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用鋤頭挖地半尺,其實也說不上這麼多。等到她將半邊地用鋤頭挖平整後,那淚水已經完全流透她的長髮。她一身的汗水濕浸了衣裳,讓本來穿著就不是很讓人舒服的素衣在此刻顯得更讓人揪心。
凌文寒剛從桃花縣回來,雖然離早上看見沈清背影那會才過去沒多久,但是凌文寒卻覺得好像已經過去一個世紀那般長。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瘋了,會對這麼個窮丫頭這般想念。他想念沈清無助般的小可憐樣,想念沈清那股倔強勁,想念沈清那張清秀的臉……
在不正常的意念催使下,凌文寒匆匆走上自家二樓,有點大失平日的風範,有那麼點沒形象。「凌少爺,這是如何?急不得呀?」田管家第一次見到凌文寒這麼激動,而且還不知何事。
凌文寒一口氣跑上二樓,站在朝著沈三家的方向。他虛喘了兩聲。然後定睛一望,他原本冰冷無笑的臉上突然露出了淺淺的一笑。
「凌少爺,何事鬧得這般好笑?」田管家看在眼裡,樂往心裡。凌少爺有多久未曾這麼發自內心地笑了?或許就從來沒見過吧。
凌文寒沒顧及田管家,他又匆匆下了樓。朝著那個方向走去。這個時候,一臉又恢復了常態。
「這位姑娘,你這是在做何事情?」這可是凌文寒頭一次主動向女的投懷送抱。
「變廢為寶!」沈清還有事情忙呢,她可捨不得抬起頭,管你是誰呢。
「我在自家樓上望見姑娘在這門外搗鼓著什麼,覺得甚是奇怪,就前來探個究竟,不曾想姑娘這般不給面子,那在下就先告辭了。」凌文寒看到沈清沒多搭理自己,心裡未免扶起一絲絲的憂傷。
沈清初聞此聲甚是熟悉,再這麼認真一聽,然後抬頭一看,哇呀,這不是前些日子在街上救了我的男人中的男人嗎?
沈清定定地看著眼前的凌文寒。
凌文寒一身整齊的綢袍,身高大概一米九,五官精緻,一表人才。此刻凌文寒的嘴上還掛著兩個可愛的小酒窩,簡直把沈清看得傻呆了眼。
沈清敲了敲自己的腦門,晃了晃自己的腦袋,「呼,貌似比初次見面還要讓人流鼻血哇。」沈清似乎意識到自己的無禮之舉。慌忙為自己找台階下,「這位公子,很高興再見到你。你可別急著走,待我邊鋤邊給你講。」沈清覺得自己得好好平復下那顆太過激動的心。
「嗯,那在下就留下了。」凌文寒看著沈清呆頭呆腦的樣子,很想大笑,還好被自己給壓抑回去了,不然這形象得哪裡找回來?「姑娘,那讓在下也幫著一起幹吧?」雖然家裡過得很清貧,但是羅菊從來沒有讓凌文寒下過地。
「公子,別叫我姑娘東,姑娘西的,叫我沈清,瀋陽的沈,清楚的清!請問公子尊姓大名?」沈清心情現在已經算是完全放鬆下來了。開玩笑,她可是見過大世面的人。什麼樣的帥鍋她沈清沒見識過?
「凌文寒。文化的文,寒冷的寒。」凌文寒擦了擦高挺的鼻子,覺得沈清的自我介紹太特別了,讓他也跟著不由自主地就這麼說了。
凌文寒長這麼大,還沒遇到過能跟他這麼直來直往的人。或許這就是凌文寒想接近沈清的原因,因為某種說不出的隱形的吸引力。
「那別在那杵著了,我家鋤頭才剩一把,你去你家抬把過來,幫著我一塊處理吧。」沈清還真不把凌文寒當一回事了,剛剛的拘謹感被滿身的臭汗給熏沒了,她現在就想著快點完工。
凌文寒沒有拒絕,他真就跑回了家,找田管家要了一把鋤頭。這更是讓田管家摸不著頭腦,凌少爺今天唱的是哪一出啊?這麼不正常。
「沈姑娘,我回來了。」凌文寒跟沈清在一塊,就變得多話了。甚至就算只是叫叫沈清的名字,凌文寒都會不自主地很開心。
「嘩,我還以為你回去了就不會回來了呢。」沈清看著凌文寒那一身貴氣抓著一把鋤頭,真顯滑稽。「那過來吧,幫我把這些剛剛挖起的泥土給圈到我用木棍劃出的形狀內。」沈清本想著有些不好意思這麼叫一個對自己有恩,而且氣質還這般高貴的凌文寒開工的。可是轉念一想,人分貴賤,可是我這麼現代的女性,竟然當朋友了,禮節就不需要了吧?而且沈清看凌文寒待人態度挺不錯,還特別樂於助人,一點都不嫌棄自己。所以就給凌文寒安排了一個比較輕鬆的活兒,要是重活,他估計也不太會。雖然是這麼想,但是她還是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
這一小動作被凌文寒給抓個正著,他甚至不知道沈清這麼個簡單的動作是何意,他就裂開了那張被冰封很久的嘴唇,笑得是那麼天真無邪。
「沈姑娘,這樣弄有何用?」凌文寒恢復了平日的正經樣,他在想要是他就這麼一直傻傻地任由沈清操作著自己的情緒,沈清會不會覺得自己是個木偶,一點主見沒有?甚至缺乏那麼些魅力?所以凌文寒轉念一想,還是恢復那個看起來冰冰的樣子,但是又要讓沈清覺得溫心。
或許沈清是凌文寒的春天,會在不自主的時候融化他臉上的層層冰霜。
「這個啊?我在整菜園子呢。」沈清覺得凌文寒人很好,而且跟他單獨呆著心情會莫名地飛揚著。她曾經從沒有過這麼種奇特的感覺。她很喜歡。
「為何只有沈姑娘?」凌文寒抬著鋤頭有模有樣地把那些新鮮的泥土圈進沈清規劃的有限範圍內。凌文寒說這話的時候心莫名地揪了一下,手不自主地使出了一些勁。他可看不得沈清這麼一個人累死累活。
「這件事暫時只有我們倆知道,其他人都還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沈清暫停了急速挖泥土的鋤頭,用衣袖擦了擦臉上的汗滴。她朝著凌文寒的方向望去,正巧凌文寒也在用無比柔和和無比疼惜的眼神望過來。沈清慌忙別開,躲過那麼讓人心跳無比加速的眼神。「為何這心跳猶如十萬隻兔子在跳動?吁,要保持淡定!」
凌文寒還是定定地盯著沈清。她濕透的衣裳,濕透的長髮,濕透的臉頰,那雙在遠遠看著有好些處受傷的手,所有的一切盡收凌文寒的眼底。看到這些,他的心就像被狠狠紮了一個口子,一直滴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