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江晚月篇：比愛更動聽的誓言9
已經中午了，郁馨感覺肚子餓了，頓時又想到，小小不會是氣她，所以打算餓死她吧？
沒想到，不到一刻鐘，便有兩三個宮女端著精緻的飯菜走了進來，說是皇后娘娘讓德妃娘娘先用午膳，她稍後就來。
這個稍後，都說了三回了，也「稍」得太后面了一點吧？
郁馨食不知味地吃了午膳，又進入了漫長的等待中。
她又開始考慮，是不是姬小小打算讓她做個飽死鬼，其實在飯菜裡下了無色無味的毒藥，讓楚國的人都查不出她的死因，也不影響魏楚的和平？
結果一直等到太陽下山，郁馨也沒有等到答案。
當然，她也沒死成，只是等到了晚飯。
這頓晚飯，吃得簡直味同嚼蠟，吃了兩口就飽了，再也吃不下了。
「行了，她到底在哪裡？」郁馨看著前來收碗碟的宮人，終於忍不下去了。
「奴婢不知道。」小宮女依然恭敬地不能再恭敬。
郁馨一個箭步衝到殿外，仰天大叫：「姬小小，你給我出來！」要殺要剮，倒是給句話啊，這不聲不響的靜默等待，到底算怎麼回事？
「德妃娘娘，皇后此刻不在長樂宮，你叫得再大聲，她也聽不見。」小宮女著急忙慌地跑出來，擋住她的去路。
「讓看，我才不行，她肯定躲在暗處看我笑話呢。」郁馨狠狠瞪一眼，輕易繞過她，開始在長樂宮內一個個找起來。
空的！
空的！
還是空的！
除了宮人外，哪裡有姬小小的人影。
一整天都不在，那她邀請自己來長樂宮做什麼，還用這麼正式的請柬？
郁馨忽然發現自己被耍了，頓時一提裙子就要走。
「德妃娘娘，皇后娘娘讓您在正殿等候。」這個小時候小宮女又出現了，攔住她的去路。
「皇后娘娘又不在，我幹嘛還在這裡等？」郁馨有些生氣。
小宮女低頭，恭順地道：「這個，奴婢也不知道。但是皇后娘娘懿旨，讓德妃娘娘在正殿等她，請德妃娘娘不要違背皇后的懿旨才好。」
懿旨？
對啊，姬小小是皇后，而她只是個妃子。後宮中，皇后最大，不聽她的話，就是抗旨。
所以，她只能在正殿等。
郁馨從小也是皇室中長大的，這點道理還是懂的。只是平素與姬小小關係太好，沒大沒小慣了，這些禮節都沒有去注意到。
如今一個小宮女的提醒，忽然讓她發現，自己進宮這兩年來，在宮裡過得太灑脫，也太大意了，完全忘記了自己的身份，連最起碼的禮節都忘了。
是不是，這兩年在宮裡過得太安逸了，所以忘記了等級，忘記了自己其實只是個不受寵的妃子，忘記了尊卑，以為自己可以為所欲為？
而事實是什麼？
皇上對自己有愧疚，因為他愛自己的皇后，不可以分一點愛給她。
皇后對她也有愧疚，因為霸佔了一個男人，所以只能讓她守活寡，便處處不設防備，不去禁錮她。
而宮裡的人，因為皇上皇后對自己的禮遇，所以也對她格外客氣。
但是其實呢？
人家夫妻恩愛難道有錯嗎？
只要那份同情憐憫之心一除去，那些禮遇統統不見，她的生活，也會很悲慘。
皇上要寵哪個女人，是他的自由吧？
古往今來，只有後宮女人爭權奪利的，卻沒見皇上對失寵的妃子有半分憐憫的。皇后更是不可能，而她，何德何能，遇到遮掩的皇上，遇到這樣的皇后？
可是正如今日一樣，他們若想對付她，有千百種方法，她今天已經一一想過了。
郁馨歎口氣，雖然是各為其主，雖然是身不由己，可該報的恩，依然是應該報的，是她做錯了，不應有理由。
雖然不能說她以後一定不會做，但是，她以後一定不會對玄墨和姬小小來做。
她也許，可以想出更好點的辦法。
比如，讓魏國的武將家中後院失火什麼的，其實不一定要去動搖皇上和皇后的情緒。
魏楚的戰爭，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一觸即發。
而魯國很明顯是站在魏國這邊的，如今三國鼎立，二對一的局面，楚國的勝率非常渺小。所以楚國國君急了，小動作不斷。
其實，如果這種事情被發現，只能是加速楚國的滅亡而已。
畢竟，魏國也要師出有名。
如果楚國老老實實當它的鄰國，相信魏國也不見得非要把楚國收在自己囊中，畢竟，戰事一起，遭殃的是百姓。
郁馨看得出來，玄墨和姬小小都不是好戰之人，不殘忍，也不嗜血，對百姓也愛護有加。如果楚國不刻意挑釁，不讓他們抓到把柄，不要暗中做這些小動作，其實，要相安無事幾年，應該是問題不大。
「德妃娘娘，皇后娘娘說了，如果德妃娘娘冷的話，可以先把這杯子蓋上，小憩一會兒。」小宮女又跑了進來，給她拿被子。
郁馨歎口氣，看看天。
看來，她是要在長樂宮過夜了……
三天後，郁馨總算等來了姬小小。
「哎呀，我忘記了，在政和殿睡過頭了。」姬小小進門就是這麼一句。
郁馨抹把冷汗，她這借口找的還真是太牽強了。
可只要還願意為她找借口，那就說明人家還對她在意，還不想撕破這張臉，就還是好現象。
所以郁馨恭恭敬敬地低頭：「臣妾參見皇后娘娘。」
「郁馨，你怎麼變得這麼客氣了？」姬小小話語間一點驚訝都沒有，似乎郁馨現在這樣的表現，是正常的。
郁馨歎口氣，心中越發透亮，也越發恭敬：「對皇后娘娘，理應是客氣的。」
姬小小滿意地笑起來：「御花園的海棠花開得漂亮，我聽說楚國最多的就是梨花樹，不如陪我一起去看看吧？」
「是！」郁馨點點頭，小心翼翼地跟在她身後。
姬小小讓人準備鳳輦，又笑著對郁馨道：「一起上來吧。」
郁馨誠惶誠恐地低頭：「鳳輦是皇后娘娘專用，臣妾哪能一起上？」
姬小小聽她說完，也不勉強，逕自上了鳳輦，轉頭對她道：「那你就跟著吧。」
郁馨趕緊點頭稱是，老老實實跟在後面。
「對了，我的鳳釵落在政和殿，我們先去那兒吧。」姬小小上了鳳輦就改了主意，大隊人馬於是轉了方向，往政和殿而去。
郁馨歎口氣，那點路，她還走得動，不過三天都沒好好睡覺了，即使是她這從小練武的身子，也有點吃不消。
可能，能怎麼樣啊，她做錯了，只能忍著，希望人家的懲罰能快點結束才好。
到政和殿門口，姬小小看著郁馨：「對了，我的鳳釵在政和殿東殿那個桌子上房子，你幫我去找找好嗎？」
該死的，誰不知道這位皇后娘娘除非什麼非常非常正式的場合，從來不戴什麼鳳釵鳳冠的，這絕對是耍她玩。
郁馨深吸一口氣，還是認命往裡走。
沒想到還沒走到東殿，就看到了她最不想看到的人。
姜明！
不要，她為什麼要在最狼狽的時候見到他？
郁馨摸摸臉，有沒有黑眼圈，神色是不是很憔悴，樣子是不是難看？
沒有鏡子，看不見，什麼都看不見。
兩個人就這樣對視著，誰也不先說話。
該死的，她到底是該往那邊走好呢？
郁馨的腳尖往後退了一下，又看看東殿的門。
還是……應該去那兒吧？
可是雙腳不聽使喚，竟然就這樣杵在原地，就這樣盯著他看。
她想，自己現在這個樣子，肯定要多傻有多傻，恨不得直接找個地洞鑽進去得了，不然她選擇撒腿就跑？
可這麼做，都不是她郁馨會幹的事。
結果千回百轉以後，兩個人都沒動，最後，她一咬牙，抬頭，看他，咬著牙蹦出兩個字：「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