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墨謙回到餐廳,女人靜靜的坐在椅子上,姿勢專注得就只是等待。
見他來,便安靜的扶起筷子,男人走過去在她的臉頰上落下一個吻,「等很久了嗎?」
「沒,吃飯吧。」
她沒有抬頭看他,只突然間覺得鼻子酸酸的。
戰墨謙順勢在她的身邊坐下,低低的問道,「我們明天搬回淺水灘好麼?樂樂。」
唐樂樂拿著筷子的手指一僵,淡淡的道,「這裡挺好的,我不想搬。」
「你曾說你很喜歡那裡,希望是你的家。」男人如炬的目光始終緊急跟隨著落在她的身上,炙熱而密不透風,「我們明天就搬過去。」
唐樂樂抬起頭,才準備說話,就看到男人的薄唇勾出笑容,深邃的眼神意味不明,語調清清淡淡,「我已經簽字了。」
他已經簽字同意兩年後給她自由,留或者走的自由。
那麼如今,她就該聽他的話,唐樂樂聽得懂他話裡的意思,這個男人的妥協,勢必要換到她更多的妥協。
過了一會兒,她的臉上展露出笑顏,「好啊,我都聽你的。」
其實也不需要般,那邊的別墅所有的生活用品一應俱全面,還有沈媽在那裡守著,甚至都無需她親自下廚了。
所以唐樂樂只帶了她進來複習的那些書,男人看著,淡淡的接過,什麼都沒說。
黑色的邁巴赫,男人沒有親自開車,而是抱著她坐在後座。
唐樂樂依偎在他的懷裡,乖巧溫順,臉蛋埋在男人的胸膛,長長的睫毛帶著微微的捲曲,闔著眼睛的模樣如一隻慵懶的貓咪。
他低頭看著她的臉蛋,唇畔噙著淡淡的笑意。
忽然,一陣猛烈的急剎車,車子猛然的停了下來,驚得半睡半醒的唐樂樂一下就醒了過來,嘟著嘴巴,不滿的嘟囔道,「怎麼了?」
他們是吃完午餐回來的,正是她睡午覺的時間。
男人安撫性的吻了吻她的眉心,「沒事,乖,你繼續睡。」
前面的司機從後視鏡裡看到男人冷漠而不悅的瞥了他一眼,嚇得一身冷汗都出來了,急急忙忙的道,「抱歉戰少,剛才一條狗躥了出來,所以才突然打了剎車。」
唐樂樂眨了眨眼睛,從市區到別墅區本來就有一段人際很少的路,車子的引擎聲熄滅,風聲以外,她就能聽到哀哀的狗叫聲。
她一下就清醒了過來,掙脫男人的懷抱,解開安全帶就跳下了車,男人擋都沒能擋住。
車子的前方,果然一隻毛色純黑的狗被撞翻在路邊,它卯足了力氣想起來,但腳明顯的傷得不輕,血液在它的毛髮上顯得濕噠噠的,音譯還能看見血肉模糊的森森白骨。
見唐樂樂朝它靠近,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瞧著她,畏懼得不斷的後退。
戰墨謙和司機也跟著下車了,男人倚在車門上,面無表情的看著那只哀哀叫著的黑毛狗。
女孩的表情變得很柔軟,眼睛睜得大大的,伸出手指在它的毛上輕輕的點了一下,輕聲細語彷彿怕嚇到它一樣,「疼麼?」
指尖還沒觸碰到,狗就急急的後退了,拖出濃重的血跡,哀叫聲也更重了。
唐樂樂皺著眉頭,戰墨謙不等她開口,就已經面無表情的吩咐司機,「那只雜種串串狗是你撞的,去抱著它送進醫院,然後找個收養它的人家再回來覆命——」
「我要帶回家。」
司機忍不住開口,「少夫人,您想養狗可以去買個純種名貴的狗,這種一看就知道是被扔在外面沒有人要的,還是不知名的串串狗……」
怎麼也不符合你戰家少夫人的身份啊。
有錢人攀比,狗那也是對象。
男人走到她的身邊蹲了下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低聲道,「你想養狗我去給你買一個,你不是喜歡高大威猛的大狗嗎?我們住在淺水灘,你喜歡的話可以養一頭藏獒。」
他不是嫌棄串串狗,品種低劣點也無所謂,問題是這狗被車撞了還不知道會怎麼樣,萬一以後瘸了,總不能以後讓她牽著條瘸腿的串串狗出去溜躂……那像是什麼事兒啊。
對於她的喜好,戰墨謙閉著眼睛都知道。
唐樂樂抬眸看著他,「它看著我的眼睛,它需要我。「
戰少覺得委實有些矯情,一條小破狗懂個什麼,還看著她的眼睛。
他睨著她,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唐樂樂扁扁嘴,黑白分明的眼睛巴巴的看著他,「我就想養條狗而已,好不好啊老公?」
最後兩個字,小女人特意把語音拖得長長的,像只撒嬌的小綿羊。
男人的眸色一下深得如同最濃烈的墨,漆黑漆黑的,他勾著唇,靠近她的臉龐,讓這樣的距離使得他們之間的呼吸相互交纏,「再叫一聲,嗯?」
戰墨謙惡狠狠的覺得,這個女人沒心沒肺的性格真讓他恨得咬牙切齒,沒事的時候冷冷淡淡,有事求他的時候就秒秒鐘翻臉毫無節操。
他怎麼求怎麼威逼利誘都求不來她叫一聲老公,結果她為了這麼只串串狗輕易的叫了。
唐樂樂眨眨眼睛,笑靨如花的臉龐眉眼彎彎,「老公。」
兩個字,殺手鑭,戰墨謙半句話都不再說。
但是鑒於那狗一身血的模樣太滲人,男人還是堅決勒令唐樂樂不准碰,「我讓季昊找獸醫去家裡,你乖乖的。」
於是,悲催的司機只能抱著一隻受傷的狗如履薄冰的坐在後面。
心裡更是膽戰心驚,少夫人要養的狗如果再在他的手裡出了什麼差錯……她再叫一聲老公估計他的金飯碗就要被炒了,欲哭無淚。
沈媽對他們要回來的消息表現得歡天喜地,雖然她收了高價的薪水不用做事,但是一把年紀了一個人守在空蕩蕩的別墅了實在無趣,一接到電話立刻把本來就很乾淨的別墅重新收拾了一遍。
冰箱裡的菜也重新全都買好了。
趁著戰墨謙和醫生談論那隻狗的事,她悄悄的把唐樂樂拉到一側,眼睛紅紅的勸慰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可別再折騰了,再好的感情都經不起折騰,你們年輕,不懂以後會多後悔……」
唐樂樂勉強的露出笑容,手握住沈媽乾燥而已經開始乾枯的手,輕聲道,「抱歉,上次嚇著您了……下次再也不會發生那樣的事情了。」
在旁觀者的眼裡,她和戰墨謙之間那些兜兜轉轉,也還是象徵著深情才有的糾纏嗎?
她再出去,獸醫已經把傷口處理好了,連著毛髮上的血跡也一併清理乾淨了,黑色的幼犬,一條腿上綁著白色繃帶。
她的眼中透出欣喜,幾步就走了過去,「好了嗎?醫生,會不會有什麼後遺症什麼的?還有需要注意什麼?」
季昊介紹過來的醫生是個年輕的女子,跟戰墨謙也算是一個圈子,雖然沒那麼熟,見唐樂樂奔了過來不免多看了一眼。
戰墨謙是什麼人,表面還算只是冷漠,骨子裡絕對狠戾不可能對路邊這麼一條完全不上檔次的串串狗有什麼同情心還抱回家。
開車撞了狗沒有直接壓過去就算是仁慈了,怎麼可能做出帶回家還專門請獸醫這麼慈悲的事兒。
無非是家裡的女人心軟了。
這就是京城「聲名顯赫」的唐樂樂麼。
戰墨謙坐在沙發上,懶懶的笑意也掩藏不住唇畔噙著的寵溺的味道,「嗯,差不多了,你再給它取個名字,它就能入你家的戶籍了。」
唐樂樂蹲在茶几邊,小黑狗趴在透明的茶几上怯怯的看著她,那黑溜溜的眼睛看得她心情極好,「嗯,叫什麼呢?」
她托著腮,十分認真的作思考狀。
「反正是你養的狗,叫唐小三好了。」
唐樂樂瞪了他一眼,隨即眼珠一轉,笑瞇瞇的道,「進了你家的戶籍當然要跟你姓,你想讓它叫小三我沒意見啊,戰小三,哦?」
男人的唇角抽了抽,女醫生也忍不住跟著笑了出來。
柔軟的手指順毛摸著戰小三的背脊,她的笑容純粹得透明,眼睛裡浮現出許久沒有過的笑意,從眉梢直達眼底。
…………
f國,墨家。
裝潢別具一格的臥室,深色的窗簾偶爾被風吹起,大床上俊美妖邪的男人緊緊的閉著眼睛,半點沒有一絲要醒過來的意思。
西蒙扶額看著兩位隔三差五就大駕光臨的墨家兄妹,頗為頭疼,「墨少,墨小姐。」
墨森瞧了床上的男人一眼,薄薄的目光十分的鄙夷,「不就是胸口中了一槍,還被人放水了,他是打算睡到什麼時候才醒來?」
西蒙黑線,不得不再次的解釋道,「墨少,老大除了中了一槍,從海崖上掉下去頭部受到重傷,身上大大小小的撞擊也很嚴重……」
「行了行了,」墨玉不耐煩的打斷西蒙唧唧歪歪的解釋,「本小姐次次來都要聽你說這些廢話。」
西蒙腹誹,那還不是你哥次次來都要鄙夷他家老大沒有醒來。
女孩十六七歲的樣子,容顏嬌俏可人,精緻而嫵媚,舉手投足都透著一股驕縱霸氣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