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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38 顧心恬之死,新的線索 文 / 畫螢

    玉婉一進屋,便瞧見這兩人貼得這麼緊,頓時妒火橫生,狠瞪花傾染一眼,那眼神,恨不得在她的身上射出幾道窟窿來。

    玉亦樓卻是很淡定,進屋便行禮問道:「請問王爺,我等何時回朝?屬下好去安排行程。」

    蕭墨離一手攬在花傾染腰間,另一手隨意擺手,道:「過幾天吧!」

    玉亦樓眼神一頓,卻也不好說什麼,便是應了聲:「是!屬下領命!」

    倒是一旁的玉婉卻是爆發了,不依不饒的說道:「墨離表哥,姑姑說,讓你辦完事馬上就回朝,你忘了嗎?是不是因為這個女人?你就因為這個女人而耽誤行程嗎?你這樣,姑姑知道的話,就太傷姑姑的心了!」

    蕭墨離聽了,眼中頓時閃過幾絲不快。

    這玉婉夠可以的啊,知道拿玉貴妃來壓他!

    臨行前,玉貴妃確實來找過他,還埋怨他執意出使南安都沒有事先跟她商量,而如今已成定局,玉貴妃無奈,也只能叮囑幾聲,讓他早些回來,當然,叮囑他的同時,也囑咐了玉婉一些話。

    花傾染聽了玉婉這句話,顯然是心情不好了,便是轉頭看了蕭墨離一眼,也不說話,一眼便是道盡了自己心裡的不滿。

    雖然,她足夠的相信他,但是,這些桃花什麼的送上門來,還是難免會生氣的。

    「傾兒……」蕭墨離接觸到花傾染的眼神,立馬軟了聲音開口喚道。

    卻不料花傾染卻是輕笑著問道:「你還沒告訴我,這兩位是誰呢!」

    「玉丞相的公子樓世子與千金婉郡主。」蕭墨離便開口道出了他們的身份。

    花傾染笑笑,便是轉過臉,望向他們。

    玉亦樓與玉婉麼,她當然認識!

    從前,父親與玉家雖說不上是政敵,但是,卻也絕對不是同盟。

    對於玉亦樓,她曾經目睹白羽兮欺負過玉亦樓,而因為她在場,玉亦樓沒有反抗。她在想,為什麼玉亦樓明明勝過白羽兮,卻沒有動手呢?過了一段日子,她才明白,那是因為她在場,而玉亦樓這個人,不願意與蕭麒為敵。

    至於玉婉,想起來,其實也不過是個涉世未深的丫頭,沒有南宮雙的刁蠻,沒有顧心恬的心計,也沒有沐子蓉的狠辣,有的,不過有點個被寵壞的千金病罷了!

    花傾染看著他們,緩緩起來,道:「原來是樓世子與婉郡主,失敬。」

    「姑娘客氣了。」玉亦樓禮貌的回答。

    蕭墨離隨後起身,卻是不高興的糾正道:「樓世子,這位是本王的愛妃,你該喊王妃,或者稱一聲夫人。」

    說起來,玉亦樓比蕭墨離大,按道理,蕭墨離該喊聲「表哥」,偏偏,玉自韜就是不允許玉亦樓跟蕭墨離走得太近,只許玉婉喊表哥,卻偏偏不許玉亦樓喊表弟,也因為如此,這表弟兄倆關係一直都清淡如水。

    玉亦樓聽了蕭墨離的話,連忙拱手,恭敬的朝著花傾染行了個禮,說道:「屬下見過王妃。」

    「樓世子免禮。」花傾染從來就不喜歡這些禮節,忙出聲道,但是,手卻是伸到蕭墨離的腰間擰了一把。

    這男人,逢人就說她是「王妃」,是「夫人」了,有沒有道理?

    蕭墨離卻是心情大好的笑笑。

    他就是要所有人都承認,她是他唯一的女人唯一的妻。

    玉婉瞧著眼前這一切,只覺得刺眼無比,卻又忍不住的說道:「墨離表哥,你何苦呢?皇上姑父都已經下旨了,你要娶的人是我,你何苦再這樣給別的女人希望?你現在不放她走,等你回了天瀾,你還是要離開她的,到時候,她會比現在痛得多。」

    玉婉說這話,是有根據的。

    當初臨行前,姑姑告訴她,他們打算在墨離表哥離開的時候,將墨離表哥與她的婚事定下來,這樣,等墨離表哥回去的時候,就一點迴旋的餘地都沒有了。

    蕭墨離聽了這話,臉色頓時黑了下來。

    玉亦樓倒是個識趣的,瞧見這情況,忙上前拉了下玉婉,勸解道:「婉兒,別胡說了,走,我們先下去!」

    「我沒有胡說!」玉婉卻不依不饒的推開玉亦樓,看著蕭墨離,眼淚嘩啦啦的流著,便是一邊擦眼淚,一邊啞著嗓子道,「我出門前,姑姑告訴我的,姑姑說,等墨離表哥出發,他們便下旨為我跟墨離表哥賜婚,等墨離表哥回去的時候,一定就已經是定局了,墨離表哥就算想反悔,也絕不可能。」

    蕭墨離眼神頃刻間就變了,他趕緊將站在自己前方的花傾染扯到自己的懷中,低頭輕聲說道:「傾兒,我們不回天瀾了。」

    如果真的給他賜婚了,那他還真的就不回去了。

    花傾染忍不住笑了笑,原本,心裡有的一些小委屈頃刻之間便散去了。

    任誰說給蕭墨離賜婚什麼的,她都不會答應。

    她的男人,豈容他人染指?

    玉婉說的時候,她也沒有反駁,只是這樣靜靜的聽著,心中冰涼一片,面上卻是毫無異色。

    就是這樣的氣場,讓玉婉忍不住為之變色。

    玉婉想,她都說得這樣難聽了,那女人怎麼還能如此平靜?不是應該鬧嗎?不是應該哭嗎?像她一樣,這才對啊!

    花傾染側過臉,看向蕭墨離,溫柔的笑著,道:「當然要回去。我們不是說好了嗎?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只要你還需要,我便一直在。

    「傾兒……」蕭墨離不由得伸手,摟緊了她。

    只要她在,其他的又算什麼?

    玉婉瞧見他們這般,只差吐血三升,終是氣憤的轉身,哭著離去。

    玉亦樓瞧見自家妹妹跑掉,也忙追了過去。

    蕭墨離望著他們的背影,眼神中便是閃過幾絲危險的光芒。

    玉婉下次再敢胡說八道,他絕對不會放過。

    花傾染的手輕拂過他的眼,輕輕落在他的臉頰下。

    他只覺一股獨屬於她的幽香傳來,當下斂起眼中所有的銳利,低頭看向花傾染,卻聽花傾染輕聲說道:「蕭墨離,別這樣。不要讓別人,壞了我們好不容易重逢的喜悅。」

    「嗯。」他微微勾起唇,在她的掌心蹭了幾下。

    「你這樣,像火貓兒。」花傾染失笑,抬手輕拍他的額頭。

    蕭墨離便是低低的笑出聲來。

    「天還沒黑,我們去院裡走走吧!」蕭墨離看了看屋外,說道。

    「好啊!」花傾染倒是沒有反對,扣上他的手,兩人便是向著屋外走去。

    黃昏時分,夕陽的餘暉灑在院中的積雪上,折射出一道耀眼的光芒。

    蕭墨離伸手將花傾染摟進懷中,溫柔的問道:「冷麼?」

    花傾染淺笑著搖頭。

    與他在一起,再冷也是溫暖的。

    這積雪融化的時候,本就是最冷的時候,而現在黃昏,雖然還有夕陽,但四周已經開始慢慢的上凍了。

    「羽兮跟顧少一下午都沒見了。」花傾染站在屋簷下,望著空蕩蕩的前院,不由得低聲說道。

    「他們倆到街上玩去了。」蕭墨離解釋道。

    花傾染點頭,對於這倒是相信的,羽兮這丫頭天生愛玩。

    緊閉的前院大門此時卻被推開,顧心恬被慕容安的侍衛帶了進來。

    顧心恬畏畏縮縮的進了這裡,轉過頭有些害怕的問道:「這是什麼地方啊?幾位大哥,太子爺到底要把我送到哪來?」

    「哼,太子爺成全你,送你到你想來的地方。」那侍衛不耐煩的吼道。

    「我想來的地方?」顧心恬心中困惑不已,有些心慌的轉頭看這四周,瞧見是片空蕩蕩的院子,心下不由得恐慌起來。

    那邊,蕭墨離瞧見顧心恬看過來,便是拉著花傾染閃到一旁,隱於一棵冬青樹的旁邊,正好隔絕了顧心恬的視線。

    花傾染不解的問道:「為什麼要躲著她?」

    蕭墨離懶懶的開口,道:「她害了你,總得要付出代價吧?不想你看見,是怕你心軟。」

    「我不會心軟。」花傾染唇角微揚。

    若不是顧心恬阻攔,那日蕭墨離去慕容安的府上她便能見到蕭墨離了,又何苦等了這麼多天?若不是顧心恬,她怎麼會中紅顏蠱,現在還提心吊膽的不想讓蕭墨離知道?

    她對顧心恬,早就沒有了情分。

    留著顧心恬,不過是想知道顧心恬身後的人,可是,如今,她已經知道跟夜無痕有關,那麼,顧心恬活著或死了,又能改變什麼?

    再說,她不對付顧心恬,是因為,她知道蕭墨離不會放過顧心恬。

    死在她的手裡可遠遠不如死在蕭墨離的授意下痛徹心扉。

    花傾染倒是毫不意外,只道:「想要如何對付她?」

    「我這裡,似乎有比『女兒嬌』更厲害的藥。」蕭墨離輕慢的一笑,道。

    「……」花傾染默了,但是,她卻知道,她不會阻止蕭墨離。

    她可以阻止慕容安別殺顧心恬,但是,她卻絕對不會阻止蕭墨離。

    接著,她便是瞧著蕭墨離對某個方向打了個手勢,隨後,便是瞧見六個下人打扮的男人從一旁走了出來,朝著顧心恬的方向走去。

    花傾染嘴角一抽,望向蕭墨離,問道:「你從哪找來的人?」

    「乞丐堆裡。」蕭墨離淡漠的回答道,「這事暗影全權負責的。」

    他只跟暗影說了,要替花傾染報仇,暗影便全權處理,找了這麼一群人來。

    「你想殺了顧心恬?」花傾染問道。

    「如果她還能活著,那便讓她活著。」蕭墨離看著花傾染,淺淺笑著。

    「可是……她喜歡你……」花傾染有些不確定的開口,她在想,殺了顧心恬便足以,可若是讓顧心恬承受這些,是不是太殘忍了?

    蕭墨離的笑意蕩漾在唇邊,卻只是將她摟進懷中,一吻落在她的發上,溫柔的說道:「傾兒,你本性善良,你救了她幾次,但她恩將仇報。所以,你學不會殘忍,我幫你殘忍。她喜歡我又如何?除了你的喜歡,別人的,我全都不要。」

    花傾染便是將頭深埋在他的懷中,他是對的,她學不了殘忍,她若是從一開始就學會殘忍,那麼,沐子苒也就不用死得那麼淒慘了。

    那邊,顧心恬一抬頭,卻是瞧見六個下人朝她走來,便是嚇慘了。

    她臉色蒼白的向後退去,卻被慕容安的侍衛給攔住了。

    慕容安的幾個侍衛齊齊的轉過身,卻是將大門敞開,然後,一邊幾個的守住大門口。

    「那位爺說,在這裡會髒了地方,還是到門外吧!」其中一個下人說著,便是上前將顧心恬的一隻手拽起來,向外拖去。

    「放開我!你們光天化日之下要做什麼?快放開我!」顧心恬大喊著,不肯向外走,努力的想抽回被那下人緊抓的手。

    「啪」的一聲脆響,另一下人一把揪住她的頭髮,吐了一口唾液到她臉上,謾罵道:「又不是沒被人上過,裝什麼貞潔烈婦?給老子乖點,老子還能溫柔點,不然,你就等死吧!」

    這一巴掌徹底將顧心恬打懵了,隨後,她卻也明白過來,她被送到這裡來,就是要讓這些人輪番凌辱的。

    「誰?到底是誰?是誰?」顧心恬恨恨的看著他們,怒喝道。

    「啪」的一聲響,又是一巴掌。

    「拖出去拖出去!」

    那下人不耐煩的說著,其他人便上前來跟著,有揪頭髮的,又拽腳的,有拽手的,反正,是將顧心恬拖出了大門外,直接扔在了一旁的雪地上。

    顧心恬只覺全身透骨的寒冷,落進這雪地之上,更是徹骨的冰涼襲上心頭,而她居然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這門外,就她躺著的這裡,有一塊人為鋪成的雪地,而其他的地方,卻是乾乾淨淨,積雪都早已被掃淨了。

    這似乎,根本就是有預謀的。

    想到這裡,顧心恬不寒而慄。

    「準備好了嗎?」走在最前面的一個下人粗著聲音吼道。

    顧心恬頓時哭出聲來,望著那人,楚楚可憐的開口道:「這位大哥,我求求你,饒了我吧!」

    「饒了你?」最前面的下人冷笑一聲,拿起一瓶藥,拔了瓶塞,直接上前,跨坐在她的身上,一把捏起她的下巴,將整瓶藥都灌了下去。

    藥汁順著顧心恬的嘴角流了出來,顧心恬搖著頭,想抗拒,換來的又是無情的幾巴掌。

    「給老子老實點!乖乖喝了!」那人怒喝道,「既然反抗不了,那就學著享受,不然,別怪老子對你不客氣!」

    顧心恬除了哭還是哭,幾巴掌下去,該喝的都喝了,她的腦子也頓時暈暈乎乎的。

    這附近也有些居民,聽見這邊熱鬧的場景,便是圍了過來,慢慢的越來越多。

    顧心恬開始還是不住的搖頭,她也奇怪,為什麼那男人騎在她身上,也沒有什麼動作,正僥倖的想著,是不是他們會饒了她的時候,她卻感覺到了自己身體裡的不對勁。

    這藥效,比女兒嬌來得要猛烈得多,可女兒嬌會讓人失去意識,辨不清思想,可是這藥卻是讓人思想越來越清晰,可越是清晰,身體便越是控制不住。

    騎在她身上的那男人一隻手在她的胸前捏了幾把,淫笑道:「怎麼?有反應了?這麼快就有反應了?嘖嘖嘖,到底是個蕩婦啊!」

    「救……救救我……」顧心恬咬了咬唇,舉起一隻手,抓住那男人的衣襟,胡亂的扯著。

    她明明什麼都知道,什麼都記得,可是,她卻還是控制不住,想要不顧一切的貼近那個男人。

    那男人似乎早有預料,便對身後那幾個等著的人說道:「來,哥兒幾個都過來,讓這小蕩婦好好樂呵樂呵……」

    緊接著,那幾人便是圍了過去,很快,便是衣帛碎裂的聲音傳來,伴著顧心恬痛苦與歡愉的叫聲傳來。

    圍觀的人群不由得倒吸幾口涼氣,這裡居然能看一出活春宮?還是幾人同時秀?當然,圍觀的姑娘們早就羞澀著跑掉了……

    「誰若是有興趣,當然也可以來試試這滋味,這可是先前那個昏君的寵妃哦!」最先那男人完事了從裡面鑽出來,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對圍觀群眾說道。

    「是那昏君的女人?老子要來!」

    「昏君的女人肯定不是什麼好的,*蕩婦!我來一個!」

    「我也來我也來!」

    ……

    天黑之後,顧心恬身後的雪地已經融化成了水,繼而,結成了冰。

    顧心恬靜靜的躺在冰上,眼淚流得無聲無息,她的四周都點了燈,燈光映在那冰鏡之上,顯得格外的淒涼。

    她的衣服也成了碎片,散佈在她的四周,不僅如此,她的身上到處都是殘留的痕跡,她想吐口口水將嘴角擦一下的力氣都沒有。

    她知道自己快死了,不是凍死,便是被男人弄死,她現在已經想不起來,這具身子被多少人凌辱過了。

    先前,因她體內的媚藥緣故,她只能任由那些男人那般對她,可是,當藥效褪去,她卻覺得渾身的力氣都像是被抽空了般,連自殺都成了奢侈。

    她好恨,可是,她卻不知道該恨誰。

    當那些人完事之後,便都是離開了,她連記住他們的臉的能力都沒有。

    忽地,有人走過來,她痛苦的閉上眼,以為新一輪的凌辱又該上演了,不過,卻是有人好心的在她身上蓋了一件衣服。

    她睜開眼,有些吃力的轉頭瞧去,便是瞧見一個陌生的冰塊臉男人。

    「玉體橫陳,這姿態是挺美的,不過,主子可不愛看,太髒眼睛了,還是蓋件衣服吧。」冰塊臉的男人說了一句,一揚披風,眨眼便消失不見了。

    隨後,顧心恬便瞧見從那院中走出來一人。

    月白色的長衫,修長的身形,完美的容顏,如同天神般,出現在她的視線。

    「蕭……」顧心恬怔怔的說著,卻是不敢說出蕭墨離的名字。

    她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蕭墨離指使的。

    蕭墨離站在院門口,遠遠的看著她一眼,只漫不經心的問道:「顧相就是這麼教女兒的?」

    這話一出,顧心恬頓時淚如雨下,哽咽著道:「殿下……救救我,求您救救我……」

    「救你?然後呢?」蕭墨離挑眉,轉向天空,冷聲問道。

    「然後……然後你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殿下,我那麼愛你,你救我一命吧!」顧心恬哀求著,眼中不斷的祈求,可是,渾身卻動彈不得。

    「本王憑什麼救你?」蕭墨離輕嗤一聲,看都不看她。

    顧心恬不住的搖頭,道:「殿下,您曾經在東臨皇帝宮救我一命,您說出了董佳筎的死因,您還記得嗎?既然如此,您為什麼不能再救我一次?」

    蕭墨離卻是冷笑,道:「本王從未救過你,這世上,除了傾兒,別的女人是死是活,與本王無關。再說,救你的是傾兒,本王不是大夫,如何知道那董佳筎的死因?」

    這話一出,顧心恬頓覺渾身冰冷,顫聲問道:「你說什麼?」

    蕭墨離漠然轉身,道:「傾兒救你幾次,你卻那般對她,如今,你這條命也是該還給她了。」

    「這一切都是你們安排的?」顧心恬顫聲問道。

    「傾兒學不會殺人,本王替她殺。」蕭墨離冷聲說罷,便是進了院中,對著先前那冰塊臉擺了擺手,意思讓他處理。

    夜慢慢的吞噬了一切,所有與之有關的罪惡,都慢慢消散。

    蕭墨離回房的時候,花傾染坐在油燈前,精神有些恍惚。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她只是有些遺憾。

    她留下顧心恬的命,可是,最終,送顧心恬去死的人還是她。

    蕭墨離走來,站在她的身後,緩緩的俯下身去抱住她,低聲道:「傾兒,你沒有錯,所以,別自責。」

    花傾染搖了搖頭,抬手握住他的手,柔聲道:「蕭墨離,你說,如果當初我不救她,是不是就不會有這些坎坷了?」

    「那是她的命,她該死。」蕭墨離可不會憐惜旁人的死,在他看來,誰若傷了傾兒,那便是萬劫不復萬死不辭。

    「我不是自責,我只是,有些遺憾。」花傾染有些溫柔的笑著,順勢靠在蕭墨離的懷中。

    「好了,別想了,我們該睡了!」蕭墨離輕拍她的肩膀,溫柔的說道。

    「你還要跟我睡一起?」花傾染揚了揚眉,問道。

    「那當然!」蕭墨離理所當然的回道。

    不跟她說,他哪裡睡得著啊!

    蕭墨離便是俯身,直接將花傾染抱了起來,放到床邊坐下,然後溫柔的替她脫去鞋襪。

    花傾染就這般看著他,臉上卻是淺淺的笑意。

    就這樣的感覺,其實,真的很幸福。

    可是笑著笑著,她又不由得想起自己的體內的紅顏蠱,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沒救了。

    想到這裡,她臉上的笑容不由得僵了一下。

    蕭墨離卻又去端了一盆熱水來,仔仔細細、小心翼翼的給花傾染洗腳,花傾染要自己來,都被他給拒絕了。

    望著他這般,花傾染只覺得自己又想哭了。

    「怎麼了這是?」蕭墨離一抬頭,看見她眼中打轉的淚,不由得心疼的說道。

    花傾染指了指一旁的椅子,道:「搬過來,陪我一起洗。」

    蕭墨離只好笑笑,將毛巾放入水中,卻是過去搬椅子,坐在花傾染的對面,脫鞋襪,放入熱水之中。

    花傾染抬腳,踩在他的腳背上,頓時心情大好。

    「別亂動。」蕭墨離伸手,刮了下她的小鼻子,笑著道。

    「我偏要動。」花傾染說著,提起另一隻腳來,又踩了一下。

    蕭墨離只能笑。

    「明早我要沐浴。」花傾染皺了皺眉,說道。

    本來今日就想好好洗洗的,無奈蕭墨離說給她上了藥,不能沾水。

    「好,我讓人給你準備熱水。」蕭墨離只能妥協,想了想,又補上了一句,「再說了,前天抱你回來的時候,已經幫你洗了一遍了。」

    「什麼?」花傾染看向蕭墨離,又愣了。

    蕭墨離看著她,點頭,道:「是啊,不然怎麼幫你上藥?」

    花傾染瞬間黑了臉,抬起腳朝著他的腳背跺了一下:「你又佔我便宜!」

    蕭墨離腳上吃疼,卻還是溫雅的笑著,補上一句:「又不是沒佔過?」

    「你還有理了?」花傾染伸手過去,揪上他的臉頰。

    蕭墨離故作疼痛的喊著:「痛痛痛……娘子饒命啊……大不了讓你佔回來就是了……」

    「蕭墨離,你個無賴!」花傾染鬆開他的臉,朝著他的臉輕拍了一下,白了他一眼。

    蕭墨離卻是笑得愜意,望著她,勾勾手指,道:「過來!」

    花傾染還當真是聽話的向著他湊近了幾分,然後,蕭墨離卻是湊過來在她的唇上輕啄了一下。

    「……」花傾染臉色一紅,抬起腳,說了一聲,「我洗好了。」

    蕭墨離低低的笑著,俯下身擰起了毛巾,溫柔的幫她擦乾腳上的水珠。

    花傾染就這般看著他,唇邊的微笑不由得溫柔了幾分。

    能被蕭墨離寵著,是她生命裡最大的幸運。

    「夜無痕也來了煙淼城。」待蕭墨離也躺下之時,花傾染忽而說了一句。

    蕭墨離伸手,將花傾染攬在懷中,輕聲說道:「有我。」

    黑暗中,她看不見蕭墨離的臉,卻能感受到蕭墨離的心跳,那是她最心安的感覺。

    「睡吧。」蕭墨離一吻落在她的額上,輕拍她的背,溫柔的說著。

    「嗯。」花傾染低低的應聲,整個人都貼近他的懷抱,安靜的睡著。

    一夜無夢。

    已經很久,沒有睡得如此恬靜了。

    不止花傾染,蕭墨離也是如此。

    花傾染醒來的時候,陽光正好,透過東邊的窗欞,灑在他們的身上。

    花傾染睜開眼,瞧見蕭墨離安靜的睡容,不由得淺笑。

    已經記不清有多久,沒有在第一縷陽光的時候看見蕭墨離了,再度回想的時候,她忽然覺得,不論怎麼樣,只要還能再回到蕭墨離的身邊,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她抬手,手指輕輕從蕭墨離的額心一直向下,落在他的唇上。

    繼而,她勾唇一笑,拿開手,卻是主動湊過去,在他的唇上親吻了一下。

    這算是偷偷佔便宜吧?

    不過,她這一吻敢偷成,剛想撤退,蕭墨離整個人卻是壓了過來。

    「不知道男人在早上是最脆弱的時候嗎?」蕭墨離睜開眼,唇邊卻是洋溢著壞壞的笑容,支起一隻手撐著自己的身體的一半重量,淺淺的開口道。

    花傾染只覺得一股溫熱的氣息扑打在自己的臉上,臉頰瞬間緋紅了起來,卻是扁了扁嘴,道:「你不是說,讓我佔便宜占回來嗎?」

    所以,我親你一下怎麼了?

    「你那麼誘惑我,我扛不住……」蕭墨離委屈的說著。

    花傾染臉一黑,可是,卻也能感覺到他身體的變化,頓時,臉色是黑了又紅,嘟囔了一聲:「一直以來,都是你自己要忍的,跟我有什麼關係?」

    蕭墨離這下不淡定了,他這忍著那不都是為了不委屈她……

    「你這樣真的讓我忍不住想要了你……」蕭墨離伸手撫了撫她的臉,語氣也有了幾分不堅定。

    如果是從前,花傾染估計自己會主動了,不過,現在她想起自己體內的蠱蟲,還是不敢亂動。

    萬一等會蠱蟲發作了,那她隱瞞蕭墨離的事,可全都穿幫了。

    所以,她不說話,就那樣看著蕭墨離。

    蕭墨離很是無奈的翻了個身,在她身邊躺下,重重的吁出一口氣,無奈至極。

    花傾染側過臉看他,低低的笑著。

    「壞丫頭。」蕭墨離轉過臉來看她,故作氣憤道。

    「蕭墨離,你有時候挺可愛的。」花傾染笑著說道。

    蕭墨離無語,哪有人用「可愛」形容男人的?

    「你是不是應該改口啊?」蕭墨離眨了眨眼。

    「改什麼?」花傾染不解。

    「天天蕭墨離蕭墨離的喊,你不嫌生疏嗎?」蕭墨離皺眉。

    「那你覺得喊什麼好?」花傾染淺笑。

    「喊『夫君』好不好?」蕭墨離笑著往她身邊移了移。

    花傾染咬牙:「自己喊自己去。」

    蕭墨離頓時笑不出來了,轉過臉,撇了撇嘴,道:「不喊就不喊吧!」

    花傾染別過臉,望著床頂,卻是開口道:「蕭墨離。」

    「嗯?」蕭墨離側過臉,望著她,問道。

    「蕭墨離,我想記住你的名字。這一輩子都不要忘記。」花傾染說著,轉過臉連,望著他,淺淺一笑,道,「等將來,我們的麻煩都解決完了,我就改口。可是在這之前,我不敢……」

    「好。」蕭墨離伸手,將她攬進懷中。

    她靠著他的胸口,卻是低聲說道:「我總是夢見,我忘了你……我很害怕,所以,我告訴自己,我絕對不能忘了你。」

    「好。」蕭墨離再也沒有了玩笑之意,溫柔的應聲道。

    正說著,外面卻是傳來敲門聲,緊接著,暗影的聲音傳來:「主子,夫人,出事了。」

    蕭墨離有些不樂意的起床,一邊整理衣服,一邊懶懶的對著門外問了句:「出了什麼大事啊?」

    「西涼女國的長老死了。」暗影耐心的解說著。

    花傾染皺了皺眉,隨後跟著起床,回想起西涼女國的長老,據慕容安說,西涼女國來的人,是金雀長老。

    西涼女國,建國百年來,從來都是聖女為女王,可是,二十多年前,西涼女國的女王暴斃而亡,而聖女卻遲遲不肯繼位,最後,居然還失蹤了,自此,西涼女國便是一直由六大長老共同執政,其他的女官則盡心輔佐,這二十年來,卻也一直相安無事。

    金雀長老,先前她還是沐子苒的時候,曾在天都與這金雀長老有過一面之緣,那是個溫柔中帶著一些狠厲的女子,手段似乎也很是毒辣,是六大長老中最不好對付的那一個。

    「她是怎麼死的?」花傾染卻覺得好奇,便是對著門外的暗影問了一句。

    「今日清晨被發現死在自己屋中,死因不明。」隔著緊閉的門,暗影耐心的通報道,「南安新皇吩咐各位使臣搬入宮中,力求保護大家,等到查明真相才可離開。」

    「哦,就是要將所有人關進皇宮,軟禁了?」花傾染蹙眉,說道。

    不過,想來也對,因為各國使臣入了煙淼城,便是住進了各自國家的驛館,只有少數邊陲小國才住進皇宮裡的別院,這樣一來,各國的力量便是散開了,那麼,這金雀長老死在西涼女國的驛館內,能殺死她的人便更多了,死因便有待查證了,畢竟,在宮外,南安新皇能給予的安全,太弱了。

    南安新皇此舉,不僅是為了以保護之名軟禁他們,更是想要從他們中間找出兇手。

    蕭墨離低低的笑著,緩緩說道:「看來,這南安,可算是熱鬧了……」

    花傾染緩緩的望向蕭墨離,很是不解。

    他說的熱鬧,是什麼意思?

    花傾染瞧見金雀長老的屍體的時候,已是一個時辰之後的事了。

    她與蕭墨離剛入宮,便有慕容安的人單獨將他們請走,去的地方,是西涼女國的驛館。

    驛館掛滿了白色的帷幔,在風中飄飄蕩蕩,與那尚未融化的雪相呼應著,別樣的淒涼。

    進主廳之時,花傾染瞧見新皇站在一旁,滿臉的憂愁,而慕容安站在新皇身邊,一臉的陰沉。

    在瞧見花傾染與蕭墨離進來之時,慕容安的眸光微微閃動了一下,有著一抹不易察覺的欣喜,但很快,又被他暗沉的光芒隱藏了下去。

    金雀長老的屍體被供放在大廳中央的高台之上,身上更被蓋了一重白布。

    金雀長老的面前,七八個女子披麻戴孝跪成一排,嚶嚶的哭泣著。

    而屋中,除了新皇與慕容安,倒也沒有其他國家的人了。

    花傾染與蕭墨離對視了一眼,倒是上前先給金雀長老焚了香。

    「南安皇帝陛下,請一定要給我們金雀長老一個交代!切莫讓她死不安息!」於新皇對面,一白衣女子擦拭著眼淚,恨恨的說著。

    花傾染轉過頭瞧去,瞧見這是一名年輕的女子,約莫二十歲的樣子,此時,哭得梨花帶雨,卻絲毫不影響她的美貌,總歸是個美人就對了。

    「這位是……」花傾染倒是問了一句。

    「這位是冥火長老的弟子。」慕容安低聲解釋著。

    冥火長老?花傾染在心中默念一下,回憶著有關冥火長老的一切。

    如果說,金雀長老是溫柔中並著狠厲的女子,那這冥火長老便是狠厲中並著殘忍的女子,據說,這冥火長老曾單槍匹馬闖過土匪窩,將一百多人的土匪盡數殺死,並將屍體碎裂,帶回了西涼女國……

    「我叫幽雪。」那女子瞧向花傾染,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然後,那女子的目光掠過蕭墨離之際,眼中不由得閃過幾絲訝然的光芒。

    她幽雪自認為閱男無數,可卻從未瞧見過像蕭墨離這般的男子,美貌不在話下,關鍵是那氣質,實在是令人忍不住沉淪其中。

    「這位是……」幽雪遲疑著開口,問的自然是蕭墨離。

    花傾染看著幽雪目不轉睛的瞪著蕭墨離,頓時臉色難看了起來。

    這女人……居然敢如此明目張膽的對著蕭墨離示好?

    花傾染唇角微揚,抬手挽住蕭墨離的手臂,道:「幽雪姑娘,這位,是天瀾的墨王爺。」

    幽雪先是一怔,隨後瞧見花傾染竟然主動接觸蕭墨離,當下眼色便是一變。

    「不是說,天瀾的姑娘都夠矜持嗎?怎麼?居然也如此開放,大庭廣眾就這般對男人了?看來,天瀾的姑娘實在是太缺男人了……」幽雪鄙夷的開口道。

    蕭墨離聽了,眼中寒光一閃,只差要直接動手了。

    花傾染卻是扯了扯蕭墨離的手臂,盈盈一笑,望著幽雪,看著道:「幽雪姑娘這就不懂了,我們天瀾的姑娘,認定了一個男人,那便是一生,可比不得你們西涼。所以,這偶爾的張揚,那是必要的。」

    幽雪眼神微微一滯,目光不由得再看向蕭墨離,卻發現蕭墨離看都不看她一眼,頓時,心中升起了一股小小的失望之感。

    花傾染說的,其實也不無道理。

    西涼女國,以女為尊,男人,都只不過是女人的工具。

    在西涼女國,女人可以有很多的夫君,不僅如此,姐妹共夫、母女共夫之類的事多不勝數。

    反正,在西涼女國,男人只有一個任務,便是用來培育後代。

    說白了,西涼女國的女子的子女基本上都是不知其父的……

    慕容安抬頭,望著花傾染臉上洋溢著的幸福,不由得自嘲的笑了笑,他很羨慕,可是,卻也只能是羨慕。

    能怪什麼?或許,只能怪,最先遇到她的那個人,是蕭墨離,而不是他吧!

    幽雪咬牙切齒,看著花傾染,更是氣得半死。

    幽雪心想,這死女人,搶了她看上的男人不說,還如此大秀恩愛,實在是可惱,等她有機會,一定要好好懲治這該死的女人!

    「該瞧瞧金雀長老的死因了吧?」慕容安知道幽雪心懷不軌,便是出聲提醒道。

    花傾染這才將目光轉向慕容安,緩緩點頭。

    從慕容安的人引她來此,她便知道了,慕容安是想要她來驗屍。

    豈料,花傾染剛想邁前一步,幽雪卻是上前攔住了她,不滿的道:「站住!你是什麼人?我們金雀長老的身子豈是你這種人可以碰的?快滾,別髒了我們金雀長老的身子!」

    蕭墨離眼中危險的光芒更甚,只冷冷的開口,說道:「她是本王的愛妃,你也有意見?誰不知道,本王的愛妃是天下第一神醫?」

    蕭墨離這話一出,幽雪嚇得渾身一抖,緩緩抬頭看向蕭墨離,頓時,猶如芒刺在背,不敢再說一句話了。

    花傾染上前,到了那高台邊上,伸手掀開了白布。

    其他人,毫無意外的,掩住了口鼻,唯有花傾染、蕭墨離、慕容安三人,皆是淡定的看著。

    金雀長老的臉,乃至身上的皮膚,都是慢慢的腐爛,花傾染掀開白布的時候,他們一群人都能瞧見白色的小蟲在那些腐爛的地方爬著,噁心不已。

    花傾染眉頭微皺,看著樣子,根本就不用再驗了。

    「不是中毒。」花傾染肯定的說道。

    蕭墨離接著說道:「有一種挺常見的蠱,叫『噬肌蠱』,吞噬血肉。」

    花傾染當然能肯定了,那白色的小蟲,便是這種蠱蟲了。

    花傾染揚了揚眉,轉向幽雪道:「幽雪姑娘,你是西涼人,這種蠱蟲,你應該不陌生吧?」

    幽雪卻是恍若雷擊,怔怔的瞧著,然後搖頭,道:「不,不可能啊!我早上進屋的時候,並沒有發現蠱蟲啊!再說了,金雀長老對蠱蟲瞭若指掌,誰還能用蠱蟲殺她啊!況且,還是這麼簡單的蠱蟲……這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花傾染也覺得不可能,一個常年生長在蠱蟲世界裡的長老,怎麼可能會被如此不起眼的蠱蟲給害死了?

    可是,事實擺在眼前,這人還真的就是被蠱蟲殺死的!

    新皇有些焦急的道:「這是怎麼回事啊?墨王妃,還請查探清楚啊!」

    花傾染不由得望向新皇,對新皇,她其實算是比較尊敬的。

    新皇坦然的接受了「南安太子妃相思之死」,坦然的喊她一聲「墨王妃」,所以,對於新皇的請求,她似乎真的無法拒絕。

    慕容安聽著新皇對花傾染的稱呼,臉色不由得微微起了變化。

    讓他喊她「墨王妃」麼?他做得到嗎?他不知道!即便他承認「相思已死」,但是,他卻也知道,「相思」永遠活在他的心裡。

    短短的半年,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她留給他的,他能記得的,只有一段難以割捨的回憶。

    「皇上請放心,傾染一定竭盡全力。」花傾染微微低頭,回應道。

    新皇這才放心的點點頭,他不是不相信慕容安的能力,他只是,太想保護慕容安了。

    這一切,只有花傾染與蕭墨離出手,他才有絕對的勝算。

    他不是怕與西涼打仗,他只是覺得,好不容易百姓有了平靜的生活,如果再打仗,根本經不起動盪。

    而花傾染與蕭墨離不一樣,他們代表的,是整個天瀾,乃至東臨,他們若肯幫忙,那他便不是孤軍奮戰了!

    得到花傾染肯定的答覆,新皇這才鬆了一口氣。

    花傾染倒是輕扯蕭墨離的手臂,望向他,道:「陪我去個地方。」

    「嗯。」蕭墨離點頭,轉向新皇,微微屈禮,倒是沒再開口,牽著花傾染轉身離開。

    他們的背後,那幽雪的目光射過,帶著無盡的怨毒。

    慕容安的目光從花傾染身上緩緩轉向幽雪,瞧著她那瘋狂的表情,慕容安臉色也不由得暗沉了幾分。

    既然他已經選擇了放手,那麼,他也絕對不會允許別人去傷害花傾染。

    蕭墨離與花傾染牽手出了驛館,便聽花傾染道:「我不喜歡那女人盯著你看來看去,讓我好想拿針扎她!」

    花傾染說著滿頭黑線,一想到剛剛那個幽雪那般看蕭墨離,她就咬牙切齒,覺得渾身不自在,剛剛她還在想著要不要試一下上次蕭墨離讓夢繞給她的機關,她這還沒用過呢!

    蕭墨離鬆開她的手,卻是抬手撫上她的肩,輕聲勸道:「她也就只能看看,你若是不喜歡,派人殺了她便是。」

    「那倒不用。」花傾染搖頭。

    就因為不喜歡那女人看一眼便要殺人?那她未免太好殺人了吧!

    蕭墨離卻是不以為然,道:「那個金雀長老之死與那女人脫不了干係。」

    花傾染眨了眨眼,轉頭看向蕭墨離,不解的問道:「你怎麼知道?」

    「她一直在緊張,你在接近金雀長老的屍體之時,她便在緊張。」蕭墨離低聲說道。

    「你一直在注意她?」

    「沒有一直,只是稍微注意了一下。」蕭墨離說完之後,感覺自己好像是解釋著什麼,聽著花傾染的語氣,似乎還有那麼幾分酸意。

    「……」花傾染聽了他的解釋,倒是無語了。

    蕭墨離低頭瞧她,低低的笑道:「好了好了,我只是隨便注意了一下,看出來那女人心中有鬼罷了。」

    花傾染白了他一眼,牽著他的手,道了一聲:「走。」

    「走去哪?」蕭墨離表示無語,好像從驛館出來,花傾染只說帶他走,卻並沒有說清楚要去哪裡。

    「賣了你。」花傾染沒好氣的回了一句,繼續走著。

    「除了你,沒人敢要。」蕭墨離嬉皮笑臉的說著。

    花傾染輕扯唇角,沒有再解釋什麼。

    不多一會,他們便是到了一個弄堂。

    花傾染帶他來,是來見獨孤正。

    到了獨孤正的家門口,花傾染輕輕叩響鐵門,不多一會兒,樊嬸便過來開了門。

    「姑娘?您回來了?」樊嬸瞧見花傾染,立刻將門打開,讓花傾染與蕭墨離進屋。

    花傾染轉頭看了蕭墨離一眼,牽著蕭墨離進了屋內,樊嬸隨後便是關了門。

    進了門,花傾染便是瞧見在菜園裡拔草的獨孤正。

    獨孤正臉上的鬍鬚已經打理乾淨,如今,這般瞧過去,便只覺得獨孤正年輕了許多歲,雖說他是一身粗布衣衫,卻是透著一股天外飛仙的氣質。

    「當家的,來客人了。」樊嬸喊了一聲。

    獨孤正抬頭,瞧見花傾染與蕭墨離,先是一愣,隨後,笑容隨後浮上臉,放下手中的小鋤頭,朝著他們走過來。

    蕭墨離瞧著獨孤正,卻是很快便反應了過來。

    獨孤正退出天瀾朝堂之際,他還只是個少年。

    獨孤正很快,便是到了他們面前,目光落在花傾染身上,微微笑道:「傾染姑娘,好久不見。」

    花傾染淺淺的笑著:「也不久吧!先生可好?」

    獨孤正點點頭,道:「挺好的,你不是瞧見了嗎?」獨孤正說著,便是張開雙臂,攤了攤手,溫和的笑著。

    花傾染倒真的是認真的打量獨孤正一番,爾後點頭,道:「看來,先生恢復得不錯。」

    蕭墨離此時才出聲,拱手向著獨孤正,溫和的笑道:「獨孤先生,久仰!」

    獨孤正挑了挑眉,收回手,朝著蕭墨離回禮道:「墨王爺,彼此彼此。」

    從蕭墨離踏入這裡開始,他便已經知道蕭墨離的身份,瞧著這二人站在一起,獨孤正便覺得這是一道極致的風景。

    花傾染倒也不隱瞞,只開門見山的道:「先生,今日來此,是想問先生願不願意回天瀾?」

    「姑娘是想問,獨孤肯不肯為墨王爺效命?」獨孤正爽朗的笑出聲,道。

    花傾染點頭,道:「是,先生有什麼要求可以直言。」

    獨孤正不由得瞧向蕭墨離,在心中思慮了片刻,爾後道:「現下,西涼女國的金雀長老死在南安,獨孤想一睹墨王爺的風采。」

    「足不出戶而知天下事,先生不愧是先生。」花傾染微微的笑。

    獨孤正一直足不出戶她是知道的,如今,金雀長老之死雖說也沒那麼隱晦,但是,還不至於這麼快便傳得大街小巷都知道。

    「墨離定不負獨孤先生辜負。」蕭墨離微微低頭,說道。

    獨孤正的意思,便是讓他解答這個謎團。

    獨孤正旋即又指向花傾染,道:「不許倚仗姑娘的才能。」

    花傾染倒是納悶了,剛想問獨孤正為什麼,蕭墨離卻只是點頭道:「好。」

    花傾染瞧著蕭墨離這般自信的模樣,心中也慢慢平靜下來。

    似乎,從來,蕭墨離都是控局之人,他可以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但卻總能在頃刻間,翻手為雲,讓對手措手不及。

    但願,這一次,也是一樣的。

    「墨王爺,獨孤很佩服您。」獨孤正望著蕭墨離,卻是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花傾染不解的望著獨孤正,能讓獨孤正說佩服的人,這世上還真是少之又少。

    獨孤正卻是接著說道:「即使金雀長老的死因不明,傾染姑娘的恩情,獨孤也是要還的。」

    他的意思便是,即便蕭墨離解不了這個難題,他也同樣會為蕭墨離效命。

    花傾染微微的笑,道:「當日之事,是報答先生收留之恩,所以,先生並不欠傾染什麼。」

    獨孤正卻是微笑著搖頭,道:「不,欠半條命。」

    花傾染見他這般說,便也沒有堅持什麼,只道:「先生,既然你非要這麼認為,我也無可奈何。」

    獨孤正點頭,便又是瞧向蕭墨離,道:「獨孤相信傾染姑娘的眼光。」

    蕭墨離有些無言,他什麼都還沒表現呢,這人就說了一堆什麼啊?相信花傾染的眼光?他看上去就那麼像無能之輩?

    蕭墨離就這般看著獨孤正,卻是什麼話也沒說。

    獨孤正迎著蕭墨離的目光,所幸,他並未看見任何不滿的意味,不僅如此,他這樣說的時候,蕭墨離眼中有的,只有淡淡的冰涼,卻並未有任何對他抱怨之色。

    花傾染望著這兩人四目對視,便是伸手扯了扯蕭墨離的手臂,道:「蕭墨離,我們該回去了。」

    蕭墨離回過神,看向花傾染,微微點了點頭。

    「獨孤先生,我們,這就告辭了。」蕭墨離轉向獨孤正,拱手作禮道。

    「請。」獨孤正回了禮,指向門口,一副恭敬的模樣。

    離開了弄堂,蕭墨離與花傾染都有些沉默。

    「我曾經試圖從慕容安那裡逃走,機緣之下來了鬼樓,再後來,醫治了獨孤先生的腿疾。」花傾染解釋著與獨孤正的事。

    蕭墨離卻是停住腳步,轉向身邊的花傾染,說道:「你以為我在沉默什麼?」

    花傾染皺了皺眉,望著他道:「我怕你耿耿於懷。」

    蕭墨離失笑,抬手輕撫她的髮絲,溫聲道:「你個傻丫頭想什麼呢?對你,我從來都是相信的,所以,沒有什麼可耿耿於懷的。」

    花傾染心中不由得一動,面上卻是撇了撇嘴,心口不一的說道:「誰知道你說相信我是不是哄哄我而已……」

    「哄你?」蕭墨離低低的笑,不由得湊近她說道,「那你讓我哄一輩子可好?」

    花傾染白了他一眼,先行一步,將他丟下。

    「等等我。」蕭墨離忙追上她的腳步,笑著搖了搖頭。

    「其實,我是在想,你說的背後的人,會不會跟西涼有關。」蕭墨離追上,卻是說了這樣一句。

    花傾染緩緩放慢了腳步。

    蕭墨離說的不錯,那個幫助寧貴妃的男人,身份不明,且在暗處,有著太多太多的不可理解。

    「我們缺少的,是一條將他們牽連在一起的線。」蕭墨離繼續說道。

    花傾染便是順著蕭墨離的意思耐心分析,道:「若是金雀長老死了,最大的得利者是誰?」

    「是其他幾位長老。」蕭墨離解釋道,「聽說,西涼女國的聖女尋了二十年卻依然尋不見,而今,她們決定再尋找一年,若再尋不見,便從幾大長老中選出女王,而當選女王的長老便可以立一位聖女。」

    花傾染皺了皺眉,道:「真的很不理解西涼女國,女王暴斃,聖女失蹤二十年,找不到了換一個便是。」

    蕭墨離卻是搖頭,道:「即便是在西涼女國,聖女與女王也會講究血統高貴。」

    「我知道。」花傾染撇了撇嘴,道,「聖女在位的時候,不能有男人嘛!等到聖女繼位的時候,便可以選幾個優質的男人,培育下一代的聖女了……」

    她接受不了男人三妻四妾,但同時,也接受不了一女多夫。

    接受了現代的教育之後,她的潛意識裡,覺得感情該是一對一的。

    「那你知道……西涼女國的聖女為什麼會失蹤嗎?」蕭墨離問道。

    花傾染有些納悶的轉向蕭墨離,搖了搖頭。

    那什麼聖女,她聽都沒聽過……

    「西涼女國前面暴斃的女王,一生只有一個男人,而且,那男人並不在西涼。」蕭墨離說出這樣一句。

    花傾染倒是覺得驚訝了,在西涼女國,女人有很多男人是再正常不過的事,而女王竟然只有一個男人,更離譜的是,這男人還不在西涼?

    「暴斃?怎麼死的?」花傾染倒是比較好奇這個。

    「據說是自殺。」蕭墨離解釋道,「西涼女國的聖女之所以失蹤,其實,也是因為男人。」

    「她也只有一個男人?」花傾染皺了皺眉。

    蕭墨離低低的笑著,道:「你怎麼好像很介意她們很多男人?」

    「……」花傾染撇了撇嘴,道,「如果你有很多女人,我才會介意。」

    蕭墨離不由得緊握她的手,道:「放心好了,我會保證自己身心乾淨,等你什麼時候來驗貨好了。」

    一句話逗得花傾染忍不住笑出聲來。

    「你要是敢不乾淨,我就把你放煉丹爐裡重造!」花傾染笑嘻嘻的回答著,又問道,「那西涼女國的事好像有點古怪啊,蕭墨離,你到底知道些什麼啊?我感覺,你好像有話要對我說……」

    蕭墨離搖了搖頭,道:「算了算了,這些事便不告訴你了,免得你心煩,那些事都不過是小事,反正,你只要知道,我一直在你身邊便好。」

    蕭墨離說著,眼中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光芒,亦有著幾分無奈,很多事,還是先別告訴她好了,這些總歸只是他的猜測,他能做的一切,便是保護她,不被傷害,不被捲入這些紛爭之中罷了。

    花傾染皺了皺眉,說不清楚,她只是覺得蕭墨離好像有什麼事不肯告訴她,而她卻也參透不了他話裡的意思,不過也無所謂,只要現在他們好好的在一起,一切就都不是問題。

    一年至此,她展演一笑,道:「進宮吧!」

    「嗯。」蕭墨離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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