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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四一章 淮安保衛戰(三) 文 / 莊不易

    王三武做事倒也乾脆,下了命令之後,很快就帶人離開,然後召集部隊去了內城佈防,把外城的各段城牆都交給民兵部隊的首腦。

    且不說別的,單說馮子才接管了西門防禦大權之後,一邊召集自己的舊部趕過來,一邊開始重新編組原本留在城牆上的民兵部隊,反倒對那些已經來到護城河邊,並開始往河裡拋灑沙袋的人視而不見。

    這一點就看出他與別人的不同了,因為就在馮子才重新編組民兵部隊的時候,南邊跟北邊的城牆已經辟里啪啦的響成一片,大都是抬槍土炮的聲音,也有箭矢破空之聲,明顯是那些城門的守軍開始利用城頭上原有的遠程武器,對城外那些可憐的民夫下手了,只有馮子才這邊沒有什麼大動靜。

    馮子才的所謂重新編組,並沒有打亂原先民兵部隊的班排連這樣的編制,他只是把這些班排連長聚集過來,給他們分發了不同的任務而已。

    首先,馮子才借口現在城頭上的地方有限,人卻有些過多,擠在一起目標太大不說,還互相牽扯,減少了騰挪空間,所以他打算撤下去一半人,讓這部分人下去休息,另外一半人則留在這裡進行防守。

    其次,他還要求留在城牆上的這部分人丟掉武器,然後專心的操縱遠程武器,比如那些弓箭啊,弩箭啊,抬槍啊,土炮啊之類的,簡單點說,留在城牆上的這部分人,他們的任務就是遠遠的射箭開炮打槍,至於近戰防禦,還是讓別人來做吧。

    之所以這樣安排,表面借口是合理安排人手,減少城門守兵,減少損失。但主要原因是因為馮子才不看好這些民兵戰鬥力。

    別看這些民兵士氣還不錯,精氣神也很好,而且手中的大砍刀也是精鋼所製,但打老了仗的馮子才一眼就看出,這些人不過是徒有虛表。

    這些人大多是臨時徵召才幾個月的小市民,只是因為精武軍給了他們莫大的好處,他們才肯賣命,但肯賣命跟能不能打是兩碼事。

    也就是說,在馮子才看來,這些人士氣高。那是沒遇到真正的硬仗,對戰爭還有一些不切實際的憧憬,一旦見了血,打的慘烈點,他們很快就會崩潰,換言之,他們打順風仗還行,打惡仗是不行的。

    就是看到這些人的表現,馮子才一下就明白了王三武的安排。原來他也不看好這些人,所以他才帶人去了內城,要換了他,他也要這麼做。因為跟這些民兵混在一起,只會扯後腿。

    明白這點後,馮子才乾脆把這些人當成民夫,或者說強一點的民夫看待。打算只讓他們做一些運送傷員補給之類的活,真正城門防守的主力,他打算繼續讓自己帶出來的那一萬多人來負責。

    當然。正如他自己所說,城牆上地方有限,不能放太多人,所以他的人過來後,他也只是招上三千人上城頭,另外的人則在城牆下面跟其他民兵一起拆附近的房子,要把城牆附近的房屋都給拆掉,避免等下攻城的時候起火生事。

    這件事他的人做起來很順手,要知道當初太平軍跟洋人合夥攻打淮安的時候,他就這麼做過,而且那時候他就是防守的西門。

    當時為了防止起火,城牆下的房子幾乎都被他們拆光了,只不過後來太平軍失敗,淮安城安穩了之後,城牆下又如雨後春筍一般起了眾多木房茅屋。

    唯一的不同,是這些新房子很少有民居,多是當地老百姓重新建起來的小攤商舖,誰讓精武軍統治期間免除一切苛捐雜稅呢,還鼓勵經商,所以這些老百姓才在城門附近搞了這些東西,自發的搞成一個小商品市場。

    正因為多是茅屋木房,所以拆起來要比上一次簡單許多,要知道上一次拆房子的時候,很多可都是磚木結構,拆除難度比這些茅草屋可大多了。

    而且那時候的老百姓也不讓拆房子,他們去拆房子還得蠻幹,但這一次不一樣,只要他們把理由一說,這些房子的主人居然主動幫忙拆房子。

    這情況甚至讓趕過去拆遷的士兵一下子有些不適應,特別是那些上一次參加過強拆行動的原清軍士兵,更是對這種變化感到有些陌生。

    倒是某個新房主人說得好:「拆吧,使勁的拆,全都拆掉!只要能打敗清狗,砸鍋賣鐵老子也認!」

    那人這麼說的時候,過來幫忙的民兵自然是大聲叫好,更加的士氣高昂,那些原來屬於馮子才的部下則依舊是糊里糊塗,但看到不必多費唇舌,他們也是十分樂意。

    也怨不得這些原先屬於馮子才部下的人糊塗,因為當初精武軍進城的時候,他們就被要求呆在軍營裡不得隨意外出,此後精武軍跟朝廷翻臉之後,他們更是被嚴格看管起來,跟外面幾乎是與世隔絕,不知道淮安城在這短短的幾個月內,到底都發生了什麼。

    他們當然不知道,精武軍入淮安後,免除了全城所有人的苛捐雜稅,包括商舖稅之類的全部免掉,不但免稅,還鼓勵經商,另外對那些樂意給精武軍當兵或者做工的人家,也一樣有廉價糧政策。

    小市民目光短淺,不懂大道理,他們就知道精武軍在的時候,他們的日子過得比以前好太多,而且那些大戶老爺基本也不敢吭聲,不說不敢說隨意欺負人了,就連上街都貼邊走。

    當然,能夠讓淮安市民這麼快認可精武軍,除了那些實在的好處外,也離不開精武軍政工幹部的努力。

    精武軍有專門的政治鼓動處,目前這還屬於憲兵的工作範圍之內,這個政治鼓動處別的不幹,專門就根據不同情況做不同的政治動員。

    比如進入淮安城後,還沒跟清廷翻臉的時候,這些政工幹部就只是到處貼大字報,刷大紅標語,還組織說書人說精武軍的段子,四處宣傳精武軍的政策以及過往戰例。把精武軍誇上了天,吹成天下第一,政治鼓動以自誇為主。

    等精武軍跟清廷翻臉之後,他們的風向就變了,開始以黑清廷,說清廷的壞話為主,就是把清廷說的黑暗無比,不斷的說清廷以前的黑歷史。

    像揚州十日,嘉定三屠之類的,那是必講。其他各種結合實際略有誇張的淒慘小故事就更多了。這麼連吹帶嚇唬,再加上生活水準上實實在在的改變,很快就讓那些識字不多的老百姓認可了精武軍,並且也認可了清廷的殘暴。

    要不說文化低的人好糊弄呢,特別是精武軍的政工幹部又不是全部胡說八道,其中六七成都是真的,這真真假假,再加上說一番美好未來的展望……別的不說,那些淮安城的年輕人就先成了精武軍以及李永吉的鐵桿擁護者。而那些先前得到過精武軍好處的人,因為害怕清廷的反攻倒算,這時候也會主動站出來保衛勝利果實。

    這個時候,精武軍再適當的展現一下軍威。比如讓精武軍的精銳部隊扛槍列隊走幾趟,讓他們看到精武軍的威風,再組織部分思想覺悟比較高的人過去看一看精武軍的軍事演習,也就是開點炮。打幾輪排槍,一下子就能把這些沒什麼見識的老百姓給鎮住。

    之後,這些思想覺悟比較高的人回去後就成了精武軍的腦殘粉。成了第一批街道辦的街道辦主任與辦事員,當了小官之後,他們也就更加賣力了。

    再然後呢,等僧格林沁的大軍趕來淮安城外之後,精武軍一邊說清軍的虛弱,一邊對心向精武軍的老百姓廣發新式大砍刀等冷兵器,還到處說什麼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

    就這樣,等把淮安城裡心向精武軍的百姓忽悠的腦子發昏之後,就趁熱打鐵,在各地街道辦主任的幫忙下,挨家挨戶的到處組織挺身隊,讓他們稍微變的有組織一點,心裡也能更有底氣,這樣一搞,淮安城內大多數的老百姓再也不像過去那樣一盤散沙,而是有了最基本的組織性,集體性思維更強,這時候再玩個輿論引導,民心所向也就不是什麼難事兒了。

    當然,因為時間還短,所以這些政策只是看著好看,至少這些民間挺身隊因為訓練時間還短,也沒經過血戰,是不可能真正起多大作用的,但就心理安慰來說,卻十分有用。

    比如這種拆房子行為吧,不說拆了房子後實際上可以跟精武軍要損失費,就算精武軍不給錢,他們這種行為往往也會受到政工幹部的獎勵,進而受到周圍人的吹捧,收穫足夠的名氣與面子,因此他們自然樂意這麼做。

    不管怎麼說,民間的這種民心所向很快就感染了馮子才原先的那些部下,看到老百姓踴躍支持的樣子,他們似乎也隱約覺得自己是在做好事,似乎是屬於正義的一方,心情自然也跟著大好。

    不說那些拆遷隊了,西門的城牆上此時已經及時趕來了三千原馮子才的精銳手下,這些人雖然大都是出身潰兵,但他們的作戰經驗卻是一般人沒法比的,是真正的老兵。

    「軍情緊急,行禮就免了,你們趕緊帶人過去佈防!」手持大砍刀的馮子才隨州指點著幾個軍官,「丁魁,你帶一千人過去拿那邊的大盾牌,組織刀盾手;趙老四,你帶一千人過去在城頭幫忙鎮守,先把所有的火器都給我用起來!錢發,趕緊帶兩百人去清點滾木雷石,還有你,鄭瘋子,你帶剩下的人當我的親兵,先去跟這幾位學學怎麼用擲彈筒!」

    命令下了之後,這些人很快就領命而去,緊接著,西門也開始熱鬧起來,各種抬槍土炮都開始轟鳴,噴射出殺人的子彈炮彈。

    所不同的是,這些操縱抬槍土炮的雖然大都是那些民兵,但瞄準射擊的卻是馮子才帶來的那批人,也就是說,留在城牆上的民兵,只是打下手的,真正主導這些防禦兵器的,還是馮子才的本部人馬。

    正因為如此,當城頭這些防禦型遠程兵器,被馮子才的人主導之後,精準度大增,西門外正在護城河上搭建浮橋的那些民夫。立刻就死傷慘重,畢竟怎麼說,馮子才這些人才是真正打過仗,真正懂得守城的人,跟那些只匆忙訓練了一段日子的民兵是不一樣的。

    在西門外填護城河的那些民夫本來就士氣不高,先前沒被攻擊,還戰戰兢兢的能做事兒,現在一被攻擊,立刻就扔下手裡的東西,哭爹喊娘的往回跑。

    然而。還沒等他們跑回去呢,就聽一陣辟里啪啦的響聲,後面苗沛霖所部的抬槍也開火了。

    不但苗軍的抬槍部隊開火,他們的弓箭兵也開始射箭,這些人要說射別的不行,但射這些向自己跑來的民夫還是很有準頭的。

    這一陣抬槍弓箭,再次把前面的民夫殺了一批,一下就把民夫潰逃的勢頭止住了一陣,但還是有不少人繼續哇哇大叫的前衝。

    再然後。就看見苗軍前鋒的騎兵部隊忽然齊齊的開始抽出腰刀,然後催馬前行,不停的高呼後退者死。

    看對方還是不聽,這群騎兵獰笑了一陣。高喊一聲,就催馬加速的向著那群還繼續逃跑的潰逃民夫衝去。

    人的奔跑速度又怎麼比得上馬匹,所以這些騎兵很快就追上那些潰逃的民夫,然後熟練的彎腰。從背後一個一個的劈砍下去,很快就砍瓜切菜一樣把這些人給砍死當場。

    血腥的場面一下就震住了那些民夫,大家都不敢跑了。都蹲在原地瑟瑟發抖,既不敢往前,也不敢後退,可以說是處在兩難之地。

    這時候,又有一名衣著比較光鮮的騎兵奔馬過來,開始大聲高喊:「前進者生,後退者死!他們那麼遠,火器也不多,你們怕什麼?都給我上,上!要不然,全部處斬!」

    聽到這名騎兵軍官的喊話,蹲在原地的民夫才重新撿起沙包鐵鍬,重新走向護城河,然後在膽戰心驚中繼續進行了填埋護城河的浮橋作業。

    這些民夫的想法很簡單,去填埋護城河,不過是承受城牆上那點遠程攻擊,怎麼說還有點運氣不死,但如果後退,人家大軍雲集,根本沒地方跑,後退必然死,前進還有條生路,只要腦子沒發昏,都知道怎麼選。

    看到那些民夫再次回來填埋護城河,馮子才卻阻止了繼續發炮開槍,反而讓大家坐下來休息。

    這不是馮子才發了善心,他才沒那個功夫呢,實在是他看出對方人太多,而且意志堅定,另外自己這邊的武器性能也不行,在那麼遠的距離轟擊一些民夫,性價比太低。

    就算自己人累個半死,同時浪費眾多寶貴的彈藥,也是無法阻止對方填平護城河的,與其這樣,反倒不如讓對方安穩的填河,自己則抓緊時間休息,等接下來真正的攻城戰比較好。

    畢竟再接下來真正的攻城戰中,那些民夫是不可能派上用場的,所以那些民夫就只是炮灰消耗品,用來消耗己方彈藥跟體力士氣的,如果你真的打那些民夫,正中了對方的下懷。

    相反,如果不管,那一旦發起進攻的時候,這些民夫的作用就失效了。

    因為攻城戰不同別的,往往特別慘烈,如果還夾雜民夫,到時候這些沒士氣的民夫一旦後退,所造成的士氣打擊是很大的,甚至能引起崩潰,所以在真正攻城血拼的時候,民夫就不能繼續帶了,而是要放在後面。

    當然,這也得分情況,如果對方民夫不多,自己武器充足,人員眾多,不妨打一下,但對方明顯抓了不知道幾萬人過來,根本就不缺民夫這種消耗品,而己方的守城人員跟武器彈藥卻不多,跟對方耗不起,也就是說無法做到提前消滅對方的民夫,迫使對方戰兵去填護城河,所以才不打民夫。

    另外,也不是一點不管對方,而是要降低攻擊的烈度,不能辟里啪啦全部亂開火,而是持續一點一點的開火,給這些民夫一個持續的壓力。

    這樣既可以讓自己的抬槍土炮降低使用頻率,減少炸膛幾率,增加攻擊效果,還能讓那些民夫不能盡快幹完活,同時這也等於告訴攻城方一個信息:我們是精銳,別小看我們,要打這邊先做好死人的覺悟!

    最後還有一個原因,是馮子才發現精武軍的犀利洋炮沒開火。這也是個信號,那就是對方並不認為那些民夫有開火的價值!

    果然,對方這麼一搞,民夫動作慢了不說,就連苗沛霖也發覺事情不妙。

    「對方是老兵啊。」也算有過不少攻城經驗的苗沛霖對自己的部下王金魁感歎,「看來接下來有硬仗要打。」

    「總寨主,那我們……」王金魁欲言又止,「我們還打不打?」

    「呸!」苗沛霖朝地上吐了口唾沫,「都這個時候了,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告訴兄弟們,打起精神,對方人不多,等護城河一填出條路,立刻給我攻上去!」

    就在這段最後的清閒時光,城牆上的錢發忽然找上馮子才說話,不過他的話就有些別樣的意味了。

    「大人,朝廷的兵馬勢大,這次看來是動真格的了。就算我們能守住,也必然慘烈,兄弟們恐怕會死傷慘重。要我說,既然您已經掌控了這座城門。不如就此獻出去,到時候也是大功一件啊。」

    「哼。」馮子才看了一眼錢發,「是你自己的意思,還是別人的意思?」

    「這……是大家的意思。」錢發頓了頓。「大人,我們是被迫才投降短毛的,想必朝廷肯定能明白我等的苦衷。不會怪罪我們。但如果我們真的跟朝廷打,那就不同了。相反,如果我們獻出城門,就可以將功補過,大人依然可以被朝廷信任,您說是不是?」

    「糊塗!」馮子才冷冷的道,「要麼不降,既然降了,就好好的侍奉新主子,要不然,那就是反覆無常的小人,誰都看不上你,也誰都不可能真的信任你。」

    說到這,馮子才略微緩了下語氣,這才繼續道:「而且,事到如今你還看不清楚麼?你以為清廷還有幾天活頭?哼,外面那三十萬大軍看著不錯,實際上是一群烏合之眾,而且也是清廷最後的力量了。可你看看精武軍,你看看他們對這些人是什麼態度?面對這三十萬大軍,人家根本就沒放在眼裡,要不然,怎麼會這麼長時間過去了,還是沒派援兵過來?」

    「對啊!」錢發點點頭,「換了是我,面對三十萬大軍,早就傾巢而出了,他們為什麼一點也不擔心,這麼長時間過去還不派援兵過來?」

    「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示敵以弱,以淮安城為誘餌,引誘對方來攻!」馮子才道,「僧格林沁以騎兵見長,精武軍則以火器為主,如果是出城野戰,勝敗難料,但如果讓對方攻城,正好可以發揮精武軍的火器優勢,消除對方的騎兵優勢。要我看,精武軍是要把淮安城當一個磨盤,把清軍最後的底血磨乾淨,只要擊敗這三十萬大軍,再趁勢北伐,天下誰還能擋得住他們?」

    「這,這……」錢發愣了愣,「可如果真是如此,他們應該多派點人來才是,怎麼才那麼點人……不對,他們怎麼會信任大人您,讓您在這裡防守?」

    「如果我所料不錯,這是在給我一個機會。」馮子才回頭看了一眼,又重新轉過身,「城內的精武軍雖然精銳,人數缺少,如果都散佈在外城,必然分散力量。相反,他們聚集在內城的話,反倒是可以捏成一個拳頭,全面發揮自己的力量。

    如果是我,我也會這麼做,那就是把部隊全部帶進內城,然後放清軍進外城,這樣就可以減小接觸面,靠著內城的城牆,利用他們的強大火器進行集火射擊。

    你看,淮安的內外兩城之間間隙雖大,但都在對方的火力範圍內,清軍入城以後,必然混亂,人多的優勢降到最低,反倒是精武軍的火器可以發揮最大威力。時間一長,等清軍受不起損耗決定後退,他們的正好可以衝殺出來,說不定一舉就翻盤了。」

    「那我們豈不是炮灰?」錢發道,「不管我們守住還是守不住,都沒用?」

    「不然。」馮子才道,「淮安城的外城也很寬大堅固,再加上城樓裡有充足的糧食,裡面還有水井,可以說每一段城牆都是一個據點。我們的部隊守在這裡,完全可以在這段城牆上堅守一兩個月,如果跟內城配合,內外夾擊。那清軍在這裡的損失必然更高。

    所以,這就是我們的機會,如果我們能守住,就證明了我們的忠心與價值,以後精武軍就會把我們當自己人,如果守不住,或者像你說的,開城獻門,那我們就失去了精武軍的信任,最後必然要被他們消滅掉。因此。如果真是為了給大家一個好前途,我們就必須守住這裡!」

    「可是大人。」錢發皺了皺眉,「您的能力我是相信的,我也相信兄弟們的戰力,如果鐵了心防守,咱們是不會失手的,但其他城門可未必啊。你看他們現在還打的那麼厲害,一看就是沒什麼經驗的,那些地方失手。然後他們佔據那些城門怎麼辦?到時候人家就不攻擊內城,活活困死也行啊。」

    「活活困死?哼,首先內城必然糧草充足,一年半載都沒問題。其次,你當別的精武軍都是死人?」馮子才指了指旁邊的無線電通話器,「你看,精武軍有此等千里傳音之利器。就算被圍困住,他們也可以很方便的跟外面的人通話。而他們還有一種叫自行車的東西,那玩意兒之前你也見過。速度不比騾馬慢多少,更不用說他們還有大量火炮了。

    要我說,一旦清軍佔據外城,那正中對方下懷,他們的援軍就可以趕過來,跟內城的精武軍一起,來個內外開花,到時候這支清軍還有跑麼?」

    「這也不妥啊,清廷可是有三十萬大軍,完全可以在城內駐紮一部分,在城外駐紮一部分,然後城外的軍隊抵擋精武軍的援軍,外城內的部隊去圍困內城,這對他們也不是難事啊。」

    「你傻啊。」馮子才乾脆打了個白眼,「你覺得他們能打出這樣的仗麼?或者說能打好這樣內困外阻的仗麼?」

    「也是。」錢發撓了撓頭,「又要圍困內城,又要阻擊援軍,難度不是一般的大。如果朝廷,不,清軍也有這種千里傳音的東西還罷了,可他們沒有,而且他們所屬不同,各自為戰,一旦有一部失利……啊,我明白了!」

    「看來你終於想通了。」馮子才點點頭,「內外開花這種方法,不是誰都能打的,同時打兩個方面的戰鬥,也不是一般人能玩的,一個不好就是全面崩潰。

    精武軍火器犀利,內有城牆,外有援軍,士氣高昂,號令統一,反觀清軍則完全相反,所以這場仗還沒開打,我就知道精武軍贏定了,他們之所以搞內外開花,十有**是想全殲,而不是僅僅打一個擊潰戰。

    要知道,如果是荒野,失敗了大家會四處逃跑,但如果背後有一個城市,哪怕只佔領了外城,內城還沒佔據呢,他們也會一窩蜂的先跑進城裡來,這是人之常情!

    到時候,精武軍就可以在外把充滿大量清軍的淮安城圍困起來,他們內部有精武軍,外面也有精武軍,最後的結果只能是投降了事,至少大部分人會如此。

    所以你看,越是這個時候,我們越要盡量證明自己的價值,打出我們的威風,讓精武軍接納我們。要不然,將來那李永吉登基稱帝的時候,新朝中可就沒有我們的立足之地了!」

    「嘶……好大的手筆。」錢發聽到這裡猛吸一口涼氣,「這麼說,他們是以整個淮安城當磨盤,要全部吃掉那三十萬大軍?那,那外城裡的百姓怎麼辦?一旦清軍入城,他們……」

    「還能怎麼辦。」馮子才瞇了瞇眼,「只能是承受破家之苦,不過這一切都是清軍造成的,又不是精武軍,正好可以增加他們對清廷的仇恨,同時也給清軍一個不穩定因素。」

    「那,那……」

    「所以,他們絕對不能不抵抗。」馮子才又道,「因此他們必須做做樣子,防守一下外城,絕對不能主動放棄。這時候,我們的作用就來了,我們萬一打不好,失敗了,那是盡力了,沒辦法,誰也怪不到精武軍的頭上,你說是不是?」

    「好狠!」錢發再次深吸一口涼氣,「這麼說,我們,我們絕對不能獻城?」

    「是的。」

    「可是,清軍就沒人看透這點麼?」錢發又問。

    「或許有,或許沒有,但至少他們的主帥僧格林沁是沒看透,要不然也不會攻城了。」馮子才歎了口氣,「這可能就是當局者迷吧。其實我們要不是跟精武軍接觸過,又被軟禁那麼長時間,聽了他們那麼多的宣傳教育,讓我有時間靜下心來慢慢想,我也想不到這些。」

    「那我們只能跟朝廷打了?」錢發看了眼城外黑壓壓一片的人頭,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朝廷真的沒希望了?」

    「嘿嘿。」馮子才摸了摸手中的大砍刀,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將來的事情我不知道,但至少就目前的情況來說,我們除了跟著精武軍,與清軍死磕到底,再也沒別的活路。

    不說別的,我們所有人現在可都在精武軍的火槍火炮的射程之內,我們要是反了,不說這些民兵不答應,精武軍就可以遠距離射殺我們,而且,放清軍入城,對百姓大肆燒殺搶掠的漢奸罪名也會加在我們頭上,這是一輩子都洗不去的,甚至還要為禍子孫。

    所以,你問我清廷還有沒有希望,我不知道,但我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既然前方我們看不透,就不要想了,放手一搏,打出一個將來就是!」

    「是,大人!」錢發激動的一抱拳,「放手一搏,打出一個將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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