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五章誰在局中?
隨著劉徹憤然離去,場面一下子冷清了下來。
「劉遷!」
正欲離去的劉遷聞言頓住了腳步,發出一聲輕笑:「霍大人有何指教?」
「我不會放過你的,還有,你們淮南國……」霍去病一字字冷冷道,他已然動了真怒。
劉遷渾然沒將霍去病的威脅放在心上,不屑的聳聳肩,頭也不回的離去。
「回去吧。」衛青從身邊走了過去,霍去病暗歎一聲,跟了上去,他們這一走,場中人一下子走了個乾乾淨淨。
「事情是這樣的……」衛青走的並不快,霍去病知道他的意思,心思再也沒有隱瞞的必要了,從發現淮南精騎冒雨潛入說起,將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末了還加上了自己的推論。
從第一次接觸劉陵,初識淮南國,其後伍被、雷被、劉遷等等,除了淮南王劉安,淮南國的實權人物,數年間,霍去病就已經見了個遍,更是從來沒有好事情發生過……
衛青的面色凝重起來,緩緩道:「如果我沒猜錯,那死在你手下之人正是淮南八傑之一的晉昌,另外一人。不是李尚就是左吳,自從雷被去了漁陽,淮南能拿的出手的也只有這兩人了。」
「晉昌……」霍去病低聲念了一遍,對這個死在他手上的大漢,他並沒有多大的恨意。
「你臨死前的願望,我會幫你帶到的。」霍去病心底暗暗道。
「傳聞他和淮南雷被是至交好友,可惜了,淮南八傑,入的我眼的,不過雷被、伍被和他三人罷了。」
「舅舅,你就不擔心劉遷嗎?」衛青不擔心目前的形勢,反而感懷其他人起來,霍去病不解間也有點心焦。劉遷千方百計,用盡計謀的編造出另外一處大火,他不是蠢人,必然心有所恃,不懼穿幫。
「劉遷。」衛青冷哼了一聲:「區區一黃口小兒,我又有何懼,此人目光短淺,看不清千里之外,只見眼前虛華。最可笑的是,好謀卻無斷,好鬥卻無勇,難以成事,自以為得計,卻不知破綻百出,當真以為陛下好欺瞞嗎?」
「您的意思是……」霍去病眉頭舒展開來。
「你不過身在局中罷了。」衛青淡淡一笑:「就算他有所陰謀,也絕對沒有成功的機會。」
衛青抬頭,目光深注入天際:「我擔心的,反而是衡山王,那可是老狐狸啊……」
劉遷志得意滿的從台上下來,整個人彷彿踩在雲端,腳步彷彿也輕飄飄了幾分。自己在霍去病最得意的那一刻給了對方狠狠一擊,光這一點,就讓他心情舒暢之極了。
更何況,只要劉徹親自前往,那時不但對霍去病送出最為致命的一擊,要是僥倖得手,那時……
滿臉壓抑不住的興奮之色,劉遷真想縱聲長笑,方能一解心中暢快。
「孝弟呢?」遍看左右,沒有有資格和他分享的人,劉遷腦中頓時想起自己的那個表弟,立即大踏步往衡山王所在地行去。
「孝弟不在宮中?」興沖沖而來的劉遷一臉詫異:「王叔不是禁止他外出嗎?」
衡山王一名手下躬身道:「孝王子期間表現良好,王爺心喜,遂放他外出,好像他是往遷太子您所在的方向趕得。」說著,露出奇怪的神色:「難道遷太子沒有見到我家王子。」
劉遷尷尬的搖了搖頭,自己回轉時取了另外的道路,也許是錯過了吧……
再問了一句,得知衡山王也不在府上後,劉遷怏怏離去。
宮內,衡山王劉賜站在臨窗一角,望著劉遷的背影消失。
「父王!」劉孝在背後輕喚了一聲,數日不見,眉目間卻多了幾分凝重,少了幾分虛浮。
劉賜慢慢轉過身來,彷彿一下子老了幾歲:「遷兒他……唉,我終究是晚了一步。」
劉孝陪他歎了一口氣,也沒了說話的興致。
他終究沒有拗過自己的父親,再加上韓穹莫名其妙身死,更是讓他心中充滿了彷徨,他可是知道其中內情的。在劉遷走後,他就忍不住心中的煎熬,將事情始末原原本本的向劉賜和盤托出。
他仍然記得當時劉賜的臉色變得多麼可怕,從小到大,他也只有寥寥幾次見到劉賜這般失態了。
當時他就知道自己和劉遷不知在何處犯下了大錯。
雖然從慫恿韓越到最後潛入淮南精騎,所針對的都不過是霍去病和李丹幾人罷了,不過以他們的身份,這樣的衝突,劉徹竟然沒有過激的反應,甚至事情發展到了最後,霍去病和劉遷之間幾乎是你死我活了一般,劉徹仍然沒有採取行動,這就是最大的反常……
如果換作劉遷或者劉孝,自然洋洋得意的以為自己所為慎密,沒有露出一絲端倪,不過在劉賜老辣的眼光下,卻知道這絕無可能,如果連這樣的事都無法掌握的話,那劉徹這皇帝也做的太過無能了,恐怕什麼時候被人摘了頸上腦袋也不知道。
甚至,劉賜隱隱想到了劉徹在大朝會之後立即舉行圍獵的真實目的所在,劉徹這麼緊挨著召開圍獵,再加上劉徹嚴令諸位諸侯王參加,其目的就在於讓霍去病和劉遷兩人狠鬥啊,最後逼劉遷走上絕路。
以劉賜對劉遷的瞭解,深知這個自以為是的侄子八成會被人牽著鼻子乖乖的往絕路上走而不自知。
如果劉賜知道了長安城中流傳的對霍去病殘忍凶暴的謠言實際是劉徹所為,就是為了激心高氣傲的劉遷主動去撩撥霍去病的話,他就絕對會確信無疑了。
「父王,真的沒辦法救表兄了嗎?」沉默了半晌,劉孝畢竟心有不甘,掙扎的問道,希翼能產生奇跡,挽救一把已經走上絕路的劉遷。
劉賜寞然搖頭,並非是他不想幫劉遷,而是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劉遷未和他商量就自己走上了絕路,歎了口氣,現在只能希望劉遷自以為能反敗為勝的計策不要太過逆天了……
一絲驚懼陡然間爬上劉賜心頭,他的臉色立即更加白上了幾分。
劉徹費盡心力,布下如此大局,難道僅僅是為了區區一個劉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