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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塞外蒼狼 第一百章 喜事 文 / 水為鏡

    第一百章喜事

    辭別主父偃後,霍去病單獨一人前往拜見張湯。

    以往只聽說張湯奸詐,掌刑嚴酷,士人都不願和他來往,霍去病對他的印象並不好,可是這次的會面完全推翻了他的成見。

    為了張湯前來,韓安國已然讓出了郡守府,自己前往城外軍營暫住,讓張湯住在郡守府中。可張湯堅持不受,硬是在郡守府旁一民居住下,居之若泰。

    霍去病前去找他之時,他正在研讀律法,那仔細鑽研的勁讓霍去病佩服不已,和霍去病也不是以審犯人的態度來進行,雖然語氣乾澀、有些尖銳,總體來說還是比較隨和。這固然是劉徹屬意的緣故,也有張湯不輕視霍去病在內的原因。

    仔仔細細的問了大大小小數十個問題,一直從霍去病初見劉陵到淮南國曹襄之事,無一洩漏,不過有了主父偃的提醒,霍去病自然把曹襄之事改了一下,只說當時自己就逃離了,沒有見到曹襄。問完張湯就苦思起來,不斷的在屋中翻找所需律法,對任何角落都不放過,不斷求證不斷假設,曹襄之事被一下子改的面目全非。原本此事只是猜測,光有霍去病的招供並不能使淮南王信服,他自有千萬種理由推托。

    不過張湯就是張湯,硬是從各種環節中找出疑點,引經據典,援引律法,讓人根本無法辯駁,條理清晰,絲絲入扣,讓人歎服。

    看了最後整理出來的供詞,霍去病心中敬佩,這裡面多數都只是猜測,只有極少數才是不容辯駁的事實,不過經張湯巧手一理,就變得無法質疑了,端的神乎奇技。

    張湯拈鬚微笑,說他可是掌律二十餘年,其中關節清楚無比,斷無有誤之理。

    也許是為了保持酷吏的形象,讓人肅然生畏,張湯很少笑,霍去病發覺其實他笑起來還是很親切的。

    一句話,不能讓人親近,那就讓人畏懼,這是張湯的行為準繩。

    辦完了正事,張湯鬆了口氣,執掌刑律,得罪的人必定很多,這點張湯早有心理準備。所以人前人後都是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不過眼前的霍去病並不會和他有什麼厲害衝突,讓他放下了提防之心,霍去病的年幼不凡更是讓他起了共鳴。

    張湯少年之時也有天才之稱,小小年紀就表現出了對律法的天賦,更有人說他就是為了整治律法而生。

    張湯尚是孩童之時,父親是長安丞,一日父親外出,而家中肉脯不見,張父以為張湯偷吃,鞭笞之。張湯不服,掘牆角找到盜鼠和殘肉,立名堂,審老鼠,有條有理,絲毫不亂,對鼠處以殜刑,所立文書猶如積年老吏所作,由此大名遠揚。

    「哈哈,此事和當年巫盅之禍相比算得了什麼?牽涉不深,人員寥寥,不算什麼本事。」張湯傲然道。

    「有勞大人了。」霍去病自然知道張湯的意思。

    當年衛子夫入宮,受劉徹寵信,陳皇后妒忌,下盅以咒之,後來事發,劉徹大怒,令張湯辦理此案,扳倒了陳阿嬌,才有了衛子夫現在的地位,張湯更是自此登上廷尉寶座,深受劉徹青睞。

    此事雖然不算不禁談及,但顧及劉徹顏面,很少有人敢提起,現在張湯突然提起,自有提醒霍去病不得忘了他的功勞,他衛家有今日之榮耀離不開他張湯。

    張湯滿意道:「我有幼子,今年方十六歲,深得我喜愛,對刑法之學也頗具造詣,不過只是紙上談兵而已,我有心讓他出門歷練,方能有所成就。」

    說道此處,張湯笑吟吟的望著霍去病,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漁陽偏遠,盡此劫地方治安敗壞,正要以律法來約束,如張公子有意,不妨請他前來漁陽曆練,去病定會為他安排。」霍去病道。

    漁陽的確需要這樣的人才,西漢第一酷吏之子律法必定不差,用來整治正是正途,霍去病立即答應下來。

    也許是為了磨煉霍去病,也許是有心無力。韓安國戰後餘生灰心喪氣不少,對漁陽政務並不關心,政令實施、選拔人才諸多方面並不過問。所以霍去病現在實際上已然等同於內地郡守之職,唯一缺少的只是軍事罷了。

    雖然名義上無職務,卻掌握著一郡百姓的生死,安排張湯之子自然不在話下。

    「不出長安多年,這麼點路就疲乏了。」再聊了幾句,張湯麵露乏色。

    「去病告退。」霍去病離開之後,張湯又恢復了肅然之色,似乎剛才的談笑不是出自他一般。

    回到屋內,霍去病訝然發現趙破奴正侯著。

    「破奴,這次真是辛苦你了,快將長安之事細細道來,你們兄弟二人今夜定要秉燭夜談。」霍去病喜道,這裡諸人就論趙破奴和他關係最好,兩人親如兄弟,最值得信賴。很多無法對主父偃、朱諾等人說的都可以向他傾訴。

    「我此來是為一事求公子的。」趙破奴笑道,把霍去病按坐在席上。

    「何事?」霍去病疑道,旋又雙目一亮:「讓我猜猜,你莫非是向我討個職務。」

    「不是。」

    「那你是為了去邊線巡邏,這次我猜對了吧。」

    霍去病猜了幾次,趙破奴一一搖頭:「我此來不是為了我,而是為了主父先生。」

    「主父先生?」霍去病一愣,主父偃在長安任職,怎麼會有事求到遠隔千山的自己呢。

    「主父先生是為了和公子結一門親事。」趙破奴故作神秘道。

    「為他自己?」

    趙破奴點頭。

    「穎川至淮南途中,主父先生和柳依姑娘情投意合,柳依姑娘溫柔大方,經常照顧主父先生。主父先生愛慕柳依,卻思及她是公子侍女,不敢唐突,他面子薄,卻是委託我來做這媒人。」趙破奴笑了起來,顯然是想不到主父偃還有如此一面。

    柳依?這個可憐人,霍去病都把她忘得差不多了,她如果能嫁於主父偃自然是最好的歸宿,不用跟在霍去病身邊無出頭之日。

    「你告知主父先生,我沒意見,柳依不是我的侍女,是我義姐,待回到長安之後讓我娘張羅吧。」霍去病笑道,既然要嫁,也不能委屈了主父偃,現在怎麼說他也是隨駕中郎,娶一侍女臉面上卻說不過去。

    趙破奴一愣,旋又滿臉興奮,如此安排自是最好不過了。

    望著主父偃所居的方向,霍去病心中卻是長歎一聲:主父先生,你多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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