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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97,惹我必還 文 / 貧嘴丫頭

    大夫姓馮,京城名醫,醫術高明且人品好,口碑也極好,為京中多家名門大戶診治。

    馮大夫為蘇漣漪診完脈,夏初螢道,「馮大夫,什麼病?」

    面部潮紅的蘇漣漪也扭過頭看去,雙眼一片清冷,幾乎已猜出,如今聽馮大夫的診斷也只是為判斷自己的推測。

    馮大夫自然知曉這床上女子便是金玉公主的金蘭姐妹,更是商部商部漣漪郡主。「回公主,是一種催情藥。」他對漣漪郡主中藥原因的好奇只是一閃而過,而後便打消了探知的**,畢竟這些京中大戶哪一家沒有些秘密?

    夏初螢一下子就怒了,雖未說話,但嬌媚的面容隱露猙獰。

    「公主莫急,老夫開一幅藥,郡主服下兩劑便可痊癒。這催情藥效雖猛,但藥性卻溫,不會傷害身體。」馮大夫道。

    漣漪卻比剛剛更冷靜,「這位大夫,您可知這藥的名字,在何處可以購買?」雖聲音略微顫抖,但沉靜得讓人安心。

    「回郡主,老夫也是第一次見到此藥。慣常春藥效猛性烈,對人身體多少都有影響,可以說是害人之藥,但此藥雖可催情,但郡主的脈象卻十分平穩,可見,製作此藥的藥師手法極為高妙,可謂高人。」馮大夫說著,一雙沉穩的老眼突然帶了笑意,有著略微崇拜的眼神,「若是可以,老夫真想見見這位高人。」

    漣漪失笑,心中想說——這位老先生您先別搞個人崇拜好嗎?我這還難受著呢。

    馮大夫開了藥後,便告辭離開。

    漣漪又猛灌了涼茶冰品,身上舒適了許多。

    初螢坐在床沿陪著,突然笑了,「我覺得其實不用找大夫這麼麻煩,最好的良藥是驃騎將軍才是。」

    漣漪白了她一眼,「飛峋不傻,我狀況如何他能感覺出,難道讓他知道我去了一趟御書房就中了春藥?事情未查實之前,萬萬不能節外生枝。」

    初螢歎了口氣,「覺得你很怪。」

    「怪?什麼怪?」漣漪喝完冰品,遞了過去,直接將高高在上的金玉公主當丫鬟使,還使得十分自然。

    初螢也絲毫沒覺得自己在伺候人,接過了空碗起身放到了桌上。「別人家都是男子保護女子,但在我眼中,你卻一直保護著飛峋,飛峋認識你真是上輩子積德。」

    漣漪一挑眉,「別說你有這種看法,如今滿朝文武或是京中百姓都覺得,驃騎將軍懼內,認為我們將軍府女強男弱,我將飛峋狠狠壓制了下。」

    初螢笑道,「飛峋是個好性子,竟然不在乎。」

    漣漪坐起身來,不在躺著,試圖讓自己清醒,「那只是外界看起來的表象而已,我和飛峋是互相扶持罷,再說,每個家庭的相處模式都不同,不能用一種標準衡量每一個家庭。」

    初螢聞此,若有所思,垂下了眼。

    漣漪敏銳發現初螢的心思,「怎麼了?」

    初螢的眉頭狠狠緊了下,心中告訴自己不應該用這種小事煩漣漪,漣漪已夠疲憊不堪,但還是忍不住說,「我……我……」

    漣漪能將初螢的心思猜的**不離十,「若是好姐妹,不許隱瞞我。」警告了下。

    初螢苦笑著看她,「真是什麼都逃不過你的法眼,是……」說著,不小心咬了自己舌頭,疼了下,「你說過,好馬不吃回頭草,若我吃了回頭草,是不是……不妥?」

    漣漪瞬間明瞭初螢想說什麼,看著初螢內心交戰,笑了一下,「笨蛋,因為我一句話,所以你現在猶豫不決?」

    「不僅是你的話,而是……我自己的矛盾。」她有種預感,若真回去,就會回到原本的日子,她也會回到從前的人生,變回從前的夏初螢。

    漣漪將初螢拉到身邊坐好,直視她的雙眼,「好馬不吃回頭草,這只是一種理想狀況。還記得我從前給你講的,一個現代、文明、理想的社會嗎?一個一夫一妻的社會?」

    「嗯。」初螢點了點頭,漣漪口中所描繪的世界,是她所嚮往的,夢想中的世界。

    「即便是在那個世界裡,也有很多夫妻二人因性格不合,為了孩子,牽強的走到最後。有些理論是適用於理想世界,若真牽扯到現實,便無法適用。」她也曾為初螢想過和離,但熙瞳怎麼辦?初螢雖是公主,但公主和離自古以來從未有過,第一個吃螃蟹的人是英雄,但作為好朋友、好姐妹,她不忍心讓初螢成為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蘇漣漪的話一下子戳中了夏初螢的痛楚,對雲飛揚的感情也許會有,但分開了近兩年,也淡了許多。如今雲熙瞳才是她的全部。

    初螢長長舒了口氣,而後苦笑,「其實若不是碰見了你,也許我會開心的過下去,苦中作樂,就如同宮中所有妃嬪一般,但……」

    漣漪垂下眼,「其實,是我害了你。」為古人帶去現代人思想卻無法實現,求而不得最痛苦。

    初螢突然如同使然,「漣漪,我不是好馬,你會不會對我失望?」目光複雜,有羞愧有自責,也有一種自我瞧不起的感覺。

    漣漪搖頭,伸手握住她的手,「不會,我會崇拜你,你是偉大的,為了孩子你可以犧牲自己的幸福,母愛偉大,夏初螢你更偉大。」

    初螢突然委屈,身子前傾,擁住了漣漪,「謝謝你的理解,只要你不會瞧不起我就好。」

    漣漪伸手攬住她,輕輕拍她的背表示安慰,「但話說回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你做此決定?」此事不是一天半天,定然有導火索。

    初螢歎氣,「什麼都瞞不住你。」而後從她懷中掙脫出來,「這幾日皇兄將他召入宮中,詢問他是否願意到東鄔城做駐守將領,就如同當年的雲元帥一般。」

    漣漪瞭然,想來經過兩名叛王之事,皇上不再相信這些皇族親人。說來也是,古人奴役思想嚴重,一般官員臣子若想叛變需鼓起天大的勇氣和決心,但皇族人卻不然,他們自小便享受權利,又以皇族人自居,從來都認為自己與皇上血緣身價無二,更易叛變。

    「確實,金鵬將軍若真去了東鄔城,那你們二人更是尷尬,問題更是不可調和。」漣漪道。

    「是,所以此時需做抉擇,要麼徹底分開,要麼……」初螢猶豫。

    正說著,門外有丫鬟恭敬聲道,「稟公主,清熱解毒湯藥已熬好。」

    丫鬟的話打斷了初螢,後者如同逃也似的迅速結束了談話,「進來吧。」命令道。

    丫鬟入,將湯藥端來,而後漣漪服下。

    服下藥後,漣漪剛想繼續剛剛的話題,又有丫鬟從外入內,見那丫鬟標緻的面龐上帶著一層細汗,略喘,髮髻也稍顯凌亂,可見是奔跑而來,漣漪多少能猜到因為何事。

    果然,那丫鬟入內,為兩人見禮後道,「稟公主,剛剛奴婢已入宮打探清楚,郡主從御書房出來後,皇后娘娘去了。」

    夏初螢和蘇漣漪兩人相視一看,必須交換了個瞭然的眼神,而後蘇漣漪道,「皇后入內大概多長時間。」

    那丫鬟回道,「回公主,大概一炷香的時間。」

    「皇后離開時的表情如何?」初螢又問。

    那丫鬟答,「回公主,據在坤申廣場打掃的太監說,皇后表情平靜,不喜不怒。」

    漣漪的眉忍不住凝住,若有所思。

    而後初螢又詢問了丫鬟一些問題,包括太后的情況等等,丫鬟一一回答後,恭敬出了房門,房內又重新留下兩人。

    「漣漪,你怎麼看?」初螢道。

    蘇漣漪想了好一會,才緩緩回答,語調沉重十分,「看來,是第二種可能,那人下藥希望我與皇上發生什麼,而後被皇后捉姦。此結果只有兩個,一是皇上強冒風波將我留在宮中,我成為眾矢之的,別說後宮后妃們想弄死我,滿朝文武也不會放過我。二是,」漣漪頓了下,牙齒咬得緊,「二是希望皇后發現什麼貓膩,與我為敵,借皇后的手對付我。」

    初螢又不解,「為何那人覺得皇兄與你中了藥就一定發生什麼?剛剛馮大夫說,此藥雖效猛但性溫,不會控制人的行為,若是發現中了藥,也不會……」說到這,初螢愣了下,她是聰明人,不是未涉世的無知少女。

    漣漪看出初螢發現了什麼,苦笑著解釋,「不許胡思亂想,我沒背叛飛峋,是皇上曾經……表達過……呃……」不知如何說,難道說從前在御書房,皇上曾引誘過她?因為那次引誘,她嚇得再也不敢輕易單獨去御書房?

    夏初螢驚訝得瞠目結舌,「皇……皇兄……他……他……!?」

    漣漪無奈地點了點頭,「嗯,曾經暗示過。」實在不忍心毀滅初螢心中好兄長的印象,善意的隱瞞了一些。

    初螢緩了半天,才勉強冷靜下來,「不過想想也是,這天下最優秀的女子都應屬於皇兄,像漣漪這樣傑出的女子,皇兄動心也是正常。」

    漣漪哭笑不得,真是什麼歪理?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應該就是那一次,被那人發現了,如今想陷害我吧。」

    「是誰?」初螢問,「會是戶部劉尚書嗎?但自從你放話說敢打飛峋主意者,你與其不共戴天後,劉尚書已明裡暗裡表示放棄這婚事。」

    「這個我也不知,但與我樹敵的除了劉家外,實在無人明面樹敵了,能設下這個圈套者,不僅自身要有強大勢力,更要對我恨之入骨,那些沒明面樹敵之人也許會看不慣我,卻不會費盡周折冒著極大風險如此陷害。」說到這,漣漪歎氣,「時辰不早了,如今這藥已解了大半,我體溫也降下來了。今日我不陪熙瞳先走了,你也早些休息。」

    初螢也不糾纏,剛剛漣漪被那詭異的藥折騰了許久,估計也是累了,「好,我派人送你回去,回頭我們見面詳聊。」

    兩人分開,這一次漣漪未拒絕初螢好意,便在公主府兩名大丫鬟陪伴下回了將軍府。

    ……

    另一邊。

    金闕宮。皇后的寢宮。

    皇后崔瀾馨可以說是自新帝登基後,第一個白日受寵的后妃,也是鸞國歷朝歷代第一位在御書房中承恩的后妃,雖此行為低俗,但作為以受寵為榮的女子,這又是天大的榮幸。

    但崔瀾馨非但不高興,反倒是恨得咬牙切齒。

    伺候崔瀾馨的宮女們都小心翼翼地伺候著,她們不知在御書房中發生了什麼,但自從皇后出了御書房門,便是一種憤怒隱恨的表情。

    當然,皇后不會對外人表露,從御書房到金闕宮一路在轎攆之上,面容平淡還帶著一絲笑意,但這些時刻伺候在其身側之人都知曉,皇后很生氣。

    崔瀾馨不砸東西,自從回了房間便靜坐在椅子上,袖口下的雙拳捏緊。

    她恨!第一次這麼恨一個女人!

    雖然皇上不太好女色,但對後宮雨露均沾,更是對她相敬如賓,讓她恨不起後宮的某一女人,但……

    剛剛在皇上最動情的瞬間,竟叫了一個女人的名字,那個名字……讓她恨得咬牙切齒。

    明明是一場歡愛之事,為何讓她覺得無比屈辱?她清楚的記得,自己被皇上反身壓在御書案上,她剛回頭,卻被皇上要求不得回頭。為何不得回頭?

    崔瀾馨想到這,只覺得一股怒氣無處發,將身側茶几上的茶碗狠狠掃落在地,進貢上號的青瓷茶碗發出清脆悅耳的響聲碎了一地,茗香瀰漫在室內。

    她不回頭,只給皇上一個背影,被其當成一個替身,在皇上腦海中的她不是崔瀾馨,而是另一個女人,所以在動情之時才喊出另一女人的名字——蘇漣漪!

    她第一次如此恨一個女人,天大地大,她與蘇漣漪不共戴天,有她無我,有我無她!

    ……

    夜晚到來,漣漪獨自用過晚膳後,便在書房中挑燈批閱一堆文件,這些文件已被扔至很久,而起草送達這些文件的主人若知曉蘇漣漪如今終於肯開始看這些文件,非感激涕零到跪地向西方京城方向磕頭一百不可。

    這些文件有妝品廠的,有制鐵廠的,也有一些是蘇家酒廠的。

    針對每一個問題、每一份文件,漣漪都做了具體批示,就如同皇上批閱奏折一般,在其下寫上建議意見和未來方向。

    書房四周點著艾草,即便是開著窗子也鮮少蚊蟲飛入。一陣夾雜植物清香的晚風吹過,入了敞開的窗子,吹散了屋內的熱意,也分了蘇漣漪的心。

    她長歎一口氣,放下了筆,看向屋外。

    是誰下藥,查這件事不難。公主府的馮大夫是京城名醫,見多識廣,就連馮大夫都沒見過的藥,說明其珍貴程度。越是如此珍貴難得的藥物,越是一條明顯的線索。

    她已派人去追查這藥物是什麼,是何人研製、從哪流出,流向哪裡。只要順籐摸瓜,定能找到下藥之人。

    若是找到怎麼辦?

    漣漪自認還算善良,從不會主動害人,但卻也不是被人打了左臉又將右臉送上的聖母天使。有些人,越是對其心軟便越是被其騷擾,對方不會以為她不會報復,反以為她沒能力報復。

    永遠掛著微笑的嘴角勾起一個詭異的弧度,這是蘇漣漪自認第一次燃起仇恨心理的一件事,哪怕是從前被害險些被強暴也沒有如今的仇恨。

    人的心理很詭異,當初身為一無所有的村姑時並未如此仇恨,但如今有了地位和名譽,仇恨之心暴漲,難道因為所謂的身價?

    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若抓到是何人如此陷害,她絕不會手軟,定要他家破人亡!

    牽連無辜?那就牽連無辜罷!善人被人欺,惡人被人懼,而她蘇漣漪也不想再做什麼瞻前顧後的善人了。

    啪的一聲,蘇漣漪驚訝地低頭,竟發現自己不知不覺中將一根筆生生掰斷,再一抬頭,順著窗子看見雲飛峋正從院外歸來,風塵僕僕。

    漣漪趕忙調整了下情緒,將剛剛那詭異笑容生生掩了回去,換上平日裡溫柔的笑容——她不想被飛峋發現,也不想讓飛峋操心。在她心中,飛峋是這世界上難得的一片淨土,一個未受污染的好人。

    她很珍惜他,愛護他,守護他。

    「你回來了?」漣漪如同蝴蝶一般出門迎接,如同其他普通人家賢惠的妻子無二。

    雲飛峋抬頭看見自己想念一天的人,平日裡面無表情的面龐生生擠出笑容溫暖,「嗯。」

    將雲飛峋迎入房間,趕忙伺候著自己夫君換下官袍,「為什麼心事重重?」隨意問著。

    飛峋歎氣後,長臂一探,將其摟在懷中,「捨不得你。」

    漣漪不解,「捨不得?」

    飛峋點頭,「事情有變,為配合地方政務,巡視三營的時間提前,明日清晨便出發。要分開月餘,我捨不得你。」摟著她,將臉埋入她的衣間,眼神疲憊。

    漣漪笑著安慰,「出差嘛,小別勝新婚,幾日之後就相見了。」雖如此安慰,但心中卻總有一種感覺,飛峋這巡營,不會那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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