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是在提點我,還是在警告我?
好自為知,這個詞莫能兩可、含意深刻啊。[~]
此次成為方傾講學的侍講只是臨時調用,並非以往皇帝御賜的正五品翰林院侍講學士,但這絕對是一次千載難逢的上位好機會,若要陞官,走上仕途,那麼在這次講學中好好表現,就一定會有機會的,畢竟站在方傾的身後,他的光環足以將我照亮。
這麼一想,他的那句「好自為知」還是警告的意味多一些,似乎是在提醒我要掂量好自己的份量,肚子裡就那麼點墨水,倘若沒有繼續走下去的能力,就不要借他的東風。
可是方傾啊,饒是你聰明絕頂,卻不瞭解我的性格,本小姐最喜歡做順桿爬的事情,既然給了我這次機會,怎可不好好利用?
接下來的日子我忙碌起來,開始為方傾的講學準備資料,他交給我的多數是修改、摘錄、抄寫的工作,最初做起來並不上手,被他的毒舌狠狠罵了幾次以後,倒慢慢地熟悉起來,再加上每日都忙到深夜,匆匆睡了第二天又忙,工作的進展還算順利。
我再次感歎方傾真的是神人!他對於寶日國的法制一直有不同意見,在外遊歷的這幾年與諸多隱居高人都探討過這個問題,所以他有一套很健全的變法計劃。
這個人思路縝密,凡事考慮都很周全,還有很多其他人根本想不到的想法,而我身為一個接受過21世紀高等教育的人,也不得不對他的那套全新法律體制感到驚歎!
與他相處過一些時日以後。[.]我越發地覺得這個人不說那些刻薄言語、不擺出那副道貌岸然樣子時,的確是個魅力非凡的男子。
講學是在春節前舉行的,方傾一人連講三日,吸引了無數學者、名士前來。場面極其壯觀,最後一天,皇帝都來了。諸人對於方傾提出的變法觀點多數持贊同意見。只有少數頑固老臣思想陳舊,口口聲聲要固守先帝遺訓,說什麼祖宗的法制怎可說變就變,後來皇帝的出現令所有人都閉上了嘴。
皇帝來的時候只帶了隨侍公公和幾名侍衛,雖然皇帝駕到後一再示意大家平身,不必拘謹,但是講學還是被打斷了。眾人行了大禮以後,皇帝就到講堂的最前排,像個普通學者一樣專心聽方傾的講學,一派虛心學習的樣子。
皇帝這麼一來,大家都看得出方傾的變法之見深得聖意。對於方傾也更加折服欽佩了。
我垂首站在方傾的斜後方,偷眼打量起寶日國的皇帝來。
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皇帝的真人,他的打扮不像以往在電視劇裡看到的皇帝那樣龍袍纏身、金光閃閃的,只穿了一件淺色長袍,頭上戴著一枚金冠,全身沒有更多的奢華裝飾,想來他也是低調出行。[.]
他比我想像的年輕很多,大概二十五六歲的樣子,不過我聽說他實際年齡是二十八歲。十二歲即位,十三歲立後,十四歲先皇后為他生了莫詡、莫菲這對龍鳳胎,看來皇帝還是很面嫩的。
他的面容英俊,有著成熟男人特有的魅力,我從他的眉宇間可以看出。莫詡的長相與他有六分相似,不過他的氣勢要強大許多,一走進講堂就帶來一股難以言喻的壓迫感,可能這就是傳說中的帝王氣質。
不知怎的,我看到這位皇帝,腦子裡竟然浮現出面具男的身影,還記得初見他時,總覺得他的身上也有這種睥睨眾生的高貴氣質。若不是我知道這個世界上只有兩位皇帝,一位是眼前的寶日國皇帝莫逐日,另一位是錦月國的女皇,恐怕我就會大膽地猜測面具男的真身實際是哪位皇帝了。
講學結束後,我開始為到場的人發手札,手札是這些日子我和方傾整理出來,又尋著翰林院的學士們抄錄下來的。
方傾的意思是哪位想要手札,便到前面領取,但是因為莫逐日坐在前面,誰也不敢逾越。
莫逐日站起來看看講堂裡的諸人,很親民地朗聲笑道:「諸位愛卿不必拘謹。」
可話是這麼說,在場的人還是不敢上前,最後莫逐日很無奈,借口說要在翰林院裡走走,領著身邊的舍人出去了。
唉,看來皇帝也有苦逼無奈的時候啊。
方傾與諸位學士們又討論了很久,直到下晚時分才散去。
我和鶴靈收拾了東西,跟著方傾回文青閣。
方傾對於此次講學很滿意,我看得出,他是藉著講學將新法例植入到大家的心裡,眼下看來收到的效果還是不錯的。
走到文青閣前面,幾名帶刀侍衛站在門口,我們這才知道原來皇帝一直沒走,竟來到文青閣等方傾了。
方傾帶著我跟鶴靈進去,果然看見莫逐日坐在方傾的書桌前,正在翻閱桌上的書卷。
我們剛要行禮,莫逐日淡然一笑,「免了。」
方傾上前接待尊貴的皇帝,我跟鶴靈把懷裡抱著的書籍放到書架旁,準備悄然退下,卻聽到莫逐日突然說了句,「這就是詡兒跟朕吵著要破例擢拔到東宮去的洛愛卿?」
呃……我垂著頭,腳下的步子卻不敢再後退了。
「是,微臣參見皇上。」我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只得硬生生地行禮。
莫逐日爽朗一笑,「怎麼退得那麼遠?莫非朕的樣子很嚇人嗎?在講堂之時你可沒少偷眼瞄朕,怎麼現在反倒不敢抬頭了?」
天啊,講堂上我偷窺他居然被發現了,這下子糗了,他不會認為我想勾引他,龍顏大怒,要將我推出去斬了!不都說君心難測,很多皇帝可是稍有不悅就會殺人的,莫詡脾氣那麼糟,他老爹的脾氣恐怕也好不到哪去。
方傾站在一邊,氣定神怡地道:「皇上聖顏,世人仰慕,何止洛大人,自從皇上到場後,諸人聽講都沒那麼聚神了,全部轉移注意力,瞻仰皇上去了。」
莫逐日仰頭大笑幾聲,「國舅的嘴巴越來越厲害了。」
方傾畢竟是皇帝的小舅子,半開玩笑地說出這句話倒無形中解了我的窘境。
沒想到方傾會替我解圍,我感激地看他一眼,卻見他的眼裡閃過嘲諷之色,顯然在說:有膽量偷窺,沒膽量承認,慫蛋!
後來莫逐日與方傾開始討論變法一事,我和鶴靈識相地退下了。
皇帝很晚才走,走的時候留了一句話:此次講學效果甚佳,春節大宴之時特恩准翰林院學士進宮參加宴會。而我,作為方傾的侍講,更被皇帝特許可以參加春節大宴。
還以為能有機會陞官呢,弄了半天只破例允許我去參加一個宴會!真是個小氣的皇帝!(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