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月希存篇：你站在那裡，我站在這裡18
以前小小常說，那個常常笑得最和藹可親的二師兄，恐怕才是這個世上最冷情的人。
小小她，真的是很有看穿人心的本事。
月希存又笑了起來，這次回去，他要和小小好好說說靜慧的事情，有些決定，應該下了。只是他怕自己會錯了意，畢竟強扭的瓜不甜。
不過相處這段日子以來，他忽然發現，有些瓜，你不去扭她，反而不甜，或者扭了會不一樣呢？
黃符在晚上飛到了月希存面前，好像認得人一樣，落在他伸出的手掌心裡。
月希存閉上眼，不一刻，嘴角笑意盡數回來，將那黃符往自己袖子裡一放，直奔月府去了。
如果不是出了這事，他估計是再也不會回月家了，月希存看看高高的月府紅牆，只比皇宮矮了一點而已，顯示著月家的在晉國的尊貴。
本來，兩個兒子，應該都是駙馬的，如今只有一個，元媛公主也和親他國了。
這一直都是月深天心中的遺憾吧？
即使他下山到晉國到國師，月深天那笑容背後，總還是有些不滿的。
不能讓月家更加的發揚光大，他是最大的罪人啊，呵呵。
月希存苦笑一聲，他們，為什麼永遠不知道，什麼叫月盈則虧，功高蓋主？
他月家已經拿光了晉國所有可以得到的爵祿封賞，再封賞，晉王就得把自個兒的皇位送給他們了，能不對他們有所忌憚？
而他的走，只是給了他一個非常好的借口罷了。
月希存深吸口氣，看著月府的高牆，只是輕輕一縱，就竄上去了，無聲無息。
信步走，故地重遊，卻也沒有時間過多感慨。
繞過花園小山，哪裡是暗門，靜慧被關在那兒。
這個地方，是用來放晉國機密宗卷的，整個晉國只有兩個，另外一個，在刑部。
如果這樣的重臣，皇上還不想除去，除非他相當傀儡皇帝。
很輕鬆破了機關，這山下的機關，怎麼可能有點蒼山的精巧？
「靜慧……」他掌心一甩，頓時燃起一團火焰，將整個密室照亮。
「大人。」靜慧的聲音聽上去難得有些激動。
「什麼人？！」門口響起家丁的聲音，月希存不疾不徐地扶起靜慧走了出去，語氣一貫地溫柔：「我。」
「啊，二少爺！」家丁跟見了鬼似地，丟了手裡的燈籠，跑出去，大概是報告元辰公主去了。
月希存也不急，就帶著靜慧在院子裡走著：「一天一夜了，有沒吃好？」
「大人，他們都有給我送吃食。」靜慧的尼姑袍子被脫下來了，不過倒是給她換了一套普通的女裝，就是光頭突兀了一些，看上去，身形窈窕，在月光下倒是很美的。
「嗯。」月希存點點頭，抓起她的手看了一下，上面果然有一道傷痕，在手掌心上，不深，應該是刀子劃的。
「疼不疼？」他忽然感覺胸口有點疼。
「不疼。」靜慧搖搖頭，然後低下頭，想要把手抽離。
「別動。」月希存抓住她的手，從懷裡拿出個瓷瓶，打開上面的小塞子，倒了些粉末在她的傷口上。
只是一會兒的功夫，手上的傷口便不見了，只剩下周圍的少許血跡。
「走吧，我帶你看看我小時候住過的地方。」月希存並不放手，而是帶著她開始在花園中溜躂。
這男人真是奇怪，也不問她對他小時候的事情有沒有興趣，就直接硬要拉著她看？
再有，人家救完人不是都趕緊離開的嗎，他怎麼還有閒情遊山玩水啊？
「月希存，你還有臉跑到月家來？！」不過總會有種破壞這良辰美景，元辰的出現，讓月希存很有些沒好氣。
「你都有臉住，我為什麼沒臉來？」月希存挑眉看元辰，「你綁架勒索，你自己跟我去天牢，還是我帶你走？」
元辰氣極：「你有什麼資格帶我走，我是你嫂子，長嫂為母！」
「不要因為自己不能生育，就亂認兒子！」說到毒舌，月希存在獨孤謹身邊浸『淫』了幾年，絕對有心得。只是，他輕易不用而已。
這話絕對有氣死人不償命的效果，元辰嫁入月家多年未育，之前月希存在晉國當國師的時候，她找他看過病，得出結論就是她終身不孕。
現在月希存哪壺不開提哪壺，只氣得她急怒攻心，手中的皮鞭一甩就衝著月希存甩了過來。
月希存冷笑一聲，就這麼隨手一撈，長鞭便在空中繞了個圈，直接將元辰公主從頭困到腳。
「月希存，你混蛋！」元辰公主雙腳一起跺，忽地朝空中打了聲口哨，兩隻蒼鷹一下飛了下來，只沖月希存。
月希存手指往空中一指，兩隻鷹便齊齊跌落了下來，竟然已經僵硬。
「你……你殺了它們？」元辰眼中竟似有淚。
「它們也是有穴道的。」月希存冷眼看著她，「況且，人有時候還不如畜生，所以一般我都不會殺畜生，我只會殺畜生不如的人。」
「月希存，你叛國投敵，不忠不孝，你才是地地道道的畜生！」元辰還在罵。
月希存忽地笑起來：「是啊，我不就是畜生嗎，牲畜生出來的，就是畜生，你的夫君，跟我也是出自一家！」
「你……」一下沒了言語。
「你個逆子，快放了你的大嫂！」蒼老聲音響起，不用猜，也知道是下午剛剛放出來的月深天。
月希存拉著靜慧的手，緩緩走過元辰身邊，對著眼前那個叫囂的老人，不發一言，絲毫不停頓，繼續走過去。
「混賬東西，給我站住！」月深天聽上去嗓子有些嘶啞，應該是在天牢罵他罵多了，「我月家怎麼會出你這樣的不肖子孫。」
月希存本來想從他身邊走過，不過想了想，停了腳步，對著月深天笑了笑，吐出六個字：「養不教，父之過！」
說完，拉著靜慧，從呆若木雞的月深天身邊慢慢走過。
三日後，月家你綁票敲詐罪被抄家，所有財產充公。元辰公主監禁終身，月希絕和月深天發配邊疆。
人們在傳說，月家的兒子真狠，要他大哥大嫂夫妻兩個，一生一世不得見面。
「你怎麼看？」睿王府內，月希存卻好整以暇地看著靜慧。
靜慧低一下頭，想了想道：「做錯了事，是應該得到懲罰的，我並不覺得你對他們的懲罰有錯。不過，如果大人覺得對不起你的家人，貧尼也可以求大人取消懲罰，原諒月家人。」
月希存好笑地看著她，湊近她，小聲問：「為什麼？」
這丫頭自被他救出月府，話倒是多了些了，有時候，也會直抒己見了。
他在等，等她告訴自己，為什麼那天，就忽然變了。
「因為……他們的家人，是你。」靜慧定定地看著他，有些情緒淡淡流露出來，很自然。
她不想再藏，即使是露水姻緣。
生過死過，生死一線間，腦海中浮現的是誰？
不是父母兄弟姐妹，亦不是待她如親生的太后，卻是另有其人。
就是這樣慢慢一點點被吞噬，他走進她的生活，攪得她原本死水一潭的生活翻天覆地，到處都是驚濤駭浪。
可她居然，一點都不怪他，竟還有幾分欣喜，幾分期待。
他溫潤的笑容後面是霸道，溫柔的表象後面是**。
心就這樣一步步被攪亂，他就這樣一點點走進來，到如今，佔據了整個心房。
「靜慧……」月希存一下站了起來，他不是傻子，不會看不懂靜慧眼中染上的情緒。
上前拉住她的手：「告訴我，你對我，是有情的，是不是？」
靜慧看著他，閉上眼睛，淺笑。
也罷，任性一次，只要不害了他，她便試試。
若真到那一天，她自然會離去，此身已經是皇家的囚犯，若能與君相知相許一場，便是即刻就赴了黃泉，她亦甘之如飴。
點頭，輕輕的，好似點了百年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