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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遍地落英春去也 第十四章 偏安一隅 文 / 仙人掌的花

    第十四章偏安一隅

    終於,一周過去,司機一家千恩萬謝的搬走了,臨別的時候,他家的那兩個已經和唐唯果小朋友結下了深厚友誼的小姐妹倆都流眼淚了,不捨的離開她們了!

    唐玉君也很動感情,她對這一家四口說這裡永遠是他們的家,只要想回來,她隨時歡迎的!一句話說的那個大嫂子也是熱淚盈眶,臨走了又把這個房子裡裡外外的仔細打量著,滿眼都是不捨!

    是啊,常言道窮家難捨,他們一家畢竟在這裡生活了這麼久了,乍說離開,誰的心裡都不好受啊!這一點,剛剛背井離鄉的唐玉君自然是深有體會的!所以,她不言不語的任由大嫂在那裡跟她的家默默的話別,良久,看大嫂含淚出來了,她才理解的和大嫂握了握手,送他們一家走了。

    香妹沒去,原本唐玉君是要她跟姑姑去幫幾天忙,等他們在市裡的新家安置妥當再回來的,可是通情達理的司機一家說唐玉君在這個縣裡人生地不熟的,現在收拾房屋店面正是需要人手的時候,香妹還是留下來好,至於他們的新家,也沒什麼可收拾的,何況兩個妹妹也都大了,盡可以給媽媽幫忙的。

    香妹也的確是一個好幫手,她幹活麻利,又十分的勤快,再加上感激唐玉君視她如同親人,心存「士為知己者死」的心情,更是像給自己家幹活一般的盡心盡力,對待唐唯果也像是親弟弟一般疼愛。

    還有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也是唐玉君為人和善,果果也是乖巧喜人,沒想到在等待司機搬家的幾天裡,唐玉君所住的旅館的那個老太太竟然十分喜歡果果!她家房子不大,滿打滿算也住不了幾個客人,所以她家的生意也不是太忙,還用了一個鄉下小伙子跑跑騰騰的買買菜做做飯,老太太就十分有閒暇,她看唐玉君一個人忙碌,就提出來替她照看孩子,每個月只要三百塊就好了!

    唐玉君一聽自然十分高興,因為這個老太太剛滿六十歲,身體十分硬朗,家裡也十分的乾淨,把孩子交給她看自然是千妥萬當,自己和香妹正好騰開手來收拾家裡和店面,於是就爽快的答應了,只是香妹還有些不太開心,她說唐玉君太過好說話,這個老太太也就是白天照看照看果果,晚上還要接回來的,其實根本用不了三百塊的!所以她替唐玉君心疼錢,在哪裡嘟嘟囔囔的抱怨唐玉君也不知道殺殺價就答應了!

    唐玉君倒笑了,說老人年紀大了帶個孩子也不容易,而且錢多點她對果果自然親一點,所以咱們還是不虧的,看香妹依然不能釋懷,唐玉君就說:「好好好,下次要幹什麼事情就由我們的小美女來做主好不好?免得咱們吃虧上當!」香妹這才笑了。

    初來的時候,唐玉君也是看這裡風景如畫,再加上心裡存著快些安家的心思,就帶著一些衝動買下了這處房產,其實心底還是十分忐忑的!害怕這裡萬一民風彪悍,有人欺行霸市,自己一個外來女子,未免安不下身去!

    但房子已經買了,也就只好打算住著看看,不行的話就走。可這一周住下來,竟然發現這裡的人都十分純樸善良,也不欺生,對自己這個外來的人沒有絲毫的排斥和欺負的意思,就連之前也有意於這處房產的鄰居都沒有記恨她憑空殺出,買走了人家看中了好久的房子,還熱心的幫她安置的!

    這就使唐玉君徹底的放下心來,就打算索性把房子和店面好好裝修舒服,作下了長久安家的準備,並打算等自己站穩了腳跟,生意也有了穩定的收入後,就偷偷回一趟老家,把自己的父母接來在這裡養老。這裡空氣清新,風景又好,而且鄰里之間和善可親,爸媽來了,一定可以安享晚年的!

    於是,唐玉君就申請了網線,打開自己帶來的筆記本電腦,整整查了三天,才大致的把家裡和店面的裝修計劃給定下了!接下來,她就和香妹一起,像啄泥築巢的燕子那樣一點一點的往家裡買東西,並找了工人來開工。

    她親自指揮把店裡就按照原來的格式在原木上刷上清漆,並不掩蓋木頭的原來色澤,又到傢俱店去訂購了幾套品茶的桌椅,一般的也是只刷清漆,不染顏色。在上面放著幾套古色古香的紫砂茶具和幾套雪白的、帶著幾抹淡淡的竹子圖案,雅致的無與倫比。

    又把原來的茶葉櫃檯以及桌椅等全部丟棄,(當然說丟棄也不合適了,是香妹的父母千恩萬謝的拉回老家去了!)依然是同色的櫃檯也不裝玻璃門,就只是用原色的玻璃大口瓶裝著茶葉擺在上面,門口用了兩個根雕的花架,上面放了兩盆青翠欲滴的梔子花從,在高高的沒有吊頂的房樑上隨意的垂下一些裝飾,這樣一收拾,這家茶葉店就成了一家優雅的、高檔的、即出售茶葉又能休閒品茗為一體的茶館了!

    收拾完畢,唐玉君儘管是累的恨不得馬上躺倒,睡上兩天好好休息休息,可是抑制不住滿心的喜悅,有一種成就感油然而生,這大概是她這一生第一次不靠任何人獨立的創下的事業了!啊!沒想到這就是自己的新事業了,雖然和做局長有著天壤之別,但這畢竟是自己新生活的起點啊,她對自己的事業信心百倍,所以激動的前前後後看個不停。

    店面裝修的同時,住房也進行了徹底的改造,這裡可和商店不同,那裡講究的是雅致,而這裡講究的可就是舒服了!

    膽小的唐玉君在老房主走後的第一晚上聽了香妹的話,就住在了老房主留下來的一張老式大床上,可是夜半醒來,那高高的房梁老讓她恐怖的想,會不會突然掉下一條蛇來?這個想法讓她緊緊地摟著兒子徹夜未眠!

    第二天早上,帶著兩個熊貓眼的唐玉君就徹底打消了保存房子的原貌以達到古樸效果的可笑想法,她在心裡暗暗的想,追求小資,那是要嚇死人的啊!所以,就決定全面改造這所房子!

    首先是把房頂全部做好頂棚,然後就是把整個牆壁全部貼上素雅的壁紙,把老式的小格子窗戶打掉,換上了寬大而又明亮的鋁合金推拉窗,原本這就很好了,可唐玉君從小在縣城裡住慣了按上鋼條防護的房子,雖然這裡並不實行裝防盜網,她思慮了再三還是裝上了,這樣的話,她感覺睡覺踏實些!

    裝好窗簾。買來一套舒服的布藝沙發,家用電器購置齊全,最後就是買來十分柔軟、十分舒服的一張床了,如此這般,這個外邊看上去仍然是灰白的牆,黑瓦的頂,半新不舊的一個房子,一進屋,可就是一個地地道道城裡人的家了!

    香妹的那間臥室也是收拾得十分齊整,只是她睡慣了那種硬板的木床,於是唐玉君就沒有勉強她,就把她姑姑留下來的木床置辦了新的鋪蓋,隨了她的意了。

    這一天,終於,一切該買的都買了,一切該收拾的都收拾了,唐玉君喜悅的坐在自己家的客廳裡,一邊哼著歌,一邊在思慮著生意該開張了!

    這個前任的店主可能是感覺小本經營,不捨得大的投資,進的茶種都是些粗劣不堪的大路貨色,根本入不了唐玉君這個絕好細茶嬌慣出來的人的口,她那天泡了一杯據香妹說是店裡最高檔的綠茶,只喝了一口就全部吐了出去!那種苦澀的味道已經說明了這個店主是個既不懂茶,也不品茶的人,只是憨著頭把茶葉進回來,進的貴就賣得高些,進的便宜就賣的低些,居然把上一年進的陳茶標價比今年的新茶還要貴一倍!也真不知道這生意是怎麼做的?

    唐玉君想,既然把房子已經裝修好了,對於經營茶葉的檔次就絕不能太低!因為福建原本就是出茶葉的地方,這裡的人也都深通茶道,如果只賣些尋常人家喝的普通茶葉,可能所賺的錢保住溫飽可以,但生意是不會有太大起色的,要想把生意做好,就只有從茶葉的品質和自己優質的售後服務著手,實實在在的讓顧客感受到自己的信譽,只有這樣,才能在這個不大的地方站穩腳跟!

    想到這裡,唐玉君就詳細的向香妹瞭解了她姑姑進貨的渠道等,原來雖然福建產茶,但她們這裡卻並不種茶樹,她們家賣的茶葉都是茶葉商送上門來的,送什麼就賣什麼,對了,那個送茶葉的是他姑父的朋友。

    唐玉君一想,這個進貨的渠道自己是堅決不能再用了!於是,她就自己坐公共汽車去了那個有名的產茶區,精心的購置了一批今秋的第一批秋茶,各種檔次的都有,回來後,和香妹一起精心的挑揀、還買來真空包裝機包成漂亮的小包裝,然後該放在玻璃瓶裡的放在玻璃瓶裡,該放在冰櫃裡的放在冰櫃裡,疏疏落落雅雅致致的擺放好,再打開音樂,輕輕的放著一些笛曲箏曲,讓音樂若有若無的響著,讓人一進店門,就有一種俗氣盡去,平添幾分雅骨的感覺!

    萬事俱備,唐玉君還在香妹的極力堅持下隨她去找了一個這個縣城據說十分有名望的老先生給算了一卦,並且看了一個黃道吉日以便開張!

    終於,這個擬定好的黃道吉日終於到了,一大早香妹就興高采烈的跑到街上的雜貨店裡買回來好大的一串炮竹,用竹竿挑到門前那棵高大的樹上,還執意等到先生所說的那個時辰到了,才珍而重之的點燃了。頓時,那串炮竹就震耳欲聾的響了起來,向這一條街,不,是整個縣城的人宣告,這個名叫《明君茶莊》的茶莊是正式開始營業了!

    這個縣城的人也和別的縣城的人一樣好奇,他們自打這個美麗的、神秘的、好像從天上掉下來一般突然的女人一出現在這裡,就已經投入了太多的好奇心!雖然在第一周裡那個沒有走的司機一家已經竭力的向大家介紹過唐玉君了,為了不使大家有太過突兀的感覺,唐玉君還特意囑咐那個好心的司機大哥就告訴別人自己是他的遠房親戚,就是知道他的生意有意出讓才特意來到這裡的!

    縱使如此,也還是引得無數的人前來看她,好奇的問長問短,唐玉君對待來人一律的是笑臉相迎,使大家對她的好感日增,街坊們這一段時間看她一個單身女人忙忙碌碌的收拾房子,有了力氣活,也總是誰看見了誰幫忙的!

    所以,生意一開張,馬上,店裡就圍滿了來助興的人們,唐玉君為了生意方便,還專門在店裡設置了好幾套電磁爐的茶具,客人來了也好隨時品茶,中意了就帶些回去,不中意了就算白喝!

    唐玉君原本就是一個小資情調濃郁的女人,今天為了慶祝自己開張,早早的讓香妹送走孩子,自己特意的穿了一條淺淺的、粉紅色的旗袍,這個旗袍是那種改動過的樣式,沒有了古板的立領,變成了低低的略帶雞心狀的領口,只有過了膝蓋那麼長,卻又把叉開到了身後,這樣的話,既避免了兩腿側面開叉坐下走光,又避免了下擺太窄行動不便!

    這套衣服十分適合唐玉君的風格,她淡淡的畫了一個裸妝,把已經略微張長起來的頭髮隨便的一擰,用一個珍珠的排梳挽了上去,立刻,一個帶些古典的、莊重的、富貴的女店主就出現在人們的視線中了!人們驚歎著,這個女人都沒有見過太陽嗎?為什麼白嫩的讓人不可思議?這個女人為什麼這麼美麗?就好像不是吃飯長大的,倒像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

    唐玉君盈盈的笑著,親自坐了下來,用雅致的不能再雅致的手法,讓人眼花繚亂的表演者她的茶藝,她一邊沖一邊講,用普通話講述著各種茶的不同與特性,有時候她講得不對客人也不笑話,還耐心的教她該如何講呢!客人們一邊欣賞一邊品茶,都是被這種他們從來沒有見識過的經營方式所吸引了!

    就這樣,一天之內店裡始終是川流不息的人流,到了晚上關門打烊後,累的渾身要散架一樣的唐玉君略一盤點,竟然發現一天之內自己賺了不少的錢呢!

    這就讓她相當的振奮了,好像滿身的疲勞也一掃而空了!她開心地笑著,像一個守財奴一般一遍又一遍的數著她的錢,最後,她躺在沙發上開心的想,最起碼,自己和唐果果今後的生活就算是有了保證了!

    因為她一貫不是一個會精打細算的理財高手,這一段時間買房加上裝修,她在置辦東西的時候力求盡善盡美,凡事都不想將就,又不會與人講價,碰到工人略一辛苦,她又豪爽的加工錢,所以,待得茶葉進完,她的銀行卡也即將告罄!所以,她在開張之前是相當的擔心的,擔心萬一自己鋪下這麼大的攤子,要是賠本了,那可就是沒有退路了!

    她此刻已經完全沒有了這種擔心,因為這雖然是一個偏遠的縣城,但是城裡也不乏很有資本、很有品位的人,再加上還有好多的機關單位,今天就有兩家單位都和她有了口頭的協定,以後他們用茶葉就由唐玉君來供應了!

    這就好了啊!看來,自己的教師資格證是徹底的用不上了!沒有想到啊,唐玉君,你竟然還會鬧一個老闆娘來當當!哈哈!在這種願望得到實現的喜悅中,疲憊的唐玉君就在沙發上睡著了!

    善解人意的香妹接了果果回來,看她累成這個樣子,也就沒有驚醒她,只是輕手輕腳的給她蓋上了被子,就自己帶著果果睡覺了。

    在睡夢裡,唐玉君感覺自己一個人坐在春日的桃花林裡,風是那樣的柔和,而太陽又是那麼暖洋洋的照著,她愜意的手裡拿著一枝桃花,開心的哼著一首歌!

    突然的,她卻聽到了一聲聲痛徹心扉的呼叫:「妹妹,你到底是去了哪裡了啊?小唐,妹妹,你快回來啊!你知不知道我在想你啊,你知不知道我在找你啊?你倒是說話啊,你回答我一聲啊!我不允許你給我玩失蹤了,我不允許,你快給我滾回來!」

    這是誰的聲音?如此的熟悉?如此的飽含著深情和難以抑制的痛苦?唐玉君四處尋找著,可是桃林太濃密了,處處遮擋著她的視線,她在林中四處穿行著,卻始終看不到一個身影,可那聲音卻聲聲悲慘,聲聲入耳卻又聲聲入心!

    終於,她聽出來了,這竟然是羅天明在叫!她急忙回答:「是羅哥嗎,你在哪裡啊?你在哪裡?羅哥?哥哥……」

    她猛地驚醒了,卻是香妹在輕輕的搖著她,擔心的看著她說:「姨,你是不是魘住了?你一直在哭啊,還在喊『哥哥』,想家了吧?」

    唐玉君清醒過來,一摸臉,竟然滿臉的淚珠,就對香妹說自己沒事,可能是累的了,說完就黯然的回臥室睡下了,可是腦子裡卻全是羅天明聲聲叫喊自己的聲音,心中惻然,還哪裡睡得著啊,心有所思,流淚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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