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魂未定,剛進了瑞安宮宮門,紫雲迎上來說毓秀宮來人了,讓慕嫣然回來後過去一趟,頓時,慕嫣然的心,又有些微微的緊張了。
雖前一夜慕府已遞了牌子進來,說賀啟暄酒醉,便留他二人夜宿慕府,第二日再回宮。
賀啟暄是慕府的女婿,這樣也並非不合規矩,可事實卻並非如此,而是慕嫣然遭人劫持。雖然賀啟暄也在身邊,可到底算是孤身在外,身邊又只有兩個宮婢,傳揚出去,有心人若是存心誹謗而借此抹黑慕嫣然,也不是沒有可能,到時候,宮中定然又會掀起一場軒然大波。
如是想著,往毓秀宮去的時候,慕嫣然的心裡,便來來回回的思忖著回話的說辭,及至進了正殿,看到賢妃和淑妃等人也盡數都在時,慕嫣然更是心內忐忑了起來。
「嫣然見過皇后娘娘,娘娘萬安。見過賢妃娘娘,淑妃娘娘……」
俯身行了禮,等到皇后叫起,慕嫣然起身坐到了秦素兒身旁。
「過幾日便是母后的千秋節了,內務府呈上了宴席議程,可母后卻思忖著說要一切從簡,這不,我們才來母后這兒勸說她呢。」
湊過身來跟慕嫣然解釋著,秦素兒的臉上,一片溫婉笑容,頓時,慕嫣然舒緩的長舒了口氣。
「是啊,這已經連著好幾年沒有為皇后娘娘籌備過千秋節了,知曉的,是皇后娘娘一心為國,所以才一切從簡,將宴席的銀子節儉下來填充到了國庫,不知道的。還以為皇后娘娘不得聖心呢。要按臣妾說,如今風調雨順,宮裡又許久沒有操辦著熱鬧一番了,咱們合該藉著千秋節表表心意,讓皇后娘娘也跟著高興高興。」
皇后左側下首處,賢妃揚聲說道。
柔和的笑著。皇后擺了擺手推脫道:「哎。如今過一次千秋節,本宮就覺得又老了幾分,所以,倒不如一切從簡。到時候在毓秀宮擺上幾桌,大家來湊個熱鬧便也罷了。」
「皇后娘娘一片仁愛之心,婢妾等人萬分敬仰。可這事兒,既然是內務府呈了議程上來,想來也是皇上的意思。娘娘不可拂了皇上的一片心意啊。」
座下,有位份低的妃嬪藉著此刻的時機巴結皇后,言語頗有討好之意。
頓時,殿內有人附和了起來。
臉上的表情愈發溫和,皇后擺了擺手示意眾人安靜,隨即淡笑著看著眾人說道:「既如此,若是本宮再執意拒絕。倒顯得本宮不識好歹了。既如此,那便按著內務府呈上來的議程辦吧。不過,多囑咐一句,勿要鋪張浪費。」
最後一句話,皇后卻是轉過頭看著身邊的周掌事說的。
點頭恭聲應下,周掌事朝外去了,殿內,響起了一眾妃嬪的盛讚聲。
從毓秀宮出來,慕嫣然跟在秦素兒身邊朝前走著,想及皇后的千秋節就快到了,慕嫣然思忖著問道:「姐姐,到時候,要準備什麼賀禮才好呢?」
慕嫣然進宮兩年多,這卻是皇后第一次過千秋節,是故,賀禮一事,她倒是真的有些拿不準。
輕鬆的笑著,秦素兒回過頭來答道:「你呀,也別想太多,母后並非那種華而不實的人,只要合她的心意,哪怕並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她都會十分歡喜的。所以,你多想想便是。母后喜歡沉香的味道,平日裡的衣物熏香,也大多是用沉香,所以,太子從宮外搜羅了一個沉香木紫金六角鼎爐,燃香的時候,會夾雜著一絲淡淡的沉香味,我們打算當做賀禮送給母后呢。」
秦素兒如此說,慕嫣然的心裡,頓時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回到瑞安宮,陪著珠兒玩了一會兒,慕嫣然喚來了紫雲道:「你去找丹紅,問問她,昔日母妃身邊的那個白玉安神枕,她可還記得是什麼模樣,多大的尺寸?若是她記得,那最好,你便讓她拿筆畫下來,若是不記得……算了,你先去問吧。」
揮退了紫雲,慕嫣然的心裡,卻突然有些興奮了起來,不知道等皇后見到自己的賀禮,會是怎樣的表情,但願,對皇后而言,是驚喜,而不是驚嚇。
千秋節是十一月十五,也還有幾日的功夫,想到此,慕嫣然又讓紫雲和紫月繞好了幾卷顏色亮麗的絲線,抓緊時間繡出了一副國色天香的牡丹圖,到時候一併送去,這樣一來,自己的這份禮,便也算不得薄了吧?
等到賀啟暄回來,知曉了慕嫣然的心思,頓時也點了點頭,下一瞬,臉上的表情,卻頗有些凝重。
「她是我嫡親的姨母,我只願,所有這些事,都與她無關,否則,百年後,母妃與她相見,該是何等的傷心。」
沉聲說著,賀啟暄的臉上,一派哀慟。
那日在賞菊閣,清風公子說過的事,賀啟暄再未在慕嫣然面前提及過,想到那個俊美的有如天人的少年男子,想到那個未看見面孔,被清風公子稱作「玉郎」的白袍男子,慕嫣然的心裡,有些說不出的感覺。
可是再一想到,若是沒有他二人,賀啟暄徹查威遠侯的事,怕是也不會進展的如此之快,慕嫣然對他,不自禁的多了幾分感激。
清風公子的事,漸漸的被慕嫣然拋到了腦後,每日裡抱著珠兒逗樂一番,抑或是去正華宮看看那三個小傢伙,也別有一番樂趣。
這一日,從正華宮出來走了沒幾步,迎面,卻正好碰上了淑妃,知曉必不是偶然的,慕嫣然也不客套,逕直開門見山的問道:「不知娘娘所來,有何見教?」
抿嘴淺笑,淑妃自嘲的說道:「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省事。可是有時候,又會覺得自慚形穢,宣王妃覺得呢?」
故作不懂淑妃話裡的意思,慕嫣然將懷裡的珠兒遞給身後的乳母,轉過身來答道:「嫣然只知道,各取所需,互惠互利,至於與自己合作的是聰明人還是愚笨的人,嫣然並不關心。」
眼簾微垂,掩下了心中的不喜,淑妃笑道:「本宮聽聞,宣王妃為表孝心,決意復原昔日的白玉安神枕,給皇后娘娘做千秋賀禮。說起來,如今宮裡見過那白玉安神枕的人,區區一掌便數的過來,與其讓宣王妃暗自神傷,到不如本宮也為此出一份力,所以,本宮帶來了那白玉安神枕的圖繪,給宣王妃做參考。」
淑妃能猜到自己的想法,慕嫣然並不吃驚,此刻見她提起來,慕嫣然低頭謝道:「那嫣然便多謝淑妃娘娘了。」
說罷,慕嫣然伸手接過了淑妃身後宮婢遞過來的素箋,逕自打開看了起來。
大梁的能工巧匠,並不是全部彙集在皇宮裡,只過了三日,賀啟暄便從宮外帶回來了一個錦盒,掀開盒蓋,赫然便是熠熠奪目的白玉安神枕,讓人一看便心生蕩漾。
喚來了丹紅,把錦盒推到了她面前,只看了一眼,丹紅便肯定的點著頭道:「與主子身邊的那一個,幾乎一模一樣。不過,玉色卻比原先那一個更好,瞧著剔透許多。」
伸出手摩挲著玉枕光滑的表面,慕嫣然滿意的答道:「瞧著像便是了,並不用模仿的盡善盡美,有道是過猶不足,如今這樣,便極好了。」
十五一大早,慕嫣然起身梳洗完,抱著珠兒去了毓秀宮。
人逢喜事精神爽,今日的皇后娘娘,一襲大紅色的宮裝,襯得比平日端莊艷美了幾分,看著俯跪在殿內朝自己磕頭跪拜的妃嬪,看著身旁不再有那個毗鄰而坐的宛貴妃,皇后的心裡,說不出的舒爽。
「平身。」
叫了起,看著眾人各自按位份坐好,皇后的臉上,瞬時恢復了平日裡的柔和。
等到秦素兒和慕嫣然帶著幾個孩子進來,正殿裡,因為小傢伙們的童趣,頓時熱鬧了幾分。
請完安,從毓秀宮出來,慕嫣然帶著珠兒逕自回了瑞安宮,用了午膳,好好的睡了起來,幾個時辰後,毓秀宮的晚宴,才是今日的重頭戲呢。
給珠兒穿了一身新衣服,又叮囑著乳母護好她別讓她受涼,慕嫣然起身,帶著紫雲紫月幾人朝毓秀宮走去。
進了正殿,除了皇后和賢妃淑妃幾人,其它一眾妃嬪都盡數到了,看著她們身旁或大或小的錦盒,慕嫣然低垂著頭,掩下了唇角的一絲淺笑。
一刻鐘左右的功夫,賢妃和淑妃聯袂而來,不一會兒,珠簾響起,皇后也盛裝的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剛剛坐定,殿門外,傳來了蘇平的細聲通傳:「皇上駕到……」
給永成帝見了禮,給皇后賀了壽,一眾人坐在各自的座位上,開始呈上自己的賀禮,慕嫣然身邊,珠兒已經和錦容公主湊在一起,兩人安靜的玩鬧起來。
一眾妃嬪的賀禮盡數獻完,便到了秦素兒和慕嫣然,慕嫣然不禁斂正了表情,抬眼看向皇后。
「母后,知曉您喜歡沉香,太子殿下和素兒便呈上這沉香木紫金六角鼎爐,恭祝母后福祿安康,永葆青春。」
恭聲說完,秦素兒從木槿的手裡接過錦盒,遞給了從上首處走下來的周掌事。
退回原位,慕嫣然順勢站起身,走到殿中跪了下來:「皇后娘娘,宣王殿下和嫣然呈上白玉安神枕一個,國色天香繡圖一副,恭祝母后心想事成,青春永駐。」
「白玉安神枕?」
上首處,皇后面色一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