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小人之心
羅天明在聽到唐玉強告訴他關於孫海洋老闆也在追唐玉君的事情之後,心急如焚,立馬給高新生市長打電話請了假,恨不得生出翅膀來飛到福建去,趕緊把他的愛人給帶回來,免得給那些壞人們給搶去了!
其實,他是選了一個最不恰當的時候離開市裡的!
今天他在辦公室裡分的工如同是一星火苗,已經在王培忠的妖言扇風之下成功的點燃了方德明書記那心中對他不滿的燎原大火,馬上就要燒到他的身上,讓他不死也要脫層皮了!
人大的副主任劉英利乃是王培忠的嫡親嫂子,她是上一屆從市計生委提拔到市人大的,而這個劉英利主任的父親竟然又是方德明書記的大舅!
就這麼個關係!市裡知道的人很少,劉英利從一個縣裡的副縣長一躍成為縣長,連副書記都沒有經過!人們都懷疑她有什麼關係的,可她從來都沒有自己吹噓過。
那時方德明還在隔壁市做市長,但他跟李明春的前任p市市委書記乃是莫逆之交,自家表姐的事情,求到老朋友頭上,自然是易如反掌的!中國的人與人之間就是如此,金錢有的時候的確是可以達到某種目的,但是,卻還是抵抗不過親情的力量的!而最好辦的事情則要數互惠互利,合作雙贏了!
所以民間才有「要想辦事事換事」的說法!為了安置自己的表姐,自幼就在舅舅家寄住讀書的方德明就投桃報李的把老朋友的兒子給安置在市政府做了一名中層的領導,直到他自己調到這個市裡來任市長,就把已經快到年齡的表姐劉英利給安排進了市計生委做了主任。僅僅做了兩年的主任,就又被他給提拔為市人大的副主任,安安穩穩的做了副地級的領導幹部!
王培忠這一次就是撞了嫂子的木鐘,這才得到方德明金口一諾,要讓他做一個市直局委一把手的,誰知道那天開常委會的時候,竟然出了意外,剛好研究他的任命時,正是方德明心慌意亂的時候,所以就被胡部長鑽到了空子,安置了一個他的人了!
王培忠早就準備好了到統計局走馬上任的,甚至暗地裡連慶功宴也好、送行宴也罷,都吃了好幾次了,風聲也在全市官場範圍內吹得甚烈,這一下猛地希望落空,使他從高空一下子狠狠地摔了下來,心裡的憤慨和失落也是如同漲潮的海水一般,一波一波的勢頭甚是嚇人!
但憤慨又如何?即便是市委書記方德明,有的時候也是會有一種力不從心的無奈的啊!在這個世界上,尤其是在中國,沒有誰能夠真正的一手遮天,就連古代時一言定生死的皇帝也是會有很多的制約的,何況一個地方官員?
王培忠在哥哥家大發雷霆,嫂嫂也是氣的不行,但氣歸氣,前程還是不能不要的,所以劉英利就竭盡全力,退而求其次的給小叔子謀了一個財政局副職的職位,心想這也算是給他的一點安慰了吧!
事已至此,王培忠就算是抱著天大的冤屈,也只有是接受事實了!但是他做縣長的時候,就是個有名的不好惹,把人家縣委書記給拿捏得一點都展不開翅膀,一遇到機會就往人家下巴頜底下支磚頭,這才使得縣委書記到市裡表態,他與王培忠只能是留下一個,否則工作勢難搞上去!
到了財政局,一貫大權獨攬,驕縱不堪的王培忠哪裡會把羅天明這個前任市委書記的嫡系,後任市委書記的眼中釘這個倒霉蛋放在眼裡呢?當一把手既然已成泡影,即便是隨後再作調整,那也不會是很快的事情,畢竟一個地級市動正縣級幹部,也算得上是牽一髮而動全身了,自然不會三兩個月就動一次的,那麼眼下還是先抓住實權為上!
任何一個地方,都有著這個地方特定的管理權限,而這個權限所包含的內容可就大了去了!有了權就有了尊重,就有了利益,就有了資本,就有了許許多多你職務以外的說不清的好處!
這就是為政與經商的最大不同!商人的每一筆生意都有他固定的利潤,即便是投機取巧一些,那也是的經過有權力的人首肯才行的,而要得到他們的首肯,那你僅僅靠兩個肩膀扛著一張嘴去說恐怕不行的吧?
所以,在咱們中國,才會有了「士農工商」這樣的社會地位排行,而這個「士」的真正含義到了現代就已經是這個「仕」了!咱們的孩子還在襁褓裡的時候,咱們就諄諄教誨,潛移默化,讓他們知道,在中國,唯有出仕為官,才是大大的光宗耀祖,一生顯赫的最好出路!
王培忠就是這種教育之下熏陶出來的最大成果!他們家很多人都在各個地方或大或小的從事著政治事業,所以,個中三味他自然是深諳無比,所以他才會依仗家族的力量,驕縱至此,又所以才會一到財政局就把手伸得老長預備能多抓一點就多抓一點,也算是對自己當一把手未果的聊以自慰吧!
為了分工的事情,他就又找了嫂子,他嫂子自然是不遺餘力的替他在羅天明那裡索要,他太自以為是了,自認為自己乃是方德明市委書記的人,羅天明對帶自己應該是言聽計從,甚至在心理上應該認為他王培忠才是真正意義上的一把手,而他羅天明如果識相的話,就應該乖乖的安份些,在某些事情上糊塗些,這樣的話,等自己心情好一點的時候,就是替他羅天明在方書記的面前說一兩句好話也是未嘗不可的,如果能讓方老闆給羅天明穿的鞋子略微大一些,他羅天明也就受用不盡了!
所以,在這種心情之下,王培忠在這個分工會議上,就再次遭受了期望太高得到太少這樣的極度失落,誰都知道,分管工會和後勤意味著什麼,那就意味著他王培忠被羅天明打入了冷宮,被體體面面的給掛起來了,也就意味著從今以後,每一個人見到他,都會畢恭畢敬的叫他一聲「王書記」或者是一概而論的叫他一聲「王局」其實,在骨子裡,在背後捂著嘴巴笑話他乃是一個聾子耳朵一般的擺設,一個紙糊的老虎,一個失寵的閒人!
欺人太甚啊!他羅天明這不是公然掃方書記的面子嗎?好啊!那咱們就走著瞧吧,看誰能夠真真正正的做一個贏家!
所以開完會之後,羅天明自顧自的去了,王培忠就帶著豬肝色的那張臉怒馬如龍般呼嘯而去,把財政局會議室裡屬於他的那張椅子給狠狠地拉在了一邊,出門就坐上了他在縣城裡做縣長的時候乘坐的那輛好車,走的時候也沒有給人家縣裡留下,而那個縣委書記看他走了,恨不得打打醋碳送送瘟神的,哪裡還會去計較區區一輛車,索性坐做人情,連司機都一併送給他了!
車進市委,他連嫂子哪裡都沒去,就直接去了方書記的辦公室,因為嫂子的關係,他跟方書記早就搭上了線,閒暇的時候,還投其所好陪他一起去野外釣過好多次魚,私交甚篤,所以一進辦公室,就收起了憤慨,換上了一種委屈莫名的神情,一屁股坐在方書記的對面,苦著臉一言不發。
他的這一副樣子搞得方書記不知道怎麼回事,他還正在忙碌著,現在也並不是適合閒聊的機會,於是方德明就壓抑著心裡的不滿談談的問道:「這是怎麼了?一臉的不痛快?」
王培忠很知道該如何在方德明的面前挑起他對羅天明的不滿,於是那一副委屈也就做作的更加惟妙惟肖:「方書記,我知道您現在正忙,我也不想來打攪您的,只是我進天使不得不來了啊!我在財政局是呆不下去了!因為人家羅大局長自認為是高市長的紅人,根本不把我放在眼裡的!不放在眼裡也就罷了,他不該連您的面子都不給的啊!今天下午我們單位終於分工了,可是您猜都猜不到羅局長給我分的是什麼口啊?」
方德明一聽就明白了,自己的這位下屬兼朋友兼表姐的小叔子肯定是沒有在分工中佔到什麼便宜,所以來找自己抱屈來了!他的心裡又掠過一絲不快,這次不快也很難說是針對羅天命的,還是針對這個自己認識之初就已經深為瞭解的貪得無厭的傢伙的!
方德明的涵養還是十分厲害的,他微微的笑了一笑說:「哦,怎麼了?難道說他還會讓你管打掃衛生不成?哈哈!」
方書記的揶揄讓王培忠聽出來了他對自己的不滿,於是就故作大驚小怪的說:「方書記,您會未卜先知的吧?又或者是不是羅局長事先已經給您溝通過了的?要是這樣的話我可就沒什麼可說的了,只要是您方書記安排的,別說讓我管後勤打掃衛生的人了,就是讓我自己去打掃我也屁都不會放一個的!」3020
這一下可就徹底引起了方德明的注意了,他抬起頭正色的說道:「你都瞎扯些什麼啊?什麼跟我溝通過的?你們財政局分個工這樣的小事情我要也去管的話,我就得有三頭六臂了!我開玩笑的,我就不信竟然真的讓你去打掃衛生!」
「那倒真沒有!因為羅局長也知道,我好歹也是一個跟他一樣級別的正縣級幹部,讓我打掃衛生,他羅天明還是沒有這個權利的!只是也好不了太多的了,他給我分了工會、後勤這些婆娘干的工作,嘿嘿,這可真是打狗也不看主人了啊?我這條老狗就是看家人家也嫌棄了啊!從今之後,是要讓我養老了啊!」王培忠也真的能夠在方德明面前矮的下去身子,竟然把自己比成了方德明的狗,因為他知道方德明的秉性,他就喜歡手下對他畢恭畢敬的,甚至是搖尾乞憐的樣子,這才能激發他最大的權力**滿足感!
果然,他王培忠這幾句話說出來之後,方德明的臉色就變了!他「呼」的站了起來,驚訝的問:「什麼?真的啊?」
王培忠一看自己已經成功的煽起了方書記的怒火,也就不再多說了,只是默默的、委屈的點了點頭,方德明這一下可真的是生氣了,他惱火的說:「哼!高新生!我原本打算得過且過,咱們相安無事的,可是你竟然如此的不把我放在眼裡,那好啊!那你就試一試,哼!難不成你姓高的就比李明春腦袋硬?哼!」
王培忠倒愣住了!因為他的本意並不是針對高市長的,他沒有那個能力,也沒有那個膽子去跟市長作對的,他甚至還想在書記與市長之間左右逢源,以圖後進的!甚至再高市長的面前,他就是略微的表示一下對方書記的不滿也不是不可以考慮的,這就是他為官的策略吧!他只是想要讓方書記給羅天明施加一點壓力,讓他把這次分工作廢,幫自己達到分管重要科室的目的,可是看此刻方德明竟然提都沒提羅天明,就直接的把火氣燒到了高新生的身上,這可是他始料未及的啊!
方德明怒氣沖沖的走到了王培忠的面前說:「你這樣,你先回去吧,什麼都不要說,也別露出來一點的不滿意,安心的去上你的班,其餘的你就不要再管了!」
王培忠趕緊站起來,忙不迭的答應著,一定聽從方書記的安排,然後就告辭回去了。
方德明在屋子裡氣的呼呼哧哧的轉了一陣圈子,就叫來秘書,讓他打電話通知羅天明,馬上來自己的辦公室裡來!
秘書出去了一會兒回來說:「羅局長說他在外地,好像是家裡出了什麼急事了,這會兒回不來的。」
方德明氣的一佛出世二佛涅槃,他一心要拿羅天明開刀,給點顏色讓高新生看看的,正愁找不到由頭呢,一聽羅天明竟然敢接道自己的召見不來,這可更加的怒不可遏了,他衝著秘書說:「剛剛還在財政局開會,這一會工夫就到外地了?你給我打電話通知,就說我今晚必須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