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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100章 文 / 殺豬刀的溫柔

    張小碗坐在張小寶的馬車上剛趕到一個村子裡落了腳,半夜就被趕來的胡家村的人找到,於是沒得半晌,張小碗由胡家村的人駕著馬車,她就去了京城。

    她讓小寶等訊,等是否讓汪懷善也到京城的信。

    張小寶先是不從,就是張小碗拿了棍子打了他,他也不讓他大姐一個人去,還是張小碗掉了淚,這憨漢才紅著眼,站在路的這頭,遠送了他大姐的馬車離去。

    張小碗清晨進的城,她手上的包袱裡還裝著那二品誥命夫人的衣袍。

    等她進那總兵府時,依舊是那汪杜氏迎的她。

    張小碗笑著跟她去了給她準備的房,放下了東西,再去見了胡氏夫妻。

    見到她,胡娘子抱著大寶就過來笑著說,「給姐姐夫人請安了,大寶,快給你碗嬸嬸磕頭……」

    一聽她沒失親密的稱呼,張小碗頓時失笑,笑著說,「哪有姐姐夫人這樣的叫法,也就你叫得出口……」

    說著搖著頭把在地上給她磕頭的大寶一把抱起,頓時「哎呀」了一聲,說,「怎麼弄的,這才幾天不見,怎地又重了些許?」

    大寶抱著他碗嬸嬸的頭咯咯笑,特別大聲地說道,「這裡的梨子好好吃,還有好多糖,老虎哥哥說了,見著好吃的了就要吃飽,我剛可啃了三個梨,嘍,碗嬸嬸,我這裡還有得一個,給你吃……」

    說著從他拱起的小胸膛前掏出一個大白梨,放到了張小碗的嘴邊。

    「可是愛吃?」張小碗頓時笑彎了眼,引來了大寶不斷的點頭承認。

    一旁的汪杜氏笑著抿嘴,對旁邊丫環笑著道,「還不快再上一盤給胡小公子……」

    張小碗笑了笑,抱著孩子問胡娘子,「刀爺呢?」

    「在旁邊屋子呢,這裡全是姑娘家家的,我讓他坐屋子裡別亂走動,這可不是咱村裡,可不能那麼隨便……」胡娘子笑著道,把大寶接了過去。

    張小碗微笑著看她抱了孩子去,便轉頭對汪杜氏笑著說,「這不,他們家裡農活多,一日都缺不了正主,讓他們回吧。」

    「這……」汪杜氏有些猶豫。

    張小碗也未多與她說話,又回頭對胡娘子笑著說,「回吧,回頭得空了,我再去看看你。」

    說著就去了桌前,看了看那上面擺著的那些糖果和水果,她眼睛四處找了找,見沒什麼大帕子之類的東西,便回頭跟汪杜氏笑著說,「快去給我找塊布巾……」

    「啊?」汪杜氏沒見過這種場面,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布巾……」張小碗又笑著重複了一句。

    「快去,快去……」汪杜氏真是愣了好大一下才回過神,揮著帕子連連叫丫環。

    丫環快手快腳不知從哪片刻討了打包袱的布巾過來,張小碗把糖和那些明顯在農家是稀罕物的水果全倒在包袱裡,而大寶也是打小跟著他的老虎哥哥混的,那心眼愣是要比他爹多有幾個,見他碗嬸嬸幫他搜刮好吃的,便跳著腿舉著手指著旁邊的屋子,「碗嬸嬸,碗嬸嬸,那屋也擺得有。」

    張小碗聽了笑,「那好,碗嬸嬸幫你去拿。」

    說著,也不管汪杜氏和丫環婆子怎麼看她的,把這屋的吃的打包好了,進了隔壁胡九刀的那房,跟見著她就嘿嘿笑著,撓著頭的胡九刀打了個照面,把桌上的那些吃的也全倒進了包袱,這才打好了結,彎腰跟大寶說,「拿回去慢慢吃,不可貪多,大寶可是要換牙呢,糖吃得多了,牙可長得不好看。」

    「大寶知道呢,謝謝碗嬸嬸。」大寶吞著口水笑,笑得口水一個不小心沒關住,滴答掉在了他的衣裳上,張小碗看得發笑,掏出帕子給他拭了嘴和衣裳,才起身對胡九刀他們說,「回吧,我送你們到門口。」

    她一路領著他們到了側門,沒哪個誰管上前阻攔她,連聞管家的也遠著幾步遠跟在她身後半駝著腰,不敢上前。

    僕人打開門時,張小碗伸出手給胡娘子整了整衣裳,垂著眼輕聲地說,「我們娘倆,可給你們添了不少麻煩了,你們可別見怪。」

    胡娘子知道她是在跟他們家道歉,便伸手握著她的手,也輕聲地笑著說,「您別跟我們說這客氣話,當年沒你家,我們一家怕是也沒了,這又算得了什麼。」

    說著又輕捏了兩下張小碗的手,跟她打著暗號說有什麼事背地裡來找他們即可。

    胡九刀站得她們很近,也聽不見她們說話,更看不見她們之間的互動,這時在他背上的大寶便問他,「娘和碗嬸嬸在說什麼悄悄話呢?」

    胡九刀想了想,便告訴兒子道,「碗嬸嬸說,她要在這家也要住一天,讓我們別操心她。」

    胡大寶聽罷,揚高著聲告訴張小碗,「碗嬸嬸你且住下,待吃飽了,我尋了老虎哥哥就過來接你回去。」

    張小碗一聽,便鬆了胡娘子的手,轉過了臉對著他露出一個大大的笑,「知曉了,你跟著爹娘快快回去吧,得了糖,可也要給哥哥姐姐吃上些許,不可打架。」

    「知曉了,知曉了。」大寶跟著他爹轉過了背,卻還是回過頭朝著張小碗囑咐道,「碗嬸嬸你定要吃得飽飽的,還要留上一些,待明日老虎哥哥與我來接你,你再給我們吃……」

    張小碗點著頭,微笑著朝他揮揮手,目送了他們離開。

    等他們真的走了,她回過頭,朝著那朝她笑的汪杜氏淡淡地說,「大公子呢?」

    她這時斂了臉上的笑,臉色冰冷,眼神冰冷,那全身的氣息哪有剛剛那般的溫暖平和,汪杜氏只看她一眼,頓時心驚了一下,福了福禮,才輕聲地道,「大哥說午時即回。」

    「那便再等等吧。」張小碗說到這,朝聞管家那邊看去,那聞管家的一見她,迅速上前。

    張小碗曾管家兩年,她的厲害,他是完全知曉的,再說他對她也有敬意,萬不敢有所怠慢。

    「二少夫人忙,就別勞煩她了,讓她忙她的去,你找了丫環領我回房,我且歇息一下。」張小碗淡淡地說。

    「大少夫人,您不用點早膳?」聞管家小心地問。

    「待大公子回來就說吧,就說我見不著他,就吃不下飯,讓他回來了,有空的話,讓我一見吧。」張小碗說完話就往那裡面走,嚇得一干人等全都齊齊讓邊,讓她快步通過了他們。

    「您先且等一步,我帶丫環給您引路。」聞管家的一見她那帶著些微殺氣的走勢,忙朝著二少夫人一彎腰,頓時急呼了一聲,就跑到了她的半個前頭,帶著個丫環跟著她的步調走著,領著她回房。

    而這些張小碗的身後,汪家的二少夫人,還有奴才這些人,一時半會的,都似啞了,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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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永昭一下馬,聞管家就忙上前輕聲地稟告,「大少夫人在房內休息,連早膳也未用。」

    「怎麼?想餓死在汪家,讓汪家被千人所指?」汪永昭把馬繩一甩,漫不經心地說。

    「我看是沒什麼胃口。」聞管家沒料聽到這麼硬氣的回復,心裡叫苦不迭,嘴上還是有條不紊地道,「要不要請大少夫人過來黑燕閣用午飯?」

    汪永昭瞥了他一眼,「你收了她的那點好,現在還記得?」

    聞管家的聽得把頭都彎到了膝蓋骨裡,「老奴不敢。」

    「哼。」汪永昭冷哼了一聲,大步走遠了幾步,才向後傳出了聲音,「那便叫罷。」

    等他走遠,聞管家的才直起了腰,苦笑著搖了搖頭,在嘴間感歎了一句,「這哪是夫妻,簡直就是……」

    最後三個,因是忌諱,終還是沒出口,他把話咽到了肚子裡,這才提步匆匆往張小碗住的房間走去。

    張小碗從聞管家那得了訊,在聞管家領她過去的路中,這個老奴幾次欲言又止,在一處拱門前,在前面一點的他停下了身,轉頭對她施了一禮,輕聲地說,「有一話,老奴不知當不當說。」

    「說吧。」張小碗看他一眼,汪聞是家奴,跟了汪觀琪差不多一輩子,她自認在那兩年對他不薄,幫過他一把,但也未曾想過他會幫她什麼。

    現下看他這神色,怕是真有話要對她說。

    「大公子不到十歲,就跟著老爺行軍打仗了,脾氣自然是有些許硬朗的,」聞管家看了張小碗一眼,小聲說,「有時,您要是軟點,不定還會以柔克剛……」

    在張小碗似笑非笑的注視下,這老奴的話越說越小,小得最後一個字都不怎麼聽得見了。

    等他說完,張小碗又笑了笑,「謝您指點了,帶路吧。」

    以柔克剛?要是有用,她肯定會用。

    對她無用,用來幹什麼?

    *******

    張小碗被領進了一幢氣派的閣樓,在大得厲害的廳房內,見到了坐在最中心的八仙桌處的汪永昭。

    汪永昭坐在那,眼睛定定地看著她,張小碗眉眼不眨地走了過去,朝他福了福身,「大公子安……」

    「大少夫人安。」站在旁的幾個丫環和幾個小廝也全都朝她行了禮,十來個人的聲音疊在一起,女的嬌男的渾厚,震得整個廳屋都震動了起來。

    張小碗抬臉,朝他們一一掃了過去,也沒笑,只輕頷了下首,便朝汪永昭說,「妾身可否能坐下?」

    「坐。」汪永昭在看過張小碗一眼後,吐出這個字。

    張小碗在他面前坐下,看著他拿著毛巾拭手,用茶漱口,突然覺得有些好笑了起來。

    她希望這男人不是在她面前故意此翻作態才好,要不然,未免太幼稚了。

    氣派的廳房,富貴的擺飾,這些可以想且是平時的樣子,但一個人吃個飯,還要用上四個美丫環,八個看來是武兵的小廝?也不怕被十幾雙眼睛瞪得噎死。

    張小碗在心裡失笑,表面還是平靜地看著汪永昭擺弄完他吃飯前的動作,提起了筷,她剛看他動手夾了菜,她則拿起了筷子,端起了碗,飛快地夾起了菜吃飯了。

    她吃得不算失儀,也未露齒,只是速度快,在汪永昭半碗飯後,她一碗飯就完了,吃完,把手伸到一邊,眉眼不抬地對著丫環那處道,「添飯。」

    她說罷,汪永昭卻重重地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看著她的寒目裡跳著怒火,「你這婦人,沒有人教過你什麼叫儀態?」

    「我有何失儀之處?」張小碗抬眼,輕輕聲地,不緊不慢地道,「大公子是看見我掉飯了,還是吃得出了聲響,還是說,我露出了牙?如若有不對之處,還請大公子指教。」

    她倒是想聽聽,汪永昭會不會埋怨她比他吃得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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