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鋒營地中一片混亂,克裡克的聲音啊夜空中迴響,好像尖銳的警笛讓所有的神族戰士震驚不已,在戰神的呼聲中,帶著明顯的緊張和凝重。
在羅本的睡帳中冒出的巨大黑影還是慢慢的長高,根本看不出具體的形狀,只在頂端露出兩道血紅的眼,還有雙眼這種那沒繁複詭異的刻紋。
克裡克滿臉凝重,眉頭緊皺,彷彿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強敵。
「這種東西……真的存在嗎。」克裡克站在原地,感覺到前所未有的邪惡氣息迎面撲來,空氣冷的向冰,耳邊全是淒厲的吶喊和吼叫聲,似乎有無數亡魂圍繞著自己,有無數從黑暗中爬出來的怪物在自己周圍嘶叫。
夜色似乎變得更加深沉,而霧氣也更加濃厚起來。
「呃…………」黑色的影發出長的呼聲,兩道血眼嚮往望去,似乎在觀察天空的情況,根本不去看不遠處的克裡克。
克裡克心中頓時起疑,「想走?沒那麼容易!」
雙手握劍,璀璨如星辰的微光劍光芒急速收斂,在克裡克手中重新華為一把細細的長劍,劍鋒上只流動著淡淡的微光,似乎所有的光芒全部縮回了劍身。
重重的將劍戳在了地面上,克裡克一聲怒喝,地面上頓時炸起一片金光,剛才克裡克在羅本帳篷周圍砍出的一圈劍痕陡然亮了起來,形成了一道巨大的光幕將周圍嚴嚴實實的封死,那蠕動的黑色影立刻成了籠中之鳥。
一咬牙,克裡克低頭飛快的念起了什麼,咒文似的古老語言沒人懂得是什麼意思,幾個呼吸之後,克裡克身上的鬥氣光芒同樣收斂回去。與此同時一聲低喝,克裡克將地上的微光劍拔了出來。
奇異的是,地面上微光劍依舊插在那裡,籠罩著巨大黑影的金色光幕也沒有消失,閃動著晶瑩的光芒,而克裡克的手中則拿著一把幾近透明,看起來並非實體,但和微光劍一模一樣的長劍。
克裡克似乎消耗了許多的力量,臉色有些難看。
「沒想到人類大陸會出現遠古時代就消失的凶靈!看來牙受到了欺騙,我……一定要用這把微光劍把你抓回去。讓牙看個明白!」
「吼!!!!」
克裡克的行動似乎刺激了那個正在慢慢漲高的黑影,黑影中什麼東西一陣翻滾蠕動,豁然間一隻巨大的黑色爪從黑影中竄了出來,直抓向金色的光幕。
克裡克眼神一凝,「實體!?」
那巨大的黑色爪上黑色的氣息包裹著青黑色的皮膚。五指修長,森白的指甲上跳著黑色的火焰。狠狠的抓在了金色的光幕上。
金色的光幕頓時劇烈的一抖。黑色火焰爆散中,被巨爪抓中的地面出現了黑色的裂紋。
克裡克大吃一驚,「微光結界擋不住它!?」
巨大的咆哮聲從金色光幕中衝起,那巨大的黑色影劇烈的抖動起來,數只巨大的黑色爪從黑影中竄了出來,分向四面八方的金色光幕抓去。
數聲震耳欲聾的爆響中。金色的閃光和黑色的火焰交織在一起,那金色的光幕已經佈滿了黑色的裂紋,而克裡克身前,插在地上的微光劍已經開始發出了嗡嗡的悲鳴聲。不住的顫動。
「果然不是好對付的東西。」克裡克心中駭然,但面色已經冷靜沉著,「看來今天……要提前拿出真本事才行了!」
一把握住了地上的微光劍,克裡克的短髮被風吹起,眸開始逐漸褪色,漸漸化為了灰白……一股奇異的灰白色鬥氣從克裡克的身上升起,灌注到微光劍中,微光劍的嗡鳴聲頓時消失不見,困著黑色巨影的光幕也從純金色漸漸轉為灰白色,上面出現的黑色裂紋開始慢慢的被修復。
克裡克雙眸一片死灰,連金色的髮絲都已經跟著變了顏色,好像青煙般在輕輕的飄蕩,身上的金色鎧甲在灰白色的鬥氣中顯得有些扭曲變形。
「晨曦……」克裡克的聲音變得稍顯尖銳,「過後即是光明……當時光倒流,微光逆轉……即是黑暗!」
手離開了地上的微光劍,克裡克在自己手上那把透明的劍鋒上一抹,灰白色的鬥氣附著其上,劍身化成灰白色的火焰,卻如靜水一樣緩慢的波動著,看起來詭異非常。
「黑暗,終究要歸於黑暗……」克裡克舉起了手中的微光劍,緩緩向前走去,「誕生於黑暗的魔物,禁止行走在光明之下!回到你的深淵中……沉睡吧!」
隨著克裡克的輕語,灰白的微光劍沸水似的波動起來。
猛的再次踏前一步,沉重的腳步將地面塔的四分五裂,克裡克怒喝一聲,拼勁全身的力氣,手中的微光劍直劈而下。
夜空中,一道耀眼的星光劃破黑暗,彷彿切開了包裹光明的黑幕,巨大的閃光橫貫天際,在夜空中留下了灰白的劍痕,恍如將黑夜切成了兩半。
光芒摧枯拉朽般撕裂了微光結界,連同裡面的黑色巨影一起砍成了兩截,劍光遠遠遁去,在大地上激起了長長的煙塵,這一劍也不知道到底摧毀了多少山峰與河流。
當夜空中閃耀的光芒漸漸暗淡,克裡克已經微微喘息,手中的微光劍光芒也已經暗淡下去。
「應該……沒有傷到戰士們才對,那邊……是營門大道。」克裡克吐出一口氣。
可在瞬間中,克裡克神色一凜,閃身急速向後退去,在光芒的餘暉和煙塵中一道黑影襲來,狠狠的撞在了克裡克剛才站立位置,將地面拍的粉碎。
「怎麼會?」克裡克手心沁出冷汗來,那居然是一隻巨大的黑色爪。
濃煙和黑夜的霧氣中,兩道血眸好像兩盞大燈似的亮了起來。
「沒效果!?」克裡克急退幾步,一把拔出了插在地面上的微光劍,和手裡的劍握在一起,頓時兩把劍在輕鳴聲中合二為一。重新變成了一把細細的,閃著微光的長劍。
「吼!!!!」
暴戾而又狂躁的怒吼中平地而起,震的山搖地動,一道碩大無朋的巨影急速升起,克裡克握著微光劍,滿臉的駭然。
如狂風一樣奔流的黑色氣息驅散了周圍的煙塵和霧氣,甚至詭異的驅散了周圍的黑暗,那巨大的黑色身軀明明該融進夜色中,但卻詭異的可以被看的分毫畢現,彷彿……它本身不屑於融進黑暗之中。
「凶……凶獸!!」克裡克緊緊的咬住了牙齒。「還是……魔族形態!」
空曠遼闊的夜空下,一頭渾身漆黑,一絲光芒都不反射的巨大人影蹲伏在地面上,手臂長長垂地,頭上兩隻巨角沖天而起。寬闊的背脊直到頭頂都燃燒著黑色的火焰。
那兩道血眸微微轉動,盯住了克裡克。
克裡克感覺自己的心臟似乎被什麼狠狠的抓了一下。頭上頓時流下冷汗來。
「真是不妙……沒想到人類大陸會有這種玩意。」克裡克瞳仁在輕輕顫抖。「弄不好……沒有機會會神界了,牙……你可是給我弄來了個大麻煩!」
伸手狠狠的一扯胸甲,那代表戰神榮耀,經過魔法千錘百煉的鎧甲被克裡克已經黑白的手直接撕,隨手丟到了腦後。
長風獵獵,空氣裡鼓蕩著冰冷的黑色氣息。克裡克緊握自己的微光劍,慢慢的浮空而起,而那蹲伏在地的巨大黑影也慢慢的站起身來,一對血眸死死的盯著飄起來的克裡克。
「不賭上性命……恐怕過不了這關了!」克裡克眼中一片決然。「你這災禍之物居然敢欺騙牙,今天……我就讓你知道神族的怒火要比地獄的烈焰還要可怕!」
微光劍橫在身前,克裡克的身上漲起了灰白的光芒,而這光芒一放即收,全部收縮到了微光劍中。
世界,似乎靜止了一下,之後才又開始運轉。
已經一片狼藉的先鋒營地暗了下來……
那些滾到的火盆,那些還沒被打破的魔法光源,火焰熄滅……光芒逝去,整個先鋒營的光亮急速消失。
沒消失一寸光亮,就有一道幾不可見的光芒在克裡克手中的微光劍上閃動,黑暗迅速在夜空中鋪開……
夜霧的濃白,草屋的青黑,無數螢火蟲的光芒,甚至……是天上的星光。
所有的光芒全部消失,在越來越廣闊的黑暗中,只有克裡克,和她手中的微光劍閃爍著越來越強的光,就連那巨大的凶獸的輪廓,也開始漸漸的消失在無盡的黑暗中。
「以神之名義!以開天闢地第一縷光芒為劍!萬物甦醒!萬物沉寂!以世界之初為引導,存在於黑暗外之魔物……」克裡克口中念著如同魔法似的咒文,世界完全黑暗了下來,彷彿所有的光芒全部聚集到了克裡克的身上。
一聲沉悶的咆哮從凶獸身上的傳力,環繞在空氣裡的黑色氣息陡然暴動起來,凶獸腳下的地面寸寸崩裂,妖風一樣的黑色氣息從地面的裂縫裡狂噴而出,一時間凶獸周圍的地面好像是碎裂的深淵之門,讓人發狂邪惡氣息湧進了這個世界。
克裡克身上的光芒被黑色氣息包裹,但黑色的氣息卻絲毫也不能靠近克裡克,只在克裡克身體外數米的地旁徘徊流動,發出尖銳的嘶鳴和嚎叫。
「以創世神之劍,開啟通往深淵之門戶,罪惡之靈……」克裡克依舊念著什麼,身體上的光芒開始消逝,全部向微光劍灌注,微光劍已經化為了純白色,反覆是這漆黑世界中的一點空白。
「轟!!!!!」
就在此時,毫無來由,毫無先兆的,在高高的天空上一道照亮天際的雷光直劈而下,如同萬年古木般粗壯的雷柱帶著狂暴的力量以無可躲避的急速轟在了凶獸的頭頂。
一時間雷光迸射,好像驕陽刺眼的光把大地照的雪亮,暴走的雷光瞬間傾瀉而下,瞬間裹住了巨大的凶獸,而天空上又是一道狂雷帶著九天的轟鳴聲直落而下,準確無比的又砸在了凶獸的頭頂。激射的雷光撞在地面上,頓時轟鳴聲不絕於耳。
凶獸全身抖了幾下,卻沒發出任何聲響。
克裡克大驚失色,完全沒想到自己發動微光劍極限的能量時居然還有人可以使用雷魔法!仰頭望去時,第三道狂雷已經怒龍般直撲而下。
這第三道雷與前兩道不同,是在高高的陰雲中數到雷光齊齊落下,又彙集在一起組成了威力強悍幾倍的雷擊,隱隱間似乎能從巨雷中聽到龍吟之聲。
「安!?」
克裡克灰白色的眸瞬間縮成了一點,現在看到的景象簡直比她看到凶獸出現的時候還要讓她不敢相信。
狂暴的雷電撕裂了天空的陰雲,在亮光中。一個不大點的黑影飄在滿是雷光奔騰的天空上,雖然人影很小,但憑借克裡克的目力還是清晰的辨識出,那是不知去向的先鋒官,安.達克!而此時他雙手結印。全身雷光閃閃,一個巨型的青白色魔法陣在他頭頂緩緩旋轉。顯然這驚天狂雷是他的傑作。
第三道雷光猶如末日神靈的審判降臨到了大地上。霍霍雷龍咆哮著張開了巨口,直接將兇手整個吞了下去,粗大的雷電體積甚至完全將凶獸籠罩在了其中。
克裡克皺眉,這樣強大的雷魔法自己還是第一次見識,現在自己所有的力量全部灌進了微光劍,要是被這雷電波及恐怕只有死路一條。
正想著。克裡克臉色一緊,咆哮的雷龍砸在地上,吞噬了凶獸的同時,激起的雷光更是四面迸射。已經海嘯似的向自己撲了過來。
見鬼!心中暗罵一聲,克裡克手中的微光劍顫抖了兩下,光芒重新又回到了克裡克身上,幾乎就在這同時,雷光大海吞沒了克裡克的身體。
耀眼的雷光柱中,凶獸的血眼緩緩的閉合……
狂雷洶湧而來,又疾馳而去,前後只有十秒左右的時間,閃耀天空和大地的雷光消散不見。
神族的營地中,一個直徑上百米的,深不見底的巨坑出現在那,周圍狂躁的電火花還在跳動。
空中冰冷的感覺已經不見了,那在夜色中也詭異的能看清楚的黑色氣息同樣消失,原本矗立在地上的巨大凶獸更是不見了蹤影。
克裡克被雷光在半空推出了老遠,一直被逼到了地面上,如今已經又成為了這世界上唯一的光亮。
克裡克心情沉重。
遠處,一點亮光已經從天空上落了下來,克裡克知道,那個是安,這次對凶獸展開奇襲的功臣,但……
克裡克看了看自己的微光劍,心中長歎一聲,這一次無論從什麼角度上來說,自己都敗的一塌糊塗。
凶獸的氣息已經消失,克裡克輕輕呼氣,慢慢的舉起了手中的微光劍。
微光劍開始散發出了柔和的光芒,照亮克裡克的身體,照亮周圍的空間,大地上的光芒開始慢慢復甦……
火盆裡的火焰重新燃燒,魔法光源再次亮起,那些已經安靜下來的葉蟲有開始鳴叫,並且亮起斑斑光點,天空,透過陰雲的微弱星光再次開始閃耀……
最終,克裡克噴了一口鮮血,微光劍上的光芒終於黯淡了下來。
「這次……真是栽到家了。」克裡克咬著牙擦了擦嘴角的血跡,神色再次凝重起來。
天空上光芒一閃而來,羅本出現在了克裡克的面前。
「戰神大人,您受傷了!」羅本關切的問,一臉凝重。
「小傷而已,明天就會痊癒。」克裡克陰沉著面孔回答,眼神盯在羅本臉上,直接問道:「你剛才……為什麼不在帳篷裡?」
羅本看了一眼克裡克依舊握在手中的微光劍,心中微微發涼。
「戰神大人,我……只是稍微出去了一下而已。」
「去哪了?」克裡克寒聲問。
「這……戰神大人,我時常會外出,您也知道的。」
「我問……你去哪了?」克裡克的聲音已經灌滿了殺機,寒氣逼人。
「戰神大人……」一個怯生生的聲音從遠處插了進來,同時一個腳步聲靠了過來。
克裡克眸依舊緊盯著羅本,寒聲說道:「洛西,站在那!不要過來!」
從遠處跑來的洛西頓時嚇的站在了那,顫聲說道:「戰神大人。我……」
「這裡沒你的事,離開!」克裡克舉起手中的微光劍,對準了羅本,「你……回答我的問題,剛才那個怪物出現的時候你在哪裡?為什麼那個東西會出現在你的帳篷裡!?」
氣氛頓時緊張起來,羅本心中意念急轉,卻一時感到腦僵硬,縮在袖裡的手指現在還在慢慢的恢復,只要露出來就會被看到黑色的氣息繚繞,現在……該怎麼回答克裡克的問題。
「戰神大人!請您住手!」洛西不顧一切的大叫起來。「安是和我一起出去的!我們剛才在一起!」
羅本瞬間愣住,克裡克也是一怔,不有難以置信的看向了洛西。
洛西垂下了頭,直接跪了下來,「戰神大人!請您贖罪……今天。今天我和安,出去幽會……我們……」
夠了!」克裡克臉色已經鐵青。大步走到了洛西面前。一把掐住洛西的脖將她提了起來。
手上金色光芒膨脹,瞬間罩住了洛西的身體,羅本大吃一驚,一個閃身來到了克裡克身邊,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戰神大人。你要做什麼?」
克裡克面上殺氣凝重,咬著牙的說道:「沒有被控制的痕跡,洛西……沒想到你是這樣下賤的女人!我是看你從小受苦,又有決心和毅力的份上才讓你做我的侍衛。你居然……還幹出這種事。」
「戰神大人,還請您放手!」羅本的手慢慢的開始用力,抓的克裡克的手腕吱吱作響。
克裡克眼神利刃一樣看了羅本一眼,「你們兩個……很好!」
手一鬆,洛西輕呼一聲跌倒在地,克裡克直接甩開了羅本的手,微光劍化作一道光芒消失在了她的身體中,轉身大步離去,「輕點傷亡和損失,加派兵力防止敵人突襲,天亮之前我要知道損失的數字!」
說完,克裡克消失在了夜霧中。
「洛西,你怎麼樣?」羅本連忙從地上扶起了洛西。
洛西又劇烈的咳嗽了兩聲,搖了搖頭,「沒事……咳咳。」
羅本看到洛西的脖頸上留下了克裡克深深的手印,不由心疼不已,伸手到洛西的脖頸上按住,柔和的光芒亮起,洛西脖上的淤青痕跡迅速消退。
「洛西,連累你了。」
洛西搖頭,輕輕靠到了羅本身上,喘了幾口氣,壓低聲音問道:「安,你沒事吧?」
羅本也低聲回答:「沒事,雖然出了點意外,但最後還是清醒了,受的的傷也恢復了。」
「戰神大人似乎懷疑了。」
「這是必然的,不過……要是這次能瞞過去,成功讓克裡克相信我們,下一次暴露的機會就小的多了。」
洛西點點頭,撐起身體說道:「好吧,那你快去清點傷亡,我一會該去站崗了。」
「你這個樣還要去?」羅本驚訝。
「戰神大人沒說不要我,我就必須去,我是個戰士!」洛西堅持說。
羅本無奈,自從洛西到了自己身邊,偶爾會耍耍小性外,可以說對自己千依百順,但對於她作為戰士的立場卻從不妥協。
「好吧……注意安全。」
「你也是,我先走了。」親了羅本一下,洛西反身跑開了。
羅本看看周圍,附近早是一片狼藉的景象,先鋒營的戰士們已經開始活動起來了,再看看自己的手,被自己折斷的手指已經完好無損的重生了。
「呼……」羅本吐出一口氣,好像要把肚裡的沉重一起吐出來,「這還真是個麻煩的力量……」
搖搖頭,羅本轉身離開……
…………
……
清晨,霧氣漸漸的散去,晨光開始照亮大地。
先鋒大帳內,克裡克依舊滿臉陰沉,正看著羅本拿上來的損傷報告,而洛西就站在帳外,還在作為克裡克的侍衛站崗。
「死了兩個,全是輕傷?」克裡克眉頭扭起,「我的先鋒官,你不會是在故意隱瞞實情吧。昨天晚上的情況,你叫我相信只有兩個戰士死掉?」
羅本點頭,「戰神大人不必懷疑,這是我確認三次的結果,營地裡毀壞的設施很多,但傷亡情況卻很微小,那個怪物似乎只是盯著戰神大人,沒有傷害其餘的戰士,而受傷的,幾乎是都是被力量餘波擊傷的。這裡面……大多數都是被我的雷擊傷到的,為題不大。」
「這兩個死的,是怎麼死的?」
「這……下落不明,但我們原地作戰,想必已經死掉了。」
「下落不明……」克裡克嘴角抽動了一下。「是……被我殺掉的嗎?」
羅本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在戰神大人的劍痕中。昨夜有兩個戰士正在搬運物資,所以……」
「我知道了……」克裡克歎了口氣,有些無奈的閉上了眼睛,羅本就此住口。
把損傷報告丟在桌上,克裡克說道:「把今天的損失記在行軍記錄上,包括我殺掉的那兩個戰士。」
「戰神大人。這……似乎沒有必要吧。」羅本有點驚訝,所謂的行軍紀錄,是由專人記載的關於部隊一切動向的實體筆記,用以在戰爭過後評價得失。或者在出了什麼問題的時候作為依據,不過……大多數的行軍紀錄都是又統帥操控記錄的。
比如……先鋒營前一段時間盛行博彩的事絕對不會出現在紀錄裡,就算自己想記著,克裡克都不會同意,那絕對是奇恥大辱,而且拿到軍律中去衡量的話,這支部隊已經可以解散了……
「記上!」克裡克目光冷了下來,「這件事……必須給我好好的記錄。」
羅本奇怪,但既然克裡克非要這樣,那自己也沒必要攔著,「是,戰神大人。」
克裡克呼的吐了口氣,沉聲問道:「現在,把你昨天知道的事情,給我原原本本的講一遍!不許遺漏半點。」
羅本微微一驚,暗叫不好,關於和洛西出去幽會的事,兩人還沒商量,那是洛西急中生智說出的借口,可是時間,地點根本沒有達成共識,這件事一旦說漏了……絕對是大禍臨頭。
「快說!我可沒時間和你浪費!你和那個小賤人的事情就不必提了!」見羅本猶豫,克裡克瞬間惱怒起來。
羅本一愣,克裡克似乎根本不關係這件事。
這樣的話……羅本頓時放鬆下來,說道:「是這樣,晚上……我出去和洛西,呃……戰神大人息怒,我是聽到聲音才趕回來的,那個時候戰況已經很緊急了,我感覺那東西強大的離譜,但注意力都在您的身上,所以我悄悄從天空接近,準備了魔法進行突然襲擊,大概……就是這樣。」
克裡克面孔漆黑的盯著羅本,好半天才緩緩問道:「你……認識那個東西嗎?」
「不,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那種東西。」
「那麼……那個東西為什麼會出現在那的帳篷裡?」
羅本露出驚訝之色,「在我的帳篷裡?」
「不錯,我感覺到了那個方向有古怪的東西,就去查看了一下,結果卻發覺那可不只是古怪而已的魔物,它最初……就縮在你的帳篷裡!是我攻擊之後才冒了出來。」
這一次,羅本臉上的驚愕可是貨真價實。克裡克居然感覺到了自己的存在,神力的結界居然沒有完全擋住自己的氣息?
果然自己還是太小看戰神的力量,而且太依賴神力的效果了嗎?
羅本皺眉想了一會,還是搖搖頭,「戰神大人,這件事……恐怕我無法回答,我也不知道那個東西為什麼會在我的帳篷裡,我的帳篷……是在我回來的時候才臨時搭建的,我也……」
「愚蠢。」克裡克輕輕打斷了羅本的話,這讓羅本愣住,這女人這話是什麼意思?
克裡克滿臉沉重的說道:「你不知道那東西是什麼,但我……可是知道的!」
羅本心中微顫抖,「戰神大人……知道?」
「那種怪物……在遠古時代就已經存在,但據說後來已經消失了,被時間埋葬在歷史中,沒想到我能在人類大陸親眼見到這種東西。」克裡克的手不自覺的攥緊,「那是一種代表不詳,災禍。無論出現在那裡都會引來混亂,帶來殺戮的邪惡魔物,在遠古的記載中,這種魔物……叫做凶獸!」
羅本的心猛的抽動了一下,克裡克居然真的知道!
「凶獸……這種東西……」羅本覺得自己的聲音似乎有點不穩定。
克裡克已經接著說道:「這種東西,沒有人知道它到底是什麼樣,可能它根本沒有自己的樣,它每次出現都會是不同的樣,只知道它渾身散發著邪惡的黑色氣息,散佈瘟疫和混亂。他的氣息可以讓人發狂,變成嗜血的野獸,它本身極度的貪婪而且對血肉有著驚人的執著,它所經過的地方,但凡是活生生的生靈。但凡是新鮮的血肉,全部都會被吞吃。它的存在本身。就是對其他生命的巨大威脅。」
「但……這種東西的身上有一個標誌!」
「標誌!」羅本微微一愣,自己都不知道凶獸還有什麼標誌。
「無論它怎麼變化,只要呈現出一定的外形,在頭上,一定會有一個血色的魔紋,那就是凶獸的標誌!」
魔紋!羅本心中急速回想自己的情況。發現從前詛咒之力發作的時候,還沒有出現過像這次這樣凶獸不受控制的出現形體的情況,魔紋……自己根本沒有留意過。
「這種標誌的意義早就已經沒有記載了,但關於那個魔紋的形態還有些記載殘留。我還記得,那凶獸的頭上的魔紋在最上方有一些額外的魔紋,那個記載上一共寫了七道,據說……沒增加一道,這種東西的力量就會翻倍,變得更加凶厲殘忍。」
「七道……」羅本小聲的重複,可自己也不記得那時候頭頂到底有多少道魔紋,那個時候就算是控制自己的意識不被凶獸吞沒就已經需要極盡全力了。
「那個凶獸,有六道魔紋。」
「六道!」羅本吃了一驚,「那豈不是相當厲害!?」
「是的,相當厲害……我也感覺到這種東西的恐怖,本來……我打算拼上這條性命也要將它送回到黑暗中去沉睡,卻沒想到……你在半路殺了出來。」
克裡克的話讓羅本再次有點驚疑不定,「戰神大人,您說……拼了性命,讓它沉睡?難道……不是殺死?」
克裡克一笑,笑的有些嘲弄,「殺死?你難道以為那樣的東西可以殺死?那並非是真正的生命,它根本沒有生命給你殺死!那是遠古時代就存在,由不知道多少邪惡的念頭和氣息凝結成的強大魔物,只要這世界上還有黑暗,還有邪念的殘留,那種東西就絕對不會死的!」
羅本的臉色白了白。
克裡克的話,似乎也可以換一種方式理解……自己要想擺脫這種詛咒之力引來的凶獸糾纏是絕對不可能的。
克裡克有些疲憊的吐了口氣,「真沒想到……人類大陸會有這樣的東西,這下……我們的處境可就有些危險了。」
「戰神大人,您說危險的意思……那東西,還會再來嗎?」
克裡克的目光立刻落到了羅本臉上,「是啊……還會再來嗎?這一點我也不知道,但只要有可能,我真的不想那東西再來了。」
對於克裡克的目光,羅本感覺到的是尖銳和懷疑,這個女人顯然還是在懷疑自己。
「我的先鋒官,不要以為那個東西被你毀掉了……那是不可能的,而且在你的雷電劈下來將它燒成灰燼之前,我就在那崩潰的邪氣中感覺到了空空無物,你的雷電只是燒燬了一些它的氣息而已,而它的本體已經不知去向。」
羅本心中再次皺眉,這次自己兵行險招……也可以說是不得不如此做。
本來,自己已經壓制了詛咒之力,但是克裡克的到來毀掉了一切,在自己陷入短暫虛弱的時候她對自己發動了致命一擊,不得已……自己只能以詛咒之力抗衡,而這讓自己先前對詛咒之力的壓制功虧一簣。
被壓制的詛咒之力火山爆發般噴湧而出,狂暴的力量甚至在後來凝結成了凶獸,而後,多少有點諷刺的是,自己再次將詛咒之力壓制,將凶獸壓制的原因依舊是克裡克,克裡克最終發動的招數到底是什麼還不得而知,但顯然讓凶獸感到了巨大的危機,在內外的雙重壓力下,也可以說是克裡克的巨大威脅下,凶獸選擇了退避,自己這才成功的壓制了詛咒之力。
而在震裂大地,釋放出強烈的詛咒之力氣息時,自己已經藉著混亂升上了天空,急速恢復了身體,並且依靠魔法卷施展了強大的雷魔法,而在地面上的那個巨大黑影,當時已經只是濃厚的詛咒之力包裹的空殼了。
這些……雖然自己極力掩飾,但還是沒逃過克裡克的眼睛,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的雷擊沒有被凶獸怎麼樣,而且,現在她已經十分懷疑自己,對自己不僅僅是懷恨自信,而且有了深深的戒備。
這雖然比識破自己的身份要來的好一些,但不得不說依舊是十分糟糕的狀況。
「戰神大人,您覺得……這次凶獸的出現,是針對我們而來的嗎?」羅本問。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克裡克淡然的回答。
羅本在這個回答裡聽到的,只有對自己的不信任。
「但無論如何……這對我們來說都是巨大的威脅。」克裡克臉色又黑了幾分,「那個東西最後凝結的是魔族的形象,也就是說它和魔族有著很大的關係,或者它是從魔界來到這的,或者……它根本就是因為魔族才來到這裡,並且有目的的攻擊我們,而出現在你的帳篷裡……」
克裡克望著羅本說道:「很糟糕的情況就是它根本就是衝著你來的,如果當時你在帳篷裡,或許……你已經被吃的乾乾淨淨,而最糟糕的情況……」
克裡克的話到此為止。
但羅本很清楚克裡克的意思,最糟糕的……就是那凶獸根本就是自己。這個女人已經絲毫都不掩飾她對自己的懷疑了。
「情況有變,現在我要立刻和神界聯絡,牙必須知道這裡的情況了。」說完,克裡克起身離開了先鋒大帳。
羅本心情十分壓抑,這一次的情況事發突然,自己根本沒有料到,而結果更是糟糕透頂,自己在這裡的行動今後將會受到極大的限制。
羅本並沒有和克裡克一起去和神界聯繫,克裡克的態度已經相當明確,那麼被懷疑的自己根本沒有跟去的理由。
但,羅本心中也有十二分的疑惑,既然克裡克已經這樣懷疑自己,那麼按照她的個性,為什麼沒有對自己動手呢?或者說……這樣明確的表達她的懷疑,似乎並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不到半個小時,克裡克臉色黑的好像萬年鍋底灰一樣的回來了。
「戰神大人,神界那邊有消息嗎?」
克裡克緩緩坐在了椅上,羅本發現她擺在桌上的手在輕輕顫抖,皮膚上一絲血色都沒有。
「啊……正好牙在戰神殿裡,我們已經聯繫過了。」克裡克的聲音有些異樣。
「那,對這件事情……」羅本忽然一愣,克裡克的雙眼盯著自己,血絲正在慢慢湧上來,「戰神大人?」
「牙說……你值得信任!」克裡克挫動牙齒的聲音清晰的在帳篷裡迴響,「無論如何……都值得信任!」
羅本退了一步,克裡克的臉已經扭曲,雙眼極度放大,本來英氣十足的面孔現在變得有些恐怖。
「居然……就算是那種東西,也說……值得信任!!」克裡克雙目暴突,面上浮起了條條青色的血脈。
「噗!!!」
克裡克噴出了一口鮮血,仰頭帶著椅向後倒了下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