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玄武靜謐得恍如一尊雪地裡的雕像,目光變得迷茫,彷彿是陷入久遠的回憶當中,許久沒有吭聲。
「玄武!」清醒過來的洛煙袇,覺得身體的痛楚消失不少,她掀起龍袍,裹著披風,正準備爬向玄武。
「袇袇,還疼麼……」寧玄武見她醒來後,呼喚出口的第一個名字是自己,心頭流過一絲暖流。
只是煙袇尚未爬出幾步,御靖卓便已經毫不留情地扣住她的長髮,將她整個人提起來,「寧玄武,朕的耐性已經到頭了。」
「疼啊!」煙袇苦喊出聲,「放開我,放開我!」
她的雙腿下意識地凌空亂踢著,可是無論如何掙扎,御靖卓就是不放手。
「皇上,別傷她了,放開吧!」寧玄武深情地看著洛煙袇,心中已然做了最壞的打算,「袇袇,有一事我始終不曾告訴你,其實,你還有個名字,只是你已經三年沒用了,因為沒人那樣喊你了。」
洛煙袇淚流滿面,隨即放棄掙扎,「玄武,別說!讓我死,讓我死了吧!」
她活著太痛苦,太煎熬,從她知道那個秘密起,她就已經想死,卻死不成,因為玄武不讓,因為他給與她的愛,讓她沒有勇氣去死。
原本,她希望帶著這個秘密下地獄,可是離棺材只有半步之遙時,卻被御靖卓給帶了回來。
「她還有個名字?」御靖卓冰冷的眸子裡,是一閃而過的驚慌,或是驚喜,連他自己都不得而知。
「洛煙袇,也叫兗芳離……」玄武彷彿抽空了生命,無限悲涼地凝視著煙袇,「三年前,你叫兗芳離……」
煙袇心中最後的堤壩轟然崩潰,緊接著她就被擁入了另外一個的懷中。
是皇帝!
他□□了自己的上衣,掀開披在她身上的屬於寧玄武披風,用龍袍將她抱在自己的懷裡,用體溫為她取暖,「離離,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滾燙的淚滴,從皇帝的眼眶中洶湧而下。
記憶中那被他辜負至死的女子彷彿正從雪中向他款款而來。
那嬌俏可人的丫頭,手中啃著一根黃瓜,紅頰佯怒衝著他大喊,「御靖卓,你若不喜歡我,我就用這根黃瓜爆了你的菊花!」
她總嚷著最想爆他的菊花,他一直不明白菊花除了用作觀賞和泡茶之外,還能爆麼?
御靖卓深刻記得,那時的自己,尚未登基大寶。
那時,他的天下還是別人的。
是的,這天下本是芳離的。
寧玄武的生死,已然不重要。
唐嫣然的盛怒,更是無關痛癢。
一切的一切,自他知曉這洛煙袇便是兗芳離之時,都變得雲淡風輕了。
此刻的御靖卓,心底裡流淌出一股溫柔,他深深擁抱著懷裡的女子,生怕一個疏忽她會再次從他的生命中消失一般。
「芳離,對不起,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這是一聲遲到的愧疚,他三年來日日夜夜都在夢中告訴她,他多麼希望時光能回到過去,回到那天,回到那一刻。
黃瓜,她,還有那他與她之間飄渺如煙的往事,一幕幕朝御靖卓洶湧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