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姐姐這一提醒,纖陽當即會意,靈巧的身影虛幻,下一秒馬上的墨熙宸已經被小纖陽拖下了馬車,白衣,白髮,蒼白的臉色,一身全白的男子完全出現在陽光下。
「嘶,」大街上看到這人的百姓們,齊齊倒抽了一口涼氣。
一身弱不禁風的白衣男子,狼狽的趴在地面上,傾塵而絕世,縱使是這麼狼狽的情況下,依然不染其謫仙之姿,沾染著泥土的錦袍上,依舊被無形的光暈縈繞。
不食人間煙火,六個字應在這人身上,倒是名副其實。
「爹——」
纖燁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已經,擺脫纖雪的糾纏,腳底生風向跌倒在地上的男子飛去。
纖燁快,有人更快,一抹紅色身影閃過,把跌倒在地上的白衣人,花傾顏只覺得呼吸急促,本想好了的千言萬言,早已在這人不在十年的時間裡,在心裡說了無數遍,十年了,花傾顏日日思念的人就出現在眼前,花傾顏反而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你你沒事吧?」
「無礙。」
清涼的聲音,聽得花傾顏心碎。
「你能站起來嗎?」花傾顏問。
坐在地上的墨熙宸,對纖燁道:「燁兒,扶為父起來。」
「夫人,請您讓讓。」纖燁禮貌的說著,從花傾顏手上拿下墨熙宸的手,彎腰要把墨熙宸扶起來,對花傾顏禮貌一笑,「我想這位夫人一定是認錯人了,家母早就不在了,這些年都是我和父親四海為家,從未見過夫人。」
「我想這位夫人一定是認錯人了,家母早就不在了,這些年都是我和父親四海為家,從未見過夫人。」
一句話,久久迴盪在花傾顏的腦海裡,她的丈夫和兒子同時出現在她的面前,她如何能認錯!
只是,宸和燁兒,為什麼都不認識她了?
「呵呵,」花傾顏自嘲一笑,只微微一抬手,十幾個白影憑空出現,將這裡團團圍住,圍觀的人們紛紛白色的人牆隔開,「墨熙宸,墨纖燁,不管你們和裝的也好,真的也罷,既然今日讓我花傾顏見了你們,就注定走不了了。」
墨熙宸,墨纖燁,花傾顏,三個名字清晰的響在每個人的耳中,又是倒吸了一口氣。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宸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嘩啦啦,一陣衣衫掃地的聲音傳來,百姓們紛紛跪拜行禮,雖然驚呼於宸皇和皇長子的出現,然,這是女帝親口說出來的,豈能有假。
「陛下,您真是認錯人了。」
一身皆白的墨熙宸無奈的搖了搖頭,別開花傾顏滿含深情的鳳眸,示意纖燁扶他上車。
「認沒認錯人,可不是你說得算的,來人啊,把這對可以父子,押回宮。」
花傾顏一聲令下,便立即有雪衣暗影把墨熙宸和纖燁,扛在肩頭,消失在原地。
百姓們紛紛低著頭,女帝陛下一統天下的威嚴,誰敢觸及!
「陛下萬福金安,長樂無極。」
一陣陣輕柔宮女的行禮聲傳來,淡漠空靈的女聲起來,「你們都下去吧。」
「諾。」
「陛下,您真是認錯人了,宸皇陛下在十年前就不在,在下不過是和宸皇陛下長得有些相似而已。」被五花大蹦扔到大床裡的墨熙宸,看也不看花傾顏一眼,不耐煩的說著。
花傾顏脫了鞋子,坐在墨熙宸背後,動作輕柔的給墨熙宸解著繩子,空靈溫和的聲音響起,「宸,不管你記不記得我了,你就是你,我永遠不會認錯的。」
「如果我真是一個意外呢?」
墨熙宸背對花傾顏,不答反問。
花傾顏突然俯身,頭搭在墨熙宸的肩膀上,吐氣如蘭,聲音輕柔而堅決,「不可能。」
「陛下,為何如此確定?」
冷哼一聲,墨熙宸不由得反問。
「同床共枕六年的人,你會認錯嗎?」花傾顏不答反問,仰躺在墨熙宸身邊,撩起墨熙宸一撮銀髮和自己一撮銀髮放在一起,打了一個結,竟淡淡笑開,「我們說好的,白頭不相離,如今到真真是共白頭了。」
「但你們分開十年了,你就這麼確定?」
依舊背對著花傾顏,墨熙宸淡淡的聲音響起。
「確定,他說,在他眼裡,我永遠是天下無雙的,而他有何曾知道,他在我的眼裡也是天下無雙的,」花傾顏笑,笑顏就似那三月裡的春風,紅了桃花,醉了綠柳,「更何況,我失蹤和兒子還有和你一起出現,別告訴我,兩個長得這麼像的人,一起出現也是巧合,我花傾顏自認自己看到的,觸手可及的。」
背後對著花傾顏的墨熙宸微微轉過身來,看著花傾顏,微微歎了口氣,「我一介草民,怎麼有膽子騙陛下呢,陛下,您還是把草民放了吧。」
「墨熙宸,你還要裝到什麼時候?!」
花傾顏怒了,雙手緊緊的抱住墨熙宸的腰,大吼著,漸漸提不成聲:「你可以忘記我,你還可以記起我的,記不起也沒關係,我們還可以重新開始,只是,你不能說你不是你,你就是你,什麼人也不可能相像,包括我們的兒子……」
僵持在空中的手,顫抖著趴在懷中瘦弱的肩膀上,這麼小的肩,是如何擔得起萬里江山?!
墨熙宸無法想像,也不敢想。
感覺到對方的回應,花傾顏抱著墨熙宸的腰更緊了,頭搭在墨熙宸的胸膛上,聽著有力的心跳聲,這種感覺,真好。
「我我的確叫墨熙宸。」頭頂有些哽咽的聲音幽幽響起。
「宸,你終於承認?!」
花傾顏驚喜得跳了起來,一雙螢光閃閃的小鹿一般水漉漉的看著墨熙宸,驚喜,狂喜萬分,而接下來的一句話,險些要她跌入谷底。
「但我確實記不得你了。」墨熙宸如實的說道:「我有我二十歲前的所有記憶,就是沒有你的,這些年來,我和燁兒一起走過大江南北,踏遍了宸國的錦繡山河,耳濡目染的詮釋你我的故事,只是,我……」
花傾顏突然堵住了墨熙宸嘴,「你別說了,我明白了,不是楚絕給你吃了什麼東西?!」
花傾顏天真的想著,她不想聽墨熙宸口中的答案。
墨熙宸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楚絕說我在飛天山下睡了兩年,醒了之後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然後呢?楚絕哪去了!」
花傾顏氣得大吼,更加堅定是楚絕給墨熙宸吃了東西了。
「陛下,楚絕是好人,六年前,燁兒寒毒發作,他可是拼了一身武功不要,在鬼門關裡把燁兒搶回來的。」看出了花傾顏對楚絕的仇恨,墨熙宸有些不樂意了,悶聲說道。
「然後,燁兒就什麼都記不得了,然後楚絕呢?」
墨熙宸點了點頭,「自那以後,楚絕就閉關了,再也沒出現過。」
「楚大哥,你到底在哪裡,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雙手捂著頭,花傾顏沒落的嘟喃著,為什麼的丈夫和兒子,都不認得自己,為什麼,為什麼?!
原來,這世上最遠的距離不是生死,而是你就站在我面前,卻不愛我了。
「陛下?」
看到花傾顏趴在被子裡,許久不動了,墨熙宸忍不住叫了一聲,這個女人,要人看著心碎,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他明明知道天下人都告訴他,她是他的妻子,他們很相愛,他為了她,廢除後宮,獨寵一人,為了她不顧天下人的口舌,不管人們的怎麼罵他們,他仍是面不改色,更甚至為了眼前的女子,九死一生,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把自己國家天下,都給了這個女子,可是——
他為什麼一點兒印象都沒有了。
哪怕是一點點,都沒有……
「別叫我陛下,我不想當陛下,十年了,整整十年了,這個讓人厭惡的聲音整整跟了我十年,你能不能別這麼叫我!」花傾顏看著眼前一臉平靜看著自己的男子,只覺得陌生,陌生得讓人害怕。
「那我叫你什麼?」
「我是你妻子,叫我顏兒,叫我顏兒,好嗎?」花傾顏抓住墨熙宸的手,懇求道。
「顏兒——」
墨熙宸試探這叫了,胸口莫名一窒,為什麼提到這兩個字,他的心好悶,悶得他喘不過氣來,難道他真的狠心遺忘了她嗎?
「我在我在……」花傾顏笑得像一個得了糖果吃的小孩子,一連應了好幾聲,看現在的墨熙宸很好說話,便開始獅子大開口,提出一大堆要求,眼前的男人,全都面不改色的答應了。
「時候不早了,我去和燁兒睡吧。」
看了看窗外漆黑的天色,墨熙宸哭著臉說道。
花傾顏臉色一僵,是啊,他現在已經不記得自己了。
「宸,留下來陪我好不好。」
雙手小心翼翼的拉了拉墨熙宸的衣袖,花傾顏滿眼希翼的看著墨熙宸,怕墨熙宸不答應,又加了一句,「只陪我睡,好不好?」
「這個,不好吧。」
墨熙宸抽了抽嘴角,女人啊,果真不能慣著,即使是貴為千古一帝的女帝,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