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他的心,一瞬間就被漫溢的心痛所包圍了起來。
鋪天蓋地而來的夾雜著思念和愛恨交織的潮水頓時將他淹沒。它將他從快樂的喜悅的高峰一下子打入痛苦的冰冷的海底。
望著她,豈止是五味雜陳,那是百千種滋味在心頭湧動。
可是,明明,咫尺。
卻,不相識。
相見,不相識。
「喂,你幹什麼,怎麼把泥人捏碎了!」小販驚詫地捉住他的手,這才將他的注意力轉移過來。
不知道何時,他竟然將手中握住的泥人捏個粉碎。
傅雲若和南宮昕將視線轉到他身上,傅雲若還隨口問了一句:「你沒事吧,總不會是中暑了吧?」
「沒事。」他刻意壓低了聲音,伸手將銀子放在攤上,再也承受不住她的視線,她的笑臉,她的聲音,轉過身,就要走。
「公子,你這銀子太大了,我沒法找錢給你。」小販叫住他。
他卻是未曾停留,匆匆地向前走去。
是的,他逃了。
像一個剛剛招惹了蜂窩的人,擔心被蟄一樣,落荒而逃。
人潮在他眼前被不斷分開,他還清晰地聽到南宮昕和她的對話:「這個人好生奇怪。」
「別管他了,你看,我剛剛叫這師傅捏了個泥人,你看像不像你?」
南宮昕低笑著望著那個泥人:「唔,還真的挺像的。你呀……」寵溺的點點她的額頭。
軒轅隱回眸,熙熙攘攘的人群時而將他們的身影擋去,時而又將他們的身影推出。
她和南宮昕,甜蜜而溫馨,拿著泥人兒轉身,便向別處去了。
即便是在如此喧鬧的人群中,他依舊可以輕易地發現他們。
儒雅貴氣的南宮昕,傾國傾城的傅雲若,走在一起,就是瑤台旁的金童玉女,天生的一對璧人。
她是天邊的月,他是地上的泥。
他追逐,他奔跑,然而總是追不上月亮移動的步伐。或者,她偶一停步,也只是望著別處。
誰會,注意到,他這樣的污泥呢?
甚至在此刻,他都不能光明正大地出現在眾人面前。只因為他妖孽的容顏,奇異的銀眸總是會帶來陣陣驚慌。
金童玉女,天生一對……
他恍恍惚惚地走著,每走一步,便感覺心頭的痛越加了一分。
不思量,自難忘。
縱使相逢應不識,人依舊,事非昨,枉斷腸……
他低低地,笑了起來。
軒轅隱,你是個傻子,傻子。
還,不明白嗎?還,不死心嗎?
千里迢迢地,瘋了一般的跑到京都來,只是為了見她一面,只是為了那快要將他折磨得發瘋的相思欲狂。
軒轅隱,你是個傻瓜。
以為她會對你有眷戀嗎?
來到這兒,像個傻瓜出現在她面前。
只是,為了讓自己看到她的溫馨和甜蜜,心碎透徹,然後徹底死心嗎?
徹底的死心。
還存著半分奢望嗎?
還以為她會記得你嗎?
他恍恍惚惚地想著,忽然覺得自己的存在可笑極了。
來了,散了。
來了,死心了。
他本不該來,更沒有人在乎他來不來。
什麼,叫愛呢?
像這樣不如窒息而死的痛,就是愛麼?
「宮主,你怎麼了?怎麼沒上去跟她說話?」賀蘭鷹奇怪著,走到他身邊問著。
軒轅隱彷彿沒聽到他說話,依舊在往前走著。
「宮主?」賀蘭鷹上前拉住他的袖子:「你怎麼沒跟傅雲若說話?」
這三個字頓時讓他的意識停頓了下來,他轉眸望著賀蘭鷹,忽然道:「回宮。」
「回去?可是……」什麼都還沒做呢。
軒轅隱低笑起來:「我還留在這裡做什麼?這回,我徹底死心了……」他摀住痙攣劇痛的胸口,忽然吐出一口血來。
賀蘭鷹大驚失色,連忙扶住他:「天啊,你到底怎麼了?」
軒轅隱閉上眼,喃喃道:「雲若……」
他彷彿又想起了她在隱宮的時候。
她是個折磨人的妖女。
她欲拒還迎,用各種手段勾引他。
濃情時分,她的嬌吟讓他至今記憶猶新,那時的她壞壞地笑:「人家還要……」
她要什麼,為什麼在那種時候,她還能笑得如此燦爛?
人可以在恨著一個人的時候,那麼純真地笑麼?
她是一個魔女。
他可以抵抗銅牆鐵壁,卻無法阻擋她的繞指柔。
她不愛他。
可他,愛她。
傅雲若並不知道軒轅隱來了。
她也不知道,就在剛剛,他和她咫尺相對,卻擦肩而過。
逛完街,他們一路散步回去,偷得浮生半日閒,倒是十分自在。
剛回到王府,不想南宮昕被宮裡的人帶走了,說是皇上傳召。
哼,不知道又是什麼事?
不是她有被害妄想症,實在是南宮郁總讓她覺得沒什麼好事。
傅雲若遣退了小婢們,自己打算到花園涼亭中坐上一會兒,剛好迎面碰上南宮旬。
「小叔?原來是你。」
當了皇帝就了不起?
他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裡。
二人默然無語,一前一後向前走著,經過一片樹叢時,忽然聽到一陣曖昧的低喘呻吟響起。
「寶貝,用你的小嘴,噢,好舒服……」男人的低吼聲。
氣氛頓時極其尷尬,傅雲若翻個白眼,這兩個下人大白天的居然就在這外面那啥起來,也不怕人聽到?
她看了看南宮旬,他憋著笑意,望著天不知道想說什麼。
傅雲若挑眉,只聽樹叢中又傳來了聲音:「小蜜桃,想不想我要了你?」
yd,這稱呼越來越讓人頭皮發麻了。
「大春哥,快點,會不會被人家發現啊?」
「你怕什麼,王妃和王爺不是也經常白天躲在房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