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這不是葉府的大小姐,葉小姐嗎?」一道女子的聲音打破了宴會的寂靜,眾人將心神收回,便開始竊竊私語道。
葉錦素不以為然,循著那女子的聲音望去,便見一名身著藍色華服的女子正一臉冷冽地望著她。
她眸光一冷,鳳秀連忙在一旁回道,「她便是華府的大小姐,華夢涵。」
「哦,不過,她為何對我有如此大的敵意?」葉錦素見華夢涵看著她的神情,亦是要將她殺死般,極其銳利。
「大小姐,這屬下也不知。」鳳秀順著葉錦素的目光看去,便覺得這女子對葉錦素似是有著天大的恨意,牙關緊咬,冷厲地盯著葉錦素。
「查一下她。」葉錦素低聲道。
「是。」鳳秀連忙應道。
「今日葉小姐這身打扮,可謂是艷冠群芳啊。」一道男子的聲音響起,便見一名身著褐色錦繡華服的男子,容貌俊美,手執折扇,嘴角噙著一抹放蕩不羈的笑容,卻又風度翩翩地走了過來。
葉錦素雙眸打量著眼前的男子,便聽到鳳秀在一側道,「他便是南宮世家的二少爺,南宮霍旭。」
葉錦素眸光微轉,思緒紛飛,南宮霍綦,南宮世家大少爺,活死人,臥病與床榻十年未醒,二少爺南宮霍旭,生性頑劣,混世魔王,風流不羈,惹下大批的風流債,整日臥醉與花街柳巷。
如今見他雙眸明亮,言行舉止亦是大家公子的風度,想著此人醉心於花叢,是真是假也未可知。
「南宮二少爺嚴重了。」葉錦素淡淡道。
南宮霍旭上前打量著葉錦素,見她姿態妖嬈,卻又偏偏生出一股冷然之氣,嬌媚中帶著堅韌,嫵媚中帶著淡然,眸光淡淡,實在是很難捉摸她的心思。
「我說這是誰呢?原來是葉府的大小姐。」一道男聲帶著嘲諷,悠悠而來。
葉錦素抬眸,便見一俊俏男子手執酒杯走了過來,舉止輕浮,顯然是一個紈褲子弟,不由地眉頭一皺。
「難道你只知葉府大小姐,卻不知我是誰?」葉雲軒擋在葉錦素身前,語氣低沉道。
那人行至前來,與葉雲軒對視,「你不就是葉府的二少爺嘛。」
此話一出,更是引起了滿堂嘩然,誰人不知這葉府的未來家主乃是個傻子,自幼便癡傻,但,如今,見他面色沉穩,語氣亦是平和,言談舉止亦是相得益彰,全然不似一個傻子,眾人皆一臉疑惑地打量著葉雲軒。
「正是。」葉雲軒不緊不慢道,「只是不知……這宮中因何來了一名浪蕩子?」
「哼,你我同為二少爺,彼此彼此。」眼前的男子眸光一冷,沉聲說道。
「我竟不知你與我一樣。」葉雲軒冷笑一聲,便牽著葉錦素向前走去。
「你……」男子不曾想竟會被一個傻子問住,隨即,上前,便攔住他們的去路。
「唉,華二少,你這又是為何?」南宮霍旭將折扇打在男子伸出的手臂上,笑問道。
「好狗不擋道。」葉雲軒伸手將男子的手打掉,向前走去。
「哼,你說誰是狗?」眼前的男子正是華府的二少爺,華戟,因大少爺離奇死亡,這華府二少便是未來華府的家主,故而,整日游手好閒,不務正業,典型的紈褲自定。
「我說華戟,你可真夠滑稽的,今日可不同往日,當心皇后娘娘將你丟出去。」南宮霍旭笑著道,瀟灑地展開折扇,轉身回了自己的座位。
「哼,你等著,今日之仇,我華戟定然會報。」華戟頓時氣惱,厲聲喝道。
葉錦素冷哼一聲,想著這華老爺聰明一世,為何生出如此不爭氣的兒子,白白在這裡丟華府的臉。
葉雲軒與葉錦素端坐於自己座位上,慕容逸風相鄰右側,與慕容怡情坐下,另一側則是南宮霍旭,他的目光始終落在葉錦素身上,嘴角掛著邪魅的笑意,而他身旁則坐著一位冰山美人,身淡黃色雲煙衫逶迤拖地白色宮緞素雪絹雲形千水裙,頭髮梳涵煙芙蓉髻,淡掃蛾眉薄粉敷面,明艷不可方物,被譽為京城第一美人的南宮玉蝶。
此刻,她正將目光落於慕容逸風身上,只見慕容逸風始終將目光放在葉錦素身上,她眸光一淡,便端坐與一旁,不再說話。
眾人見四大世家盡數落座,而其他皇親貴胄亦是相繼落座,便也逕自坐下。
一時間宴會內寂靜無聲,不遠處,正有一雙眸光望向葉錦素,葉錦素抬眸,與他對視,雖只是一瞬,卻也讓那雙眸子的主人欣喜不已。
「那人你認識?」葉雲軒端起杯子,逕自把玩著,幽幽問道。
「算認識。」葉錦素驚訝於葉雲軒的觀察力,她適才不過是隨便一瞥,他竟然能看出。
「算認識是何意思?」葉雲軒飲下杯中的酒,斜眼睨著葉錦素問道。
「與你何干?」葉錦素想著這魔君未免管得太多,不禁眸光冷然,不再理他。
葉雲軒亦不再說話,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卻正巧被南宮霍旭看見。
一時無話,忽聽得一陣尖銳的宣傳聲,乃是出自李貴之口,葉錦素嘴角難得勾起一抹笑意,他們終於來了,好戲即將上演。
「皇上、皇后娘娘駕到!」李貴人未到聲先到,揚聲宣道。
眾人聞聲,便自座位上起身,離席,恭身立於宴會中央的空處。
葉錦素亦是起身,與葉雲軒立於一處,雖垂首,卻能清晰地感受到來人的腳步聲,她的心在此刻凝結,隱藏在袖中的雙手緊握成拳。
眾人聽著腳步聲愈來愈近,隨即,便齊齊跪下,恭敬喊道,「吾皇萬歲萬萬歲!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今日乃皇后壽辰,亦算是家宴,眾位卿家不必拘禮,平身吧。」不怒而威的聲音低沉響起,隨即,便聽到落座的聲音。
「謝皇上,謝皇后娘娘。」眾人又是齊聲道,便自地上起身,垂首退與座位上,落座。
葉錦素側眸,望著那高台上的男子,頓時,眼神一晃,十年,他的模樣依舊清晰可見地印在她的腦中,不曾消失過,如今,再次相見,以往的愛恨盡數湧上心頭,她忍不住地握緊雙拳,能清晰聽見每個關節發出脆響。
上官敬,這十年,你過得可好?這十年,你可曾想起那個曾經與你同生死共患難的女子?你又可曾有過悔恨?
即便是她再如何地隱忍,心如止水,但,那曾經的一幕幕再次浮現在腦海時,她還是忍不住地眼眶濕潤,她盡量保持著端莊的姿態,緊握的拳被包裹在一隻溫暖的大手中,葉錦素抬眸,對上身側落座的葉雲軒溫柔的雙眸,她勉強扯出一抹笑容。
皇椅上正襟危坐的上官敬頭上戴著束髮嵌寶紫金冠,齊眉勒著二龍搶珠金抹額,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紅箭袖,束著五彩絲攢花結長穗宮絛,外罩石青起花八團倭鍛排穗褂,登著青緞粉底朝靴,黑金色的深邃眼眸,俊美非凡的臉龐,舉手投足在在都流露出渾然天成的帝王霸氣,看了叫人難以抗拒那野性的魅力。
葉錦素轉眸,再次將目光落在上官敬身上,十年,他的容顏依舊未有多大的改變,相反,卻比之前更加的深沉,她不禁想起,曾經,她陪著他整整十八年,相濡以沫之情,如今,卻化為濃烈的恨意,上官敬,我定要將你的江山一寸一寸地奪回來。
她側眸,上官敬一側端坐著一身鳳袍,鳳冠金釵的皇后,十年光陰,她愈發地雍容華貴,淺笑地注視著前方,那般的風華絕代。
當華婉瑤的目光與葉錦素對上時,她的眸光閃過一絲訝異,隨即消失,溫聲道,「宮中許久未曾熱鬧過了,今兒個,本宮藉著壽辰,特意舉辦家宴,為的便是君臣同樂,給宮中增添些喜氣,故而,眾位愛卿不必拘束,今夜暢所欲言便是。」
「是,皇后娘娘。」眾人皆齊聲應道。
「葉小姐今兒所著衣衫,如若本宮沒看錯的話,乃是宮中丟失已久的雲錦流仙裙吧。」華婉瑤眸光閃過冷意,但,面上不動聲色道。
桌案底下,葉錦素抽出被葉雲軒緊握的手,翩然起身,舉手投足間皆是風華瀲灩,美目流轉間,亦是萬千風華,她微微福身道,「回皇后娘娘,此乃正是失傳已久的雲錦流仙裙。」
葉錦素所用的乃是失傳,而不是丟失,眾人皆驚訝不已,這……誰人不知這雲錦流仙裙乃是始祖皇帝特意為睿賢皇后所制,直到上次宮中打亂時,才丟失,如今,再次重現,竟然身著與葉大小姐身上,乃是震驚不已。
「不知葉小姐因何尋得雲錦流仙裙?」華婉瑤始終注視著葉錦素,雖看不清她此刻心中所想,但,那眸光中的寒意,眾人還是看得清楚,這雲錦流仙裙乃象徵著鳳位,如今,卻在世家小姐身上,而不是皇后所穿,在外人看來,這葉小姐膽子過於大,竟然公然挑釁皇后娘娘。
「十年前,一位故人相贈。」葉錦素大方得體回道,華婉瑤,當年,你亦是知曉這雲錦流仙裙,整整十年對我的身心折磨,這其中,怕是也有一絲目的,便是從我口中得知這雲錦流仙裙的下落吧,如今,我身著它,站立與你的面前,你可知,你如今擁有的一切,我會從你手中一點一點地收回。
「故人?不知這位故人姓甚名誰?」華婉瑤繼續逼問道。
端坐與華婉瑤身側的上官敬今夜所來目的便是見那奏折執筆之人,如今,她身著雲錦流仙裙立於他的面前,讓他頓時征然,她到底是誰?
「怕是眾人皆知,不過,如今,故人下落不明,民女不便相告。」葉錦素暗中思忖,如若將華流年的名字說出,那麼,華婉瑤會有怎樣的反應,她側眸,飄過上官敬如今的神色,亦是對她一臉疑惑,華婉瑤,今日這賀禮我定是要讓你畢生難忘。
「眾人皆知?是誰?」華婉瑤心下一驚,想著,難道是她?可是,當年,她一直被她關在皇陵地下,當年,這孩子也不過三四歲的年紀,又怎會與那賤人相識呢?莫不要被這丫頭誆騙了才是。
「華流年。」葉錦素冷冷道。
此言一出,滿堂嘩然,這華流年的名字,如今亦是成為了宮中的禁忌,當年,關於她的所有事情,皆已塵封,無人敢提及,如今,這葉小姐竟然膽敢說出華流年的名字,除左年輕的公子小姐,長者聽聞皆是冷吸一口氣。
上官敬亦是驚詫不已,隨即自皇椅上站起,踱步行至葉錦素面前,打量著她,「你剛才說什麼?」
葉錦素眸光一暗,望向上官敬,他因何如此的神情,當年對她的冷情絕意,如今,卻是這般,定然是做給眾人看。
她冷哼一聲,不卑不亢道,「民女所說那位故人名喚華流年。」
華婉瑤見上官敬如此激動,隨即自椅子上立起,徐步而來,打量著葉錦素,「你可知這華流年所謂何人?」
「民女想皇上與皇后娘娘定然清楚。」葉錦素不與正面回答,此話卻遠比正面回答,更讓眾人清楚明白。
「葉小姐,此等大事,莫要信口雌黃才是,依你所言,十年之前,你不過三四歲的孩童,她怎會將雲錦流仙裙贈與你?」華婉瑤上前,撫上上官敬的臂彎,淡淡說道。
葉錦素淺笑道,「三四歲孩童又如何?民女雖不知當時為何故人將此物贈與民女,但,如今事實如此,民女亦是多說無益。」
「你可知這雲錦流仙裙乃是皇家之物,如今,既然葉小姐尋得,理應物歸原主才是。」華婉瑤不再過多的糾纏,轉換話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