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歲,後花園裡,綠茵一片。
冷半夏正提著衣角緩步向前走著,剛剛下了一場小雨,空氣也格外的清新。
蕭寒羽去早朝了,現在的冷半夏已經恢復了自由身,整個宮裡任由她出入。
而且她對蕭寒羽說過,一定證明冷家的清白。
蕭寒羽雖然心頭早已經明瞭,卻仍然沒有絕了冷半夏的希望,說是可以大力配合。
宮中的氣氛也緩和了許多,路上三三兩兩的宮女太監也是有說有笑的,這樣的現象已經有多久沒有見到了。
龍乾殿仍然沒有調來宮女,蕭寒羽的飲食起居仍然由冷半夏親自負責處理。
當然,比以往要輕鬆了許多,因為有童歌依幫忙的。
所有的累活髒活都交給他處理了。
此時他正苦著一張臉隨在冷半夏身後,這小丫頭太調皮了。
有時候覺得她不只只有十歲,可是此時,才發現她真的只有十歲。
「他走了嗎?」兩人一前一後在草絲裡走著,冷半夏光著腳,走得十分開心,將雨水全部沾在了腳上。
「走了。」童歌依的聲音很小,這些日子,他受了太多的折磨,說得再多,那人也不忍原諒,他已經不知道要如何是好了。
「你們之間……」冷半夏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我和他……」童歌依其實想找一個人訴說的,只是不知道如何說起,他想要表達的話,怕會嚇到所有人。
「你愛他,他曾經也愛你,卻因為某種原因,你背叛了他,然後,現在,你又回心轉意了,人家不要你了。」冷半夏大概總結了一下,說這話時,連頭都沒有回過來。
她的目標是前面的一顆桃樹,她要去摘那樹上的桃花。
後面的童歌依怎麼也沒有想到,冷半夏會說出這一番話來,臉色僵了僵,一時不知如何是好,難道是他說出了一切?
不過,不太可能,他不會是那種人的。
他們之間的事情雖然整個堂裡的人都知道,但是對一個外人,他決不會提起來的。
一邊深深看了冷半夏一眼,她算外人嗎?
心底抽痛,他說過,他們之間已經過去了,他有了新的愛人。
竟然就是冷半夏,他不知道自己的要不要相信。
童歌依明明看到冷半夏倚在蕭寒羽懷裡……
而暗地裡,卻救了刺殺蕭寒羽的敵人。
難道那樣的愛也能偽裝嗎?
好半晌,童歌依就站在那裡,不知所措。
走了好遠的冷半夏回過頭來,搖了搖頭:「喂,我一會兒從樹上掉下來了,你負全責。」心底卻暗自思量,看來自己的猜對了。
扯了扯嘴角,冷半夏的眼底閃過一抹光芒。
這樣一段糾纏不清的關係,如果利用好了,或許可以讓殺阡雪心甘情願的替自己的做事。
只要是如何下手,有些難。
聽到冷半夏的話,童歌依忙走了過來,看著已經爬到樹頂的小小身子,十分無奈:「我是不是要和皇上申請不再隨你左右?這樣早晚有一天,我的命讓你連累進去。」
「你若是再也不想見他了,便隨你。」冷半夏在樹尖上咯咯直笑,這幾日她的心情的確很好。、
有些懷念曾經與木傲城一起爬山,下河的日子。
那個傢伙不會像童歌依這般老實聽話的,他們之間總會拌嘴,一天也不會清靜下來。
他們就像天生的冤家一般。
童歌依只能生氣,什麼也做不到,然後,站在樹下,隨時準備做冷半夏的墊背。
「我要出宮。」冷半夏折騰了一個上午,剛剛午睡過去,又喊了一句。
「讓童侍衛陪著你,記得天黑之前必須回來。」現在不是皇太后掌權的時候,更不是長公主稱霸的時候,所以,冷半夏要出宮,只要蕭寒羽同意就好。
冷半夏瞇著眼睛答應,一副天真可愛的樣子。
讓蕭寒羽忍不住抬手將她抱在懷裡,用手指點了點她的鼻尖,在她的唇上輕輕點了一下:「過幾日,朕處理了南山洪水一事,便陪你出宮。」
最近,南山地區洪水氾濫,蕭寒羽也是忙得焦頭爛額。
「發洪水了嗎?」冷半夏微微滯了一下,最近蕭寒羽是很忙,經常到子夜時分才疲憊的回到寢宮,抱著她倒頭就睡。
然後天沒亮,便已經悄悄離開。
「是的,每年都會如此,前些年,有木家和……班家頂著,雖然每年也是顆粒無收,卻也沒有鬧出什麼亂子,今年,卻是突然間國庫虧空,朕想來,木家和班家也只是制標不治本,如此下去,南山地區就會成為山賊的窩點。」許多流浪的百姓們,實在無路可走,便會想到搶,久而久之,如此大規模的人群,便會被有心人利用。
如果只是山賊,派兵絞殺便可,只怕是另有所求。
「那裡的水是從山頂流下的嗎?每年?那應該是霉雨季節。」冷半夏若有所思。
「的確是。」此時的蕭寒羽也一臉認真:「朕登基五年,卻沒有將此事擺平。」
「開渠引水。」冷半夏吐出四個字:「雖然會消費大量的人力物力,卻可以一次性解決問題,將山上的水引到需要水的地方去。」
「朕也想過。」蕭寒羽臉色有些失落。
「銀子有問題。」冷半夏直直看他,這個方案的確誰都可以想的到,可是以現在玉衡的國力,要開渠引水,這樣大的工程,的確承受不起。
想來,木家和班家一定貪污極大。
不然,蕭寒羽也不會狠心將兩家給拔了。
「好了,再不出去,天就要黑了,天黑前必須趕回來。」蕭寒羽不想讓冷半夏與自己的一起為難,忙拍了拍她的小腦袋,十分寵溺的說著。
沒有再多問什麼,冷半夏用力點頭,與童歌依一前一後出了龍乾殿。
蕭寒羽輕輕閉了眼睛,已經有暗衛也隨即跟了出去。
輕輕歎息;「半夏,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我多麼想一直相信你。」
想到昨日蕭憶雪送來的那封信,他緊緊握了拳頭,努力讓自己的平靜。
天氣晴好,街道上人來人往,柳絮飄飛,城中心的池子裡,粼粼波光閃動,岸上的柳枝隨風飄蕩,在水中劃開一圈圈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