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不可?」
大大咧咧的說著,賀啟暄看了慕嫣然一眼,方轉過頭看著慕容睿說道:「你要以我為榜樣,我是皇子,親事可是全天下最難自己做主的,如今怎樣?我不還是得到了心儀的佳人?你啊,動動腦子,說不定就有法子了呢?」
眉飛色舞的跟慕容睿說著,一轉頭,卻看見慕嫣然已羞紅了臉怒目瞪著自己,賀啟暄諂笑著說道:「舉個例子而已,讓三哥意識到主動爭取的重要性,而已,而已……」
羞惱的笑著,慕嫣然白了賀啟暄一眼,轉過頭看向慕容睿,當即,慕容睿從椅中跳起閃身到一邊擺著手說道:「該交代的,我那日都跟妹夫交代過了,你不能再拿此事跟我說事兒了,如今,早日想出法子讓父親母親同意這門親事,去辰州葉府提親才是要緊,嫣兒,你就饒過三哥我吧……」
見慕容睿說的可憐,慕嫣然無奈的點了點頭,放過了他,一邊,關切的問道:「三哥,威遠侯府那邊,父親既讓你去找太子,想來你已經去說過了,皇后娘娘的意思,難不成就是太子的意思?」
威遠侯府,歷來都是煥王的後援,是絕無可能跟隨並擁護太子的,所以,這門親事,是決計不能成的,想透了這其中的厲害關係,早起到毓秀宮時皇后娘娘的提議,慕嫣然便覺得有些費解了。
搖了搖頭,慕容睿言辭肯定的說道:「跟太子說起威遠侯府提親一事的時候,我也擔心太子提出旁的人選,所以便說屬意葉小姐,太子似乎也默許了。所以,皇后娘娘提出的人選。絕不是太子殿下的意思。畢竟,如今南方各地的疫區都在重建,太子已部署了好些人手進去,辰州巡撫,也算是太子要極力拉攏的人,若是我能娶得葉小姐,相比取太子的表妹,更加有助益,所以……」
「那威遠侯府上,要如何回絕?」
賀啟暄挑眉看向慕容睿。
「太子殿下說。過幾日。自有分曉……」
一臉的高深莫測,似乎對太子極有信心,慕容睿毫不擔心的說著,轉而,臉上浮起了一抹愁緒的看嚮慕嫣然:「嫣兒。葉小姐的事,你說我怎麼開口好啊?父親知曉了,定要說我沒有禮數,老太太和娘也會笑我的……」
「這會兒,三哥倒是想起妹妹了?」
沒好氣的斜了慕容睿一眼,慕嫣然低聲嘟囔道。
衣袖一緊,轉過頭,見是賀啟暄,慕嫣然抬眼去看。慕容睿的臉色又有些羞窘了。
小時候,跟著慕容睿一起玩的最多,卻從未見過他這樣的一面,慕嫣然一高興,心軟道:「果然人都說當局者迷呢,三哥一向聰慧。如今倒沒了主意了,好吧好吧,妹妹就給你出個主意。」
見慕容睿欣喜的揚起了笑臉,賀啟暄卻搶先一步說道:「既然太子殿下要幫三哥擋了威遠侯府的親事,那太子殿下自要還三哥一份好姻緣才是,辰州巡撫是不錯的助益,太子殿下何不保了這媒?」
聞言,慕容睿一臉的恍然大悟,旋即,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頓時,山水居裡,傳出了幾人的歡笑聲。
晚膳早早兒的布好了,慕容睿又解了心頭的煩憂,一大家子人齊聚在柏松堂裡,說不出的和睦溫馨。
從慕府出來,慕嫣然抱著珠兒鑽進了馬車,賀啟暄便騎著馬走在車前,沒走幾步,馬車停了下來,車外,響起了賀啟暄與人寒暄的話語聲。
順著飄起的車簾邊緣看去,賀啟暄的對面,是一匹棗紅色的高頭大馬,馬背上,是一名年過中旬的男人。
男人身材魁梧,面色端正,可眼中卻帶著一絲陰鷙,即便是仰頭哈哈大笑時,身上的狠戾也未消散幾分。
不知那人是誰,慕嫣然便靜靜的坐在馬車裡候著,直到片刻後賀啟暄拱手一讓,那人揚鞭馳馬遠去,車廂外,傳來了賀啟暄的介紹聲:「方纔那人,便是威遠侯趙諄。」
頓時,慕嫣然一臉的訝異,沒想到,赫赫有名的威遠侯,竟是這般簡衣隨行的模樣。
威遠侯趙諄此人,年輕時也是驍勇善戰的武將,及至封了威遠侯,才把兵權交了出來,可私下裡,也有人說他另有暗手,交出兵權只是個幌子。
大梁盛世,昔日跟隨永成帝的擁護者,封侯拜相之人不在少數,可大多數,都享起了富貴,在都城裡,也是數一數二的貴門,諸如南寧侯。而威遠侯,行事低調不說,出入隨行,也極盡簡單,這些年,因為威遠侯御下甚嚴,淑妃也連帶著被永成帝誇獎過多次。
回到瑞安宮,天色已經暗了,兩人逗著珠兒玩了一會兒,直到小傢伙睏倦的瞇上眼睛,慕嫣然哄睡了孩子,走回到賀啟暄身邊不解的問道:「威遠侯似乎勢在必得,難道,他從未想過會得罪太子殿下?」
方才車外賀啟暄和威遠侯的話語,慕嫣然也聽了個大概,威遠侯的話語中,對這門親事似乎有些十拿九穩的篤定,這愈發讓慕嫣然不解。
搖了搖頭,賀啟暄放下手裡的書卷,淨了手過來躺在床榻上,愜意的歎了口氣說道:「三哥一直都為太子殿下做事,這是大家都知道的,威遠侯不可能沒聽說。不過,即便是如今儲君已定,威遠侯仍舊旗幟鮮明的處處支持煥王,父皇一直按而不發,怕是也存了心想要看看威遠侯到底意欲何為,如今,威遠侯的舉動,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他在表態,想要支持太子?」
若是威遠侯通過與慕府結親來示好,也不是沒有可能,可威遠侯的動機,又是什麼?
支持太子?旁人信不信,賀啟暄和慕嫣然,卻是不信的。
第二日早起到毓秀宮給皇后請安,慕嫣然委婉的表達了從府裡打探出來的口信,只說慕昭揚和柳氏心內有數,具體是什麼,她這已出嫁的女兒卻是不好打聽,但是皇后娘娘的美意,已傳達了過去,想來府內眾人定能領會。
這樣模稜兩可的說法,自是沒辦法糊弄皇后,可看著她一臉柔和笑容絲毫未顯不喜,慕嫣然頓時知曉,皇后所提的那門親事,恐怕並不是真心要為慕容睿打算,而是借此警告淑妃。
究竟內裡是何緣由,慕嫣然並不清楚,也並不關心,她只知道,她親愛的三哥,即將擁有屬於他自己的幸福。
六月,天氣熱了起來,都城裡的喜事,也比平日裡多了幾分,福華郡主再次診出有了身孕,鄭國公夫人來慕府做客,每每提起此事,都一臉的喜意。
福華郡主於永成十九年六月嫁入周家,十一月便診出有了身孕,十月懷胎,第二年八月,生下了長子周群。如今,再次有了身孕,自然是極大的喜事。
得到消息的第二日,慕嫣然便歸置出了一份賀禮,讓紫雲代表自己去了周府,及至傍晚紫雲回來,聽她說福華郡主的面色極好,說話間也似往日一般爽快活潑,慕嫣然的心裡,也跟著開懷了幾分。
從前交好的幾個小姐妹,如今,每個人都經營著各自的幸福生活,還有什麼,比這更讓人開心的?
威遠侯府為女兒提親的話題,漸漸的不似從前一般熱議了,沒多久,都城裡暗自流傳,說慕容睿是太子身邊頗為信任的人,威遠侯此舉,也是向太子表忠心,以便儲君登基,威遠侯府還能有如今這般的榮耀。而南寧侯府,也是藉著牽線的機會,想與太子搭上關係。
永成帝還在位,太子一日未登基,便也算不得是新君,威遠侯即便是真的相中了慕容睿,想為女兒尋得良配,可這樣的傳言流散開來,又怎會不遭永成帝猜忌?
傳言流傳開來沒幾天,南寧侯便親自登門,取回了威遠侯府趙小姐的八字庚帖並還回了慕容睿的,直說欽天監合出兩人八字不合云云,而慕府,則一臉遺憾的送走了南寧侯,此事,到此也算是作罷了,看起來,倒像是一場鬧劇。
六月底,慕昭揚與辰州巡撫葉大人之間的書信來往落下帷幕,兩家對這門親事都極為看好,約定由慕府大管家帶著納采禮前往辰州,同時,慕昭揚修書一封給西南總督,代為媒人上門提親求婚。
若是一切進展順利,待到**月,婚配的日子,也就大概能議定下來了,興許,年前新婦就能娶進門來,到時候,慕府又會是一番熱鬧的場面。
瑞安宮裡,慕嫣然喜滋滋的暢想著,一邊哄著珠兒,拽著她的小胳膊揮舞著玩鬧,一邊回頭看著賀啟暄笑道:「如今大哥有了榕哥兒和詮哥兒,二哥有了軒哥兒和怡姐兒,等三哥成了親,娘和老太太,怕是就要盯著他一人了,到時候,府裡可有的熱鬧了……」
「是啊……」
隨口附和著,賀啟暄的表情,有些心不在焉。
「怎麼了?」
停下手裡的動作,慕嫣然看著賀啟暄問道。
搖了搖頭,賀啟暄回過神來看著慕嫣然眨了眨眼睛:「眼下,就有一樁熱鬧呢……」
「哦?什麼熱鬧?」
眼中光彩頓現,慕嫣然興致勃勃的問道。
「煥王快到都城了,到時候,父皇那兒,必有一場熱鬧。」
打趣的說著,賀啟暄的眼中,有些意味不明的深邃。(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