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護者?那是什麼玩意?難道不是創世神嗎?不存在創世神?那……那這個世界是怎麼來的?
看著眼前的女子,羅本心中飛速膨脹的疑惑逐漸壓過了恐懼。
「你……你真的不是創世神?你剛才說……說這是你的世界,說……」羅本激動的有點語無倫次。
「我沒有那樣說。」
羅本氣息一滯,「呃……我是說,你剛才說這個世界,啊不……你說我的世界,我的那個世界不在你的掌控之下,對!你是這麼說的,那麼……這個世界不就……」
「所以……我是這個世界的看護者。」
羅本瞬間有種要罵娘的衝動,「你……」
白衣女子頗為好奇的說道:「你在激動什麼?你在期盼著什麼?如果我是所謂的創世神,你……要對我說什麼?」
羅本的呼吸有些紊亂,眼睛中血絲又重了起來,一股難以言喻的情感在心中往來激盪,灼熱而激烈,羅本甚至有些忍不住要大喊出來,可是最終……羅本沉默下來。
「你能讓主人回到原來的世界嗎?」忽然間,納蘭開口了,以最快的速度一口氣說完了這句話,完全沒有給羅本反應的時間。
「納蘭!閉嘴!」羅本一聲怒喝,直接摀住了納蘭的嘴巴。
白衣女子眸子裡似乎有什麼隱隱的東西流動了一下,目光漸漸落到了納蘭的臉上,沒有再向剛才那樣一瞟而過。
羅本頓感一股冰寒讓自己的全身有一種近乎麻痺的感覺,猛的將納蘭拽到了身後,寒聲喝道:「你想怎麼樣?」
白衣女子的目光再次落到了羅本臉上,「你很清楚……這很好……但我不喜歡……」
「她不會再說話,絕對不會!」羅本緊緊盯著白衣女子的臉。呼吸又急促了起來。
白衣女子顯得又有些疑惑,「你保護她?」
這個問題如此簡單,簡單到羅本從來沒有思考過,要是有誰這樣問的話,羅本甚至想要一拳把對方揍趴下,這種事還用說,男人當然要保護自己的老婆,就算不是自己的老婆,漂亮女人的話,也是可以考慮的……
不過這一次。羅本卻感覺自己回答起來無比的艱澀與困難。
白衣女子望著羅本,靜靜的等待著答案。
滴滴的冷汗從羅本臉頰流過,滴落到地面上,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
「是……是!我……保護她!」幾乎是吼著,但話出了喉嚨。卻只剩下微弱的聲音。
白衣女子這一次沒有露出詫異的目光,倒是臉上多了一分玩味。「很有意思。異世界的靈魂……多麼奇妙的回答。」
羅本擦了擦臉上的汗,感覺腦子裡一陣陣的疼,和這個女人說話,簡直要絞盡腦汁……
「坐,客人應該被好好款待。」白衣女子端起茶壺,撩起自己半長的衣袖給羅本傾了一杯茶。
見鬼。這該死的女人要是想說什麼就早些說完,不想的話就早點走人,別在這裡折磨我了!!!
羅本心中狂叫,卻還是不得不坐了下來。端起茶碗來輕輕喝了一口,「好茶……」
「謝謝。」白衣女子笑的很開心,「很久很久……沒有誰對我說這樣的話。」
一下子,這個白衣女子的心情似乎無限美好起來,而且全都寫在她的臉上,「你的魔女說,你想要回原來的世界。」
「沒有人不想回到故鄉,特別是我這樣的人。」
「你覺得……創世神可以滿足你的願望?」
羅本臉上的肌肉動了動,「我想……應該可以。」
「聖靈曾這樣對你說嗎?」
「不……是我的猜測,他也沒辦法將我完美的送回去。」
白衣女子點頭,「異世界的靈魂果然有足夠的吸引力……聖靈也會說這樣的話。」
見羅本目光直直的盯在自己身上,白衣女子笑的有些開心,「你覺得……我可以送回回去?」
「我想……可以!」羅本幾乎是以一種賭徒的心理大聲說出了這句話,「如果是你的話……我想可以!」
「你知道我是誰?」
「這個世界的看護者!」羅本飛快的回答。
「還有呢?」
「不知道!」
白衣女子顯得愣了一下,忽然輕笑了起來,笑的雙肩微顫,一時間風雲褪色,彷彿世界所有的顏色都集中到了這個白衣女子身上,那笑容美的讓人難以置信。
「世界的看護者……並非全知全能。」白衣女子笑了幾聲,輕輕解釋道。
「但……可以送我回家,對嗎?」羅本堅持的說道。
白衣女子看著羅本,點了點頭,「我現在更加明白,**是多麼強大的力量,就在剛剛……你還在畏懼的發抖,現在……」
「你……能做到?」羅本聲音發抖的問。
「不,我不能。」白衣女子十分肯定,沒有給羅本半點希望的回答。
羅本一陣恍惚。
「如果我能,你打算支付什麼樣的代價。」一轉眼的功夫,白衣女子的口氣卻變了。
羅本如從地獄升到天堂,一股火焰在胸中燃燒起來,大聲答道:「任何代價!」
「哦……任何代價!」白衣女子的目光緩緩移動,最後……落到了在羅本身後,只露出半張面孔的納蘭臉上,「她……」
羅本滿是狂熱的面孔瞬間凝固。
納蘭的身子也是抖了一下,不由向羅本身後縮去,但不知為什麼,縮到了一半……卻有慢慢挪了回來,固執似的看著那個白衣女子,滿眼決絕……抓著羅本衣服的手也漸漸用力。
嘴唇蠕動幾下,羅本說道:「其他的代價,任何代價!」
「她!」白衣女子簡單的重複。
羅本呼吸再次急促起來,雙目慢慢發紅。死死盯著白衣女子。
「不願嗎?」白衣女子似乎在等待羅本回答,有些欣賞似的看著羅本的表情。
「不行!」羅本斬釘截鐵的回答,同時一伸手摀住了納蘭的嘴巴,將她又要衝口而出的話給堵了回去,納蘭只發出幾個含糊的「嗚嗚」聲。
「嗯……」白衣女子似乎在猶豫什麼,最後頗有些意興闌珊的搖搖頭,「原來是這樣……感覺並不美妙……」
神色迅速恢復如常,白衣女王淡淡的看著羅本,「你的世界,我無法插手……我無法送你回去。任何代價都一樣。」
「無……無法?」羅本臉上的血色開始退卻,「你說……」
白衣女子再次端起茶碗,「我出現在這……就是想知道異世界,那個我無法掌控的世界的事。」
無法送你回去……無法送你回去……無法送你回去……
白衣女子的聲音在羅本心中不斷的迴響,放大……羅本有些呆了。雙眼也失去了焦距。
眼前這個白衣女子,不知道真實的身份。來歷。但毫無疑問……她是這個世界上自己見過的最為強大,或者說最具有無上威能的存在,這和面對黑帝,面對魔神時的感覺都不相同,這比面對那個聖靈獸時的感覺還要玄妙,就彷彿凡人仰望仙靈。那種虔誠的畏懼和嚮往,那種從內心深處翻湧而起的,已經不再抱有幻想的希翼在這一瞬間全部爆發出來。
眼前的人能為實現一切,這個想法前所未有的強烈。
而她清楚的告訴你……無法送你回去……
羅本感到眼前發黑。
回家的夢想已經漸漸壓在心底。甚至自己都告訴自己那已經是一個遙不可及的,永遠也不會再實現的夢,自己再不去觸碰,再不去提起,但……這難道是一種真正的絕望,還是說這是一種將最後一絲希望深深的埋藏,埋藏在不會被殘酷現實瞬間擊碎的地方,讓自己的最後一絲希望能得意保存……
這個夢想……再也禁不起任何打擊了……
羅本感到肝腸寸斷,如果眼前這個女子都無法實現自己的願望,那麼……這個世界上到底還有什麼辦法才能讓自己回到那魂牽夢繞的故鄉,再讓自己看一眼那養育自己的土地,再呼吸一口那熟悉的空氣……
這個夢想這一次……真的枯萎了。
「嗚……嗚……」納蘭還被羅本摀住嘴,掙扎幾下脫開羅本的手,頭靠在羅本背上一下抱住了羅本,無聲的哽咽起來。
「失望嗎?」白衣女子問道。
短短的一瞬,羅本彷彿又過了千年,漸漸的……黑暗中似乎有微弱的嗚咽聲,有什麼東西在輕輕的顫抖。
羅本有些茫然的伸出手想要去抓,猛然眼前亮了起來,怔怔的望著眼前的白衣女子,羅本反應了幾秒鐘,這才似乎完全醒過來,一下回身抱住了納蘭,心如刀絞。
「沒事……沒事了……」羅本輕輕撫摸著納蘭的長髮,「主人很好……沒事了……有納蘭在,有大家在……主人不會有事的……」
納蘭無聲的嗚咽著,嗚咽著……
羅本吻了吻納蘭,輕輕轉身過來,對白衣女子說道:「很抱歉,我……已經沒有多少精神了,可以的話……能讓我們離開嗎?」
白衣女子看看羅本,考慮了一下,「好吧……下一次再一起喝茶。」
「謝謝。」
長長吐了口氣,羅本回頭親了一下納蘭的額頭,「納蘭……我們走了,不必忍著了。」
「嗯……嗯……」納蘭這才敢出聲。
抱著納蘭,羅本慢慢的走到了院子門口,回頭望去,院子中央已經不見了那個白衣女子的身影,那片葡萄架和石桌石凳已經變成了一片小小的,整齊的菜地。
「走吧……我們找個地上,休息一下。」摟著納蘭,羅本緩緩離去。
在村子裡隨便找了一個新的院落,羅本和納蘭停了下來,就在一堵土牆背後,兩人虛脫一樣的靠在了那裡。
一向精力無限的納蘭這個時候感到自己精疲力竭,剛才只是和那個白衣女子短暫的對視了幾眼。結果自己的精神力就彷彿被抽空了一下,只是一直緊張著沒有發現,等到了這裡身體直接軟了下來。
「主人……主人?」納蘭輕輕的呼喚。
「啊……活著呢。」羅本輕輕抖了抖被納蘭抓著的手。
「那個……可以說話了嗎?」納蘭有點委屈。
羅本苦笑,「你這笨蛋,不是已經再說了。」
聽著羅本簡單而且有氣無力的聲音,納蘭心中的古怪一陣一陣的翻湧上來,小聲問道:「主人,那個……到底是什麼?」
「啊……那個女人?」
「嗯。」
「不知道。」
「嗯……」
「啊……等……別掐我的手,我真的不知道,啊好的好的!我猜一下給你聽!」
納蘭往羅本身邊湊了湊。擠在羅本身上,小聲的說道:「那個……世界的看護者是什麼意思?納蘭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
「這個……主人也沒聽說過,不過……應該是某位神靈吧?」
「神靈?」納蘭驚訝起來,「就像……魔神那樣?」
羅本一下,「魔神算什麼神靈!他只是比我們更加強大。我們有三分力氣,他有十分而已。剛才那個……只要凝視你就會讓你感到渺小。只要出現就會讓你畏懼,完完全全的上位生靈才具有的威壓感,那才是神靈!」
「主人……知道的很清楚?」
「不……這也是猜測而已,上一次見過那個聖靈獸,感覺無比奇怪,而這一次這種感覺更加強烈。強烈到有了本質的變化,對了,可以給你打個比方說明,那次那個聖靈獸追上魔神把他手裡的石板給搶了過來。你知道這件事的。」
「哦……女主人們對納蘭提起過,還表演……」
「啊……這個就不用強調了!還有……你不要什麼都學莎莎,記住了嗎?」
「呃……啊!納蘭記住了……」
羅本暗暗擦了一把汗,繼續說道:「比如說那個聖靈獸是比魔神厲害一些的傢伙,那麼這次這個女人……就是比聖靈獸厲害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的傢伙,你明白了嗎?」
「呃……很多……很多……很多……和……很多?」納蘭一臉的不敢相信。
「是更多……」羅本虛弱的吐了口氣,「這種傢伙居然會找上我們,真是嚇死人了……我還以為我們要像螞蟻那樣興致勃勃的觀察之後,隨意一指頭戳死,那對她來說只是讓自己笑一下就忘記的小事。」
納蘭吞了一下口水,「那……這樣的東西找我們做什麼?」
「或許真的只是無聊,只是想瞧瞧我這個異世界來客到底和別人有多少不同,見鬼的,誰知道這樣舉手投足就毀天滅地的傢伙腦子裡都想著什麼。」
「肯定是毀天滅地咯!」納蘭接口。
羅本立刻笑了起來,笑過之後,兩人陷入了沉默……
「主人……要是,納蘭是說要是,要是真的回不去了,怎麼辦?」納蘭等了很久,問道。
「回不去,自然就要在這裡好好的生活。」出奇的,羅本沒有猶豫的就回答了納蘭的話,「不過……主人還是覺得,可以……可以回去的!」最後,羅本聲音有點沙啞的說。
納蘭握緊了羅本的手,「可以的……納蘭也這樣想,只要慢慢的找,一直的找下去,總會有回去的辦法,到時候……主人一定要帶納蘭一起走,不許丟下納蘭,否則納蘭就要去追殺主人了。」
羅本翻身過來輕輕抱住了納蘭,「啊……主人記住了,到時候一定不會丟下你的,主人保證!」
「主人……」納蘭雙眼漸漸流下淚來,抱著羅本忽然哭了出來,「主人……真的一定可以回去的,主人相信納蘭,相信納蘭……」
聽著納蘭的哭聲,羅本輕輕一歎,「傻丫頭,主人不是說了可以的,主人還沒著急,你怎麼先哭了……放心好了,有我的納蘭在,有大家在……不論是什麼,主人都不會倒下的,一定……一定會為大家贏一個世界回來!」
「納蘭……納蘭也保證!」納蘭忽然抬起頭來,眼中全身認真,「有生之年,一定幫主人找到回家的辦法!」
羅本苦笑,「好,我們就互相看著對方,各自努力!可不許偷懶!」
「嗯!」納蘭重重的點頭,又撲到羅本懷裡哭的稀里嘩啦。
這裡沒有日月星辰,也沒有晝夜變幻,過了不知道多久,納蘭終於止住了哭聲,哽咽著趕緊爬了起來,「嗯……主人,我們……還是先辦正事,大家……還在等我們呢。」
「啊,早就再辦了。」羅本似乎依舊靠在土牆上沒有起來,「我只是一直在想辦法,所以才沒有動,你要是餓了可以先吃點東西。」
「想辦法?主人在想什麼?」
「這個地方……再沒有其他的門戶,可也沒有人,而我也沒在這裡找到任何奇怪的東西,所以我在想,我們要怎麼離開這。」
「離……」納蘭瞪了瞪眼睛,「可我們還什麼都沒做。」
「不……我們已經僥倖活下來了,而且就算做了什麼……也要知道怎麼離開才行。」
「那四道門?」納蘭望向了村子外高高懸在半空的石台。
「那外面是都是百萬魔族大軍吧,無一例外。」
「呃……那,空間魔法?」
「試過了,沒用的,這地方很奇怪。」
「那……」納蘭撓頭,「難道要像主人當初那樣……」
羅本的聲音忽然好好像抖了一下,「難到……」
「主人,怎麼了?」
「納蘭,跟我在村子邊上去,快!」羅本跳起來,一把抓住納蘭跑出了院子。
風風火火來到村子邊上,地面的邊緣外,是無盡的虛空,納蘭向外望去,立刻縮回了頭,滿臉後怕,「那下面,下面就是……」
「啊……應該就是了。」
「那……那我們要跳下去?」納蘭看起來十分不想這麼做。
羅本的聲音凝重了幾分,「恐怕我們想跳也不行了……」
「哦?」
「黑帝……這個傢伙,真是狠毒!!」羅本忽然咬牙切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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