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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29 南安之變 文 / 畫螢

    十二月二十八。

    南安大亂。

    南安王的身世被公諸於眾,傳言,南安王並非先皇所生,南安王乃是通過謀害先皇而得皇位。

    白天,國民議論南安王的身世;夜晚,鎮北王世子慕容安帶領起義的平民攻入南安王宮,幾乎不費吹灰之力,誅殺了鎮北王。

    那一夜,火光沖天。

    那一夜,歷史從此被改寫。

    慕容安趕來雪蓮宮的時候,已經是天亮了,花傾染與顧心恬在大殿中相對而坐,卻並未有任何過激行為,似是在靜靜等待著什麼。

    門被推開的那一刻,花傾染與顧心恬同時轉過頭看了過去。

    慕容安,一身銀色鎧甲,臉上有著疲憊,有著風塵僕僕,更有著瞧見花傾染時那一臉的欣喜之色。

    「相思。」慕容安瞧見花傾染,便是朝著她走來,語調裡都滿是激動。

    花傾染卻只是淡然看他一眼,與顧心恬對視一眼,兩人隨之緩緩起身。

    慕容安到了花傾染面前,不由分說,一把將她擁進懷中。

    花傾染沒有動,但是,也沒有反抗,只是任由他抱著。

    對慕容安,不管是什麼語言,都是多餘,因為,他根本不想聽也不會聽。

    「相思,爺回來了。」慕容安呢喃著。

    「嗯。」花傾染只是低低的應聲。

    「爺先回的王府,聽說你不在,你知不知道爺有多擔心?」慕容安鬆開她,扶著她的肩,看著她,幾分沉痛的開口道。

    「我很好。」花傾染於是回他。

    慕容安忽地將目光轉向顧心恬,眼中泛起幾絲憎恨的光,道:「這女人,不能留了!」

    「住手!」沒等慕容安動手,花傾染忙出聲道。

    花傾染推開慕容安,走到顧心恬的身邊,將她護在身後,道:「慕容安,你答應過我的,不會殺她。」

    慕容安閉上眼,忽而又沉痛的睜開眼,搖頭道:「相思,你明知道,她是東臨派來的奸細!你讓爺留著她?留著她來害爺?」

    「不!」花傾染反駁,「你答應的,就該做到。她只是個女人罷了,若說奸細,我也是東臨人,那我也是奸細!」

    這句話說完,慕容安便是無言以對。

    對花傾染,他真的有太多手段都用不上。

    顧心恬亦是不發一言,也沒有為自己求饒,但是,瞧見花傾染依然保了自己的命,便是慘然一笑。

    到底,她還是賭對了!

    若沒有她把花傾染放在身邊,她這條命哪裡還保得住!

    慕容安一陣挫敗,問道:「這女人對你下藥,你還能容得下她?」

    花傾染先是一陣沉默,許久之後,漠然的開口道:「她是為我好,而且,她也是為了你。」

    為了讓你得到,她才這麼做。

    慕容安一陣無語,如果這樣算,說起來,這女人的初衷確實是為了讓他能得到她!可是,這女人還是傷了她!

    「算了,既然你都不計較,爺有什麼可計較的。」慕容安終是背過身去,「那就讓她活著吧!就在這雪蓮宮,好好的呆著!你跟我走!」

    沒等花傾染反應過來,慕容安已經拉著她離開了。

    臨走的時候,花傾染卻是回頭看了顧心恬一眼,那一眼,包含了無數譏諷。

    不殺她,不是因為捨不得。

    只是,顧心恬背後的那個人還沒出現,她留著顧心恬的命,是為了那背後的人。

    顧心恬看著花傾染那一眼,頓時,心中染滿了悲涼。

    整個南安王宮,已經全部被慕容安的人控制住了。

    慕容安帶著她到了整個王宮最高的九重塔,站在塔頂,他們幾乎能看見萬里河山。

    慕容安說,鎮北王三日之後便能回來,三日之後,新皇便可以登基了。

    慕容安還說,從今以後,南安不再是別人瞧不起的小國,南安落在其他四國的眼中,也是一個完整的國家了。旁人再不敢稱呼南安的主人為「王」,而是「皇帝」。

    花傾染只是沉默,一直沉默。

    國家大事,她素來,不感興趣。

    可是,她卻從慕容安的語氣中,聽出了疲憊。

    即便他滿心壯志情懷,可最終,卻是疲憊了。

    「相思,你願不願意,陪著我,守這一片河山?」最後的最後,慕容安問了這樣一句。

    花傾染眸色微閃,並未看他一眼,只道:「不願意。」

    「都過了這麼久了,你還不能死心嗎?」慕容安低低的笑道。

    「死不了,只要活著,心,就死不了。」花傾染看著下面的一切,忽然間就有了那麼些茫然。

    他疲憊了,可是,她比他更疲憊。

    「三天後,父王登基,爺會是太子,而你,命定的太子妃,你逃不了。」慕容安忽而肯定的說道。

    「慕容安,你能不能別做夢了?」花傾染皺起眉,轉頭看向他。

    她真的不明白,慕容安這麼聰明的人,為什麼獨獨對感情放不開?她真的不認為自己有什麼特別之處。漂亮嗎?他的表妹菁華郡主不見得比不了她的貌。才華嗎?她除了醫術和這一身臭脾氣,別的,什麼也沒有。

    最主要,她已經有蕭墨離了,再多的人,對她而言,都是過客。

    有種心性,叫死心眼,她就是很死心眼。

    「相思,你逃不了的。」慕容安篤定的說道。

    花傾染再一次不想開口的,跟他說了這麼多,他都當廢話,她還能說什麼?

    「走!爺帶你去看場戲!」慕容安忽而輕笑一聲,說道。

    花傾染不語,自然又是被慕容安拽著離開了。

    自九重塔下來,他們是走向一座偏殿。

    花傾染不知道這宮殿裡是住著誰,但是,隨便猜猜也該知道,這裡必定是住著或者關著跟已故南安王有關的人。

    想起南安王那個老男人,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心態,雖然只有一面之緣,但是,那個南安王是深刻的噁心到了她。

    那雙眼睛,看見女人就想上,從裡到外透著*的味道,著實讓人倒胃口。

    見過南安王之後,花傾染卻是發現一件事,有些人,真的是從第一眼見到就能讓人產生厭惡與噁心的感覺。

    他們到了偏殿門口,葉曲行正守在門口,見他們來,便上前道:「爺,一切都準備好了。」

    慕容安並未答話,也微微點頭,拉著花傾染踏了進去。

    裡面有兩個人,慕容漢與一個衣裳華貴但是頭髮卻紊亂的婦人。

    那名婦人半躺在地毯上,表情異常痛苦,渾身微微顫抖著,但是,似乎卻又動彈不得。

    慕容漢則是跪在那婦人身邊,滿眼的心痛,更是夾雜著無能為力。

    花傾染只一眼看過去,便知道這場戲不會那麼「好看」,至少,不是她想看見的。

    可是,不待花傾染開口,慕容安卻是忽然出手,封住了她的穴道,道:「女人,爺知道你心善,不過,你可別想求情!你還是,安安靜靜的坐在一旁,好好的看戲吧!」

    慕容安說著,便是將花傾染扶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坐著。

    花傾染只覺無法開口,就連腿上也是軟綿綿的,完全使不上勁,只能安安靜靜的當一個觀眾。

    她不想求情,她只是想說,她想先出去,這好戲,別讓她看了吧!

    慕容安安頓好了花傾染,便是一聲冷笑的走到慕容漢與那婦人面前,沉沉的開口,道:「怎麼樣?一夜的時間,可想好了?」

    慕容漢眼中含恨,怒瞪慕容安,道:「慕容安,你簡直不是人!」

    慕容安輕嗤一聲,道:「爺是來取你們一家人性命的修羅!怎麼?不服?可惜啊,你哪裡都無法與爺抗衡!」

    「慕容安,你這個禽獸!」慕容漢說著便要起身撲向慕容安。

    慕容安抬腳,就是踩在慕容漢的肩上,直接將他踩了回去。

    「慕容漢,你還是好好想清楚,要不要觀賞?要不要你的好母后表演?若是不要,那你們就一起下地獄吧!」慕容安冷聲說道,毫不留情。

    那名婦人卻是開口了,虛弱的說道:「要!慕容安,本宮答應你,本宮……」婦人說著,眼淚卻是順著眼角不停的流著。

    「不,母后,你不能,你不能啊!」慕容漢連忙拒絕道,向著那婦人,不停的搖頭,聲淚俱下。

    「慕容安……求你……放過……放過我的兒子……」那婦人連連哀求道。

    慕容安只是冷笑一聲:「你若表演得好,爺滿意了,慕容漢自然就能活著。」

    「好……好……」婦人低低的說著。

    花傾染卻是相當無語,慕容安是不會饒了慕容漢的,他現在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羞辱。

    究竟是多深的仇恨,才造就這麼深的懲罰?

    她早就知道,慕容安恨皇宮裡高高在上的南安王,如今,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只不過,花傾染不懂,也不想懂。

    慕容安似乎是滿意的收了腳,沉聲吩咐道:「帶進來!」

    隨著慕容安話音落下,七八個赤著上身的壯漢進了屋來,而葉曲行帶著幾名護衛也跟著進來。

    慕容安眸中閃過幾絲冷笑,道:「來,好好『伺候』王后娘娘!」

    「不要,不要!」慕容漢忙撲過去,將那婦人護在懷中。

    慕容安挑了挑眉,沒再說話,只是走到花傾染面前,擋住了花傾染的視線,認真的看著她的眸子,微微笑道:「爺的太子妃,這齣戲,你覺得如何?」

    花傾染看著他,卻是從那仇恨中看出暗地裡的悲傷,她忽然無法說出他殘忍,即便,她此刻本來就說不了話。

    最終,她只是閉上眼,不再理會外間的一切。

    慕容安卻是上前,將她的頭摟進了自己的懷裡,順帶著,將她的耳朵捂上。

    她動不了,也反抗不得,便是任由慕容安的舉動。

    葉曲行吩咐幾個護衛將慕容漢拉到了一旁,而那七八個壯漢便是扒光了那婦人,讓慕容漢眼睜睜的瞧著自己的母后是怎麼被人凌虐至死的。

    那婦人本就動彈不得,在被那些壯漢凌辱之時,只能發出些低哼聲,沒堅持多久,便是一命嗚呼了。

    南安前王后的死狀,怎一個慘字了得,死時,眼睛瞪得老大,滿目的不甘與恨意,且七竅出血,不著寸縷的身上幾乎沒有一處完好的皮膚,就連身下,也是血流不止……

    慕容漢更是哭啞了嗓子,但慕容安愣是眉頭都沒皺下,也沒有讓那些護衛鬆開慕容漢,只轉頭陰森森對慕容漢說道:「慕容漢,可還有一齣戲等你表演呢!」

    即便,耳朵被堵上了,但是,四周的一切,她還是聽見了一些聲音,但她無能為力。

    明明那般吵鬧的場景,落進她的耳中,卻是寂靜,從微涼的寂靜,到最後,是徹骨的死寂。

    她知道,那個尊貴一生的女人,死了。

    不管那個女人生前有多少光華,在死後,便是什麼都不剩。

    不僅如此,瀕臨死亡之際,那個尊貴的女人,面臨的更是不堪的屈辱。

    花傾染忽然想問問慕容安,他的心,究竟是怎樣的?他怎麼可以如此平靜的去踐踏他人最後的尊嚴!他已經得到了一切,別的為什麼不能放過呢?

    她自認為不是好人,也曾做過不少壞事,但是,她從來沒有殘忍到這種地步。

    花傾染緩緩睜開眼,眸中一片冰涼,而她所瞧見的自然是慕容安。

    早在這場戲開始之際,慕容安便是攔在她的面前,整個身子護住她,即便她睜開眼,也是什麼都看不到的。

    慕容安說了那一聲之後,慕容漢已經破口大罵起來:「慕容安,你這個人面獸心的畜生,你不得好死!母后這些年來待你不薄,當初若不是母后,你根本不可能活下來……你怎麼可以恩將仇報!怎麼可以!」

    慕容安的眸中儘是恨意,更清楚的說,該是深惡痛絕。

    花傾染忽然伸手,拽了拽面前慕容安的衣袖。

    慕容安有些發愣,回轉頭來,低頭看見懷中的花傾染正抬眼瞧著他,心中忽地一動,眼中的恨意一瞬間消散了幾分。

    「怎麼?你同情他們?」慕容安低低的問道,語氣裡卻是說不清的曖昧。

    花傾染只是眨了眨眼,一副疲倦的模樣。

    不是同情,是不想看見!

    慕容安忽而一笑,道:「如果你答應乖乖做爺的太子妃,爺就放了他,你說可好?」

    花傾染又不想理他了!

    雖說他覺得慕容安實在太過殘忍,但是,她也犯不著為了他們之間的恩恩怨怨把自己搭進去吧!

    她偶爾心善,但不代表她是聖母,誰都救!

    慕容安看著她的表情,輕嗤一聲,道:「不救是對的!」

    花傾染鬆開拉住他袖子的手,顯得有些挫敗,不能說話就是煩人!

    先前被點了穴,這過了好一會了,她的四肢才稍微有了那麼些力氣,但是,這些力氣連支撐著她站起來的能力都沒有。

    再說了,別人的恩恩怨怨,與她何干?

    慕容安此時卻是起身讓開,花傾染瞧見的只有葉曲行等幾名護衛,先前那些壯漢已經離開了,而那婦人,則是被蓋了一塊白布,遮住了所有的一切,安詳的躺在被禁錮的慕容漢前方不遠處。

    花傾染眸中閃過幾絲遺憾,說不清是同情還是別的什麼。

    有句話叫,有因必有果。

    「來人!」慕容安陰冷著聲音吩咐道。

    爾後,便有兩名太監各端著一隻華麗的托盤進了殿中,低著身子恭恭敬敬的托著,等待慕容安的吩咐。

    花傾染的目光落在托盤之中,便瞧見上面各有一隻精美的砂鍋,雖有蓋子隔開,卻還是隱約透出些熱氣。

    慕容安指了指那兩個托盤,對慕容漢道:「慕容漢,這有一鍋肉湯和一鍋紅燒蹄膀,你給吃完,爺就饒了你的命!」

    慕容漢目光落在那托盤之上,臉色霎時變得慘白。

    「你……你……」慕容漢支吾了半天,卻是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慕容安冷冷的譏諷:「說的對,當年你的好母后確實是饒了爺一命,但是,卻要爺吃了一盤肉餅!今日,爺也饒你一命,讓你喝一鍋肉湯,吃一鍋紅燒蹄膀……很划算,不是麼?」

    慕容漢表情一瞬間變得複雜,回想起來,隨後不住的搖頭,道:「不,不,我不吃!我不吃!」

    慕容安看向慕容安,笑得十分詭異,道:「怎麼?難道,你不願意活?」

    「不,我想活,我想活!」慕容漢大叫起來,「可是,我不要吃……我不要吃……」慕容漢說著,便有些癲狂,不過,被那些護衛鉗制住,他想動也是動不了的。

    花傾染隱約猜出了些什麼,一時間,眼神更是複雜不已。

    她抬眸看著慕容安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

    難怪慕容安如此恨他們,可是,縱然是恨,他怎麼能如此瘋狂?

    「想活就給爺吃!」慕容安暴喝道,「你該記得,今日你所看見的,當年你已經看過了一遍!而今日,這齣戲該你來演了!」

    「不!」慕容漢慘叫一聲。

    「灌下去!」葉曲行知道自家主子是真的發怒了,當下吩咐道。

    那兩個端著托盤的小太監嚇得一抖,趕緊奔過去。

    那些護衛則是按住慕容漢,賣力的制住,其他人便將砂鍋蓋子打開,將所謂的「肉湯」與「紅燒蹄膀」塞進慕容漢嘴中,逼他吃下去……

    慕容漢開始反抗不已,到後來,卻是機械的吃著,也終是將那些東西吃了下去。這期間,那鍋紅燒的灌得太急,更有一些零碎的東西掉在了地上,其他人又給撿起來逼著慕容漢吃了下去。

    花傾染卻是看見了,落地的,有眼珠,有手指頭……

    瞧見了,花傾染胃中便是一片翻騰。

    慕容安卻好似是忽然想起了花傾染,便是轉身走來,伸手解了她的穴。

    「相思……」慕容安低低的喚著。

    花傾染瞪了他一眼,但她能動了之後,第一件事便是起身並轉身,扶著那椅子,彎下腰在一旁吐去了。

    慕容安有些心疼,趕緊走過去輕撫她的背,卻是不發一言。

    花傾染這些日子都沒怎麼吃東西,這時候,便是噁心至極,但是,卻也吐不出什麼來。

    感覺到了後背的力量,花傾染惱了,轉身一巴掌就朝慕容安呼去。

    慕容安沒有料到花傾染會有這樣的舉動,也沒避開,就這樣結結實實的挨了一巴掌,慕容安的臉頰上便是多了一道通紅的巴掌印。

    慕容安有些意外,看著花傾染氣憤的眼神,卻是輕蔑的笑了笑,抬手撫上自己的臉,自嘲般的道:「女人,你可真狠!」

    「慕容安,你有什麼仇恨,你要怎麼報仇,你自己解決就算了,你拉著我看什麼看?」花傾染氣憤的說道,一想到這裡,心頭的噁心依然止不住。

    慕容安一把拎住她的手,抬到與她臉頰同高的距離,眼神冰冷,聲音亦是冰涼的道:「爺就是要你看著,別人欠了爺的,爺會百倍討回來!同樣,你若敢離開爺,你會比他們下場更慘!」

    花傾染當真有一種欲哭無淚的感覺。

    慕容安卻覺得不夠,道:「從前,爺沒有保護好爺在乎的人,所以,才留下仇恨,從現在開始,爺若看中了,那就是爺的!逃,也逃不掉!」

    花傾染掙扎的想抽回自己的手,無奈力氣沒慕容安大,一點辦法都沒有。

    「慕容安,你別發瘋了!」花傾染皺起眉,表情憤慨又急躁,拽不回自己的手,便又是鬱悶不已。

    那邊,葉曲行出聲道:「爺,慕容漢昏過去了,這些東西,他也都吃了下去,我們是否真的饒他一命?」

    慕容安怔了怔,緩緩轉過頭,嫌棄的看了一眼慕容漢,輕哼一聲:「饒,自然要饒,爺不是答應過的麼?」

    「那將他關進水牢裡吧?」葉曲行試探著問道。

    慕容安眸中閃過幾絲狠毒,只道:「水牢是肯定要放的,不過,在這之前,你得將他放進罈子裡,然後,就放在水牢那條臭水溝裡吧!」

    葉曲行表情一滯,隨後低頭拱手道:「是!」

    放進罈子裡,那便是做成「人彘」!

    花傾染不由得再一次看了慕容安一眼,他心中是有多恨,才如此對待南安王一家人?怎麼可以,如此狠?

    「別用那麼同情的眼神,爺不喜歡!再說,他們,不配!」慕容安轉過頭來,瞧見花傾染的眼神之際,忽而又笑得輕柔,鬆開她的手,說了這樣一句。

    花傾染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看著他,眼神中更多是複雜。

    「爺的太子妃啊,別那麼心善!顧心恬那麼害你,你還留著她,你就不怕回頭死在她手裡嗎?」慕容安一把摟過她的肩,擁著她出門,半開玩笑的說起顧心恬。

    「她沒那個能力。」花傾染淡漠的回道。

    她放過顧心恬,不過是不想看見顧心恬死在她面前罷了!

    最主要,她需要留著這個活口,不過,不能告訴慕容安。

    很多事,人在做,天在看,她不想管太多,她所想的,不過是自己能好好的,便足以。

    「過幾日父王回來,心情一定會好很多。」慕容安自顧自的說著,「他們都死了,隱忍這麼多年,終於解決一切了,所以,接下來,你要好好的陪著爺,這樣,爺才會覺得人生沒有遺憾了。」

    他沒了遺憾?

    那她呢?自從遇見他,她的人生到處都是遺憾!

    想到這裡,花傾染沒由來的又是一肚子火。

    「怎麼?還在怪爺讓你看見那麼精彩的戲?」慕容安見花傾染半天不回話,忍不住又問了一句。

    一開始沒打算讓她看的,但一想起她天天都想著離開,他就剩下滿腔怒火,他總該讓她瞧瞧,得罪他的人會有怎樣的下場吧?他也想知道,這個女人,究竟會不會害怕。

    可事實上,他沒有看到她想看見的害怕,只有淡漠。

    她是很同情,但是,她沒有阻止。

    聽見慕容安的問題,花傾染一時間並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怪嗎?她有什麼可怪的?經過這一次,她忽然發現,原來,沒有什麼是不能接受的,即便是瞧見那場面又能如何,這世上,她不能解決的問題太多了,有很多東西能被醫好,但是,有一樣東西卻遠遠醫不了。

    那便是——人心。

    「他們該死,這也是他們欠爺和父王還有素素的……」慕容安深沉的笑了笑,不再多說什麼。

    花傾染側頭看向他,卻是什麼也說不出來。

    這世上,哪有那麼多的欠著的事,有的,不過是無窮無盡的恨罷了!

    慕容安有恨,其實,她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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