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染,你什麼時候回來?」長樂公主雖是答應了花傾染,可是,她更關心這個問題。
若是她回不來,那蕭墨離就算活著,只怕也變成了行屍走肉吧!
花傾染眼中閃過幾絲灰暗,可是,她卻又是堅定不已,只道:「皇姐,你放心,我一定會回來的,我可不想,白救蕭墨離一場。」
長樂公主這才舒展了擰起的眉頭,點了點頭,伸手按在花傾染的手背上,道:「早日回來。」
花傾染微微一笑,看了看他們倆,不由得說道:「嗯,我還想回來喝皇姐跟獨孤先生的喜酒呢!」
長樂公主不由自主的臉紅了紅,獨孤正倒還好,面上帶著幾分喜色。
花傾染緩緩起身,道:「我先回宮了。」
長樂公主與獨孤正隨後跟著起身,長樂公主點頭,道:「傾染,萬事小心。」
「嗯。」花傾染低低的點了點頭。
她已經沒有退路了,如今,一切的迷霧似乎都在慢慢散開了,她還能有什麼想法!
寢宮之內,花傾染繼續為蕭墨離準備晚餐,然後,等待蕭墨離歸來,這似乎也成了一種習慣。
這天氣果真像獨孤正說的那般,並沒有下雨,到了下午的時候,反而是放了晴,今日,是十二月十五,夜裡,會有皎潔的明月吧!
蕭墨離回來的時候,太陽才剛下山。
蕭墨離踏入偏廳的時候,瞧著滿桌的美味佳餚,禁不住愣了愣。
「傾兒,今天是什麼日子?你怎麼燒這麼多的好吃的?」蕭墨離一邊問,一邊坐到了花傾染身邊,順其自然的伸出左手環抱他。
花傾染微微笑著,道:「我太閒了。」
蕭墨離低笑,側頭看她,輕輕一吻落過,說道:「你的左手用不了多大力氣,還這麼忙,不怕累著嗎?」
花傾染順勢靠近蕭墨離的懷中,很是抱歉的說道:「說起來,從來都是你記得我愛吃什麼,不愛吃什麼,可是,我卻從來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所以,能做的便只有這樣。」
只有這樣,多做些菜,讓蕭墨離嘗嘗便好。
蕭墨離輕拍她的肩,心裡卻是美美的,道:「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歡。」
花傾染眼中滿是笑意,眼底,卻是濃濃的哀傷。
「蕭墨離,來,嘗嘗吧!」花傾染笑嘻嘻的鬆開蕭墨離,拿起筷子準備給蕭墨離夾菜。
蕭墨離看著她如此熱情,不由得有些納悶,問道:「今天這是怎麼了?」
「什麼怎麼了?」花傾染納悶的看向蕭墨離,放下筷子,不由得皺眉,轉向蕭墨離道,「你是做了什麼虧心事了?我這剛對你好點,你就那麼多意見?不想吃啊?不想吃那就別吃了!」
蕭墨離一聽,趕緊的捧起自己的碗,對著花傾染晃了晃自己的空碗,哀怨的道:「娘子大人,為夫錯了,賞口吃的吧!」
花傾染看著蕭墨離這模樣,頓時笑出了聲來。
「我說蕭墨離,你現在好歹也是當皇帝的人了,能不能不要這麼幼稚?一點形象都沒有!」花傾染頗為無奈。
蕭墨離笑嘻嘻的放下空碗,斂起笑意,抬手輕撥她的長髮,指腹溫柔的劃過她的臉頰,輕聲說道:「傾兒,在你面前,我需要什麼形象?」
花傾染面上不由得一紅,眼珠轉了轉,看向蕭墨離,道:「你輸了哦!」
「嗯?什麼?」蕭墨離被她這個轉話題帶得有些懵,下意識問道。
「獨孤先生選了皇姐。」花傾染輕輕的笑著,不忘的做了下手勢,順帶將蕭墨離的手拿了下來,笑嘻嘻的道,「所以,你輸了。」
蕭墨離不由得蹙眉,心裡想著,這個獨孤正如此不堅定,居然沒有選先認識的千月櫻?
花傾染伸手勾了下蕭墨離的脖子,溫柔的一吻落在他的額上,笑嘻嘻的道:「說了,不許皺眉!你是不是在想,為什麼獨孤先生沒有選先認識的櫻姐姐?嗯……這就關係到獨孤先生的過去了……因為櫻姐姐啊,是不適合獨孤先生的。」
「為什麼?」蕭墨離還是不解。
花傾染重新坐回位置下,拿起筷子給蕭墨離夾菜,一邊布菜,一邊說道:「櫻姐姐在某些方面是比較強勢的,獨孤先生駕馭不了的。皇姐雖然出身皇家,也很強勢,但是,皇姐骨子裡是溫柔的,成熟的,冷靜的,獨孤先生年輕的時候曾為感情所傷,如今麼,他需要的自然是成熟一點的感情。對待櫻姐姐,他只能抱歉了!」
蕭墨離若有所思,不由得又一次追問道:「那……傾兒,你開始選擇我的時候,你是怎麼想的?」
花傾染頓了頓,仔細思考著,然後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那個時候,我很迷茫,剛死過一回,我誰也無法相信,對你,也不過是利用。但是,你卻在我最不敢相信任何人的時候,慢慢的打動我,說起來,你這個人,可真是執著。」
蕭墨離低低的笑了笑,道:「其實,我也不知道,我怎麼就認定了你。可能,是我太孤獨了吧!而你,你跟我一樣,你也很孤獨。所以,當我們兩個素不相識的人靠在一起在山洞裡度過第一個晚上的時候,就注定了我們會在一起吧!」
花傾染笑笑,她想,這也是原因。
兩個素不相識的人,莫名的在一起過夜,沒有男女之防,沒有愛恨情仇,這本身便是成就了一種緣分。
「傾兒,我若是死在你前頭,你就去過你自己的生活吧!」蕭墨離忽而笑了笑,說道。
花傾染只覺得心口不由得疼了一下,臉色微微一僵,繼而是淡淡一笑,道:「怎麼?現在把我娶到手了,就想著什麼時候拋開了?告訴你,想都別想!」
蕭墨離無奈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翼,微微笑道:「我說的是萬一嘛!」
「嗯,你若死在我前頭,記得在黃泉路等我。」花傾染半開玩笑道。
蕭墨離伸手抱住她,道:「好。」
「吃飯吧!菜都涼了!」花傾染推了推蕭墨離,轉向滿桌的美味佳餚。
蕭墨離點頭,便是認真的嘗起了花傾染的手藝來。
待他們吃完飯從偏廳出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只是,圓月高高掛起,寢宮前的院子裡都被蒙上了一層層淡淡的薄霧,格外迷人。
「蕭墨離,我們去拿簫吧!」花傾染牽著蕭墨離的手,看了看月色,不由得出聲道。
「你要吹簫?」
「不是,是給你拿的。」
花傾染淺淺的笑著,拉著蕭墨離進了寢宮,先是換了那件緗絲裳,之後,便又是拿著簫,拖著蕭墨離來了院子裡。
「傾兒,你要幹嘛呀?」蕭墨離有些納悶的接過簫,不解的道。
花傾染無奈的說道:「我只是忽然想跳舞罷了!」
蕭墨離擔憂的看著她的左肩,道:「你的左手……」
「沒事。」花傾染說著,不由得將左手抬高了一些,很快,便是覺出了幾分疼痛,不過,她得忍著。
蕭墨離看她這般模樣,倒也不拆穿她,只是說道:「要是疼,就別跳了。」
「我都很久沒跳舞了!我怕,再不好好練練,回頭我就不會跳舞了呢!」花傾染說道,「說起來,跳舞可是我的最愛,我怎麼能不會呢?」
蕭墨離無奈,道:「好,好,聽你的,我替你吹簫。」
花傾染笑著點頭,向前走去,一直走到了空蕩的院子中央才停下,月光下,她的笑容越發的溫柔,溫柔到讓蕭墨離覺出了幾分惆悵,還有幾分不可思議。
簫聲低起,嗚咽著,如泣如訴,卻格外動人,蕭墨離吹的曲子,正是花傾染上一次即興而作他們的曲子。
花傾染聽著那曲子,心中卻不由得又是一痛,連動都不想動了。
她站在月光下,聽著簫聲,腦海裡一瞬間的空白,也自然忘了舞動。
「傾兒?你怎麼了?」蕭墨離瞧見,忙停住了,著急的問道。
花傾染轉頭看他,道:「不許停!我在想,這是我們的曲子,我該怎麼舞才最好看!」
蕭墨離無語,只能重頭吹起這首曲子。
花傾染不由得捏緊了袖子下面的手,認真的聽著簫聲,爾後,隨簫聲而舞。
她的每一步,都是那麼小心翼翼,她一個人,卻將他們的故事舞了出來。
似翩飛的蝶,似飄零的葉,一點點的,隨風而起,隨風而舞。
沐浴在寧靜的月光下,她整個人顯得聖潔無雙,整個夜色都似乎陪著她低低的訴說著,她用她的舞,似乎又在告訴蕭墨離,即便是來世,她也只要他,相遇相識,相知相許,相依相伴!
蕭墨離看著她的舞,心中也有些傷懷。
他也不知道自己還剩下多久的日子,可是,餘生能有她相伴,已經足夠了。
簫聲輾轉,慢慢的變了原本的曲調,變得悠遠,變得憂傷,更有著,對愛情對未來無盡的憧憬。
他想,他們會幸福,會永遠永遠在一起。
花傾染沉浸在簫聲中,同時,也沉浸在他們的世界裡。
漸漸的,這個世界只剩下他們,只有他和她……
這一曲舞罷,便是訴盡了他們對彼此的牽念。
「蕭墨離,我忽然想再說一遍,我真的好愛你。」花傾染站在月光下,忽而回眸一笑,對著蕭墨離道。
蕭墨離輕輕的笑著,將玉簫扣上腰間,上前來將花傾染橫抱起來,轉身回了寢宮。
這一夜,自然是——
一室旖旎,繾綣纏綿。
雨天,冬雷震震,天氣轉變得似乎讓人有些適應不過來。
天透著些微弱光亮的時候,花傾染便醒了過來,這也是第一次,她醒得比蕭墨離早,或者說,她這一夜幾乎都沒怎麼睡。
她披著外衣,靜坐在一旁,透過窗欞,看著迷濛的天色,從灰色到明亮,思緒也從凌亂到了清明。
她低頭,看著蕭墨離的睡顏,不由得伸手過去,輕撫他的臉,俯下身去,一吻輕輕點過他的唇,隨著那一吻,她的眼淚也不由自主的落了下來。
不管她心中如何堅定信念,可是,她還是無法不害怕,來自內心的那抹恐懼,她無法忽視。
她起床,換上衣服,整理好自己,爾後,倒是也幫昏睡中的蕭墨離穿好衣服。
等蕭墨離醒來的時候,她應該已經到了西涼女國了吧!
「蕭墨離,你不能怪我,這一次,換我為你。」花傾染半蹲在床邊,看著蕭墨離,不由得低低的說了一句。
手指輕輕撫過他的臉頰,滿臉的傷感,忽然又變成了低低的笑容。
「只要你沒事,其他的都沒關係。」花傾染笑著說道,緩緩起身,留戀的看了一眼,終是拿起包袱,朝著門口而去。
寢宮的門打開,夢繞早已等在了門外。
「走吧!」花傾染隨手關上了門,對夢繞說道。
夢繞為她撐起一把油紙傘,不由得又回頭看了一眼寢宮的大門,心中感慨萬千。
煙雨之中,她的身影漸行漸遠,留下滿地的寂寥。
南城門口,幻蝶等人早早的便等在了那裡。
花傾染出現之際,幻蝶便是上前,恭恭敬敬的道:「聖女,請上馬車。」
花傾染沒有回答,卻是領著花傾染去往她們所準備的馬車。
幻蝶對她恭敬是不假,但是,她也不傻,幻蝶是什麼心思,她又怎會不知?幻蝶……不過是利用她的身份來掌控整個西涼罷了!
夢繞卻很是驚訝,不過,她也沒有說什麼,直接隨著花傾染上了馬車。
很快,隊伍便是出發了,迎著風雨,向著西涼,出發。
感覺到馬車動了的時候,花傾染終是忍不住回頭看去,哪怕是打開後車窗遠遠的瞧下也是好的。
她很怕,怕再也沒機會回來了。
她心中總有那麼一個強烈的感覺,她這一走,只怕想回來也回不到曾經了。
可是,她沒得選擇。
望著望著,她不自覺的便是淚流滿面,她不由得伸手緊緊摀住自己的嘴,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夢繞拿出手帕,遞了過去,自己也忍不住跟著流淚。
「夫人,我們會回來的。」夢繞小聲勸道。
花傾染點了點頭,接過手帕,緊緊的攥住,像是堅定了什麼,可是,卻又什麼都說不出來。
西涼的政局如何,她一無所知,未來,等著她的又是什麼,她也不知道,她所能堅持的,不過是自己的信念。
她不停的告訴自己,只有親自去,才能打開燭影搖紅,才能救蕭墨離。
這一路,也格外寧靜,幻蝶與幽雪都沒有來打擾她,該吃飯吃飯,該休息休息。
不知不覺,卻也過了六天,再有一天的路程,便可入西涼的境內了。
花傾染算了算,六天過去了,再有一天,蕭墨離也該醒了吧!離開之前,她在自己的身上塗了些特製的藥粉,蕭墨離親吻她全身的時候,自然會沾到那些藥粉,而那時候,詠木也必定不會在他身上,所以,她就這樣成功的讓蕭墨離昏迷不醒了。
他醒來,一定會很生氣吧!可是,長樂公主會派人將寢宮團團守住,他就算想出來,也完全沒有辦法。
「聖女,將軍讓屬下給您送食物來了!」
郊外,她們的隊伍原地休息,花傾染站在一片松樹林旁邊,望著遙遠的北方,心緒有些不寧,侍女送食物來的時候,正打亂了她的思緒。
夢繞從那侍女手中接過,順帶替花傾染謝過,道:「多謝姑娘。」
「不客氣,屬下應該的。」那侍女淺淺一笑,露出兩個可愛的小酒窩,爾後,轉身離開。
花傾染順著那侍女的方向看過去,便是瞧見幻蝶正與幽雪面對面,好像在說著些什麼。
不管幻蝶對她是有怎樣的企圖,但是,這同行的人倒個個都對她畢恭畢敬,畢竟,都知道她是聖女。
花傾染知道,在西涼女國,聖女的身份實在是高貴得很,儘管,她從來都不覺得自己需要這種高貴。
夢繞將手中的水囊遞給花傾染,小聲道:「夫人,先喝點水吧?」
花傾染蹙眉,聞到一股淡淡的味道,忙道:「夢繞,屏住呼吸。」
「啊?」夢繞有些愣道,隨後,抬手摀住了自己的口鼻。
花傾染眼中閃過幾絲暗芒,想著,是誰來了呢!
她還沒想出什麼,那邊幻蝶便是高喊了一聲:「大家快屏住呼吸!」
話音剛落,便已經有一部分人軟軟的倒下了。
這一個隊伍,差不多百來人,這一倒下,便是少了二三十人,戰鬥力也瞬間降了很多。
花傾染瞧見,趕緊從懷中拿出手帕,幫夢繞遮住口鼻,以免她吸入更多的迷煙,她自己倒是聞慣了這些味道,根本沒有什麼影響。
她的目光不由得落向面前的松樹林,那迷煙就是從松樹林裡傳過來的,因為,刮的北風,所以,從這裡慢慢吹出來,旁人也不會那麼容易有感覺。
幻蝶一邊高喊著,一邊帶了幾個人到了花傾染身邊,著急的問道:「聖女,你沒事吧?」
花傾染微微搖頭,指了指那松樹林,說道:「這裡傳來的。」
幻蝶目光投向那松樹林,眼中閃過幾絲暗芒,怒道:「有種就出來,躲躲藏藏搞什麼ど蛾子!」
幻蝶話還未完,那松樹林卻是猛地整體一陣晃動,接著,隨著勁風,萬道利箭便是飛竄而出。
「保護聖女!」幻蝶一聲冷喝,拔劍便是與那些利箭對抗。
幽雪瞧見,便也是跟了過來,將花傾染與夢繞護在保護圈裡。
夢繞見狀,趕緊拔劍,一邊拉著花傾染往後退,免得被誤傷,一邊揮劍斷接近的利箭。
「幻蝶,把聖女交出來便饒你一命!」松樹林,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
幻蝶冷笑一聲,回道:「別做夢了!你個老巫婆,別再做你的女王夢了!」
「那你們全都去死吧!」那蒼老的聲音狂笑道,而那些射出的利箭反倒是更加密集了。
夢繞不由得冷汗,道:「夫人,你這都還沒到西涼境內呢,就有人要來殺你了,那等你去了還得了啊!」
花傾染面無表情,只道:「我早預料到了!」
一個幾大長老爭權不休的朝政,能放任她進去麼?肯定會想盡一切辦法除掉她才是!只是,她得看著,最後的贏家會是誰!
反正,她以拿到燭影搖紅為最終目的,等拿到了燭影搖紅,這個國家想怎麼折騰就這麼折騰,與她無關。
雖說,她是西涼女國的聖女,是正宗的繼承人,可是,既然她娘都放棄了這個國家,她又何必自找麻煩呢?
再說了,她想,等她送回了燭影搖紅,而她沒能回去,蕭墨離是絕對不會放過西涼的……說不定滅了西涼女國也不一定呢!
幻蝶一定會認為,只要控制了她,只要她接受了西涼女國的帝位,那麼,天瀾與東臨勢必都會認同西涼的地位,可幻蝶太不瞭解蕭墨離了,當然,也不瞭解她。
蕭墨離只會覺得西涼女國鎖住了她,為了打破這個禁錮,蕭墨離一定會出兵攻打西涼,會毀了西涼……
此時,花傾染有夢繞保護,加上她自己也有些功夫,倒是沒有受傷,倒是幻蝶的那些手下,死傷不少。
花傾染瞧著,想了想,卻是從腰間拿出一瓶藥扔給幻蝶,高喊了一聲:「幻蝶,接著!」
幻蝶先是一愣,轉身伸手接了過來,又伸手揮劍擋開利箭。
「打開,這藥會往上風口而去!」花傾染解釋道。
幻蝶一驚,趕緊打開,丟入了空中。
瓷瓶裡冒出了一股青煙,朝著松樹林而去,時局變幻,很快,那些箭明顯的少了,到了最後,更是沒有了。
幻蝶看了看四周,確定沒有什麼危險了,便是下令道:「死者就地焚化,骨灰帶回去,傷者皆送上馬車,帶回去醫治。」
其他人領命退了下去。
幻蝶帶著幽雪走到花傾染面前,真心實意的感激道:「聖女,多謝出手相救。」
「我是在救我自己。」花傾染淺笑,道,「我聽見了,她是要我的命嘛!不過,幻蝶,我倒是好奇了,剛剛那位是誰呢?」
「是水魚長老。」幻蝶老實告訴花傾染。
花傾染若有所思的點頭,笑了笑道:「這是不是那水魚長老的考驗?她是不是想瞧瞧……我能不能活著來到西涼?」
幻蝶心中一沉,緩緩點頭,道:「應該是這樣吧!」
「松林傳箭,當真是幼稚。」花傾染冷淡的說道,「應該告訴她,想殺我,千萬不要用毒。」
因為,她真的不知道,她的藥真的每一種都克毒的,誰對她下毒……都只有害死自己!
幻蝶心中更是一震,正想回答,花傾染卻淺淺笑著,轉身對夢繞道:「夢繞,咱們回馬車吧,我有些累了。」
「是!」夢繞點頭,上前來,小心的扶著花傾染,去往馬車的方向。
……
點點螢光,繞成一片繾綣的世界。
十指相扣,青絲交纏。
他覺得,他似乎睡了很久,一直沉浸在夢境裡,很美,很甜蜜,可是,卻也很飄渺。
醒過來的時候,他似乎還有些不適應,這也是第一次,他睡醒的時候覺得有些迷糊了。
他想,他是不是被他的傾兒傳染了?
他起身,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額頭,迫使自己清醒一些。
下意識的轉頭看向床裡邊,沒有看見花傾染,頓時心頭生出了幾分不安。
「來人!」蕭墨離冷聲對著門口喊了一聲。
門被推開,桃艷進了屋,瞧見蕭墨離醒來,不由得欣喜道:「皇上您醒了!」
「皇后呢?」蕭墨離越發覺得不對勁,門開的一刻,他瞧見外面大亮,也就是說,他可能都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桃艷臉上的笑意瞬間暗了下去,停住了腳步,低著頭,不敢回答。
「桃艷,說!」蕭墨離追問道,眸色已經不能用冰冷來形容了,簡直是徹骨的寒冷。
「皇后娘娘……走了!」桃艷小聲回答。
「去哪了?」
「西涼女國。」桃艷只能如實回答。
蕭墨離心中一慌,不由得閉上眼,一股難言的悲傷襲上心頭。
她到底……還是知道了。
「皇上,近日朝政都由公主與獨孤丞相打理,您且安心在寢宮休養。」桃艷再一次說道。
「朕睡了多久?」蕭墨離轉頭看向桃艷,問道。
「七天。」
「七天……已經到了西涼境內了,即使去追也來不及了……」蕭墨離收回目光,沉沉的說著,不由得深歎一口氣。
「皇上,您放心,皇后娘娘一定會回來的。」
「你下去吧!」蕭墨離隨意的擺了擺手,讓桃艷下去,他真的,需要一個人靜一靜。
待桃艷離開,蕭墨離有些屋裡的靠上床頭,表情不覺間有些木訥。
他為了她,而她為了他,他們就這樣,為了彼此不停的追逐,可這……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呢?
不行,他絕不能坐以待斃,絕對不能等著,哪怕是已經過了七天,他也一定要親自去將她帶回來。
寢宮門再次打開的時候,蕭墨離踏了出去,桃艷一驚,隨後,便有禁衛軍上前,攔住了蕭墨離的出路。
「皇上,您不得踏出寢宮半步!」
蕭墨離臉色一沉,道:「你們這是要軟禁朕?」
禁衛軍不敢說話了,齊齊的低著頭,攔在蕭墨離面前,儘管蕭墨離發怒,他們也沒有半點要讓開的意思。
蕭墨離看著他們,只差直接動手了。
正僵持著的時候,長樂公主款款而來。
「是本公主讓他們守著這裡的。」長樂公主一邊走來,一邊開口,目光中多了幾分銳利。
蕭墨離怔了怔,看向長樂公主,原本滿臉的怒意,卻是慢慢消散而去。
長樂公主冷著臉走過來,走到寢宮門口之際,停了下幾步,微微轉頭,道:「跟我進來!」
蕭墨離不答話,但卻是跟著長樂公主進了寢宮,桃艷忙上前關上了寢宮的門。
長樂公主背對著蕭墨離,走到屋中央才停下了腳步。
「皇姐,讓我去找傾兒,求你了!」蕭墨離不由得放低了姿態,站在長樂公主的身後,有些著急的開口。
長樂公主緩緩轉身,表情有些複雜,只道:「墨離,皇姐已經不反對你為傾染做什麼,但是,這一次,皇姐不能聽你的。」
「皇姐!傾兒去了西涼女國,我若不去,她回不來的。」蕭墨離搖著頭,一臉的擔憂。
「我知道!但是,在解藥沒拿回來之前,我不會放你離開!」長樂公主冷靜的告訴他,道,「皇姐只能答應你,待夢繞拿回了解藥,你吃下解藥之後,你便可以動身去往西涼女國,屆時,皇姐不會阻攔你。」
「可是……」
蕭墨離還想說什麼,長樂公主卻是抬手,阻止了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墨離,皇姐都不怪你為了傾染棄自己的性命於不顧了,你還要逼著皇姐看著你送死?你的生命只剩下一個月了,皇姐不能冒這個險!你倒是好啊,你為了傾染種下子母蠱,瞞過我們所有人……」長樂公主看著他,說著,眼中隱隱含著些淚光。
蕭墨離心一沉,沒有再開口。
長樂公主輕笑,說道:「墨離,你要相信傾染,至少,皇姐相信她。」
「皇姐,幻蝶從一開始就不懷好意,從紅顏蠱到子母蠱,全都是幻蝶在操控!」蕭墨離沉聲說道,「她就是要傾兒走投無路,心甘情願回到西涼當她們的聖女!西涼是什麼樣的地方,是遍佈蠱蟲的地方,幻蝶想控制傾兒,她不會讓傾兒就這樣當上聖女的。皇姐,若是我現在不去找傾兒,一切就來不及了。」
長樂公主眸色微閃,不過,她還是堅持初衷,只道:「墨離,你就安心等著吧,時間不會很長的。你現在去,也無濟於事啊!」
「皇姐……」蕭墨離心緒凌亂。
長樂公主道:「別再說了,最近你就在這裡好好休息吧!皇姐走了!傾染給你下了些藥,你昏迷了七天之外,內力也需要一天天的恢復,所以,你別妄想偷溜出去,寢宮內外早就被禁衛軍圍了十幾層,你出不去的。」
蕭墨離默然無語,各種想說的話只能緘口沉默了,而長樂公主說完這些便是起身離開了。
留下蕭墨離一個人……除了鬱悶還是鬱悶。
他只求……傾兒能等他,一定要等他。
而他自己,除了等待,別無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