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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四百二十四章 罪責 文 / 悠悠忘憂

    面上有些驚詫,慕嫣然有些不解的嘀咕道:「皇上在漪蘭宮前設了守衛,沒有皇命,不得擅入漪蘭宮,皇后娘娘是怎麼進去的?」

    「小平子說,皇后娘娘是著一身素服去的,並未出言苛責過守衛,就那麼孤身硬闖進去的,還……還說,不讓她進去,她就死在漪蘭宮門前好了。守衛也不敢真把皇后娘娘怎麼樣,所以,所以就……」

    想來是小平子描述的時候有些誇張,紫雲回話時,臉上也一片古怪。

    看來,是賀婉茹給皇后支了什麼招,否則,皇后怎麼想起到漪蘭宮去?

    心內有些疑惑,不知道皇后到底有何意圖,慕嫣然的眉宇間,有些愁緒。

    「嫣兒,可是宛貴妃薨逝,牽連到了皇后?」

    女人多的地方,是非自然就多,柳氏僅置身於慕府後宅的幾個女人之間,吃齋念佛的那些年,就覺得說不出的心苦難言,莫說是後/宮這天下最複雜的後院了,想到此,柳氏有些猶疑的問道。

    「娘,您別多想……」

    柔聲安撫著柳氏,慕嫣然揚聲喚來了紫雲,讓她吩咐小平子出宮去找賀啟暄回來。

    「嫣兒,娘這就回去了。」

    知曉慕嫣然此舉定是有事,柳氏也不再多留,站起身跟慕嫣然打了招呼,由她送著出了瑞安宮。

    皇后進了漪蘭宮,沒多久,便有人回稟到了永成帝跟前,等永成帝趕到漪蘭宮,已是半個時辰以後了。

    看著一身月白色素服,頭上一根珠釵都未戴的皇后,永成帝的心裡,有些輕微的涼意,腳步。也不由自主的慢了下來。

    「皇后可是把朕的話,當了耳旁風?」

    話語中,一派埋怨,永成帝走到案桌前左手處的扶手椅中坐下,看著正對著宛貴妃的靈位跪著的皇后沉聲問道。

    「臣妾不敢……」

    給永成帝見了禮,皇后一臉悲慼的說道:「臣妾自知罪責深重,已經推脫了這麼久,臣妾無顏面對皇上。從前。臣妾想著。妹妹人都已經去了,臣妾有再多的愧疚,也只能等到百年後見了妹妹,再與她賠禮道歉,如今,臣妾卻不能再等了。否則。若讓皇上心生怨懟,臣妾更是萬死難贖。」

    說罷,皇后又對著案桌上的靈位磕了幾個頭。

    殿內只帝后二人。蘇平遠遠的站在宮門處,回首看了一眼殿內一跪一坐的兩個人,故作視而不見的轉身出去。吩咐守衛合上了宮門。

    「朕自知虧欠你頗多,從前在王府時,朕也說過,這一生,注定是要負你。所以,無論你如何怨怪朕,朕都不怨你。」

    感慨的說著,永成帝的眼中,閃出了一抹自責。

    「皇上,您別這麼說,臣妾從未奢求過什麼,自妹妹入王府之日起,臣妾便知,皇上心中,只妹妹一人,而皇上這麼多年對臣妾也甚好,有太子和婉兒,臣妾此生不悔,皇上……」

    憶及往事,皇后的心裡,也頗多感慨,眼中的淚水,愈發洶湧而出。

    覆在膝蓋上的手緊緊的捏著,手背上的青筋畢現,永成帝收回凝望著靈牌上宛貴妃名字的眷戀目光,轉而冰冷的看著皇后斥道:「王府時,素心小產,你敢說,其中沒有你的默許?」

    見皇后神情一怔,永成帝的眉間,皺成了一個深深的川字。

    知道永成帝這麼說,必定是知曉了什麼,皇后也不辯駁,只不住的磕著頭道:「皇上,臣妾知錯了,臣妾知錯了……那時,臣妾也只不過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女,心心唸唸的良人心裡愛慕著另一個女子,而那個女子,卻是臣妾嫡親的堂妹,臣妾心裡如何不傷心?兩位良娣私下籌謀,臣妾想著,有皇上護著,便是天大的災禍,也波及不到妹妹身上去,所以臣妾……皇上,臣妾也是一時糊塗,這麼多年,每每想及於此,臣妾更是悔的腸子都要青了。若是重來一次,臣妾絕不會讓那樣的慘劇發生,皇上,臣妾自知有罪,臣妾萬死……」

    涕淚橫流,此刻的皇后,如同市井上一個受盡委屈的婦人,哪裡還有平日高高在上的端莊。

    「皇后好口才……」

    永成帝嘲諷的誇獎了一句,一旁,皇后的心裡,已是冷徹心扉。

    「若說素心的小產,只是你一時心亂顧及不到,那昔日良妃小產,也是那白玉安神枕作怪,皇后為何仍舊故作不知的默許了?還有,素心衣裙上的麝香和五石散,皇后不知?素心這麼多年身患舊疾,其實是中毒,這樁樁件件,皇后都不知嗎?」

    厲聲問著,永成帝的面容上,有些憤怒的猙獰,一時間,皇后有些失措的跌坐在了地面上。

    「如今,皇后還有何話要與素心說?」

    幽幽的問著,永成帝的目光,如同嗜血的毒蛇吐出細長的信子一般,讓皇后覺得有些毛骨悚然的驚恐。

    「皇上,皇上,臣妾萬死難贖,臣妾……」

    這樣的話,聽起來蒼白無力,一時間,皇后面色愈發蒼白,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夕陽西下,落日的餘暉順著高高的宮牆斜射過來,灑進了整個殿內。

    皇后的身子,被金燦燦的光芒籠罩其中,說不出的渺小黯淡,而紫檀木的案桌上透下的黑影,像一個厲鬼一般,清晰的顯在地面上,讓皇后看著,卻像真見鬼了一般的驚懼。

    「妹妹,妹妹……」

    從地上俯起跪好,皇后連連磕頭,口中,也大聲喊道:「妹妹,我錯了,來生,我做牛做馬為自己贖罪,妹妹……」

    「來生?哈哈……」

    仰頭笑著,永成帝站起身走到皇后面前,伸手捏著她的下巴厲色質問道:「來生當牛做馬贖罪?那今世呢,依舊高枕無憂的做你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

    見皇后臉上血色全無,面如死灰,永成帝猛的鬆開手,將皇后拋在了地上。

    「皇后若是來做戲給朕看的,便省了這份心吧……」

    沉聲說著,永成帝背著手,站在了殿門前。

    還未立春到發芽的時節,牆角處的那顆梨樹,以及西配殿的那片梨林,顯出一派枯寂的落敗之象,永成帝的眼中,卻仿若宛貴妃正站在梨樹前含笑看著自己一般,面上的表情,一點點舒緩下來。

    身後傳來了壓抑的哭聲,永成帝悵然長歎了一句,有些無力的說道:「從素心嫁入王府,朕對你,便一直存著一份虧欠,可朕想著,無論朕怎麼看重素心,你仍舊是朕的妻,百年後,咱們也是要死同穴的。及至後來有了太子,有了婉兒,朕也想著,哪怕不能給你朕的真心,這天下間女人能有的尊榮,朕都給你,你一心打壓素心,便是因為素心也是嫡女,而且出自文府,你怕有朝一日,素心取代你成為大梁的皇后。所以,朕也睜一眼閉一眼的放過了,畢竟,素心從未在乎過這些虛名。而你呢?你做了什麼?皇后,朕對你失望至極……」

    厲聲說著,永成帝的眸色,隨著西沉的落日,越發深沉。

    「皇上給了臣妾尊榮,便覺得臣妾該感激涕零的受著,然後如待親姐妹一般待她嗎?皇上,你錯了……沒有一個女人,願意看著她的夫君滿心滿眼只有別的女人。」

    伸手抹盡了臉上的淚水,皇后苦笑著說道:「臣妾也是個女人,而皇上,本該是臣妾的夫君,她除了沒有名分,其它應有盡有,各地送來的貢品,頭一份兒,皇上送去永壽宮孝敬太后,第二份,便到了漪蘭宮,臣妾這皇后,還不如一個昭儀,闔宮上下這麼多人,臣妾這張臉,又該往哪兒擱,皇上可曾想過?臣妾生下兒子,皇上遲遲不肯封他為太子,不就是為了她?臣妾若是不爭,此刻怕是早已變成一抔黃土,如今的太子,怕便是宣王吧?」

    已壓抑許久的怨氣此刻終於爆發了出來,皇后一臉不忿的怒目瞪著案桌上的靈位,似是宛貴妃能看到自己一般。

    「既然心裡有這般多的怨懟,你就不該出現出現著這裡,兩相生厭,何苦來哉?」

    沉聲說完,永成帝作勢欲邁出漪蘭宮,身後,傳來了皇后幽怨的話語聲:「皇上,臣妾要如何做,你才會原諒臣妾?臣妾不想因為自己,而連累了兒女,若是一死能讓皇上稍緩心頭之恨,臣妾願效仿賢妃。只求皇上顧念昔日情分……」

    皇后的話未往下說,永成帝卻是瞬時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皇后多慮了,太子是朕的兒子,朕豈會因為你,而置他於不利之地?」

    說罷,永成帝轉過身看著皇后的背影說道:「此生,朕絕無原諒你的可能,即便是死後,朕也絕不會與你同穴,所以,這往後,你做好你的皇后便是,朕與你,再無牽絆。」

    似是不相信永成帝會這般無情,皇后情急的轉身去看,卻只看到了昏暗的夜色中,永成帝有些蒼涼的背影。

    「你看到了吧?你可滿意了?」

    臉上泛起了一抹無奈的笑容,皇后仰頭看著宛貴妃的靈位柔聲說道:「這一生,我什麼都爭不過你,他連恨,都不願意恨我呢,死不同穴啊……」

    如一攤泥一般,皇后無力的癱軟在了案桌前。(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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