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如今解了這毒,我再調息片刻便是。」葉錦素淺笑道,「如今,怕是整個京城都在尋我,我還是要早些回去,免得他們擔心。」
「是啊,你還是早些回去的好,現在怕是世人皆知,昨夜葉大小姐無比英勇,為救自己的夫婿,身中暗器。」魔君故意提高嗓音說道。
「你是在取笑我?」葉錦素抬眸,直視著魔君,質問道。
「不是,是在感慨。」魔君斜靠在牆壁上,看著葉錦素,「我在感慨我那好友不知是哪裡修來的福氣,能娶到葉大小姐。」
「即便你感慨也無用,如今我都不知他昏迷不醒的緣故,更不知他何時醒來。」葉錦素想到此,便覺得南宮霍綦實在是可惜。
「天意如此。」魔君抬眸,看了一眼窗外的景色說道。
「那便是吧。」葉錦素想著自己的到來何嘗不是天意呢,不過,她今生始終是擺脫不了前世的陰影罷了。
二人皆陷入沉默,一時間無話,葉錦素逕自上榻,盤膝而坐,調息運功,而魔君則是慵懶地斜靠在一側注視著她。
這一晃,便是一天。
葉府內如今已經是亂成一鍋粥,葉老爺焦急地在原地來回踱步,一向沉穩的他,如今最是焦急。
葉雲軒陰沉著臉坐與一側,慕容怡情又是擔心,又是心疼。
慕容逸風始終未離開,而是一直在此處等候著消息。
鳳錦與鳳秀亦是將鳳傾閣內的手下都派出去尋找,如今,依舊未果,不禁更加的擔憂,想起十年之前閣主失蹤,心下一緊,難道閣主真的遭遇了不測?
採蓮想著該不該向魔君稟報,讓君魔閣的人也去尋找?
南宮府得知葉錦素失蹤,也是擔憂不已,出動了所有的人前去尋找。
驛館內,獨孤泓冽得知葉錦素失蹤,嘴角微微勾起,眸光一沉,「葉錦素,我是要定了你。」
獨孤飛燕看著獨孤泓冽,「皇兄,你為何非要看上葉錦素那個女人,如今,我倒巴不得她不回來,這樣,我便能將南宮霍綦帶回南麓。」
「你對南宮霍綦還是沒死心?」獨孤泓冽轉眸看向獨孤飛燕,低聲問道。
「嗯,我不會死心的。」獨孤飛燕執著地回道,「終有一天,我要將他奪回來。」
「看來我們果然是兄妹。」獨孤泓冽邪魅一笑,把玩著手中的折扇,「派人前去尋找葉錦素的下落。」
「是。」空中一道冷聲應道,並未見任何的響動。
「皇兄,你瘋了嗎?竟然還派隱衛去尋她?」獨孤飛燕連忙自椅子上起來,看著獨孤泓冽,斥責道。
「如若現在是南宮霍綦失蹤,你會如何?」獨孤泓冽抬眸,那一雙邪魅的眸子勾起一抹深沉,盯著獨孤飛燕。
「我一定會親自去尋他,就算是將整個大樂踏平,我也要將他找出來。」獨孤飛燕眸光中帶堅定,說道。
「那你豈不是也瘋了?」獨孤泓冽幽幽出聲。
「我愛他啊,可是你呢?」獨孤飛燕看向獨孤泓冽,「皇兄,這些年來,我從來沒有見過你身邊有過女人,你為何獨獨會對葉錦素那個女人如此好?」
「那你又何嘗不是呢?難道只是因為當年他救了你?」獨孤泓冽亦是反駁道。
「不,是因為當我看到他的第一眼的時候,我就已經對他動了心思。」獨孤飛燕緩緩坐下,似是在回想著,「雖然當時我尚幼,但是,我永遠忘不掉那日重獲新生時,看到他的第一眼,他的眼神,還有他溫柔的話語,怕是這一輩子我都不會忘記。」獨孤飛燕嘴角微微勾起笑意,輕聲笑道。
「可是你可知道,即便他有朝一日醒來,他可能都不會喜歡你,你該如何?」獨孤泓冽看向著獨孤飛燕,對於她這些年來的執著,他自然是看在眼裡,不過,卻也是無可奈何,他知曉,感情的事,從來是由不得人的。
正如他此刻,先前不過是對葉錦素好奇而已,可是,等到那日真正見了她,才知原來這些時日自己的心思竟然是如此,不過,他卻不是一個甘願放棄之人,對於看中的,不管是人或者是其他,他都會拿到手。
「那皇兄你呢?」獨孤飛燕聽著獨孤泓冽的話,心思一震,繼而反駁道。
「我?」獨孤泓冽低笑了一聲,「我從來不會輕易認輸,所以,我派人去尋她,自然是要讓她成為我的女人。」
「皇兄,你比我更執著。」獨孤飛燕歎了一口氣,轉眸,看向窗外,「不過,我們都是命運作弄罷了。」
「我從來不信命運,我只信自己。」獨孤泓冽起身,收起折扇,優然轉身,回了寢室。
獨孤飛燕亦是緩緩起身,看著窗外出神,眸光閃過一抹哀傷。
晚風徐徐,青山碧水,煙霧裊裊,潺潺水聲,啼鳴婉轉,水波蕩漾,湖心閣樓內,葉錦素已經盤膝而坐了一日,緩緩收功,睜開雙眼,魔君已不在閣樓內。
「這人去哪裡了?」葉錦素起身,屋內燭光搖曳,將她的身影拉長,一身白衣似雪,袖口印著斑斑血跡,更是將裙擺的紅梅映襯的更加清冷。
她徐徐抬步,推門而出,循著面前的石橋,行至閣樓右側的水榭亭台,逕自坐下,欣賞著這如水的月色。
湖岸柳影婆娑,竹影搖曳,微風吹拂,本就鬆散的三千青絲隨風而動,她微微合起雙眸,張開雙臂,似是要乘風而去。
一道黑影從天而降,足尖輕點湖面,並未蕩起任何的波紋,旋身落於閣樓處,轉眸,看著那亭台上的身影,不由地眸光一暖,逕自上前,來到她的身側,「我準備了衣服,還有吃食,你且先用著,我去給你燒水,好讓你沐浴。」
葉錦素睜開雙眸,轉眸,月光下,眼前的魔君一身黑衣,銀光灑落在他的身上,帶著濃濃的神秘,讓她一時間看不透此人,他到底是從天而降的神靈,還是來自地獄的惡魔?
「你在這處住了多久?」葉錦素情不自禁地問道。
「許久。」魔君環顧著四周,眸光微彎,轉眸,看向葉錦素,語氣極淡。
「哦。」葉錦素聽著魔君模稜兩可的回答,便知他定然不願提及太多他的過去,便不再多問,淡淡地應了一聲,便自他的身旁越過,向閣樓而去。
魔君轉身,看著葉錦素肅然的背影,低聲一笑,便抬步跟了上去。
二人無話,行至閣樓內,葉錦素看著桌上的食盒,便抬手打開。
魔君搶先一步,將食盒內的菜餚逐一拿出來,皆是葉錦素素日愛吃的吃食,葉錦素看著魔君,「你怎知我喜歡這些?」
「別忘了,我可是在你那處待了好些日子。」魔君笑意吟吟地回道。
葉錦素這才記起,為了能解開葉雲軒所中之毒,又因他舊疾發作,故而,在她院中小住了數日,想到這裡,便不再多問,隨即坐下,「你不用嗎?」
「我吃過了。」魔君笑道,「如今整個京城都被翻得底朝天,不過除左葉府和慕容府,還有其他人馬在尋你。」
「除左他們,還有誰?」葉錦素猜度著,如今,還會有誰在尋找她?
「宮中知曉此事,皇上命季昀全權徹查此事,此刻,便命御林軍在四處尋找你的下落,還有南麓隱衛,北芪隱衛,華府都在尋你。」魔君看向葉錦素,「不曾想葉大小姐人緣如此之好。」
「如若說御林軍尋我,那是說得過去的,南麓隱衛尋我,自然是奉了獨孤泓冽之命,便是勉強說得過去,這北芪隱衛為何尋我?華府尋我又是為了什麼?」葉錦素不禁疑惑腹誹。
「我竟不知葉大小姐如今竟然連南麓太子的心都收了去。」魔君說話間,顯然隱含著某種看不透的意味。
「這恐怕與魔君無任何關係吧。」葉錦素抬眸,直視著魔君說道。
「的確無關,只不過感慨一下而已。」魔君幽幽說道,便不再討論這個話題,「飯菜要涼了,你且先用著,我去燒水。」說罷,便轉身離開。
葉錦素亦不再多說,折騰了許久,已經飢腸轆轆,想著他竟然如此細心,便覺得此人更是神秘,隨即不再多想,執起筷子,用膳。
待她用過之後,便見魔君回來,看著桌上被葉錦素席捲而空的盤碟,淺笑道,「嗯,水已經燒好,你且先去洗浴吧。」
「多謝。」葉錦素起身,輕聲說罷,便收拾起碗筷。
魔君亦是上前和她一起忙活,此刻,四周寂靜無聲,屋內燭光盈盈,顯得異常溫馨。
葉錦素覺得如今的氣氛甚是怪異,隨即,加快了手中的動作,將碗筷收拾妥當之後,問道,「廚房在何處?」
「交給我便是。」魔君淺笑道,提起食盒,逕自走出閣樓,飛身離開。
葉錦素見他離開,想著自己倒是多想了,此處是他的地盤,該如何,他自當清楚,淺笑一聲,便逕自上行至內室,步入屏風之後,便看見浴桶內熱騰騰的水霧,她寬衣解帶,將自己沒入浴桶內,青絲將她的春光隱藏在水霧內,她將身體疏散地靠在浴桶旁,抬頭,閉目養神。
不知過了多久,便聽見腳步聲,葉錦素微微抬眸,看著屏風外的黑影,她並未有半絲的緊張之氣,想著他對自己是並無任何心思的,雖然平時看起來慵懶閒散,但,卻是極為細心之人。
果不其然,那抹黑影不過是停留片刻,便轉身離開閣樓。
葉錦素亦是緩緩閉上雙眸,小憩了片刻,沐浴之後,便看見架子上放著她素日所穿衣衫的樣式與顏色,她經不住嘴角微微勾起,自浴桶起身,穿戴完畢,用內力將髮絲烘乾,用一支白玉簪隨意地挽起一個髮髻,剩下的墨發散落身後,她便施施然走出屏風。
此時,魔君已經安然坐與廳內,正把玩著手中的茶杯,見葉錦素出來,身著他所備好的衣衫,素的薄紗長裙,不施粉黛的絕美容顏,眉目間鮮有的溫情,還有那微微揚起的笑意,此刻,就像是在畫中幽幽走出的仙子般,美得不可方物。
魔君眸光微怔,凝視著眼前如詩如畫的人兒,直到葉錦素已經行至他的面前,他還未回過神來。
「怎麼了?」葉錦素看向魔君目光怔怔,不由地問道。
「只是覺得鳳傾閣主果然鳳傾天下。」魔君淡淡說道。
「鳳傾天下?」葉錦素嗤笑一聲,接著逕自倒了一杯茶,一飲而盡,「鳳傾天下的並非是我,而是那高高在上的皇后。」
「如若閣主想,便會有。」魔君注視著葉錦素此刻的神情變化,說道。
「如今,那高位對我來說一不值。」葉錦素淡然一笑,頓時覺得自己失態,便不再多說,「今夜我要回府。」
「好。」魔君似是知曉葉錦素的打算,淡淡應道。
「在走之前,我還是要多謝魔君。」葉錦素想著今日在此處的一切,怕是會在她心中留著那片刻的安寧,這樣的景色,這樣的寧靜,是她這一生所渴望期盼的,待到大仇得報之時,她便會尋找到如同這般的世外桃源,不問世事,逍遙自在地過她這一生。
「閣主又何必如此客氣。」魔君笑道,起身,「我送閣主。」
「好。」葉錦素也不推辭,畢竟如今夜深,她亦是不知曉如此走出這裡。
魔君隨即起身,與葉錦素一同走出閣樓,二人不再多言,足尖輕點,飛身而至湖岸,葉錦素不再流連,隨著魔君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