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將軍故居,其實就是一土家吊腳樓,木質結構的房子。熱書閣這裡基本是常年沒人光顧。但是當地政府還是在這裡派了位留守老漢。蔡雲飛到此地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
但是他一點也不急躁,饒有興致的將外參觀了一個遍,滿懷緬懷之情,心中卻在思索自己面臨的難局。
自己現在是單槍匹馬空降東陽,在這樣一個半自治縣要想站穩腳跟談何容易。東陽縣現任縣長朱子恆,蔡雲飛是專門研究過的,是個狠色。
說他狠,是因為這個人原來沒有太多文化,混社會出來的。當初九十年代,少數民族政策剛剛興起。他身為土家族,靠送禮、跑碼頭混上了公務員的位子。而後一路雲飛直上,直到把東陽全縣大權緊緊的握在手中,成為雄霸一方的土皇帝。這樣一個人陰謀詭計固然厲害,但是黑白兩道的手腕也絕對不可小視。
昨天舒雅就提醒過蔡雲飛,朱子恆這個人觸角伸得很長,在廣林都有依仗,廣林的地下組織是有許多跟他都有聯繫。很多想來廣林分一杯羹的權貴,朱子恆首先是他們的拉攏對象。
所以從這個角度說,朱子恆既是東陽的土皇帝,實際上就是地方一霸,殺人放火的事絕對幹過。蔡雲飛隻身一人要對付這樣一個狠角色,難度可想而知!
蔡雲飛還沒到東陽,據說朱子恆就讓人放出了風聲,要讓蔡雲飛躺著離開東陽。這樣的話從一個官員的口中放出來,組織觀點云云,那純粹是瞎扯了。
蔡雲飛清楚,自己面對的不僅是個政客,還很有可能是個亡命之徒。當然,蔡雲飛心中卻並不害怕,所謂亡命,只是外面的說法。朱子但這種有錢有勢的土皇帝是很難亡命的,這是人性,興許他比普通人更怕死。
蔡雲飛現在面臨最大的困難就是孤立無緣,沒有一兵一卒,想要在這種情況下掌控局勢,難度大啊!
瞻仰完楊將軍故居,蔡雲飛再回頭進縣城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
東陽縣的街道,分前街和後街,狹長的兩條平行的路,每隔一段中間有一個廊子串通。
縣城很但是晚上還是有點人流,蔡雲飛的車在城裡兜了幾個圈子才抵達後街臨河的縣委大院。
東陽縣縣委和政府在一個院子裡面,院子很氣派,門口是一對兩米多高的青石頭獅子,大門高大威武,正中鑲嵌著一枚臉盆大小的國徽,平添了幾分莊嚴肅穆。
「吱!」一聲,司機將車停穩,然後連忙下車來開門,田開明先出來,等蔡雲飛出來的時候發現院子站滿了人,他朝眾人點點頭,微微一笑,劈劈啪啪熱烈的掌聲響起。
領頭的人是一名五十歲左右的漢子,罩著一件黑色的皮夾克,臉色烏青。但滿臉含笑。下巴的位置有一塊灼傷的疤痕,必是朱子恆無疑
「哈哈,蔡書記,歡迎!歡迎!您怎麼來這麼晚呢?」眾人鼓掌完畢。朱子恆一馬當先迎了過來笑道。
兩手緊緊握在一起,蔡雲飛道:「東陽山美水美,這一路留戀,來晚了。這麼晚了就沒必要等了嘛!今天不見明天見也是一樣嘛!」
哈哈一笑,朱子恆另一手過來搭在兩人緊握的手上。顯得真情流露。道:「來,客氣話就不多說了。我幫你介紹一下咱東陽的班子吧!」
說完,蔡雲飛一路向前走,黨群副書記劉德才,常務副縣長陳景雲。組織部長胥平,政法委書記郝向陽,統戰部長谷中河,宣傳部長余漢英,武裝部長曹兵,縣委辦主任陳剛等等,所有的常委全部到齊。
和大家握手寒暄,蔡雲飛一一記住大家的姓名和容貌,沒說什麼感言之類的,只是道:「各位,剛才來逗留時間太長了,肚子咕咕叫了。既然飯菜已經準備好了,那大家就直奔地頭吧!」
大家都一笑,新任書記年輕直爽。大家對蔡雲飛都有了一個粗略的印象。
縣委辦安排的接待在縣唯一一家星級酒店,望山賓館,十幾個人,四五輛車大家浩浩湯湯直奔目的地。
蔡雲飛當然和朱子恆一輛車,縣委辦主任陳剛坐上了副駕駛座。
「蔡書記,聽說你是固縣人?我們東陽可比不上固縣哦,這接待酒店也比不上金博大酒店,條件限制了,還望您見諒吶!「朱子恆客氣的道。
蔡雲飛擺擺手笑道:「固縣先前和東陽一樣都是窮地方,哪有那麼多排場。倒是我一固縣人來做東陽縣委書記,很多人免不了要起哄吧!」
「那純屬無稽之談,是有人拿這個說事,幸虧是劉書記抓黨群宣傳工作,他第一時間察覺到了這股歪風。以後保證不敢有人亂嚼舌根子了。」朱子恆道。
「那也沒有必要,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別人愛咋說咋說,日久見人心、路遙知馬力嘛!」蔡雲飛笑道。心中卻琢磨出了朱子恆話中的意味。
東陽朱子但和劉德才被人戲稱為「楊嶺二殘」朱子恆臉上有燒傷。老百姓私下叫他朱疤子,劉德才時候出過水痘,臉上落下了麻子,劉麻子之名因此而來。
朱子恆跟蔡雲飛說這話,其意圖當然是暗示蔡雲飛縣委後院不穩,似褒實貶。看來不能簡單的用流氓地痞的眼光來看朱子恆。這人為人處世老到,深諳官場法則,可不是大老粗。
不過對朱子恆這話,蔡雲飛心中卻聽得很是爽快,他怕就怕東陽這邊鐵板一塊,現在既然不是這樣。那就有機可乘,這才是他想要的結果。
心情一好,蔡雲飛談笑就更自若了,主動取笑朱子恆是綠林好漢出身。倒讓朱子恆有些摸不著頭腦,臉上也有些掛不住。
在他印象中,白面書生都是喜歡搞彎彎繞的,這蔡書記到好,一來就摒自己的隱疾,而且一派取笑、玩笑的口吻,彷彿兩人是多年的老朋友一般。
一時他對蔡雲飛倒有了一點好感,這兄弟是條漢子,自己先前放言竟然沒唬住他,這單槍匹馬就來了。而且談笑自若,看來省委楊書記到底是東陽的人,派來的可都是厲害的角兒。
東陽望山賓館在楊嶺腳下,鄰近水河,說是賓館,更似山莊。一個大院子,這樓都是一幢幢獨立修建的。縣委領導今天來舉辦宴會。山莊上下都忙活得不可開交。
來到宴會廳,蔡雲飛當仁不讓的坐在了首席,其餘人分列在他兩旁。蔡雲飛仔細的瞅了一眼右側的劉德才,臉上果然坑坑窪窪,而且人生得特別黑,確實形象有些問題。
「蔡書記,來,來!介紹你認識一下我婆娘!」蔡雲飛剛準備和劉德才搭訕幾句,朱子恆領著一位四十來歲的女人上前笑道。
女人徐娘半老,風韻猶存,打扮的也很恰到好處,彰顯了成熟,又讓人不覺得妖,只是嘴唇薄了點。看上去有些陰霾的感覺」蔡雲飛連忙起身,客氣的和女人打招呼。心中卻有些奇怪,這家屬也來參加歡迎宴會嗎?
「蔡書記啊!你可別小看朱夫人。他就是望江賓館的老闆,朱縣長從政,朱夫人經商。兩人珠聯璧合。當年兩人的結合可是我們東陽的一段佳話啊!」劉德才笑道,他的話打消了蔡雲飛的疑惑。
屋子裡人大家都一笑,看上去氣氛很融洽。蔡雲飛也什麼,這個朱夫人不簡單。朱子恆和自己如此開誠佈公,顯然是她的主意。給自己一個信號,他朱子恆是這裡的地頭蛇。
山裡人喝酒大都豪爽,幹部也是一樣。今天的主角是蔡雲飛。大家當然都要以他為中心敬酒,蔡雲飛碰杯必干,連續極品五糧液下肚絲毫醉意也沒有。
倒是其他人有些扛不住了。常務副縣長陳景雲藉著酒勁兒站起身來道:「來,大家都清醒點。蔡書記是固縣人,咱這麼東陽人這全都耍被他整趴下?」
吵吵鬧鬧的包房一靜。朱子恆眼睛一瞪,便要開口罵人,蔡雲飛擺擺手道:「陳縣長這樣說可不好啊!人無論東陽、固縣皆為神州大地,而且我們皆一家人,同種同根,再分彼此。以後我就真跟你分彼此了啊!」
蔡雲飛這段話半真半假。臉笑意,沒有絲毫的責備意思。陳景雲訕訕一笑,劉德才在一旁道:「自罰三杯,你這個陳大炮,再說這樣不利於團結的話,可就要追究你言辭過失了
陳景雲臉色變了變,被朱子恆瞪了一眼,立馬道:」好,好!罰三杯。劉書記下了命令豈能不執行?黨領導一切嘛!」說完他自顧自的斟酒。
劉德才臉色也一變,陳景雲這句黨領導一切來得突兀,自己能代表黨嗎?何況蔡書記才是一把手。這話挑撥的意圖太明顯了。
蔡雲飛一直含笑,扭頭對朱子恆道:「還能喝嗎?這麼久了,就陳縣長有點醉意,其他人都還清醒嘛!來,我們再走幾個!」
「別,別,蔡書記,我認輸了,這喝酒不是您的對手」。朱子恆苦著臉道。
蔡雲飛眼中精芒一閃而過。朱子恆這人收放自如,陳景雲點火,他示弱,一張一弛,進退拿捏得恰到好處。既給自己示威,又巧妙維護自己的面子,厲害啊!
本書首發。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個(*^__^*),都會成為作者創作的動力,請努力為作者加油吧!
只要輸入|com|-就能看發佈的章節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