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爹娘,回來的時候,花傾染便是去了靈犀藥莊,桃艷一直相伴左右。
藥莊像從前一樣,與隔壁的醫館一樣,即便沒了花傾染在,照樣運轉不休。
倒是其他人瞧見花傾染,誠惶誠恐的下跪行禮,倒惹得花傾染有些感觸,她越發覺得,自己成了皇后,反倒是沒了自由,而且,身份上無形之中壓制了其他人。
回到皇宮之後的日子,她便是再也不願意出門了。
越發覺得自己似乎真的成了蕭墨離的附屬品,可是,蕭墨離給了她絕對的自由,她自己卻自由不起來。
這種感覺,真的很不好。
「桃艷,你說,我們要不要也辦個什麼賞花宴什麼的?」寢宮院中的池塘邊,花傾染倚在闌干前,有些無聊的開口問站在自己身後的桃艷。
桃艷立刻反對,道:「不行啊!娘娘,你說,你要是辦個什麼賞花宴,那些什麼千金小姐指不定認為你想替皇上選妃呢,這種事要不得!」
「……」替蕭墨離選妃?她會麼?
「皇后娘娘!糟了!」正想著,朝殿中一名小太監著急的走過來。
花傾染不由得轉向來人的方向,有些不解。
能有什麼事,還需要過來找她?
「跑什麼啊!冒冒失失的像什麼樣!到底什麼事啊!」桃艷倒是替花傾染問了一句。
那小太監撲過來,直接跪倒在花傾染面前,著急的道:「皇后娘娘,皇上他……」
一聽到有關蕭墨離的事,花傾染心中便是焦急不已,忙上前一步,問道:「皇上怎麼了?」
「皇上在御書房發了好大的火,總管大人看皇上似乎有些不對勁,讓奴才趕緊來稟報皇后娘娘啊!」那小太監五體投地,耐心的說著。
花傾染心中不由得一震,蕭墨離不對勁?是不是子母蠱發作了?
一想到上次皇陵前蕭墨離的發狂,她的心跟著揪緊了,也來不及問這小太監是什麼情況了,直接朝著御書房的方向奔跑而去。
「娘娘!」桃艷忙追了上去,不忘回頭對那小太監說了一句,「別跪了,快點起來跟上!」
「來了!」小太監嚇得趕緊起身,跟著一起過去。
昨夜剛下過一場雨,如今,這陽光下,周圍紅牆綠瓦象洗過一樣,格外清晰,而她的心,卻在一瞬間,變得有些迷濛。
如果,蕭墨離真的是子母蠱發作了,那她,絕對不能再等了。
她不能再給蕭墨離絲毫的時間來隱瞞他,她真的不能失去蕭墨離,所以,不管是用什麼辦法,她一定要努力。
幽雪不是說,她會親自找上門嗎?那麼,她就去一趟又能如何!
花傾染奔跑著,她從來不知道自己可以跑這麼快,就算是上次南安的雪地裡,她也沒能跑得這麼快。
御書房的門口虛掩,蕭墨離的聲音就那麼傳了出來。
「朕說過,後宮只要皇后一人便夠了!」
「皇上!天瀾歷代後宮都是佳麗三千,皇上剛登基,尚無子嗣,應當充溢後宮,雲露均沾,盡早留下血脈。」
「絕不可能!」蕭墨離狠厲的回道。
花傾染站在門口,卻是有些糾結。
還以為是什麼事呢,原來,是這些閒的發慌的禮部官員來勸蕭墨離擴充後宮來著,所以,蕭墨離發怒了,那御前總管許是上次在皇陵前看見蕭墨離發狂的模樣,有些嚇到了吧!
「皇上!」禮部尚書痛徹心扉的高呼一聲,「皇上,忠言逆耳啊!皇后娘娘是東臨公主,是外族人,吾天瀾的江山絕對不能落入外族的後人手中啊!」
蕭墨離這回是真的努力,猛地一拍龍案,桌上堆疊著高高的奏折被震了一下,灑得滿地都是。
「朕的皇后輪不到你來評判!」蕭墨離目光中閃著莫名的火氣,旁人說他也就算了,可偏偏要說花傾染。
他的傾兒,豈容旁人說三道四!
「皇上!」禮部尚書重重的磕了個頭,道,「老臣是為了天瀾的未來啊皇上!皇上若不充盈後宮,老臣寧願長跪不起!」
「你威脅朕?」蕭墨離斂了眸色,眸中更是閃過意味不明的怒意。
「皇上,郭尚書所言甚是啊!」
「是啊!皇上,後宮盡早充盈起來才是主要的!」
……
跟著那禮部尚書的其他禮部官員跟著附和道。
「住口!」蕭墨離怒火更甚,只道,「朕告訴你們,皇后對朕來說是唯一的,是誰也無法取代的!後宮?你們是不是有女兒往宮裡送?你們要是願意,那就都送進來吧!但是,朕可以告訴你們,她們一定會孤獨終老,到死都不會有半點名分!」
「皇上!」禮部尚書老淚縱橫,抬眼看向蕭墨離,高呼道,「皇上,您已經完全被那妖女迷惑了,長此以往,國將不國啊皇上!」
蕭墨離眼中閃過幾絲暗芒,緊緊盯著那禮部尚書,冷冷的說道:「你說什麼?」
「老臣……」禮部尚書深深的磕了個頭,堅持說道,「皇后是禍國妖後,是來荼毒天瀾的江山的啊皇上!皇上請三思!」
蕭墨離狠踹了一下龍案的桌角,頓時,龍案便是塌了,上面的東西全都落在了地上,一時間,整個御書房都顯得有些支離破碎。
花傾染聽見裡面的聲音,嚇得一抖,趕緊推開虛掩的門,進了屋來。
蕭墨離臉色一片黑,眼中滿是憤怒,沒有一點清明的模樣。
花傾染進來,蕭墨離也沒有瞧見,只狠狠的盯著那禮部尚書,朝著那禮部尚書而去,看這樣子,是動了殺機了!
花傾染掃了一眼,很快便知道蕭墨離的不對勁,趕緊上前,撲過去,到了蕭墨離的面前,一把抱住蕭墨離的腰,著急的道:「蕭墨離,你幹什麼?」
「大膽!皇后娘娘,你怎麼能直呼皇上的名諱?」那禮部尚書一聽,頓時抬頭指向花傾染,十分不平的道。
花傾染真是萬般無奈,這個時候,這禮部尚書還能管得了這些?花傾染搖了搖頭,側轉頭看向禮部尚書,冷聲說道:「快走!再不走,你們就只能等死了!」
蕭墨離被花傾染抱著,思緒很快清明了過來,看向花傾染,不由得抱緊她,喃喃道:「傾兒……傾兒……你不能離開我,傾兒……」
「我在這裡呢,不離開你!」花傾染忙回道,像哄小孩一樣哄著蕭墨離。
他剛剛又一次失控了,她若不進來,他真的會動手殺了那禮部尚書。
花傾染雖然沒有認真留意蕭墨離的模樣,但是,她也知道,蕭墨離剛剛是完全無意識了,也可以說,是被憤怒沖昏了頭。
那子母蠱……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禮部尚書那些人驟然發現蕭墨離有些不對勁,不由得擦著冷汗,小心的退了下去。
「傾兒,我不要什麼后妃,只要你一個人就行了。」蕭墨離不由得又是喃喃開口道。
剛剛,那些禮部的官員非要讓他納后妃,他只覺得,他滿腔的怒火無處發洩,那種感覺,真的很難受,很難受。
花傾染只是努力的摟緊他的腰,無奈,她現在左手用不了太大的力氣,再怎麼用力也抱不緊他,於是,只能乖乖的靠在他懷裡,心中卻是思索著別的事。
桃艷跟那小太監趕來的時候,瞧見的便只有這樣一副愜意的畫面了。
倒是御前總管很是無語的看著被毀得亂七八糟的龍案,心中直呼:我的皇上哎,您這是何苦啊!
許久,蕭墨離才鬆開花傾染,花傾染轉而看著那支離破碎的龍案,無奈的指了過去,說道:「你看你……怎麼辦呢?」
蕭墨離蹙眉,想了想,似乎是被自己踹翻的,便轉向御前總管道:「付公公,麻煩你讓人將那些奏折送到寢宮去吧!」
「是!」御前總管小心翼翼的回應道。
花傾染環視了御書房一圈,牽住蕭墨離的手,道:「我們出去走走吧!」
「好。」蕭墨離忙點頭應聲。
自從登基以來,他們還真是沒有白天在一起過了。
每天清晨,蕭墨離會起得很早,會幫她做好早飯,再去上朝,之後,一呆便是一天,等到處理完政事以後,蕭墨離又會回到寢宮做好晚飯。
日復一日的生活,竟然也過了將近兩個月的時間。
花傾染總是覺得蕭墨離會累,不讓他去做飯,可是,他不聽,他說,每天為她準備一切,對他而言,也是一種享受。
花傾染每天醒來都很遲,由於身子不算好,加上晚上常常陪著蕭墨離折騰,她是沒有哪一天能醒得早的,久而久之,這也成了一種習慣。
她想,若是有哪一天,醒來吃不到蕭墨離為她準備的早飯,她會很不習慣吧!
「已經十一月了,深秋了呢!」花傾染忽然低聲說了一句。
御花園,秋意甚濃,已經沒有盛開的花了,唯獨留下一點綠意的,便是只有那些海棠。
去年的這個時候,她還在遙遠的南安思念著他,每天,對著那些雪蓮花,或者,對著滿院的蕭條,一遍遍的想著,想著重逢,想著關於他的一切。
只為了一遍遍的提醒自己,不要忘了蕭墨離的點點滴滴!
其實,有時候她也想過,為什麼在跟慕容安對抗的日子裡,她始終忘不了蕭墨離,說起來,那時候她與蕭墨離的相處時間,或許真的沒有與慕容安在一起的時間久,可是,她的心……卻滿滿都是蕭墨離,無法抹去,也無法給慕容安一點一滴的好,給慕容安的就只有傷害。
她想,也許,第一個入心的人,應該就是一輩子的事吧!
所以,她努力的記住,努力的愛著,然後,融入骨髓。
蕭墨離不由得伸手摟著她的肩,輕聲的說道:「最近天有些轉涼了,沒什麼事就不要出來了,容易著涼的。」
花傾染笑了笑,蕭墨離在她面前,永遠都不會變,而他的溫柔永遠都只會對她。
「嗯,明天,我想出宮一趟。」花傾染轉而對蕭墨離道,「很久沒見到櫻姐姐了,想去找她。」
蕭墨離點了點頭,道:「讓夢繞陪你出門。」
夢繞武功高,陪著她,他也能放心一些。
花傾染應聲:「好,我知道了。」
蕭墨離牽著花傾染到了御花園的涼亭,陪著她靜坐了一會,卻是一直擁著她,不肯放手,不知不覺,蕭墨離居然睡著了。
花傾染就那麼看著蕭墨離的睡顏,眼中更是無盡的溫柔。
最近,蕭墨離是累了吧!不過不要緊,以後換她來守護他!
第二天一早,蕭墨離去上早朝,花傾染也便醒了過來。
反正,蕭墨離昨天那麼折騰過後,禮部的那些官員誰也不敢再提什麼充盈後宮之類的事了。
花傾染心情有些沉重,可是,又不願意說出來,很多事,她只能自己去印證。
「桃艷,你讓人去通知夢繞來見我,有事找她。」
花傾染一邊吃著蕭墨離給她準備的早飯,一邊吩咐桃艷道。
桃艷領了命,沒一會,夢繞便來了這裡。
最近,夢繞都跟暗影呆在一起,暗影當起了禁衛軍統領,夢繞也是禁衛軍的一員。
「屬下見過皇后娘娘!」見到花傾染,該有的禮節還是不能少的。
花傾染吃得差不多了,起身,擺了擺手,道:「沒有外人,就別那麼多的禮了。夢繞,帶我去見青木姑姑吧!」
夢繞聽了,暗叫不好,忙跪了下來,說道:「娘娘,沒有皇上的吩咐,屬下不能帶您去見青木姑姑。」
花傾染看著夢繞,其實,她就知道會是這種結果。
蕭墨離既然打定主意要瞞她,又怎麼會再讓她去見青木姑姑尋求真相呢?
花傾染只是一言不發的看著夢繞,看了許久,緩緩開口道:「夢繞,你知道的……知道我為什麼要見青木姑姑……先前你幫著他瞞著我也就算了,如今,你還想繼續幫他隱瞞嗎?」
夢繞眼神有些複雜的看向花傾染,搖了搖頭,道:「娘娘,皇上他……」
「我知道!」花傾染打斷了夢繞的話,接著說道,「我知道,他都是為了我,可是,正因為如此,我才不想天天這樣提心吊膽!我去見青木姑姑,尋求一個答案,只有這樣,我才能去思考解決的辦法。」
「可是……」夢繞很是為難。
「必須去!」花傾染只說了這樣一句。
夢繞低低的歎氣,點頭,道:「好。」
隨後,夢繞起身,面對花傾染,有些事,也是該有一個結果了。
出宮的途中,夢繞倒是提了一些事,不過,對於子母蠱的事,夢繞也不清楚,不過,反正蕭墨離是吩咐過她,不許帶花傾染去見青木姑姑。
青木姑姑住在東郊的桃花庵,正在那片桃花林的深處。
不過,這個季節,桃樹只是蕭條的模樣,整片桃花林也沒有多少生機。
桃花庵裡香火很是鼎盛,百姓都說這裡的觀音很是靈驗,每日來上香的人更是絡繹不絕。
花傾染進了桃花庵,先是跟百姓們一樣,虔誠的焚香禱告,就算有祈願,那也不過是祈願蕭墨離能好好的,祈願整個天瀾……國泰民安。
如今,身份也是不一般了,她好歹也是一國之母了,雖然,她不喜歡這個身份,可是,為了蕭墨離,怎麼樣她都認了。
從觀音殿出來之後,夢繞便帶著她去後院見青木姑姑。
院中,一片碧綠的小竹林,竹林之外,放著一張石桌,桌邊,一名女子背對著她們靜靜站立著,似乎是在觀看著那片竹林。
只見,那人身穿灰色的紋路便袍,身段苗條,儀態萬方,輕攏慢拈的雲鬢裡簡單的插著一支木簪,站在竹林邊,整個人好似與那片碧綠融為一體了般。
「青木姑姑!」夢繞低喚了一聲。
青木姑姑身子微微顫了下,緩緩轉過身來。
花傾染這才看清了她的容貌,眸光閃爍,膚色勝雪,仙姿玉色,雖然能看出來她差不多有三十歲了,但卻還是有著一種逼人的氣質,格外惑人。
青木姑姑的目光自然是落在了花傾染的身上,打量她一番,便是笑問了一句:「這位該是皇后娘娘吧?」
「見過青木姑姑。」花傾染微微欠身,行禮道。
青木姑姑倒是笑了笑,道:「本來,該是我給你行禮才對,不過,你既然是墨離的媳婦,那你這一拜,姑姑就受了。」
花傾染微微的笑著,起身,面向青木姑姑道:「青木姑姑,傾染前來,是有些事想請教青木姑姑。」
青木姑姑一眼便看出了花傾染的想法,便是點頭,道:「好,你跟我進屋,夢繞,你在外面守著。」
「好的,青木姑姑。」夢繞忙應聲。
花傾染隨著青木姑姑進了禪房,關上了門。
禪房裡,只有簡單的傢俱,陳設也十分簡單,青木姑姑一直表現得淡淡的,似乎是知道花傾染的來意,但是,卻又不開口問。
花傾染看著青木姑姑走到屋中央,看著青木姑姑倒了香茶,終究是開口問道:「青木姑姑,傾染想知道,關於子母蠱的事。」
青木姑姑微微頓了一下,將一杯香茶放在一旁,轉而去倒另外一杯,提醒道:「來,先過來坐吧!喝杯茶!這茶很香,是新上市的。」
花傾染見青木姑姑沒有回答,心中自然多了幾分焦急,不過,她也耐得住性子,便是上前幾步,走到桌邊,坐下,聽了青木姑姑的話,喝了一口茶。
茶是很香,可是,喝下去卻覺得很苦。
花傾染皺了皺眉,卻並未說話。
「很苦?對不對?」青木姑姑放下茶壺,順勢坐了下來,也品了一口。
「有一點,不過不要緊。」花傾染微微一笑,回答道。
是啊,她平常會吃些甜的東西,蕭墨離在她的飲食這一塊,一直處理得很好。
花傾染想著,心中自嘲的笑笑,怎麼不管什麼時候,她總是能想起蕭墨離呢?她無法忘記蕭墨離。
青木姑姑放下茶杯,看向花傾染,道:「你該知道,子母蠱是墨離自己選的路,雖然他不說,我也知道,他是為了你。」
花傾染看向青木姑姑,目光中透著殷切,說道:「青木姑姑,告訴我,子母蠱究竟會怎樣?蕭墨離他不肯告訴我……他什麼都不肯說……」
說到這裡,花傾染禁不住搖頭。
他什麼都不肯說,所以,她才更加擔心。
「會死……」青木姑姑別過臉,目光中多了幾分淒迷,緩緩說道,「他當時來見我的時候,我便勸過,可是他說……如果沒了你,即使沒有這子母蠱他也活不了……因為,沒有靈魂的人又怎麼能活著呢?」
花傾染聽了,眼淚禁不住濕了眼眶。
因為知道他捨不得她,她才會選擇隱瞞,可是,他終究還是知道了。
然後,他和她一樣,也選擇了隱瞞。
他們都一樣,都在為對方付出,可是,又不願意說出來。
「青木姑姑,中了子母蠱……會如何?」花傾染問道。
青木姑姑低頭,緩緩開口道:「子母蠱是萬蠱之源,可以壓制其他的蠱,但一旦入體,便會逐漸操控宿主,即便反抗,也撐不過半年的時間。墨離的意志力很強,子母蠱該是控制不了他,但如此半年過後,子母蠱必定爆體而亡,到時墨離也會跟著死亡。」
半年麼?那麼現在,豈不是已經有四個月了麼?還剩兩個月,只剩下兩個月了……
他就那麼控制著體內的子母蠱,一言不發,就連告訴她,說的都只是些讓她心安的話。
一時間,心慌、心痛襲上心頭,她只恨自己太無能。
蕭墨離,你真是個傻瓜!
青木姑姑看著花傾染,看著她的眼淚落了下來,不由得歎氣,道:「你也別想太多了,這是墨離的選擇。」
「有辦法可解嗎?」花傾染忙追問道。
「有,但是,抱歉,我不能告訴你。」青木姑姑遲疑一番,終究是搖了搖頭。
「為什麼?為什麼不能告訴我?」花傾染一聽有辦法可解,心中不由得升起幾分希翼,忙追問道,「青木姑姑,我求您,告訴我好不好?」
青木姑姑想了想,終究還是搖頭,看著花傾染,伸手過來,替她擦去眼淚,有些哀傷的說道:「如果我還願意去當西涼的長老,我一定會告訴你。可是,現在,我答應過墨離,不能告訴你。你們倆只能活一個,墨離已經把活的機會給了你,所以,你只能承受,好好珍惜現在擁有的才是要緊的。」
「他……」她不由得落淚。
心卻是慢慢的的變涼,只珍惜現在就好嗎?可是,為什麼……她還是覺得好疼,這種疼遠比自己中紅顏蠱的時候要痛的多。
她寧願,中蠱的人是她自己。
可事到如今,她還能怎麼辦?認命嗎?
一直到離開桃花庵,花傾染都還是渾渾噩噩的狀態,夢繞跟著她,更是替他們心疼起來。
「娘娘,您別太擔心了,皇上吉人自有天相,會沒事的。」夢繞只能小心的勸慰著。
花傾染也不答話,吉人自有天相麼?她從來都不相信,她信的只有他們自己的努力!
「夢繞,南宮炎鈺說……燭影搖紅可化解一切蠱蟲,是嗎?」花傾染忽然想起了這回事便是停下腳步,問道。
幽雪總是在跟她打啞謎,就連那什麼幻蝶也在算計著她,她們似乎篤定她會去找她們,是不是……她們知道蕭墨離中子母蠱的事?
如果是這樣,她還真是要考慮見見她們。
夢繞停在花傾染身邊,點頭,道:「是啊,但是,燭影搖紅已經被封印了,沒有人能夠打開。」
「走,我們去西涼驛館。」花傾染眸中閃過幾絲清明,說完便是率先離開。
既然她們已經算到她會有求於她們,那是不是代表她們有辦法?如今,哪怕只有一丁點的可能,她也絕對會全力以赴。
「娘娘,皇上讓我們避開西涼女國的人啊!」夢繞忍不住提醒道,可是看花傾染已經走出了好遠,只能無奈的追了上去。
西涼驛館。
明明是天瀾的建築風格,但是,一接近便覺出些古怪的氛圍,更多了幾分詭異。
西涼女國,與南疆幾乎是一體的,或蠱或毒,無處不在。
花傾染與夢繞到了驛館門前時,便有侍女上前行禮,並說道:「見過天瀾皇后,幻蝶將軍恭候多時了!」
花傾染停住腳步,身形不由得一顫。
果然,幻蝶是知道一切的,她在默默的等著,等著她主動送上門來。
「帶本宮去見幻蝶將軍。」花傾染表情一冷,漠然回道。
「皇后娘娘,請!」那侍女立於一旁,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花傾染便是並未說什麼,便是領著夢繞隨著那名侍女向著驛館內走去。
驛館的院子裡,倒是種了幾株四季常青的植物,看上去,別有一番生機。
花傾染靜靜的隨著那名侍女走著,穿過前院,到達前廳。
這裡的擺設也大多是天瀾的格局,只是,西涼女國的人在屋子裡擺了些奇奇怪怪的雕塑,一時間,便多了幾分南疆風情了。
幻蝶坐在大廳的主位上,側著身子,拿著把小刻刀,很是愜意的刻著手裡的木雕,眼角的餘光瞧見了花傾染的身影。
「皇后娘娘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啊!」幻蝶輕輕的說著,狀似不經意的掃過手中的木雕,隨後,轉頭看向花傾染,淺淺一笑,將手中的東西放到一旁,很隨意的起身。
花傾染站著沒有動,只是抬頭看向幻蝶。
幻蝶看著花傾染,就像是看待自己的獵物一般,眼中的玩味格外明顯,她起身之際,便是向著花傾染而來,下了面前的幾道台階。
花傾染只覺得,幻蝶的身上透著幾分古怪,抑或是幾分壓抑,她並不害怕這種感覺,可是,卻也隱隱覺得幻蝶似乎……不懷好意。
幻蝶到了花傾染面前,勾唇淺笑著在她面前來回走了幾步,細細的打量著她。
「果然是個傾國傾城的美人,也難怪天瀾的皇帝如此迷戀……為了你,發毒誓,空置後宮……可當真是個癡情人……」幻蝶嘖嘖稱讚道。
花傾染並不想聽幻蝶說這些有的沒的,只開門見山說道:「幻蝶將軍,本宮只想知道,子母蠱……如何解?」
幻蝶臉上的笑容微微僵了一下,爾後,笑得更加燦爛,說道:「你就篤定本將軍一定會告訴你嗎?」
「本宮並不確定!」花傾染挑了挑眉,冷冷的看著幻蝶,輕慢的說道,「但是,本宮知道,你既然等了這麼久,就一定有你的目的。不如讓本宮猜一猜……想必,南宮炎鈺與夢繞去西涼女國的事你知道的吧?正因為如此……慕容安派人去西涼女國的時候,你將子母蠱交了出來……你兜了這麼大一個圈子,其實,不過是針對本宮,對不對?」
幻蝶慢慢的斂起笑意,認真的看著花傾染,繼而讚賞的點點頭,道:「不錯!本將軍確實是針對你,原本想著,該不該破壞你們的感情而讓你們分開,可是後來想想,這實在是太難了。所以,不如讓你們心甘情願分開的好!」
一旁的夢繞早就忍不住了,動手拔劍道:「你有什麼資格分開他們?」
「夢繞!」花傾染伸手,阻攔了夢繞的動作。
夢繞火氣直冒,道:「娘娘!這女人根本就是故意的!我跟東臨二皇子去往西涼,她還動手救了我們,還告訴我們關於『燭影搖紅』的事,但是……原來她根本就是故意的,她一開始就想破壞你們!」
幻蝶輕蔑的看了夢繞一眼,冷聲道:「小丫頭,你可別不識抬舉!本將軍是看你護主心切,這才放任你們在西涼自由行走,你若是再胡亂折騰,本將軍可不會再留你的命!」
這倒是真話,她若是想要夢繞的命,早在西涼的時候,夢繞就得死上千百回了!
「夢繞,你先出去。」花傾染輕聲說道。
「不行!」夢繞斷然拒絕。
「快去!」花傾染搖了搖頭,吩咐道。
夢繞恨恨的瞪了幻蝶一眼,轉身隨著幻蝶的侍女離開,門被帶上,屋裡便只剩花傾染與幻蝶二人。
花傾染看向幻蝶,道:「現在你可以說了!」
幻蝶滿意的笑了笑,道:「可真聰明,知道本將軍想單獨跟你好好聊聊。」
花傾染只問道,「南宮炎鈺的紅顏蠱是你給的,是不是?」
幻蝶輕聲笑道:「對,你說的都不錯!應該說,從東臨皇帝壽辰之後,本將軍就一直派人跟著你了!是本將軍讓顧相那個老匹夫派顧心恬去對付慕容安,其實,那是因為本將軍知道你落在了慕容安的手裡。顧心恬喜歡蕭墨離,她知道你的身份之後,一定會想辦法用女兒嬌害你*,所以,我給了南宮炎鈺紅顏蠱,我還告訴南宮炎鈺……他若想醫治他的心上人,就必須要去找聖光大師……所以,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在算計的。」
「為什麼?」花傾染只關心這個問題,她兜了這一圈,到底是為了什麼。
幻蝶輕笑,道:「很簡單,我要你跟蕭墨離相愛,而且,愛得越深越好。」
「這樣分開……你才會覺得開心麼?」花傾染失笑。
幻蝶看向花傾染,挑了挑眉,揚了揚手,道:「也不全是。開始,想分開你們,可是,知道分不開你們,那便要你們相愛,因為你們越相愛,就越會為對方犧牲,這樣,你自然會乖乖跟我走!」
「跟你走?憑什麼?」花傾染質問道。
幻蝶看向花傾染,搖了搖頭,道:「傻丫頭,你沒得選擇!如果……你不跟我走,你怎麼能拿到『燭影搖紅』呢?你難道……希望蕭墨離死嗎?我想,你不會忍心的吧!如果是從前,你還會願意跟他一起死,可是現在……他是天瀾的君主,他的生死關乎天瀾的未來,你肯讓他死嗎?」
花傾染怔住,幻蝶說的一切都對。
如果是從前,蕭墨離若是活不成了,她一個心軟說不定就陪著蕭墨離共赴黃泉了,可是現在,蕭墨離是天瀾的皇帝,他一個人牽動著整個天瀾,只要有機會,她怎麼能讓蕭墨離有任何意外?
幻蝶看著花傾染的表情,不免輕笑,道:「看吧!我沒說錯吧!我們西涼女國偉大的聖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