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中心,一艘小船上。
「我知道,你是來趕我走的。」殺阡雪不看冷半夏,也不看她身後的童歌依,手中握了一把青瓷壺,自斟自飲,十分愜意的樣子。
一邊抬頭看看外面的風景。
很美,很怡人。
「那你還在這裡?」冷半夏卻直直瞪著他,這些天,她一直都在擔心。
如果讓蕭寒羽知道了自己的所做的一切,他們剛剛緩和的關係,怕是又要天崩地裂。
而且這一次,她根本連辯解的機會都沒有。
「我不在這裡,誰給你送銀子啊。」殺阡雪看向冷半夏,深藍的眸子裡幽明幽暗,讓人琢磨不透他在想什麼。
正了正臉色,冷半夏直直瞪上眼前的人:「你什麼意思?」
她與蕭寒羽的對話,連童歌依都不知道的。
此時她的眼底竟然有幾分冰冷,那冰冷完全與她的年紀不符,會讓人有一種錯覺。
「我什麼意思,你應該最清楚,雖然你救了我,我幫了你,我們扯清了,可是我不想與你的關係扯清,怎麼辦呢?」殺阡雪微一傾身,隔著桌子,直直對上冷半夏。
猛的站起身,冷半夏臉色亦是鐵青:「殺阡雪。」
見冷半夏如此,殺阡雪才收斂了幾分。
一旁的童歌依看著兩人,眼底更多是習慣,對於冷半夏的氣勢,他早已經見慣不慣了。
「好了,你的皇帝夫君要開山引渠,你可知道開山引渠的概念。」殺阡雪又坐正身子,臉上一本正經:「那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
一邊又抬頭喝了一口酒:「人力,他有,我承信,物力,他也有,可是財力呢?哈哈……去年年底國庫虧空,有幾人不知啊……」
「你是怎麼知道的?」冷半夏隔著桌子,猛的跳起,奪過了他手中的酒壺:「這些都是國家機密。」
眼底的光芒只剩了危險。
殺阡雪連這些事情都知道,那麼,還有什麼是他不知道的,太可怕了。
「只要我想知道,這天下便沒有秘密。」殺阡雪喝得有些多,一邊去奪冷半夏手中的酒壺,一邊撲了過來,將冷半夏整個人都扯到了懷裡:「還有……當年冷家做的一切……」
有幾分猖狂,更多的是嘲諷。
酒氣撲面而來,冷半夏後退了一步,而同時童歌依也上前,手掌一錯,將冷半夏自殺阡雪的懷裡抱了出來,一臉警覺的瞪著殺阡雪。
他現在是冷半夏的侍衛,所以,絕不允許她會有危險。
一點點危險都不可以。
直直瞪著殺阡雪,這個人的手段通天,冷半夏知道,只是他的野心卻太大了。
懷中一空,殺阡雪看向童歌依,卻什麼也沒有說,又直直坐了下去。
「那我讓你查過的蕭憶雪呢?」冷半夏緩緩開口,聲音淡然,眸底始終清清冷冷的,一片澄澈。
這三個字讓正仰頭喝酒的殺阡雪僵了一下,這件事,他的確查過。
空氣一瞬間有些冷凝,誰也沒有說話。
冷哼一聲,冷半夏輕輕轉身:「我要的銀子,明天會派人來取,不過,我只要我的那部份。」
醉香樓,她才是幕後老闆,總要有她的銀兩。
「我欠你的,一定會還。」殺阡雪猛的將酒壺扔進了池子裡,而另一邊,冷半夏已經上了岸,絕然而去。
其實冷半夏隱約猜到了什麼,剛剛提到蕭憶雪時,也是一時衝動,現在她也有幾分後悔了。
對於殺阡雪這個人,她還知道的太少了,根本不瞭解他的為人。
他對自己是真是假,更難以分辨。
心不禁有些沉,如果這個人真的與蕭憶雪是一路的,自己和蕭寒羽都沒有退路了。
冷半夏和童歌依都沒有注意到,在他們動向離開前,已經有人先一步離開了。
龍乾殿裡,蕭寒羽手中的握著奏折,已經很久了,眼神有些空洞,就那樣看著窗外,而實際上,他什麼也沒有看。
是在發呆。
身後有人跪了下來:「回主子,女主子去見的人,是醉香樓現在的老闆。」
看似走思的蕭寒羽卻輕輕點了點頭:「然後呢?」
「女主子找那人要銀子。」
「哦……」
然後就沒了下文。
蕭寒羽狠狠皺眉頭,瞇了瞇眼睛,隨即手指輕輕敲了敲桌面:「醉香樓……有意思。」
「來人,備轎醉香樓。」蕭寒羽對著殿門處喚了一聲。
「你們的組織裡有蕭憶雪這個人對嗎?」走到路上,天色還早,冷半夏也不知要去哪裡,回宮,她似乎現心情還不夠平靜。
童歌依不說話。
「哦,我忘記了,你說不了。」冷半夏搖了搖頭:「蕭憶雪,還真是到處都有你的存在呢。」
眼底閃過一抹冷芒。
表面上,看似蕭憶雪已經退隱了。
而實際上,她無處不在,而且都會影響到冷半夏的生活。
「娘娘,殺阡雪那個人,你還是少惹為妙。」童歌依還是接了一句。
「我沒有惹他,是他在惹我。」冷半夏也有些無奈了,她只是想過得平平靜靜。
卻是事情根本不放開她。
半晌,兩個人也沒有接話,就那樣在街上緩緩走著。
「天色還早,我們去醉香樓。」冷半夏突然停了下來,語氣很堅定。
她當初會盤下醉香樓,就是為了給自己留條後路,眼下看來,這條後路已經被人掐斷了。
從殺阡雪的出現,到他所做的一切,再到他今天的表現,冷半夏知道,他一直都在利用自己。
「啊……那裡不適合我們去吧。」童歌依愣神之後,站在那裡不動了。
「有誰規定了。」冷半夏不理他,逕自向前走。
「要是被皇上知道,我們就慘了……」童歌依突然發現自己被這個小丫頭吃得死死的。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你不說,我不說,他怎麼會知道。」冷半夏扯了扯嘴角,已經攔了馬車。
醉香樓前,絲竹聲聲,十分悅耳,自冷半夏盤下醉香樓之後,這條街便不似從前的烏煙瘴氣,而是處處透著高雅。
先一步走進醉香樓的蕭寒羽輕輕掃了一遍這條街道,眉頭卻越皺越緊了。
因為他看到了街道盡頭走下馬車的冷半夏和童歌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