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心急,等待心焦。
羅本早早的趕到了牙在卷軸上標明的位置,但是距離打開通道卻還有兩天的時間,四周是一片荒無人煙的野地,明明知道這兩天內不會有什麼情況出現,但是羅本卻不敢離開一步,深怕萬一發生了意外,通道提早打開而自己不在的話那可就要後悔一輩子了。
在原地啃了兩天的乾糧,沒事就眺望一下天空,羅本覺得這是自己這輩子最渴望天空的時候了。
三天後,又是黎明,天空卻依然沒有絲毫動靜。
羅本坐在那裡,望著天空黎明時分分外朦朧的雲霧,滿臉的渴望和焦急。
碧瑞斯女王就在羅本身邊,此時也是抬著頭看著天空,已經過了預定的時間,而這裡還絲毫沒有反應,碧瑞斯女王也有些奇怪,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狀況。
「碧兒,難道……我們搞錯了地方嗎?」羅本訥訥的問。
「不會,那上面地點標注的很清楚,還有小魔法陣進行定位,我們不會搞錯地方的,就算是有些偏差,我們在這樣空曠的地方也必然是能看到通道的,這種誤差神界必然也是考慮過的,所以才會在這麼空曠的地方打開通道吧,現在……應該是對面出了什麼問題才對,我們……只能繼續等了。」
「碧兒,如果……神界那邊先對莎莎她們進行調查怎麼辦?」
「調查?」碧瑞斯女王轉過頭來,走到羅本身邊,雙手將羅本的面孔扳過來正對自己,揚揚眉毛說道,「醫生,那你最好及早打算去為她們收屍吧!」
羅本眸子急劇的收縮了一下,望著碧瑞斯女王面上的不滿之色,猛然醒悟。
見羅本露出了恍然而覺的神色,碧瑞斯女王放開了手。「這就好了,醫生,你可要記住了,我們要回神界去。這可是相當危險的,你要是腦子不清醒的話,弄不好連我,連你的那些女人加同伴全部都要害死,所以……你最好給我少用這種愚蠢的女人才會有的想法思考問題,下次……我就不會這樣提醒你了。」
羅本抓抓下巴,面露慚愧。「真是抱歉,我……只是有些擔心,倒也知道問題不大,畢竟……牙那邊認定我的身份和他是一樣的,呵呵……」
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好,羅本訕訕的笑了幾下,目光還是投向了天空,不過碧瑞斯女王這麼一說。羅本的心裡倒是清淨下來,先前的焦慮少了許多。
不過,通道遲遲未開。卻不知道到底是為什麼。
「我們再等兩天,如果兩天之後還是沒有通道打開的話,我們就必須回去了,弄不好……我們上當了。」碧瑞斯女王望著天空,淡淡說道。
「上當了?」羅本很驚訝的看了看碧瑞斯女王。
「是的……或許那卷軸本身就有問題,或許這是那個弗利特的計謀,或許我們在這裡乾坐著的時候,他已經指揮先鋒營去做了什麼大事,這些都是有可能的,雖然……可能性比較低。」
「弗利特他……」話到一半。羅本猛的愣住。
黎明時分,第一縷陽光終於從照射了下來,照到羅本的臉上,那是一種羅本有些承受不住的溫暖。
「碧兒!!」羅本狂喜的大喊了一聲,碧瑞斯女王早已經化作一道銀光回到了羅本身上。
地平線上,升起的朝陽還在慵懶的縮著身子。吝惜它那驅散黑暗的光明,而黎明的光輝也自然不來自於它,而是來自天空上方,那一道金色的光暈正在徐徐的化開,好像深藍色的紙張上,火焰在慢慢鋪展。
久違的通道終於打開了!
「醫生,冷靜一些,不要忘了正事!」碧瑞斯女王十分清晰的感覺到羅本的心臟在瘋狂的跳動,立刻提醒。
「我知道,我明白!」羅本睜大雙眼,緊緊盯著天空那慢慢打開的通道回答。
這條通道看起來就要狹小的多了,和當天先鋒營降臨時的通道比起來顯得小氣了許多,但是這對於羅本來說,無異於是救命的稻草。
「我們走!!」雙腳踏地,羅本怒飛而起,直奔那金色的通道。
我回來了!!!心中大喊著,羅本的身影極速消失在了那敞開的金色光暈之中。
才進入通道內,異常強大的能量亂流就從四面八方擠壓而來,羅本大吃一驚,急忙為自己加持魔法護盾,調動神力保護自己的身體,循著空間亂流中,那幾乎有些難以察覺的空間坐標飛速前進。
「這通道居然這麼不穩定!還要我自己來向前走……空間坐標還這樣模糊!?」羅本驚訝無比,這和自己從神界到人類大陸的空間通道簡直是大相逕庭。
「別管那麼多了!快……走!」碧瑞斯女王無比吃力的說道。
羅本頓時駭然,碧瑞斯女王潛藏在自己意識之海裡的精神意識竟然開始了劇烈的波動。
凝心靜氣,羅本毫不猶豫的開始調動詛咒之力包裹自己的意識之海,全力的阻擋周圍的空間能連亂流的衝擊。
「蠢貨!我還堅持的住,快走……不要用這力量!!」碧瑞斯女王不由高叫,可是聲音依舊顯得有些顫抖。
不用碧瑞斯女王說,羅本自然也是極力在向前探索,這條空間通道簡直就是漏洞百出,猶如在虛無空間之中隨便指了一個坐標給你,之後就讓你自己過去,這樣的東西根本算不上什麼通道,這簡直就是通往地獄的大門。
「碧兒,你堅持一下,我們就快到了!!」
「我,在……在,堅…………」碧瑞斯女王已經說不出話來,羅本感覺到她的意識正在變得模糊。
見鬼!怎麼會這樣?難道完全暴露了?牙想這樣殺死自己嗎?羅本感覺碧瑞斯女王好像要被強大的能量衝擊擊潰,心中好像滾油一樣的燒了起來。
這位尊貴的魔王,這個凶殘暴躁的統治者,這個強大的魔法師……
這個女人,已經不離不棄的陪伴在自己身邊數百年了,似乎一向都對自己要求的無比苛刻,可是似乎有根本毫無索求……
那空間坐標還有一段距離,可是按照這個進度。等到了那裡,或許就只有自己一個人能出去了。
歎了一聲,把心一橫,羅本渾身的力量極速收斂。向著自己的意識之海湧去……
刻骨蝕心的劇痛頓時從全身襲來……
羅本圓睜雙目,怒吼著向著那已經並不遙遠的空間坐標衝去,而碧瑞斯女王已經完全陷入了沉默。
「砰!!」一聲悶響,羅本的頭狠狠的撞在了地上,人事不省,頓時周圍一陣大亂。
「他暈倒了!」
「這麼重的傷!果然……快搶救!!」
一個顯得很有年頭的神殿廢墟中,五六個身著神官長袍的神族慌亂的圍在羅本身邊。很快柔和的光芒開始在羅本身上亮了起來……
在羅本身下,一個看起來並不複雜的魔法陣,正慢慢散去運轉後殘留下來的光暈。
「這……」
柔和的治療之光持續了一會兒,其中的一個神官面露凝重之色,「似乎……不行了。」
對面的神官滿臉慌張,「這……這怎麼辦?戰神大人明明說沒有問題的,可是……可是他,他這個樣子。我們怎麼向戰神大人交代。」
「好了,先安靜!」最老的一個神官打斷了兩個年輕後輩的話,「我們這麼少的法師支撐一個通道本來就不現實。但……既然戰神大人說沒問題,自然是有道理的,或許現在的情況戰神大人也預料到了,我們……把他帶去給戰神大人吧。」
「就……就這個樣子?」最先說話的神官有些訝然。
「就這個樣子吧……或許,或許戰神大人就知道會這樣。」那個最老的神官十分不確定的回答。
幾個神官你看我,我看你,最後誰也沒想出辦法來,只好拿了副擔架,把羅本抬了上去,向著神殿外走去。
最先說話那個年輕的神官想了想。歎著氣從自己的戒指裡拿出了一件乾淨的袍子,蓋在了擔架上那已經殘缺不全的屍體上。
在這神殿廢墟外不遠處的地方,有一個新設置的傳送陣,幾個神官走了進去,那位老神官念了幾句什麼,傳送陣升起一道白光。幾個人頓時全部消失了。
在距離牙的戰神殿後面不到一百米的小花園內,幾個神官從傳送陣一一走了出來,最後的,是抬著羅本的那兩位一臉緊張的神官。
老神官看了看四周,歎了口氣,「你們……前去裡面等著,我去見戰神大人,萬一……萬一戰神大人怪罪下來的話,我會承擔下來的,你們不必擔心。」
「老師!這怎麼行!?」其餘幾個年輕的神官頓時上前抓住了這個老神官,死也不肯鬆手,老神官卻是執意要去,甚至怒形於色,一時間雙方爭執不下。
「呃……那個……」
「老師,你不能去!讓我去吧!我的進步最慢,我最沒用!」
「你說什麼!?給我回去!」老神官怒吼。
「啊……我說你們……」
「老師!求你讓我去吧!!」
「不行!」
「那個,喂……我說你們是不是……」
「老師!」
「不行!!」
「不……不是,老師,你……你看,那……那個東西……」一個年輕的神官一手抓著老神官的衣袖,一手指著身後,臉上已經全是懼色。
所有人一愣,順著那個年輕神官的手指望去,頓時臉色白了一下。
在爭執中,擔架被放到了丟在了地上,而現在……那本來已經蓋上了白袍的屍體,卻是自己坐了起來,正望著這邊,一臉的無奈。
「你們……早就在和你們說了啊,卻沒人聽。」羅本虛弱的苦笑,「我還沒死呢,你們就爭著起請罪了嗎?」
「沒……沒死……」一個年輕的神官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卻讓所有人感到脖子後的寒毛立了起來。
說實話,或許……現在面前這位先鋒官躺在那裡成為一具屍體更加讓人覺得可愛,因為一個身體殘缺大半,左胸口整個丟失,連心臟都在空間通道了被亂流撕碎的傢伙坐起來對你說他還沒死。這種景象未免過於駭人了。
那老神官嘴角抽動了幾下,迅速把自己的學生全部用手拉到了自己身後去,自己則緩緩的走到了羅本面前,慢慢的蹲了下來。
看著那被空間亂流撕扯後獨有的。整齊卻不留一滴血的傷口,老神官臉色還是微微發白,「先鋒官大人,您……您感覺怎麼樣?」
說實話,羅本真想一拳把面前這個老傢伙打個烏眼青,自己都這個德行了,他還問自己感覺怎麼樣……
「這位神官。您覺得……我這個樣子感覺會好嗎?能活著已經是奇跡了,對不對?」
見羅本說話還有條理,而且絲毫不像亡靈的樣子,老神官不由一顆心落下,可是緊接著立刻又焦急起來,「哦……對對!我都糊塗了!你們幾個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過來為先鋒官大人治療!」
那幾個年輕的神官趕緊跑了過來,羅本卻是搖了搖頭,「算了。這是空間亂流造成的傷害……沒法用普通的辦法治療,現在……立刻帶我去見戰神大人,起碼……在我還活著的時候。」
老神官面露感動。顯然是為羅本這種鞠躬盡瘁,到了生命最後關頭還不忘公事的精神感動了……
「快!快帶先鋒官大人去神殿,我立刻去見戰神大人!快快!!」老神官眼淚汪汪的站了起來,飛快的催促著自己的學生們。
幾個年輕的神官立刻抬起羅本,大步的向著神殿跑去,而這老神官則是直接飛了起來,直接去見戰神。
這幾天,牙的心情很不好,因為本來以為十拿九穩的事情卻出現了意想不到的情況。
按照道理來說,自己現在應該已經受到了人類反抗軍的被擊潰。最不濟也該是首領被擊殺或者是被擒獲的消息,結果,自己卻接到了一份讓自己差點吐血的報告。
「戰神大人!先鋒官大人回來了!」門外,牙的護衛恭聲說道。
「讓他來見我。」牙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滿臉的寒霜。
「戰神大人……他,可能沒法來見您了。」
「嗯?」牙頓時一皺眉。「為什麼?」
…………
……
片刻後,走廊上牙匆匆而行,臉色無比的古怪,眉頭亂跳,飛速的向著戰神大殿旁邊的小廳走去。
到了外面直接一把推開房門,牙卻是愣在門外,瞪大了眼睛看著裡面的情景。
這小廳算是會見客人的,雖然這裡一般沒什麼客人,但裡面的陳設還是很講究和齊全的,現在……那本來擺在牆邊放置裝飾花草的矮桌被搬到了地面當中,上面的花草擺在桌子周圍,而桌上卻是一堆的食物,有飯有菜,熱氣騰騰,一看就是才從廚房端來的。
一個面目可憎的高大男人此時正坐在地面上,坐在那矮桌前,好像餓死鬼一樣胡吃海喝著。
「這……」牙的面孔抽動了一下,不由回頭看了看自己的護衛,「這個……就是你說的,全身缺了大半,已經快死透的傢伙?」
那原來保護過梅斯一段時間的護衛忍不住向裡面看了一眼,正和鼓著腮幫子吃東西的羅本對了下視線,趕緊縮回頭來,萬分抱歉的說道:「十分抱歉,戰神大人!我……只是聽來報告的神官這樣說。」
牙搖搖頭,「算了,你先回去吧。」
「是!」
走進來將門關好,牙小心翼翼的,甚至是滿心驚訝的繞到了羅本的正前面,瞪大眼睛望著羅本。
羅本倒是露出了奇怪的神色,努力的把嘴裡的食物嚥下去,說道:「怎麼,你這麼奇怪的看著我幹嘛?」
牙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心想怎麼對方說的好像的確自己非常奇怪似的……
四下瞧了瞧,牙在旁邊找了個坐墊來也坐到了矮桌前,仔細的開始打量羅本。
顯然,面前這個曾經高大帥氣的男人遭遇了一番痛苦的折磨,現在面孔上還留有深深的傷痕,這讓他看起來有些猙獰之色,而且一條手臂已經齊根消失了,兩條腿更是一條也沒留下。這可能是對方為什麼要拿這矮桌在地上吃飯的原因。
而在他奇跡般完好無損的身體上也是紅一塊,青一塊,更奇怪的是有的地方皮膚粗糙而有紅腫,有的地方卻如初生嬰兒一樣白皙細嫩。而且兩種肌膚涇渭分明,看起來整個身體好像被花上了好多圈圈一樣。
摸了摸下巴,牙露出了疑惑之色,「我剛才聽說你受傷了。」
羅本不屑一顧,「這不是很明顯的事情!你見過那個完好無損的人是缺胳膊少腿兒的!而且……這還都是托你的福,那空間通道可真是不錯!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那麼爛的空間通道!」
牙似乎沒有聽到羅本的抱怨,「可是……就在剛剛。剛剛的時候!我聽我的護衛對我說,你四肢已經都在空間亂流裡被絞碎了,身體也是殘缺不全,唯一還保留完好的只有腦袋,可是現在……你不僅身軀完整,還多出了一隻手來,我想我的護衛沒有理由騙我。」
羅本哼了一聲,繼續吃東西。「我的戰神大人!你所說的『剛剛』未免太遙遠了,看到這一桌的飯菜了嗎?那是我到了這裡之後請求你這裡的人為我去做的,現在我已經吃了一半。而您才『剛剛』來到這,這段時間裡,足夠一個女人空空如也的肚子懷上一個孩子,再長成四肢健全的年輕人,最後再化作一堆塵土!我只是多了一隻手臂,這有什麼好稀奇的?」
牙被羅本說的氣息一窒,忽然覺得有些好笑,鬆鬆肩膀說道:「我倒是沒想到你鬥嘴的本事還這麼厲害,好吧……你不想說的話我也不強求,可是……你怎麼會弄的這麼狼狽?」
見牙滿臉疑惑的樣子。羅本放下手裡的食物,十分嚴肅的說道:「戰神大人!我不得不說,或許您覺得這是個笑話,可是對我來說這幾乎是致命的,我怎麼也沒有想到,您找我回來。結果卻給了我那麼一條糟爛到極限通道,我甚至都不打確定我是不是能找到通道這邊的出口,您居然還問我為什麼會這麼狼狽?那通道只有五六個魔法師在支撐!!難道五六個魔法師就足夠打通一條去人類大陸的通道了嗎?」
牙被問的十分愕然。
「這,他們幾個自然是沒有那麼厲害的……可是,就算再多十倍的法師,也沒辦法改變什麼東西,想要開闢安全穩定的通道,除非動用大規模的法師軍團,或者依靠一些魔法陣列,我總不為了你一個就那樣勞師動眾,你要知道你現在的身份是先鋒官!而且這次回來的目的……也沒有辦法對外人說明。」
「所以你就找了五六個法師來糊弄一下,害得我差點慘死!?」羅本懊惱無比。
牙還是滿臉疑惑,「這……可是在和對於你來說應該不是問題才對,你不是本來就可以自己穿梭這幾個世界的嗎?我給你一個坐標已經幫你解決了最大的問題,你從人類大陸過來,應該完好無損才對,怎麼……」
羅本翻翻白眼,繼續大口的吃東西。
這次可真是自己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牙一直以為自己也是她的同類,那自然也是力量超越世界規則的強者,可惜……自己還不是,而且也沒有那個能力穿梭於神魔兩界和人類大陸,要是真的如牙所說的那樣,那自己倒真的不會有事……難怪她一臉疑惑。
「誰都有狀態不好的時候,而且本來以為那通道萬無一失,我也沒準備……」羅本氣哼哼的說道。
「狀態不好……」牙愣了愣。
「我是餓著肚子回來的!」羅本憤憤的指了指滿桌的食物,牙頓時愕然。
見羅本一直在吃東西,牙心裡還真的有點相信眼前這個傢伙可能是因為肚子餓才會落的這個樣子,不過……不過一個這樣的強者會因為肚子餓……這個是不是稍微的有點……
「再叫廚房準備一桌,我還需要吃一些!你要吃什麼也一起準備好了。」
「不用了……」牙叫廚房立刻再按照原樣準備一桌飯菜上來,回頭過來依舊十分奇怪的看著羅本,「我剛才還聽說,你似乎死了?是我派去接你的神官向我的護衛報告的,然後……你又活了?你是不死之身嗎?似乎就算『剛剛』的時間再長,足夠是個肚子空空如也的女人生來死去,也不會真的有起死回生這種事情發生。」
羅本拿起了最後一塊肥肉大骨。一邊啃,臉上卻保持著十分嚴肅認真的表情說道:「我的戰神大人,您也已經說過了,起死回生這種事情是不存在的。生就是存在,死就是消亡,起死回生……就是無中生有,那是真正的神靈才掌控的力量。」
「那你……」
「我當然是沒死!!」羅本哼哼了一聲,「只是沒想到那條通道回事那個樣子,我不立刻緊急為自己做點什麼的話恐怕就真的死了,當然這可能讓那些傢伙認為我死了。不過我還在這裡好端端的活著,這就足夠證明一切了。」
牙一手拖著腦袋,看起來思緒有些混亂,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就那麼看著羅本狼吞虎嚥的吃東西。
忽然見牙沉默起來,羅本不由問道:「這是怎麼了?忽然不說話?而且還是一臉疑問的樣子。」
牙輕聲說道:「看來……你還有好多事情是我沒有辦法理解的。」
「哦?為什麼這麼說?」
「你在吃東西,吃的很香……」牙帶著幾分羨慕的說道。
「你自己吃不就好了……」羅本大為古怪。
牙輕輕捻起了一片菜葉放到了口中,歎然說道:「我能知道這菜葉的味道。酸甜苦辣也都分辨的出來,可是……說實話我不知道這有什麼意義,也不能從吃東西這種事情上感到滿足和快感。或許……我還不如你一樣像個真正的生命。」
羅本怔住,立刻有掩飾的低頭吃起東西來,「這只是一種自我的想法而已,如果你一遍遍告訴自己喜歡吃喜歡吃,你就會發現自己喜歡吃一種東西,並且開始討厭一些東西,嗯……就好像小孩子一樣,你看一個嬰兒連記憶和思考能力都沒有,但是隨著時間的積累,常吃的東西會變得喜歡。不常吃的東西會變得因為陌生而排斥,其實一切都不是天生的,都需要後天的積累,你也一樣。」
「我……我也可以這樣?」牙略有點迷茫。
「只是你現在的腦子不像嬰兒那樣懵懂,反而十分清醒和聰明,這……一點也不利於你學會一些本能該學會的東西。」
牙微微張開了嘴巴。滿臉的驚愕。
「嗯?」抬起頭,羅本發現牙的面上驚愕之色簡直到了無以倫比的地步,自己也是愣住,「你……你這是怎麼了?」
「原來……原來是這樣嗎?」牙滿臉的激動。
「什麼……這樣?」羅本覺得牙的情緒有些不大對勁。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牙垂下眼簾,輕輕的低語,「我明白為什麼無數歲月過去……我依舊還不能像個真正的生命了,原來是這樣……居然是這樣。」
羅本抹抹嘴巴上的油,「呃……你明白什麼了?」
「謝謝,我明白了!」忽然間,牙彎下腰,對著羅本行了個大禮。
羅本嚇了一跳,手裡的肉骨頭差點沒丟出來,看著抬起頭來的牙雙眼直冒精光,羅本忽然覺得自己是不是說錯了什麼東西……
「安先生,沒想到迫不得已把你叫回來,結果卻是出人意料,多謝你的提醒,我或許……可以更進一步了。」
「啊……啊,那很好……很好……」羅本只好順著牙的話往下說。
「安先生,你的傷……沒問題嗎?」
對於牙忽然之間客氣起來的口氣,羅本覺得渾身不自在,晃著手裡的肉骨頭說道:「這個……沒事,過幾天就好了,不用你擔心了,而且……咱們是不是不用這麼正式,你這個樣子……我也不大好意思繼續吃。」
牙忍不住一笑,「那……是我想的太多,果然還是安先生,哦不,果然還是你顯得更加自然平淡,啊……已經到了這樣的境界嗎?」
羅本心想我這本來就是個活生生的人,要說做人的境界,那倒是可以當之無愧的說十分真實了……
牙的情緒看起來相當的喜悅,兩眼閃閃發光。臉上甚至洋溢著平時不曾看到的微笑。
看看羅本的斷臂,再看看羅本已經不存在的雙腿,牙似乎還想問什麼,可是好像又不大確定是不是該問。
羅本瞧了瞧自己的身體。歉然的笑道:「真是失禮,因為回來的時候情況比較糟糕,衣服都爛掉了,現在就一隻手,還忙著吃東西,也就沒換,你別介意。」
牙立刻搖搖頭。「不,我能看到這奇跡似的身體,真的十分高興,我相信我的護衛不會對我說謊,也就是說在這短短的時間內,你修補了自己的身體對嗎?」
「唉……」羅本頓了頓,沒有直接回答,本心上。羅本還不想牙知道自己可以依靠元素的精確構造與對生命特徵的完美記憶重塑身體的事情,這也是為什麼只單單的修補了身體和一隻手臂,其餘的都還沒管。而且這些元素並不是依靠魔法收集來的,那樣在這戰神大殿中未免太過眨眼,這些元素全部是依靠眼前的食物收集來的,吃下食物,在具有魔法封印的身體內轉化元素,這樣的魔力波動不會被其他人察覺。
「抱歉,又說到這個上了,我不該問這個的,這一定是你的秘密。」牙笑了笑。
羅本也是笑笑,「沒關係。這也不是什麼大事情,只不過……呵呵,也算是個小秘密吧?」
牙的眼中露出了顯而易見的羨慕之色,「沒想到我一直以為我是這世界上最古老的某種生命,但是其實……還有比我更加神秘的,而且可能更加古老的生命存在。」
古老……羅本暗暗流汗。無論如何自己似乎都和古老這個詞挨不上邊際。
忽然,牙還是忍不住好奇的問道:「那……你這樣是不是就算是不死之身了呢?從剛才我的護衛給我的報告來看,你應該已經死了,要是這種情況都死不了的話,那麼還有什麼情況會讓你死去的嗎?」
「呃……」羅本稍稍猶豫,不知道這個問題到底該怎麼回答。
牙看著羅本的神色,立刻笑道:「當然,不回答也沒關係,我只是……呃,只是……是好奇對吧?應該是好奇!」
羅本苦笑一下,「我的戰神大人,我想你應該是十分清楚的,這個世界上沒有永生不滅的東西,就連從前那些可以毀天滅地的古代神靈現在都已經變成了歷史的塵埃,就算是這個世界,總有一天也會毀滅,這個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什麼不死之身,沒有完美而不會終結的生命,只是有的強悍一些,而有的弱小一些而已。」
牙眨眨眼睛,顯得略有些失望,「這個……我也不是不知道,但……但是你這個樣子,是不是可以算是半個比死之身呢?」
羅本發現牙似乎對於不死之身這個說法有著異常的執著,仔細的想了一下,頓時明白了過來。
「嗯……其實很多生命都是這樣的,看起來似乎已經到了死亡的邊緣,實際上卻還可以活的很久,人類大陸上就有許多不起眼的生命但是卻生命異常的頑強,被埋在岩層下,被凍在冰塊裡,數百年甚至上千年都不會死去,而那些只是沒有任何魔力的普通生物,戰神大人,生命是十分神奇的。」
牙臉上一片喜色,似乎很喜歡聽羅本說的事情,「那些東西是什麼?」
羅本眨眨眼睛,看看桌上,指了指那邊的一道菜,「和這個東西有些像,叫做烏龜來的……」
「烏龜?」牙顯然是從來沒有留意過人類大陸上還有這麼一種生物。
看著牙一臉疑惑而又好奇的樣子,羅本知道好奇心這種東西是可以無限放大的,當下截住話頭說道:「不過戰神大人也不必感到奇怪,更不用羨慕什麼,就生命的長久來說,你已經超越所有的生命了,雖然說不能受傷這一點算是小小的瑕疵,但是相比於其他的生命一點點的力量就會毀滅,您在巨力面前依舊毫髮無損已經……唉?」
羅本正慢條斯理的說著,卻發現也的臉色已經一陣狂變,瞳孔在眼內縮成了一個點,死死的盯住了自己。
「呃……這,戰神大人,有什麼事……我說錯什麼了嗎?」
牙剛才滿臉的喜色和好奇早已經不在,取而代之的是無比倫比的震驚,「你……你是怎麼知道的?」
羅本愣了愣,「什麼……什麼怎麼知道的?」
「你怎麼知道……不,你為什麼說……我不能受傷?」牙的聲音低沉無比,渾身散發出一種冰冷的氣勢,羅本身體抖了抖,覺得房間裡的溫度似乎降低了幾度。
「我……我說過這個?」羅本暗叫不妙,自己似乎說的順嘴,結果說了不該說的東西。
「羅本先生,我想這不必掩飾,你說了,我聽到了,這是事實……我想知道你為什麼會這麼說,你為什麼會說……我不能受傷呢?」
這是牙的秘密……
羅本滿頭冒汗的意識到了這一點,或許牙在誕生的時候有過許多同伴,那個時代知道她身份的會有不少人,但是這個秘密,這個弱點卻必然被牙嚴加保護著,從來也不會告訴任何人。
而且……似乎牙就算受傷過,別人也不該知道這個秘密。
「我從來……沒有對任何人提起過這件事情,也從來……沒有把這個弱點讓敵人知曉過!這件事情,甚至連神王大人都不是很清楚,你……是怎麼知道的?」牙的眼神咄咄逼人。
羅本感到頭皮發麻,這下麻煩惹大了,在幻境中的時候,就算是黑帝對自己提起牙的時候,說起這些內容的口氣也不是很肯定,這個秘密牙肯定是死守不放了無數歲月。
自己雖然只是對口一說,可是這隨口的一說,不經意間卻更加透露除了無比的肯定,這可就不大好解釋了……
「蠢貨!你和她是一樣的!」關鍵時刻,羅本心底傳來了一個聲音。
羅本猛然而悟,迎著牙咄咄逼人的眼神,笑了一下,「戰神大人,我無意說你的秘密,可是說實話……這個,曾經也是我的秘密。」
幾句話,牙的面色頓時化為了愕然。
「你的……」短暫的愣了一下,牙頓時明白過來,臉上迅速滿是懊悔之意,微微垂頭道歉道,「安先生,這……真是抱歉,是我太激動了,我……這麼久以來,還沒人對我說起這個,所以……」
羅本暗叫好險,「不不,沒事的……我能理解這種心情,其實……活的越久也就越怕死,哈哈,這是生命典型的特徵,戰神大人,你看其實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牙面露感激,收拾心情抬起頭來,輕聲說道:「真是抱歉,你才回來……我確實這個態度,剛才得到消息來的匆忙,我現在回去準備一下,你稍等一下。」
羅本滿臉的疑問中,牙快步的走了出去。
雖然不大明白牙出去做什麼了,但是羅本倒也覺得這算是一件好事……
「碧兒,你醒了?」羅本滿是欣喜的問道。
心中,碧瑞斯女王疲憊而有虛弱,可是卻依舊帶著幾許柔媚的聲音傳來,「當然,難道你想我就這麼消失了……好去勾引剛才那個女人?」
羅本不由呵呵一笑,「這個可不是我能勾引的來的,恐怕要你出手才行。」
「以你這副爛身體,那個女人見了還不被嚇跑了。」
「過兩天就補好了。」
「補好?不……就這樣呆著吧,起碼保持一段日子。」
羅本頓時愣住,「這樣?沒有腿怎麼走路啊!?」
「那我不管,但這身體,我想好好的看看,這……可是為了保護我而殘缺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