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妙使勁把臉上的淚水都給擦乾了,帶著重重的鼻音重重的「嗯」了一聲,林芸希笑了笑,便拿出兩份材料來,一份放在自己的面前,一份給方妙,一邊做一邊指導方妙,倆人一個教的認真一個學的認真,幹起活來時間倒是過的飛快。
在做廢了五份以後,方妙終於可以做出合格的菌種了,這次是要她練手,有了上次製造的經驗,林芸希的熟練度也提高了不少,兩人忙乎了好多天以後,耳房裡放了一堆罈子和陶罐。
飄飄揚揚的大雪下了三天以後總算是停了,地上積了沒過膝蓋高的大雪,大棚裡的蔬菜長的越發的茂盛,估摸著不到十天就可以賣了,蘑菇棚裡的黑色的土壤上長著一簇簇粗大而又密實,一副大豐收的景象,看著這一望無際的新鮮蘑菇,已經好久沒來這裡的方妙放出了驚歎的呼聲,武陽中一向沒有太豐富表情的臉上也掛滿了喜悅的笑容,前幾日追肥的效果總算是看出來了,蘑菇愣是這幾日長大了好幾分。
林芸希估摸著這次蘑菇的產量,面無表情的看了十多秒,然後捂著嘴出去了,能挺十多秒也是個巨大的進步了,蘑菇馬上就要出棚,自然要找顧老闆商談下價格,不過因為雪太大,丁大爺的驢車沒法再拉人,這事還得再擱置幾天。
經過最近幾天的休養,方靜的身體已經恢復到可以下地的程度,她感覺自己住在自己弟弟家白吃白喝這麼多天非常的不好意思,所以想要搶著做飯幹活,為了讓她心裡舒坦些,林芸希也沒攔著,不過一再告訴她別勉強,累了就歇息。
這幾日看那《農經》,林芸希倒是有了好多賺錢的點子,越發覺得自己當初學的專業實在是太對了,史上最接地氣的專業,沒有其一,給自己的專業點三十二個贊。
村裡私塾的夫子的病一直沒好,學堂裡的孩子還處於放假的狀態,趁著這幾天沒事,林芸希裝了滿滿一籃子的雞蛋和一筐子青菜以及一袋子的蘑菇去探病,老夫子就住在祠堂旁邊的一個小院子裡,進門以後喊了半天都沒人出來,林靖遙和方安和倆人逕自直接就走進去了,林芸希把他倆給拉住,「夫子是不是不在家?沒人出來就這麼直接進去不太禮貌吧。」
林靖遙仰著他那粉團一樣的臉看著林芸希說道:「夫子一個人住,這麼半天沒有人出來,肯定是病的起不來了,咱們就這麼進去他也不會怪罪咱們的。」
林芸希心裡有些吃驚,跟在倆人身後一起進了門,這院子是真肅靜,也素淨,什麼雞鴨豬,家禽和別的多餘的都沒有,整個院子一點人氣都沒有,林芸希感歎這獨居也真夠獨的了。
三個人走到門前,方安和扣扣門,裡面傳來一陣劇烈的咳嗽聲,然後響起一個嘶啞的聲音,「請、請進。」
門沒鎖,林芸希一推,門就開了,一進門就聞到一股濃重的中藥的味道,老秀才半躺在床上,臉色蠟黃,本來就消瘦的厲害的臉現在更是凹陷吸取,幾次掙扎著想起來都沒成功,林靖遙和方安和倆人趕緊放下手裡的東西去扶他,他是讀書人最重視禮節,現在有客上門他卻沒法起身相迎,所以想要說幾句抱歉的話,結果他剛一張口就開始沒命的咳嗽起來。
看著爐子旁邊那摔破了的碗和灑了一地漆黑的藥汁,林芸希就立刻明白為啥這麼多天他的病還沒好了,一個人住得個病真是沒法照顧自己。
讓倆孩子把夫子扶好躺在床上,林芸希手腳麻利的開始煎藥,然後徵求了老秀才的意見後用煮了鍋粥,等老秀才喝了粥吃了東西昏昏的睡過去了,把東西放下,三個人關好門出了院子。
「三嫂,我會煎藥也會熬粥,等明天我和靖遙一起過來看夫子,他一個人太孤單了。」三個人走在雪地上,走了半天,方安和悶聲道。
雖然他們夫子平時都是一副嚴厲的樣子,犯了錯挨板子也疼的厲害,不過剛才都難受成那樣還叮囑他跟林靖遙在家要好好的看書,不能有一點懈怠,他感覺心裡酸酸的,忍不住想要去照顧他。
林靖遙和方安和倆人這個年紀做飯什麼的不在話下,林芸希也沒想把他倆養成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她向來堅信,只有能把自己照顧好的人才能有能力照顧別人,所以方安和提出這個事以後,林芸希就欣然同意了,有幫助人的想法很好,能行動起來更好。
接下來幾天,倆孩子都按時去老秀才那裡去報道,林芸希則整天都泡在蘑菇棚和大棚裡面,她可沒少在這倆地方投銀子,現在正是收穫的時候,容不得半點馬虎。
等到第三天的時候,雪還沒有融化的跡象,武陽中從磨菇棚裡摘了一袋蘑菇穿的厚厚的直接就裹著那蘑菇走著去縣城了,他跟顧老闆也打過幾次交道,所以知道他們家的菜攤子的位置,當然他這麼做是瞞著林芸希的,等顧老闆駕著馬車帶著武陽中回來的時候林芸希才知道這事,直道武陽中實在是太胡鬧了,這大雪天走那麼長時間要是凍傷了可怎麼辦。
武陽中只是摸著自己的腦袋笑道:「方家嫂子,你放心,我這都是鍛煉出來了,以前大雪天在外面扛貨,一扛就是一天,那時候也都過來了,現在不叫個啥。」
林芸希把他推到屋裡取暖,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翻了個大白眼,埋怨的開口道:「這蘑菇早一天晚一天賣出去也沒啥,你要是凍壞了可有人心疼了。」
方妙沒好氣的把手裡的暖爐塞到武陽中的手裡,武陽中口中的「謝謝」還沒出口,方妙直接就甩給他一個後腦勺,然後武陽中頓時就沒話說了,抱著與他的身材不相符的暖爐站在原地傻笑不已。
林芸希看著他那樣心裡暗自搖頭,一個個都是傻的。
自己又何嘗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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