款拜倒。口中脆聲拜道:「舞孃見過主子……」
心中早已猜到了此人是誰,聽她這般說話,慕嫣然心中愈發篤定,走到廊柱一旁的條椅邊坐下,慕嫣然淺笑著叫了起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必定會應約前來?」
早在賀啟暄和慕嫣然入了大長公主府的時候,舞孃便通過自己的渠道遞了口信給慕嫣然,要求得見一面,口信裡,還點明了具體的時間和地點。
慕嫣然並未回復,直到方才聽到那首曲子,才似是想起了那個邀約一般,此刻見那女子居於周圍不明的大長公主府卻還這般篤定的叩拜,稱呼自己為「主子」,慕嫣然的心裡,愈發好奇不已。
「主子的美名,舞孃雖在華陽,卻也聽聞諸多,所以,主子對舞孃的身份好奇,舞孃卻想一睹主子的風采,所以,有此一見實屬正常貴女反攻記。」
似是知曉慕嫣然心裡在想什麼,舞孃淺笑著解釋道。
「你叫什麼名字?」
舞孃的話中聽不出什麼,不真誠卻也不偽善,慕嫣然便不再多問,轉而問起了她的名字,卻見舞孃莞爾一笑,「舞孃自小流離失所,小時候的賤名,不敢污了主子的貴耳。未進公主府前,奴婢在華陽城的青樓裡做舞師,姑娘們都稱呼奴婢一句舞孃,所以,奴婢便以此為名。」
世人都希望,有朝一日自己的名字能夠在家族的族譜,抑或是史書中留有一筆,哪怕是新生的孩子,父母也都盼著能有一個光輝的名諱,讓好運伴隨著孩子的一生,而面前的這個女子,容顏普通至極,可她的那份淡然,卻讓人在第一眼看到,就能過目不忘,留下深刻的印象。
「從前,我還擔心著你在大長公主府的處境,如今看來,你在這兒倒真是有些如魚得水的暢快,自此以後,我便可省了這份擔心了。」
慕嫣然笑呵呵的說道。
抿嘴淺笑,舞孃落落大方的俯身沖慕嫣然一拜,隨即站起身回道:「舞孃自小流落在外,這麼多年,各式各樣的人都見過,舞孃若不會看人臉色,豈能苟活到現在?所以,舞孃自問,害人不會,自保卻多有餘力。在大長公主府已有三載,佈署諸多,舞孃暫且能護得自己周全,謝過主子惦念。」
舞孃這樣灑脫卻又淡然的態度,讓慕嫣然對她愈發多了幾分欣賞。
寒暄了幾句,聽得外間傳來了幾聲細微的鳥叫聲,舞孃面色輕變,隨即不動聲色的看著慕嫣然說道:「舞孃得了幾則消息,本欲托人送往王府給主子,不料得了主子要來大長公主府的消息,所以舞孃貿然約見,還望主子勿怪舞孃莽撞。」
這樣聰慧的人,想及不會因為什麼無關緊要的事而聯絡自己,慕嫣然當即也素正了面色,聽著她繼續往下說。
事急從權,舞孃簡明扼要的說道:「從前,煥王府也常有禮物和書信送來,不過,大多都是三五個月一次。可正月開始,幾乎每旬都有書信送到,且極為隱晦,奴婢想盡辦法探到了最近的一次訊息,口信中說,大事已成,喜事臨近。」
「大事已成,喜事臨近?」
喃喃的念著,只覺得這消息有些沒頭沒腦的,慕嫣然不解的反問道:「可有更多的消息?」
搖了搖頭,舞孃低聲答道:「也是最近消息來往的過於頻繁,舞孃才留了意,否則,怕是連這個消息都打探不到。不過主子放心,奴婢會想辦法探聽更多的消息,一旦得之,必定盡快讓主子知曉。」
點頭應下,慕嫣然正要開口囑咐她幾句,卻見舞孃聽到附近傳來的聲響,忙不迭的俯身拜倒,請慕嫣然速速離開,慕嫣然知曉必是外頭守著的人發現了什麼異常在通知舞孃,當即起身轉身出了林子。
待到再回到自己住的院落,賀啟暄正在院裡練武,慕嫣然心情好,便站在一旁看了起來,直到他打完了一套拳,慕嫣然才接過白薇遞來的帕子,走到賀啟暄身邊給他擦著汗問道:「人都說,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草窩,咱們什麼時候回雲都城啊?」
仰頭哈哈大笑,賀啟暄攬著慕嫣然朝屋裡走,眨了下眼睛說道:「一會兒用了早膳,咱們就啟程回去。」
終於可以回自己家了,慕嫣然心中著實長舒了一口氣。
進了瀟溯堂,便見大長公主的目光從自己身上轉了一圈,慕嫣然心知,自己去過後院林子,又見過舞孃的事情,大長公主似是已經知曉了。
心中明白,慕嫣然卻面色不變,用了早膳,親熱的看著大長公主笑道:「姑母當日修這公主府,是請了江南的園林師傅吧?後頭的那片林子,涇渭分明,四季花色都有,層疊瀰漫,恰好將林中的亭子掩映起來,當真是妙趣橫生呢。」
見慕嫣然眸光清澈,一臉的不作偽,大長公主不疑有他,笑著應道:「正是呢,這偌大的公主府裡,最值得一提的,便是後院的桃源林,來過府上的人,都極喜歡那片林子呢。」
兩人隨意的說著話,大長公主仍舊試探著慕嫣然和舞孃所說的話,見二人只是寒暄了幾句並未多說,大長公主心想這是自己的地盤,慕嫣然想必也不會在自己的府邸裡生出什麼事端,心中原本存有的一絲疑惑,也漸漸的壓了下去。
早膳用罷,賀啟暄和慕嫣然起身告辭,大長公主得了賀啟暄的承諾,心中歡喜,同時也知曉賀啟暄軍務繁忙,便再未挽留,反而是親熱的拉著慕嫣然的手,讓她得空時多來看看自己,仿若兩人之間歷來親厚,從未有過芥蒂一般。
一路快馬加鞭趕回雲都城,天色已經黑了,而一心堂裡,燈火通明。
慕嫣然梳洗沐浴完躺在暖炕上,逗著已經會咿咿呀呀自說自話的肇哥兒玩了一會兒。
第二日,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慕嫣然用罷早膳,便聽得外面通傳說慕夫人來了,慕嫣然唇邊含笑,抱著肇哥兒朝外走去。
夏蟬八月裡生了浩哥兒,如今浩哥兒已經有六個多月了,正是好玩的時候,而慕嫣然自從都城回來,卻還未見過慕風和夏蟬,想到此,慕嫣然抓著肇哥兒的小手說道:「浩哥兒來了,肇哥兒有小夥伴一起玩了,開不開心啊?」
不知曉是不是聽懂了慕嫣然的話,肇哥兒興奮的手舞足蹈的,讓慕嫣然看著高興不已。
走到正屋坐下,便見屋簾掀起,夏蟬臉色不虞的進來,俯身行了禮,淚水頓時卻如掉了線的珠子一般落了起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