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前面還有一章引子,大家別漏看了,引子對後面的情節有很大的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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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四野寂靜,只有遠處隱隱傳來的馬蹄聲。一片碧藍的河水靜靜的流淌,河邊草叢中隱隱有兩個人相擁而臥。
「皇弟,醒醒!醒醒!」
古小虎微微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焦急、蒼白、稚氣未脫的臉。
此人十三四歲左右;面相柔美,皮膚白皙,體態略顯弱;頭戴著一頂怪異的帽子,帽子頂上有一塊黑色的長方形的板,板的前後個掛著一排珠玉鏈子;身著一套上紫下紅的古裝。
古小虎咪起了眼睛,眼中的殺氣稍善即逝。殺手敏銳的第六感讓他感覺眼前的這個少年毫無殺氣,四周也感覺不到殺氣。
他噓了一口氣,騰身坐了起來。
「呀,皇弟醒了!」少年一聲驚喜的低呼將他拉回現實。
「冕冠!」他深吸了一口氣。
這頂帽子叫冕冠,帝王之冠,所以帝王登基也叫加冕。小時候在電視劇裡都經常看到這種帽子。
眼中精光逼視:「小孩,你是唱戲的嗎?叔叔怎麼會在這裡?」
那少年張大了嘴巴,怔怔的望著他。
良久才反應過來,眼中不覺流下淚水來,哀哭道:「皇弟與朕受十常侍之亂,被張讓、段珪兩賊脅迫至此。現張讓已畏罪投河自盡,段珪不知所終,徒留弟與朕我二人淪落荒野。可憐我皇弟,受驚嚇至此,已全然不記得了。」
「十常侍……張讓……段珪……」這幾個熟悉的字眼在古小虎腦海裡劇烈的跳動著,猶如霹靂在耳。那部偉大的小說他小時候看過100遍,誰叫他自稱「儒刺」,一個很有化的殺手。
突然,他跳了起來,躍向河邊。
四週一片荒涼。清澈見底的河水,青翠欲滴的草叢,四野一片靜寂聽不到車輛聲,空中聞不到任何汽油味。空氣中散發著純淨的自然氣息。
河水裡映出一個十歲左右兒童的臉蛋,唇紅齒白,眉清目秀。
身後有人!?沒有半刻猶豫,他第一反應便是騰身回轉,雙手蓄勢待發。
身後一個人影都沒有,只有幾米外那個一身帝王裝的少年目瞪口呆的看著他——從草叢剛才臥身之地到河邊落腳之處,足足有三四米,他居然一躍而就。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又回頭朝河水裡望去。轉身那一剎那,他發現河水裡的那個兒童也在轉身看來。
他伸開手,水裡的人也伸開手。他搖頭,水裡的人也搖頭。他吐了一口口水,水裡的人也吐了一口口水。
他緩緩的低下頭往自己身上看去,一身寬大的白色古裝長袍,下著一條白色長褲,腳踏黑色粉底靴,卻全是小號裝的,自己的身材明顯矮小了一大截。跟河水裡的倒影一模一樣!
他突然明白過來了,呆呆的望著河水裡的倒影,就像做了一個夢。他媽的,雪龍將自己一梭子掃到了東漢,真夠牛叉的。
許久,他才反應過來回頭冷冷的盯著對面的少年皇帝。
「你是劉辯?我是劉協?我們的父親是靈帝?」
聲音帶著一絲戲謔,臉色似笑非笑。其實他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皇弟,你……」劉辯訝異的看著他,感覺眼前人突然如此陌生。
這時至遠而近的傳來一陣馬蹄聲,馬蹄聲很緩慢。伴隨著馬蹄聲是一聲聲焦切的呼喚:「陛下安在?臣河南中部掾吏閔貢前來接駕。」
「天子在此,速來接駕!」古小虎厲聲喝道,不,以後他叫劉協了。
馬蹄聲立即奔馳而來,於十米之外驟然停住。只見一人翻身下馬,跪落在草叢中大哭道:「臣閔貢接駕來遲,罪該萬死!」
只見此人身披細鱗鎧甲,腰配三尺長劍,方方正正的臉型,眉宇間微微散發著一股剛正之氣。身後一匹白馬,馬脖子上掛著一個還在滴血的頭顱。
「十常侍段珪!」劉協盯著人頭暗道。
劉辯這才像看到親娘一樣的哭著猛的撲了過去,抱著閔貢大哭。君臣兩人抱頭痛哭,如喪考妣。
哭了好久,兩人才止住眼淚。閔貢從馬囊中取出熟食和酒給兩人充飢。
劉辯才吭哧吭哧的咬了兩口,劉協已經啃了半個羊腿,喝了半壺酒,把閔貢看直了眼。
這肉不錯,雖然冷了點。這酒不錯,雖然淡了點。對於一個殺手來說,這已經夠了。
劉辯好不容易吃了個半飽,止住腹中的飢餓,然後示意閔貢帶兩人回宮。閔貢將坐騎讓給他們兩人共騎,自己則牽轡緩緩而行。
走了大概兩三里,迎面奔馳而來一大隊人馬,約三四百人。策馬的鞭笞聲、吆喝聲、呼喊聲、馬蹄聲,亂哄哄的撲面而來,好不熱鬧。
不明就裡的劉辯嚇得全身發抖,劉協歎了一口氣在後面輕輕的扶住了他。
閔貢飛身下馬,拔劍而出,正要喝問。對面卻齊刷刷的全部翻落在路旁跪拜哭道:「恭喜陛下龍體無恙,臣等救駕來遲,罪該萬死。」
少帝也下馬大哭。幾百人又是一陣好哭。
眾人哭完,
先派人快馬將段珪人頭送往京城示眾和宣告,然後給兩人各換上一匹好馬騎上。數百人簇擁著兩人繼續前行回京。
又走了五六里。遠處突然蹄聲如雷,塵頭大起,一片烏雲緩緩湧了過來。烏雲由遠而近,馬蹄聲由輕而重。黑壓壓的一片騎兵奔馳而來,旌旗連綿,遮天蔽日,槍戟如林,好不壯觀。一看至少數萬兵馬。再走近來,可看到這些兵士個個高頭大馬,全身鐵甲。幾萬人的部隊迎面馳來,像江河洩地,鋪面而來,氣勢逼人。
眾人臉色大變,紛紛止住馬步。十幾個披堅執銳的武將一拍馬背,縱騎從人群中奔到隊列前頭,揮起兵器緊張的戒備。
劉協心頭一跳:董卓,你果真來了麼?
轟隆隆的嘈雜聲在一百多米前才慢慢停了了下來。兵止步,馬止蹄,肅然而立,鴉雀無聲。像一頭巨大無比的蠻荒怪物,靜靜的,不懷好意的盯著眾人。
前面警戒的武將中一人飛騎出陣,大聲喝問:「何人?」。
劉協咪起眼睛往此人身上仔細打量起來。只見此人身高七尺五,頭戴白銀罩面盔,身披白銀連環鎧,手中的三尺長劍在晨曦下閃閃發光。雖然看不清臉上的神色,但是身上明顯散發著一絲清傲卻又磊落之氣,聲音中摻雜著幾分鏗鏘和無畏的氣概。
這就是四世三公,史上坐擁四州之地的梟雄袁紹麼?看起來倒也有幾分英雄氣概。
對面那招魂幡一樣密密麻麻的繡旗裡竄出一騎。對方絲毫不將袁紹放在眼裡,也不答話,反而以更大聲音的厲聲反問:「天子何在?」
只見此人全身黑盔黑甲,外披一身黑色披風,生的獅鼻闊口,滿臉橫肉,奇醜無比;中等身材,身寬體胖,看起來很有幾分勇力;雙眼充滿凶狠和陰鷙之色。血口一聲厲喝,恰如魔王咆哮,好比修羅怒吼,令在場之人無不震懾三分。
後人云:漢之有董卓,如秦之有趙高。亂大漢者,董卓也!
少帝原本孱弱膽怯,被十常侍挾持之後已如驚弓之鳥,突見一凶神挾數萬大軍之威,於陣前厲吼,不禁嚇得魂飛魄散,躲後面打擺子一樣的全身發抖,那裡還能答話。
劉協輕輕展顏一笑。作為一個二十一世紀的頂級殺手,常年在生死之間徘徊,而且又經歷過生死之劫,還有什麼能令他懼怕的。
劉協一聲輕叱,雙腿狠狠一夾馬腹,那馬受力大痛,怒蹄奔騰而出陣,直奔董卓而去。
其時紅日噴薄而出,霞光萬丈。董卓突然看到一人雪衣白馬,面如冠玉,英氣勃勃的策馬奔來,身後的霞光顯得格外耀眼和燦爛,彷彿是踏著朝陽從天外飛來,週身還籠著淺淺的、淡淡的晨輝。再仔細看來,卻見他劍眉星目,墨珠般的眼中清澈透明,毫無懼意,似已看透生死,卻又似已超脫生死之外,不似來自人間;那絕美的面容散發著無暇的光芒,略帶嬰兒肥的下巴偏又展現出一種令人心疼的稚嫩。
望著這個流光溢彩的少年,董卓突然眼前一片眩暈,不覺肥軀全身劇抖,狠勇之氣頓消,心頭浮現一種似曾相識又恍若隔世的感覺。不覺勒馬後退幾步,方纔那種目空一切的氣勢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全場鴉雀無聲,全部齊刷刷的盯著劉協。
劉協勒住馬,冷冷的注視了董卓良久,才輕聲喝問:「來者何人?」
聲音不大,但是卻充溢著王者的威嚴,彷彿是在金鑾殿上輕聲喝問階下臣子。
董卓神情恍惚,魂飛雲外,本能反射的答道:「涼州刺史董卓也。」
聲音突如寒冰,令聽者如墜冰窖:「你來保駕耶?你來劫駕耶?」
董卓突然感到全身背脊發涼,不覺恭聲答道:「特來保駕。」
「既來保駕,天子在此,何不下馬?你敢造反嗎?」稚嫩而又威嚴的聲音中帶著無邊的殺氣,即便久經沙場的戰士都膽寒的殺氣,放佛來自修羅地獄的殺氣!
這個在戰場斬殺過無數人頭的魔王居然被這冷酷的殺氣逼得激靈靈的打了個寒戰。原來這就是小天子,果然不愧為萬乘之尊!
董卓大驚,慌忙下馬,就地跪倒,低頭磕首,恭聲喊道:「臣董卓叩拜陛下萬歲!」
後面的大軍也立即全部下馬跪倒,幾萬人一排排的轟隆隆的跪倒在地,高呼萬歲,喊聲震天,蔚為壯觀。
劉協微微一笑。早已策馬讓到一旁,將眼睛朝劉辯望去。
劉辯受到鼓舞,這才策馬上前,弱弱的喊了一聲「平身」。
這一聲有氣無力的「平身」像炸雷一般在董卓耳中響起。他震驚的抬起頭來,愣愣的看著前面這個弱不禁風、臉色蒼白的紫衣少年,眼睛餘光又掃到旁邊那個風華絕代、雪衣白馬的兒童。
良久,董卓才反應過來,帶著大軍拜謝起身。
那個威嚴而稚嫩的聲音又如從天外傳來:「董刺史忠心為國,理應表率;眾將士不辭辛勞,接駕有功;待回京師之後,當重重有賞。請董刺史帶眾將士於前方領路,護駕回宮!」
董卓連聲稱諾。然後回頭轉身上馬。就在轉身那一剎那,突然又回頭一下,深深的看了劉協一眼,深深的,深深的……
一行人浩浩蕩蕩直往東都雒陽而去。
幾天之後,雒陽城中流傳著一句童謠:「帝非帝,王非王,千騎萬乘走北邙。」
歷史車輪重流,後來史學家在《漢書.烈武帝本紀》如是評論此事:「大德仁君於崎嶇危難之際,千萬魔軍之前懾服魔王,其絕代風華、帝王之姿
姿,神人共仰;大漢再興之勢,已在當日初露端倪……天雖厭漢德久矣,終不忍絕其氣數……」
一隻蝴蝶翩翩而舞,便來帶來席捲諸州的颶風;一個九五之尊,輕輕的改變了下足跡,將會給歷史帶來怎樣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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