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美人安靜的站在那裡,遺世而獨立,而那張容顏,驚擾了所有的夢境。
白羽兮如遭雷擊,怔怔的瞧著,繼而看了看花傾染,再看了看那白衣美人。
花傾染心中震撼不已,縱然蕭墨離早就告訴了她這麼一個人的存在,而當她親眼看見那白衣美人之時,她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如今,她就好比是在照鏡子,照的卻是沐子苒的臉!
她總算明白了,為什麼蕭麒會這麼遲才出發,是因為,他在等著這個女人!
東臨似乎有一名神醫,想必,蕭麒便是借這神醫之名來為這個假的沐子苒來做掩護!
也是因此,東臨皇帝壽辰之後,蕭麒他們才沒有來找白羽兮的麻煩!是因為,蕭麒根本就不在乎白羽兮回天瀾怎麼告狀!
這樣一個「沐子苒」往世人面前一擺,再多對蕭麒不利的流言,也會灰飛煙滅。
白羽兮下了馬,指了指那「沐子苒」,對蕭麒道:「你以為你隨便弄個跟我姐一樣的女人出現,我就會相信了嗎?做夢!」
蕭麒卻是笑笑,搖了搖頭道:「羽兮,本宮知你不信,但是,她真的是你姐姐。」
「沐子苒」卻是朝這邊走來,目光落在白羽兮的身上,顯得很是激動,繼而道:「羽兮,你不認識姐姐了嗎?」
白羽兮怔住,若不是知道花傾染是自家姐姐,她只怕真的會認錯!蕭麒到底是在哪裡弄來的女人?怎麼連聲音都學得那麼像?
花傾染睜開眼,目光停在那假的沐子苒的身上,唇角不由得泛起一絲冷笑。
很好,蕭麒,我倒是要看看,你究竟想唱哪一齣戲!
那容顏,那姿態,那動作,那聲音,那所有的一切一切,幾乎和真的沐子苒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如果,蕭麒是故意為之,那就代表,在過去的沐子苒身上,蕭麒是真的下了功夫的。
她竟然不知道,她從小就認定的夫君,居然在多年以前就已經開始算計她,而一切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所有的一切,都在蕭麒的佈局之中,而她,從一開始就是蕭麒的棄子,從跟隨他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她的死亡。
如此想著,她忽然覺得,蕭麒,真的好可怕!
原本還打算就這樣陪著蕭墨離,放下那些過去的仇恨,可如今看來,她不能放下!以蕭麒的狠毒,她若不反擊,她的一切終究會被他破壞,雖然她有蕭墨離,但是,面對蕭麒,蕭墨離終究是不比蕭麒的狠。
所以,她會站在蕭墨離的身邊,保護蕭墨離的一切,也要拆穿蕭麒所有的假面,粉碎他所有的陰謀。
白羽兮湊到花傾染身邊,小聲卻又急切的問道:「怎麼辦呀?」
花傾染唇角浮出淡淡的笑意,繼而轉向白羽兮,道:「你姐姐喊你呢,還不去麼?」
白羽兮嘴角一抽,無奈的正起身,轉身看向那「沐子苒」,笑瞇瞇的迎上前去,道:「姐姐,真的是你嗎?」
這該是姐妹久別重逢的樣子嗎?
這怎麼一點高興的氣氛也沒有?
眾人齊齊抹了把冷汗。
「沐子苒」面色微微一僵,繼而,溫柔的笑著,道:「羽兮你說的什麼話,姐姐是什麼樣子,你難道忘了嗎?」
白羽兮便是走到「沐子苒」面前,顯得無比親熱的攜了她的手,道:「姐姐,我這不是太高興了嘛!之前一直以為你不在人世了,我可難過了!」
眾人再度冷汗!
難過你還能笑得這麼歡?而且這麼的……不懷好意?
蕭麒高騎馬上,冷眼瞧著這怪異的姐妹重逢畫面,面上浮過幾絲不快,冷聲打斷白羽兮的笑容,道:「羽兮妹妹,這回你總該相信本宮了吧?」
白羽兮鬆開「沐子苒」的手,轉而看向蕭麒,順帶朝他走近了幾步,揚起臉看著他道:「是啊,太子殿下,我是相信了。相信太子殿下,真的,很用心良苦呢!」
說到最後四個字時,白羽兮的眼中不由得閃過幾絲冷意,沒得蕭麒回話,她倒是一身輕鬆的拍了拍自己的袖子,故意歎了口氣似是無奈的道:「哎!太子殿下為了姐姐的毒可真是煞費苦心,如今,你們夫妻團聚,理應多聚聚才是!羽兮我呢,就先陪著傾染姐姐一會,回頭再聊哈!」
白羽兮說著,轉向花傾染,伸手去拽花傾染的手,要拉她上馬車。
花傾染一手被蕭墨離牽著,一手被白羽兮拉著,此番被白羽兮這樣一拽,她茫然的看了看這兩頭的人,滿頭黑線。
蕭墨離愣了愣,只好鬆開花傾染的手,於是,花傾染就只能隨了白羽兮上了馬車。
蕭墨離目送她的背影,之後轉向蕭麒,道:「皇兄既然願意同路,那便同路了!臣弟趕著出城,就不與皇兄閒聊了。」
蕭墨離說罷,便轉身去顧桑臣的馬車。
蕭麒眼神一冷,瞧著蕭墨離的背影,眼中的寒意恨不得射穿了他。
「殿下……」那「沐子苒」上前走了幾步,一臉怯懦的看著蕭麒。
蕭麒臉上的憤怒表情瞬間消散,看似溫柔的轉向「沐子苒」,道:「愛妃,沒什麼事,你先去馬車上吧?嗯?」
「是!」那「沐子苒」低低的應聲,轉身便在侍女的陪伴下回了馬車。
兩列隊伍,一同出城,一同出發。
白羽兮於馬車中打開車窗看了下,忿忿不平的用力關上車窗,一臉的憤怒。
花傾染安靜的坐著,繼而看向白羽兮,微微笑道:「別鬱悶了。」
白羽兮皺著眉頭,對花傾染說道:「姐姐!你居然不生氣嗎?太過分了!這是公然的坑蒙拐騙啊!」
「你沒有證據。」花傾染平靜的說著,她就那樣端坐著,渾身散發著優雅氣息,格外迷人。
有些人的氣質是與生俱來的,冒牌的再怎麼假裝,也終究會被拆穿。
白羽兮不由得洩氣,繼而又道:「姐姐,現在怎麼辦啊?蕭麒那禽獸到底想幹嘛?為什麼啊!他為什麼要這麼做?還有,那個女人是誰啊!怎麼能那麼像!」
花傾染眸光中閃過一絲不自然,繼而看向白羽兮,面上的表情清冷不已,停了片刻,她才開口,道:「我記得,臨安有名御醫,能幫人換臉整形,只不過,要想保證換臉成功最少需要半年的休養期。」
白羽兮一聽,不由得渾身一震,繼而看著花傾染,目光更加的急切,忙追問道:「所以,那個女人是被那御醫換了臉?平常蕭麒不會親自去別的國家賀壽之類的,這一次他卻親自現身了。我們都以為他是為了九皇子而來,但其實,他是為了那個女人?可是為什麼啊!他在害死你之後,還要讓別人換成你的臉?」
花傾染自嘲般笑笑,道:「從我七歲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就在算計我,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我也想知道,這是為什麼。」
白羽兮越聽越迷糊,忙追問道:「七歲?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姐姐?」
花傾染抬眼,目光中多了幾分清明,她看著白羽兮,問道:「記得紫鳶嗎?」
白羽兮頓時如遭雷擊,一切就都明瞭了!
再開口,白羽兮的語氣裡更是徹底的憤怒:「也就是說,你們第一次見面,他將同歲的紫鳶派給你,就是為了讓紫鳶學習你的一切?所以,那個女人,就是紫鳶?」
「是!」花傾染沉聲道,「大半年前,紫鳶為救我而死,可如今看來,原來,她的死都是可以安排的,只是,被送來了這裡。」
白羽兮這下是徹底明白了!所以,剛剛那個女人看見她眼中一點陌生都沒有,因為,紫鳶認識她!沐子蓉雖然沒見過她,但是,紫鳶作為姐姐的貼身侍婢,對她是再熟悉不過了!
蕭麒這盤棋下得可真夠大的!
難以想像,那時候才十三歲的蕭麒,是怎麼有這麼多的心計的!他花了那麼多心思佈置這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麼?
花傾染沉思著,卻是不再開口。
白羽兮鬱悶著,不由得又一次打開車窗看著外面的風景,繼而放下車窗,重重的歎了口氣,道:「看來,我們這一路很難平靜了,真是夠煩人的!」
花傾染微微一笑,道:「其實跟蕭麒同路也是好事,至少,他不會再暗地裡派殺手來襲擊我們了!」
白羽兮只能如此樂觀的想著,無力的靠著車身,道:「姐姐,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啊?這樣一個人出現,我真的好想拆穿她哦!」
花傾染搖了搖頭,道:「你隨他們回天瀾,對紫鳶好一些,盡量像從前對我一樣。」
「啊?你要我對她好一些?」白羽兮頓時臉色不好看了,要她對那個冒牌貨好一點?她不衝動的殺了那冒牌貨就不錯了!
花傾染眉梢輕佻,看向白羽兮,道:「自然!我擔心,他們會對爹娘不利,你回天瀾,我多少會放心一些。」
「好……」白羽兮一個「好」字還未說完,馬車卻猛地停下,似乎是遇到阻礙了。
白羽兮起身打開車窗對著外面掃了一眼,繼而關上車窗,轉向花傾染,鬱悶的道:「姐姐,是東臨太子與二皇子!」
南宮戩?南宮炎鈺?
花傾染頓覺頭疼,南宮戩過來幹嘛?還有南宮炎鈺,他不是只愛看熱鬧嗎?
白羽兮回到座位上,朝花傾染身邊蹭了蹭,道:「姐,這東臨太子看上去是真的喜歡上你了呢!嘻嘻,給咱墨離姐夫找個對手也不錯!」
花傾染沒好氣的搖了搖頭,伸手點了點她的腦袋,道:「你呀!」語氣中,卻是別樣的寵溺。
白羽兮比她小一歲,從小到大,白羽兮都很膩她,而她,一直都是寵溺著自家妹妹,白羽兮雖然喜歡惹禍,但是,從來都最聽她的話。
此時,南宮戩與南宮炎鈺攔在隊伍的最前方,正好與蕭麒相對。
蕭麒瞧見是他們,唇角扯起一抹淡笑,揚起韁繩,迫使鐵騎停下,繼而問道:「東臨太子與二皇子前來是為何?倒叫本宮驚訝了!」
南宮戩臉色暗黑,沉聲道:「本太子要見花傾染!」
蕭麒面上表情毫無變化,只轉頭瞧向身後不遠處的馬車,輕聲一笑,又重新將目光轉向南宮戩,道:「她就在那輛馬車裡,你若想見,就自己過去吧!」
南宮戩眸色一冷,立馬驅馬朝那輛馬車而去。
南宮戩到了那輛馬車前,下了馬,衝動的想去打開車門。
駕車的馬伕忙攔住,道:「太子殿下,請自重!」
「滾開!」南宮戩暴怒道,隨手一揮,那馬伕便被揮下了馬車。
南宮戩正要伸手去推門,門卻開了。
花傾染在他衝過來之前,打開了門。
馬車裡的一切都映入南宮戩的眼中,南宮戩瞧著花傾染,一時間忘了開口。
花傾染開了馬車門,就那樣淡淡的看向南宮戩,眸色涼如水。
白羽兮隨後到了花傾染身邊,轉向面前的南宮戩,道:「東臨太子這是做什麼?可嚇到我傾染姐姐了!」
「我……」南宮戩開口,卻是字不成句。
花傾染皺眉,扶著馬車門框,向前邁了幾步,輕輕一躍,下了馬車。
她隨意的收回手,轉身面向南宮戩,問道:「太子殿下找我做什麼?」
南宮戩抬手,手指微顫,最後,卻還是放了下去,只淡漠的問道:「你走了,什麼時候回來?」
花傾染平靜的回答道:「不回來了。」
「為什麼?」南宮戩壓抑著激動,問道,聲音卻是帶著幾分沉重。
花傾染勉強的一笑,側過臉,道:「我家不在這裡,我沒有必要來!」
南宮戩臉上的表情不由得暗淡了下來,卻是笑了,笑得特別的難過。
「呵呵,你這個沒良心的女人,你怎麼可以……」南宮戩輕聲說著,卻是再也說不出來下一句:怎麼可以在擾亂我的心之後就這樣一走了之?
蕭墨離已從後方走來,站在花傾染的身邊,看著南宮戩,卻也沒有開口。
花傾染看南宮戩這般,心情也不好受,說起來,她跟南宮戩之間的交集都緣於意外與算計。
相遇是意外,恩情是算計。
說起來,或許,是她欠了他的。
花傾染轉頭看向一旁的蕭墨離,表情有些落寞。
南宮戩看著面前這幅神仙眷侶、天作之合的畫面,唇角浮現一絲涼薄的笑,不再開口,卻是轉身,離去。
明明是朝陽,可落在他的身上,卻像夕陽那般落寞、孤寂。
白羽兮坐在馬車邊,納悶的瞧著,繼而問了一句:「這算是過來挽留你的?不像啊!」
那邊,南宮戩聽見白羽兮的話,卻是聽了腳步,但沒有回頭,只丟下了一句:「花傾染,本太子許諾過你一件事,仍舊算數!」
花傾染心中一怔,凝眉看著南宮戩的背影,卻是微微歎了口氣。
叫她說什麼好呢!
蕭墨離伸手攬住她的肩,給了她最好的溫暖。
花傾染低頭瞧了瞧自己左肩,繼而轉頭看向蕭墨離,勉強的露出一絲笑容。
白羽兮跳下了馬車,道:「姐姐姐夫,你們上這輛馬車吧!我去找書獃子!」
說著,白羽兮便轉身去往顧桑臣那輛馬車。
「走吧!」蕭墨離低頭對花傾染說道。
「嗯。」花傾染應聲,隨著蕭墨離轉身,任由蕭墨離扶著她上了馬車。
他們正要進到馬車裡,哪知那邊又鬧了起來。
這一回,鬧的人不是南宮戩,而是南宮炎鈺。
循著聲響,花傾染與蕭墨離瞧去,只見南宮炎鈺下了馬,卻是朝著蕭麒正後方的馬車而去,而那些侍女忙拉住南宮炎鈺,不讓南宮炎鈺過去。
南宮炎鈺不是只愛看熱鬧嗎?為什麼這次也能惹事了?
只聽南宮炎鈺喊著:「本王要見沐子苒,叫沐子苒出來!」
蕭麒臉色不由得黑了一半,轉頭沉聲道:「二皇子,請自重!子苒是本太子的太子妃,還請二皇子不要直呼其閨名!」
南宮炎鈺卻不管不顧,道:「沐子苒,本王要見你!」
那邊,靜默了半天,馬車依然沒有動靜。
蕭麒卻是眸色漸漸變冷,心中卻是納悶不已,什麼時候沐子苒與南宮炎鈺認識了?為什麼沐子苒從來沒說過?他們究竟是什麼關係?
蕭麒越想越心驚,如果是這樣,那麼,沐子苒是否也隱瞞了他很多事。
蕭麒想著,臉上表情卻是不變,只轉向「沐子苒」所在的馬車處道:「愛妃,有故人來看你,你就出來見一見吧!」
馬車門隨之開了,「沐子苒」探出頭來,看向南宮炎鈺,卻是滿目的陌生。
「殿下,妾身不認識他!」繼而,「沐子苒」轉向蕭麒,回道。
南宮炎鈺卻是一驚,仔細打量「沐子苒」一番,道:「你真的沒事?太好了!知道你沒事,我就放心了!」
四周的氣氛不由得古怪起來,東臨二皇子為什麼會對天瀾太子妃如此關心?
花傾染瞧見那邊,心中不由得浮出幾絲怪異的感覺。
南宮炎鈺,一直記著沐子苒?所以,上次白羽兮與沐子蓉大打出手,他才願意出手?他對沐子苒,究竟是怎樣的心思?
她跟南宮炎鈺……不應該是有過節的麼?
紫鳶不認識南宮炎鈺,因為,唯獨那一次她與南宮炎鈺相遇,紫鳶沒有跟在身邊。
「沐子苒」聽著南宮炎鈺說的,頓時面上不好看起來,只道:「請自重!」隨後,她回了馬車,不再看南宮炎鈺,直接關上了車門。
「走吧!我們回馬車裡。」蕭墨離低聲說道。
花傾染點了點頭,轉過身,順著蕭墨離一起轉身,回了馬車裡。
「南宮炎鈺似乎很是記掛沐子苒,你之前認識他?」回了馬車裡,蕭墨離輕聲問道,「他若是被利用,可能會成為我們的敵人。」
「蕭麒生性多疑,是不會利用南宮炎鈺的。」花傾染卻不這麼認為,微笑著解釋道,「我與南宮炎鈺有過節,曾經在天瀾發生過衝突,我也不知道南宮炎鈺怎麼就這麼記住我了。說起來,跟我有過節的人,真的好多。」
「那是沐子苒。」蕭墨離輕笑。
花傾染搖頭,道:「是沐子苒,可是,也是我的記憶。你不知道,從前,只有在蕭麒面前,我才是一個名門淑女,其實平常,我總是跟那些江湖中人打交道,我囂張跋扈,脾氣暴躁,動不動就會與人發生衝突,可是最後,卻還能跟他們不打不相識,成為朋友,引為知己,唯獨……跟蕭麒跟皇族中人……只能戴著假面具,隱藏真實性情。」
蕭墨離輕攬她入懷,低聲說道:「以後,你想肆意江湖,想如何都可以,在我面前,你從來就不需要偽裝自己。」
「我當然知道。」花傾染輕笑,道,「我現在呢,不是顧惜然,也不是沐子苒,只是花傾染而已。」
「顧惜然?顧相的女兒?」蕭墨離有些不解。
花傾染自覺失言,不過,想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便索性說開了。
「顧惜然,她來自一個未來世界,那個世界和這裡完全不一樣。顧惜然是個商人,她是個為家族奮鬥的工作狂人,她會很多手工製作,她做出來的工藝品全部都是頂尖的,有很多人專門收藏她做的工藝品呢!」花傾染十分誇張的比劃著,「她的一輩子都在奮鬥,最終,倒霉的是,她跟人談生意的時候,結果被人家殺手錯認成別人給殺了,於是,她變成了沐子苒。」
蕭墨離認真的聽著,有些震撼,卻不無意外。
「其實,蕭墨離,我根本就不是沐子苒,我是顧惜然。」花傾染垂眸,微微歎氣,道,「之前一直考慮著要不要說,不過現在想想,有什麼事還是說清楚得好。」
「嗯,你說,我聽著,不管是什麼,我都接受。」蕭墨離輕輕撫了撫她的肩,溫聲道。
「好啊,那你可要聽好了。」花傾染笑了笑,道,「我死而復生之後,變成沐子苒,那時候,沐子苒才十二歲。外公很好,爹娘很好,妹妹很好,所以,當時我就只想保護他們,保護我在意的親人。爹爹說,我要是不想嫁給蕭麒,隨便我,那就不要嫁,可是,我覺得嫁給蕭麒是為我們沐家好,所以,我嫁了。在十二歲到十七歲的這五年裡,我做了很多事。」
「交了不少朋友吧?」蕭墨離輕笑,道,「誰不知道柔然郡主知交滿天下。」
「是啊,交了很多朋友,老的,少的,男的,女的,很多很多。你也知道,我前世是商人啊,商人不就是很擅長交際的嘛!」花傾染笑著靠近蕭墨離的懷中,輕笑著說道,「天都的富商我倒是沒當成,但是,有幾個行業卻是我暗中操控著,所以,等回了天瀾,我要對付蕭麒,簡直易如反掌,因為他的一切,我幾乎瞭如指掌。」
「知道,你最厲害了。」蕭墨離歎息,「不如和我說說,過去的你,還有,你們那個世界吧?」
花傾染停了停,想了想,便是輕笑著說道:「好呀,不過,那咱們可得說好了,你聽過之後,可不能被嚇到,還有,你可能會因此發現,我跟你一直認識的我完全不一樣,如果是這樣,你還要聽嗎?」
「聽。」蕭墨離點頭,「怎樣的你,我都喜歡,也都能接受。」
「我們顧家清一色的男人,傳到我這一代,卻是個女娃子,媽咪生了我,因為我是女孩子,所以,她鬱鬱而終,等她死後,老爸……就是你們這裡爹爹的意思,他不停的換情人,總想生個兒子出來,後來,他跟他的各路情人又生了八個女兒,我呢,是長女,爺爺還是蠻疼我的,他耐心培養我,讓我讀最好的學校,我自己呢,事事都以男人的標準來要求自己,迫使自己去當個女強人。」
「那樣的日子一定很辛苦吧?」蕭墨離聽她說著,不由得心疼。
花傾染搖頭,道:「還好,都過去那麼久的事了。我從十五歲就開始就接觸各式各樣的商業夥伴,十八歲的時候,我做的工藝品開始大賣,二十歲的時候,基本上所有業界的人都知道顧家有我這麼一號人物。也是哪一年,我老爸終於有了有個老來子。我覺得,我可以功成身退了,所以,有個年輕的客戶約我吃飯,我就答應了,覺得去見見面要是對上眼了也不錯來著,可是,也就是那一次吃飯,我把命給吃沒了。」
「果然是好倒霉。」蕭墨離失笑,可是,又覺得笑出來很不道德。
「誰說不是呢?」花傾染搖了搖頭,道,「我覺得,我似乎跟倒霉結下了不解之緣,總覺得我似乎還要倒霉。」
「不會的,以後有我。」蕭墨離湊過來,捧著她的臉,輕輕啄了下。
「蕭墨離,我們那個世界,男女平等,每個男人只能娶一個妻子。女人可以工作,可以自己養活自己。在我們那邊,就算是斷袖都是合法的。男女結婚,如果婚姻出現問題,可以離婚,離婚之後,各國各的,互不影響,二婚什麼的,都太常見了。像我老爸那樣的,在別人眼裡,就是個人渣,沒有道德!他要不是有幾個臭錢,早就被關起來了。說到底,不管這裡還是那裡都一樣,很**。」花傾染說道後來,不由得撇了撇嘴,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鬱悶什麼。
「別人是別人,我們是我們。」蕭墨離輕聲勸道,「現在,你是我的,那些,都只是你的回憶。我們要求不了別人如何,但是,我們可以做我們自己的。」
「嗯,你說的對。」花傾染點了點頭。
忽地,馬車嘎然停止。
花傾染整個人差點被飛出去,幸好蕭墨離一直抱著她。
「又是什麼情況?」花傾染蹙眉。
蕭墨離打開馬車門,遠遠的,卻是瞧見一隊東臨的禁衛軍攔在了隊伍的前方。
「東臨皇這是做什麼?」花傾染無語。
蕭墨離搖了搖頭,道:「下去瞧瞧。」
花傾染點頭,與蕭墨離一同下了馬車,朝著那隊禁衛軍走去。
「姐,這是怎麼了?」那邊,白羽兮與顧桑臣也奔了過來。
花傾染搖頭,表示不知。
到了禁衛軍面前,禁衛軍統領便是從人群後方走過來,瞧見花傾染,那禁衛軍統領便是恭敬的行禮。
「下官見過傾舞郡主。」
「免了,有事說事。」花傾染不大樂意的揮袖。
「皇上邀請郡主進宮一敘。」
花傾染望了望天色,心中抑鬱,他們這馬上都要出城了,東臨皇這個時候找她是做什麼?
「到底什麼事,他說清楚了沒有?」花傾染蹙眉。
「皇上說是很重要的事,說您去了,自然就知道了。其他的,下官不知。」禁衛軍統領認真的說著。
花傾染轉頭看向蕭墨離,問道:「怎麼辦?」
「還是回去瞧瞧吧!」蕭墨離提議道。
蕭墨離知曉花傾染與東臨皇之間的血緣關係,料想他們這一聲不吭的離開臨安城,只怕東臨皇已經很不高興了,若是再阻攔東臨皇與花傾染見面,指不定要被東臨皇怎麼記恨著呢!
所以,如此想想之後,蕭墨離還是決定讓花傾染進宮。
「走吧!」花傾染聽從了蕭墨離的建議,擺了擺手。
蕭麒與沐子蓉也下了馬車來,瞧見這場景,他們倒是沒有上前來。
「姐,我怎麼辦?」白羽兮見花傾染要走,忙追問道。
「你回天瀾吧!」花傾染微笑。
白羽兮立刻搖頭,道:「不要不要,我跟你們一起。」
蕭墨離見白羽兮堅持,便道:「也好,那一起吧!」
「好啊好啊,謝謝姐夫。」白羽兮立刻高興的點頭。
花傾染看白羽兮這般,無奈的搖了搖頭,這丫頭!
一行人往回走,一直走到東臨皇宮的西華門處。
天瀾在東臨的西邊方向,因此,他們出門的時候,是出的西門。
「九皇子殿下,皇上只想見郡主一人,郡主可帶婢女一名,至於九皇子殿下,還請就在這西門之外稍等片刻。」到了西華門之時,那禁衛軍統領攔下了蕭墨離。
花傾染點了點頭,便讓蕭墨離留了下來,而她自己,便只帶了夢繞一人。
從西門走到御書房,差不多兩刻鐘,這皇宮,當真是大得很。
到了御書房之時,夢繞便是等在書房外,花傾染獨自一人進了屋裡。
東臨皇背對著她,站在龍案前,實在是有些奇怪。
花傾染進屋,屋裡的太監總管領著幾個小太監一同下去了。
「你找我?」花傾染見東臨皇半天沒有動靜,終是開口問道。
東臨皇緩緩的轉過身,看向花傾染。
才幾日不見,花傾染卻覺得東臨皇似乎憔悴了很多。
「你要走了,怎麼也不來跟朕打個招呼?」東臨皇問道,語氣中,有著幾分無奈。
「你不是一直監視著我們嗎?我們什麼時候出發,你難道不知道?」花傾染冷淡的反問,也不知是怎麼了,在東臨皇面前,她總是沒有那麼多的耐心。
東臨皇搖了搖頭,道:「朕的確派了人暗中保護你們,但不是監視。丫頭,別把話說得那麼絕!」
「皇上,你難道是拉我來敘舊的嗎?你還不許蕭墨離進宮來,你到底是想做什麼?我真的不覺得,我有什麼必要一定要跟你告別。」花傾染蹙眉。
東臨皇失笑,越發覺得花傾染這性子像他,也像她的母親。
她完全沒有將他當成是一個皇上。
「怎麼?還不肯相信朕是你的父親?連聲父皇都不肯叫嗎?」東臨皇笑問。
花傾染歎息,道:「那件事我們忘了吧!你封我為郡主,我已經接受了,至於,什麼親生父親之類的話,還請皇上不要再提起了!皇上,您該認清您的身份,您更該知道,一旦這些事被他人所知,後果是我們都無法預料的。您是明君,這東臨能有今日的成就,全都是您的功勞,您難道想讓這來之不易的繁榮毀於一旦嗎?」
一旦南宮戩和南宮炎鈺知道自己的身世,一定會對東臨皇恨之入骨,不僅他們,就連他們的母親都一樣。
東臨皇不愛她們,卻讓她們生下了孩子,可是,這些孩子統統都不是他的骨肉,而她們卻全然不知。
這對這兩個女人而言,該是有多麼殘忍?
「你在擔心朕?」東臨皇忽然笑了。
「我不是擔心你,我只是,不想承認這個身份。」花傾染抑鬱的別過臉。
對,她相信蕭墨離,所以,她相信南宮戩和南宮炎鈺不是東臨皇的兒子。
可是,東臨皇是癡情了又如何?他的癡情,卻將另外兩個女人一生的幸福扔進了火坑了,這種癡情,又何嘗不是一種冷酷?
「罷了,朕知道,朕一直都知道。」東臨皇擺了擺手,繼而又道,「你可知道,朕今日來找你有什麼事?」
「不是敘舊嗎?」花傾染攤手。
東臨皇繞到龍案前坐下,緩緩坐下,扶著桌案,抬頭,有些沉靜的看向她,道:「朕找你來,是有事要告訴你。」
「嗯,你說。」花傾染看著東臨皇,淡然開口。
「你這一生命運多舛,蕭墨離並不是你的良配。」東臨皇歎息,有些語重心長的說道。
花傾染當真是無語,蕭墨離是她自己選擇的,她只相信自己的選擇。
「如果這是你要說的話,那我先走了。」花傾染心中有些惱怒。
「小染!」東臨皇忙起身,耐心的勸道,「你聽朕把話說完,之後,你想怎麼選擇,朕都會支持你,但是,在這之前,你必須聽完!」
花傾染眸色暗了幾分,想了想,便是走向東臨皇,索性搬了一張椅子,放到龍案之前,坐在東臨皇對面,道:「好,我聽著,你說。」
東臨皇這才緩緩坐下,道:「你選擇蕭墨離,你會吃很多苦,就是這樣,你也不會退縮嗎?」
「這世上吃苦的人多了去了,多我一個,不多。」花傾染聳聳肩,無所謂的說道。
「蕭墨離他絕不簡單,你以為,這些年來,他平安呆在臨安是因為朕的容忍嗎?沒錯,朕的確很欣賞他,但是,朕不動他,並不是因為欣賞,而是因為你娘。蕭墨離師承天瀾國師,五歲時曾被大火焚燒至毀容,那場大火之後,國師為蕭墨離改了名,醫了臉,朕懷疑,他根本就已經被掉包,他早已不是玉貴妃所出的九皇子了。」東臨皇繼續說著。
「他是誰,我根本不在意。是王孫貴胄也好,流氓土匪也罷,總歸,是我的蕭墨離,就夠了。」花傾染依舊輕描淡寫,關於蕭墨離沒有告訴她的部分,蕭墨離自己其實都已經坦白過了,說好了,等到了天瀾自會告訴她,她當然沒必要深究。
「朕不知道他是怎麼遇上你的,但是,朕可以告訴你,他與你的遇見絕非偶然,他師承天瀾國師,對命數早已瞭若指掌,你們的相識,根本就是在他的計劃之中,你別不相信,這是事實。」東臨皇接著說道。
「皇上,你說了這麼多,無非就是覺得我跟蕭墨離不合適,你要我離開他,是麼?可是,你該明白,我跟他,已經不可能分開了。雖然,我從來沒有在他面前承認過我心裡有他,但是,事到如今,就算我是被算計的,這條路也只能走下去。」花傾染沉聲說道,「很多事,你不懂,你也不能理解,你不會知道,蕭墨離對我而言,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陽光,意味著希望,沒有蕭墨離,她的世界早就成了一片灰暗。
她的心,滿是陰霾,是蕭墨離驅散了。
就算蕭墨離真的是故意,但是,他的確用他的溫柔,走入了她的心裡。
她只想相信蕭墨離,就算蕭墨離開始是在算計,但後來呢?一個人偽裝,怎麼可能可以偽裝得那麼好?
再說了,她說了信他,就像他信她一樣相信。
「好,這樣你還不能相信,那朕便讓你見兩個人,等見了他們,你自然就會信了。」東臨皇說著,便是拍了拍手,門被推開,兩個人被送了進來。
花傾染不由自主的起身。
「長生哥……樂樂?」
門口那兩人,不是何長生和樂樂又是誰?
可是,他們怎麼會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