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縷曙光,映著雪地滑入鐵樓內,激起柔光一片。
渾身發軟的煙袇從夢中醒來,對上他溢滿柔情的雙眸,努著紅唇忍不住嘴上嬌喝他,「怎會有你這般好色的鎮國侯!你丫就一隻活脫脫的鎮國色狼!」
他微微一愣,卻也同時捕捉到她眉目流轉之間坦露出的柔情,心中甚是歡喜,嘴角一揚,「袇袇謬讚!真是令本侯受寵若驚。」
她不理他,想到昨晚他的狂野和柔情,煙袇忍不住霞飛雙頰,嬌羞地埋首在他的胸前,「光著身子的傢伙,你冷不冷啊?」
「不冷。習武之人,內氣護體,是你這小女子比擬不來的。」他擁著她,言語之間沒了方纔的戲謔,「袇袇,為什麼……」
「因為我謀害相國府少夫人腹中胎兒,皇上判我今日午時午門斬首是理所應當!欠債還錢,殺人償命,自古皆然。」煙袇沒有抬頭,她不願意告訴他真實的原因,若是說了,他今生還有何顏面繼續待她呢……
「是麼?」他嗤之以鼻的冷笑中,流露出煙袇最為熟悉的殺氣,「別說要你的腦袋,他若敢傷你一根髮絲,我叫他國破家亡!」
洛煙袇嘿嘿一笑,「關他御靖卓何事!是我洛煙袇一心尋死而已,他不過是給我個順水人情罷了!」
「疼!」她被他鉗住下巴,對上男人已然怒火騰騰的眸子,「我寧玄武哪裡對你不好!你寧可死,也要與我分開!到底為什麼!」
他很生氣麼?煙袇的淚水格外爭氣地衝出眼眶,擊中他的手,寧玄武最受不了她哭,當即便鬆開手,「袇袇,若是你死,我也不會獨活!」
「我死便死了,與你何干!我不過是你的一個歌姬罷了,供你消遣取樂的玩物而已。」她肆無忌憚地頂撞他,儘管她知道自己說這話有多麼違心,「死個歌姬而已,以你的權勢,將來還會有無數個歌姬投懷送抱,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
寧玄武死死地盯著她,一語不發,看得煙袇心中發毛,任何時候她都不害怕他,除非他這個模樣。這世上只有洛煙袇才知曉,當鎮國侯寧玄武要殺人的時候,他通常沒有廢話,這模樣看得煙袇心中發虛,嘴上忍不住說了句,「玄武……」
「玄武?你也配叫我的名字?」聲音中透露出一股淒涼,他忍住淚水,凝噎地看著她,「袇袇,我寧玄武用整個生命來寵著你,愛著你,你卻把我的心踩在腳下,你很得意是不是?御靖卓究竟哪裡比我好?值得你如此待他!」
「你?」煙袇越發心虛,她從未見過寧玄武如此絕望的神情。在她過往的生命裡,她愛的這個這個男人,即使是單槍匹馬面對百萬雄兵,他都能鎮定自若,談笑間便能叫檣櫓灰飛煙滅。
他在她的心目中,是比神還要偉大的存在,可是現在的他,卻彷彿瞬間蒼老無比。
「你當我是白癡麼?」寧玄武站起身來,走到那屍體前,扯過死人的衣裳,穿在身上,驚得煙袇瞠目結舌,「玄武,那是死人的衣裳,你怎麼……!」
堂堂侯爺,怎麼能穿上死人的官服!他就不嫌髒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