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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226章 玉家冤案的線索 文 / 遙途

    方傾手中的紫毫筆驀然停下,他緩緩抬眸看我,眼底閃過一絲光芒,「何來此說?」

    「你讓我查閱的典籍均是近二十年來法制卷宗,而我所摘錄的募役、農稅、軍防三類相關法例,均有諸多不合理的地方,所以,我想你定然對目前的法制持有異議。(葉子·~)」

    儘管方傾的心思難猜,我還是大膽猜測了一下。

    方傾的眼中露出一抹從沒有出現過的神色,意味不明地看了我一會兒,又繼續低頭寫字,聲音中沒有波瀾地道:「去進奏院將近二十年所有涉及到法制改革的奏折讀一遍,回來後將心得寫下給我。」

    我心中一喜,這麼說,我是猜對了,方傾的確想藉著講學的機會提議變法。

    轉身剛想走,又聽他補充道:「只給你三天時間,幾十本典籍你就看了五天,這樣的速度連私塾的學童都趕不上!」

    「是。」

    能去進奏院看奏折帶給我的喜悅,已經讓我高興得徹底無視方傾的挖苦。

    當天我便領了方傾的令牌去了進奏院,有方傾給我充當後台,又有講學的好借口,進奏院的官員對我極為熱情,我估摸著他們也將我當成此次講學的侍講了。

    一頭紮到進奏院,我眼睛都沒敢眨地翻閱了無數本奏折。(葉子·~)查看方傾吩咐的事情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主要想查一下當年涉及到玉家冤案的相關資料,希望從中發現蛛絲馬跡。

    查玉家冤案的線索是我的主要目的,要不然我才懶得阿諛奉承地去跟方傾套近乎呢!

    玉家的案子比較特殊。在當年是一件驚天動地的大案子,而且也是皇上親政以後處理的第一起重大案件,其中還涉及到當朝皇后是否有盜竊嫌疑,所以與此案相關的一切奏章肯定已經被皇上下令妥善保存。我在進奏院裡是找不到相關的直接線索的。

    但是經過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奮鬥,我還是有一點發現的。

    當年玉流淵的父親玉臨風秉性純正卻也是極會做人的,在朝中並沒有針鋒相對的敵人。當然,也沒有走得太近的朋友,所以關於他的奏章並不多,我只發現三份,可是這三份卻恰巧來自同一個人——雲之海,當今的右丞相。

    雲之海這三份奏章全是針砭之諫,指出玉臨風擔任吏部尚書時行為失妥。請皇帝對其嚴懲,雖無確鑿的事實依據,卻是言語犀利至極。

    皇帝沒有批這三份奏章,顯然並不贊同雲之海的觀點。當然,也有可能因為當時皇帝剛剛親政。(葉子·~)顧慮頗多,故而沒有朱批。

    回到家以後,我又將當初玉流淵與我說的玉家冤案從頭到尾仔細地想了幾遍,尤其其中的一些細節,反反覆覆地思考。

    當初玉臨風奉旨查宮裡的星魄失竊案,查到皇后方若鸞的頭上,方若鸞不承認自己偷了星魄,以死以示清白,然後就有人向皇上舉報星魄其實已被玉臨風找到。私自藏在府中,這才引發了玉家慘案。

    這裡面有兩點很重要。

    一,假設皇后真的偷了星魄,她拿星魄做什麼?莫非她有反心,想要調用軍隊?但這不太可能,我打聽過。皇后方若鸞生前是個大家閨秀,受過正統的思想教育,絕不會有這樣的心思。再觀玉臨風,更沒有偷星魄的動機,我壓根就不相信三朝為臣、世代忠良的玉臨風會私藏星魄。

    事情在這裡卡住,我的直覺告訴我,星魄還有一個世人不知的特殊作用,這才是皇后偷星魄的真正原因。

    二,誰向皇帝舉報了星魄在玉家?這個人一定是個說話很有力度的人,否則皇帝不會輕易相信他的話,並出動人馬去玉家搜查。

    記得玉流淵說過,當時是一名宮裡的小黃門給玉臨風通風報信,玉臨風情急之下用私生子玉凌波代替玉流淵,這才讓玉流淵倖免於難。那麼,這名報信的小黃門現在在哪?如果找到此人,一定能問到關鍵的信息。

    流淵說他當時太小,只記得那小黃門被他父親稱為「小陸子」,具體的大名叫什麼卻是不知。

    時隔十四年、將近十五年了,我估摸那小陸子也早成了大陸子、老陸子,想要找到此人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唉!為玉家昭雪,長路漫漫啊。

    第二天我一早來到文青閣,將三天來在進奏院的查閱的司法吏制所得寫在書簿上,交給方傾。

    方傾看完以後,只淡淡地看我幾眼,說道:「這次講學的侍講,由你擔任。」

    「呃?」我揉揉耳朵,沒聽錯。

    他又坐回書桌前繼續,目光直落在書頁上,似極其隨意地道:「我昨日作畫一幅,你去調墨。」

    我還停留在他就這樣讓我擔任侍講的震驚中,沒想到他真的將這個差事給了我,看來他對我這兩次的表現還是滿意的。

    他用修長白皙的手指翻過一頁書,淡淡道:「你若想發呆,不要站在這裡擋住陽光。」

    「……」

    我挪開身子,乖乖去給他的畫調色。

    這回他畫了一株草,很簡單的一株小草,孤零零地生長在一片荒涼的山坡上。

    我一邊調色,一邊忍不住問他,「你為何從不畫人像?」

    前些日子整理他的畫卷時,我發現無論是正式作畫還是隨筆塗抹,他都不曾畫過任何一幅人像,全部是花花草草,甚至連個貓貓狗狗都沒畫過,仔細想想當初流淵送給我的那幅《紅蓮鴛鴦圖》似乎是他畫過的唯一一幅帶有動物的畫作了。

    感覺到他的目光從身側投來,帶著些許意味深長的打量,良久,他漫不經心地道:「尚無人可入畫。」

    呵,瞧人家這口氣,人家不是不畫人像,而是世上還沒有人有資格入他的畫而已!

    雖然心裡對於方傾的孤傲和自命不凡極其鄙視,但我不得不承認他的才華確實是罕見的,就拿這幅小草圖,只用了簡單幾筆,就將草兒倔強生長不屈不撓的意境描畫到了極致。念在他有幾分真才實學,而我偏又是愛畫之人,對於他的各種看不慣,暫時忍了。

    「洛寶寧。」

    他的聲音打斷我的思考,這傢伙叫我名字的時候總是連名帶姓的三個字,一副不屑一顧的語氣。

    「嗯?」我懶洋洋地應道。

    他沉默片刻,緩緩道:「你目前只是從九品侍詔,本沒有資格擔任此次講學的侍講學士,我破例允你,望你好自為知。」(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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