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涼倉——李儒留下的糧倉。
劉協和諸將士站在糧倉前,被眼前的盛況驚呆了。
糧食,一望無際的糧食,金燦燦的一片,如同金子一般誘人。
在這缺衣少糧的年代,這是一種何等的誘惑,何等的財富。
劉協呆了許久才問道:「這有多少糧?」
龐統喜不自勝的答道:「問過糧官了,共有五百萬石。另糧官稟報,在堳塢還有三百萬石,徐晃將軍已派兵馬前往攻打堳塢。如今李儒已死,堳塢應不日可攻克下。如此陛下則得了八百萬石糧。可供我等十萬大軍吃上八年,臣賀喜陛下,能得此糧,何愁天下不定。」
漢代一石等於六十斤,八百萬石就等於四億八千萬斤。演義中說堳塢之糧號稱可供關中士兵吃二十年是有點誇張,但是李儒手中的糧草的確儲備驚人。想當年李儒手中有雄兵二十萬,糧食千萬石,的確有爭霸天下的資本,怪不得他臨死之前說自己非戰之罪,而是天要亡他。
劉協驚問道:「李儒從何處得來如此多之糧?」
龐統道:「關中歷來乃盛產糧之地,八百里秦川沃土,當年秦國便是據此富庶之地得了天下。李儒巧取豪奪,刮地三尺,故搜刮了如此多糧。」
劉協望著眼前的糧食歎道:「這些都是民脂民膏。關中數經戰亂,百姓流離失所,食不果腹,我等卻如此多之存糧,實在對不起關中百姓。且糧食放置時間過長,且會朽壞,不如將糧食分批散給百姓,以示朝廷恩德。」
龐統遲疑道:「此處糧官精通儲糧之法。倒不易朽壞。而且陛下要征戰天下,不可無糧。不如將此糧一半借與百姓,限期三年之內償還。再免其三年賦稅令其休養生息,可使關中得以安定和恢復。也為陛下日後征戰儲備糧食。「
劉協猶豫了一下。還是答應了龐統的意見,畢竟糧草是戰爭的重要資源,只能委屈關中百姓了。
劉協突然又想起一事,問道:「龍骨水車、曲轅犁、溷肥之法可有傳到關中?」
龐統也如夢初醒一般,笑道:「因此地長期由李儒逆賊佔據,故未能傳至。關中之地,一畝地能產兩石糧,若得陛下之諸般妙法。應可再增產一石糧,如此百姓將不虞無糧。」
劉協心頭釋然,隨即又道:「只可惜關中之地並未全部掌握在朝廷手中,看來西涼那邊只能辛苦馬騰了,朕須平定關中,確保無背後之憂,才可去征討韓遂逆賊。」
龐統笑道:「陛下英明。臣還擔心陛下報仇心切,急欲征討韓遂,而不顧呂布和張濟叔侄之患,如此則可放心了。」
劉協心情一陣舒暢。笑問道:「西涼之地,朕當何以處之?」
龐統道:「隴西冀縣縣令蘇則和主簿游楚,此兩人僅憑數千兵馬便阻擋了閻行的數萬大軍。力保隴西不失,且臣查得此兩人政令清明,深得地方百姓擁戴,不如遷蘇則為隴西郡太守,游楚為隴西郡長史,如此隴西可定也。漢陽郡有龐德將軍在,此人不但武藝高強且深諳兵法,漢陽郡應該無虞。如此加上安定郡的馬騰,三郡相連。互為犄角,不必擔心韓遂南下侵擾。可保西涼暫時安定。而北地郡之梁興,原本為碌碌之輩。不必擔憂。待得陛下平定關中,再揮師奔往西涼,則西面可定,成為陛下的大後方。」
劉協拍掌道:「好,就依軍師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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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97年末。漢帝平定李儒之亂,並誅殺了李儒,喧囂一時的涼國終於煙消雲散。大漢西部的戰爭也暫時因為寒冷的天氣而告停一段落。
時值寒冬,風雪交加。關中百姓在饑寒中度日,尤其以飽經戰亂的三輔之地為甚。劉協令人打開糧倉借糧給百姓,約定三年之內還糧,解了三輔之地百姓的燃眉之急,民間感恩戴德之聲四起。
次年春,數千工匠和農夫從各地徵調到關中,傳授溷肥之術,龍骨水車和曲轅犁也被推廣。
然而關中經過戰亂,人口遠遠不及昔日,大片荒地無人耕種,劉協便令大軍屯田,耕種荒地。
劉協雖然暫居長安,並未放鬆對全國各地的情報調查。要求潛伏在各地的隱龍衛定期傳送密報,以便掌握各路諸侯的動向。
豫州的袁術和江東的孫策引起了他的注意。
袁術在豫州治所譙縣大興土木,私造宮殿,監工者赫然就是他那寶貝兒子袁耀。
與此同時隱龍密報袁術在豫州私造宮殿,有稱帝嫌疑。江東的孫策開始準備攻打揚州的劉繇。
「……代漢者,當塗高也,我父諱字公路,正應其讖。又有傳國玉璽,這天下歸於誰家,袁某不言而知也。」
劉協耳畔響起袁耀的那番豪言壯語,暗自歎了口氣,這坑爹的孩子終究是要鼓動他爹稱帝了,看來必須在今年之內平定西涼之地,否則中原之地將大亂。
而從江東來的密報,更是令劉協眉頭緊蹙。江東的孫策厲兵秣馬,在鄂縣一帶,似有攻打荊州之意,而據隱龍密探推測,孫策的醉翁之意未必在荊州,極有可能是揚州。
一紙招降的聖旨傳到郃陽縣。
如今兵荒馬亂,生靈塗炭,能夠避免戰爭就盡量避免,所以對呂布和張家叔侄,劉協採取懷柔招安的政策。
郃陽縣令府大廳,呂布與張濟父子正在秘密磋商,身旁立著曹性、侯成、宋憲三將。
呂布問道:「漢帝招安,兩位將軍意下如何?」
張濟
笑道:「漢帝乃天下正統,能夠招安我等當是美事。我等叔侄自無意見,不過飛將軍卻要三思而行啊。」
呂布一愣,問道:「為何?」
張濟道:「我等原本碌碌之人,若歸順朝廷,封個中郎將、都尉自然不在話下。倒也算能光宗耀祖,怡然自得。可是將軍武藝天下無敵,勇蓋當世。過去恐怕最多封個雜號將軍,與高順平級。」
呂布大怒。一拍案幾怒道:「胡說,張遼、徐晃、高順和胡車兒原本皆是我之屬下,張郃、典韋和趙雲之流,我視之為草芥,豈能居之於下或與之平起平座?不信漢帝如此埋汰呂某。」
張濟笑道:「張遼與胡車兒當日一同起事,乃陛下心腹之將;徐晃前有昔日江邊尋主之淵源,後有開封獻城之功;徐庶和趙雲乃陛下同門師兄;張郃和典韋乃陛下患難之交;就是高順將軍也有獻城之功。將軍雖武勇威震天下,在漢帝心中未必能有多少份量。」
呂布怒道:「既然如此。則我斬了欽使,決意抵抗到底。」
張濟笑道:「將軍不必急躁。在下的意思是,將軍可歸順朝廷,這畢竟是正道。但是將軍必須提出自己的要求,若漢帝不允再反不遲,屆時再讓漢帝見識將軍之能,迫使其就範答應將軍之所求。」
呂布騰的站了起來,道:「幸虧張將軍提醒,呂布幾乎自誤也。」
突然他又冷靜下來,問道:「我與漢帝交戰多次。若憑實力相戰,我穩操勝券,只是他手中的連弩和弩車。卻是我并州騎兵的剋星,當何以解之?」
張濟哈哈大笑道:「將軍何必如此執拗於正面交戰。連弩和弩車雖銳,但是行動遲緩,而并州狼騎,來去如風,將軍何不用騎速克之?更何況天下城池何其多,一旦交戰不利,我等率鐵騎棄城而逃,再佔他城據守。如此漢帝縱有神兵利器,行軍速速卻遠遠不及我等。也只能跟在我等背後疲於奔命。待得他無計可施之時,自然會乖乖就範。答應將軍的要求。」
呂布眼中大亮,笑道:「張將軍果然妙計!」
……
未央宮中,劉協氣得將呂布的來信撕得粉碎。
「好你個呂布,朕不追究你的謀逆之罪,你寸功未立反而獅子大開口,向朕討要驃騎將軍之職,簡直豈有此理!朕原本想給你一個機會,你自尋死路須怪不得朕。」
身邊的王越見劉協動了真怒,勸道:「此人武藝已達巔峰,馬上無人可敵。若得此人,陛下無異於如虎添翼,是否可勸其稍稍降低要求,將其招納?」
劉協搖頭道:「此人心術不正,屢次背主,收此人無異於養虎為患;同時此人自視甚高,必然與諸將不合,朕不能為了他一人而失去眾將之心。此賊雖非主犯,卻為虎作倀多年,師父不必多言,朕決意討伐此賊,斬其頭以謝天下。
劉協立即召來徐庶和眾將,商討征伐呂布之事。
當年五月,春種已完畢,劉協令徐晃與麾下太平軍三萬人留守長安,自率張郃、趙雲、典韋等將及七萬兵馬,殺往郃陽,征討呂布。
不過十日,便已兵臨城下。
郃陽城被張濟叔侄佔據多年,倒也修得又高又厚。
城牆上一人,身長九尺,手執畫戟,威風凜凜的站在城樓上,猶如天神一般。
見到劉協等人縱馬而來,高聲大叫道:「陛下,別來無恙。」
劉協冷冷的喝道:「逆賊,今朝廷大軍到此,你還不速速開城投降。」
呂布高叫道:「末將原本已願歸降,不知陛下為何還要率兵征討。」
劉協哈哈大笑道:「你叛逆多年,為虎作倀,朕不追究你的罪責,你尚敢獅子大開口向朕討價還價,就憑你的德行,敢做驃騎將軍?」
呂布怒道:「呂某武藝自問無敵,城下之將,誰能勝得在下手中畫戟,為何不能做驃騎將軍。」
劉協冷笑道:「匹夫之勇,一戰可擒。你不必再多言,若不打開城門,就等著引頸就死吧。」
呂布勃然大怒,長戟一指:「射!」
城上箭如飛蝗,劉協及諸將紛紛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