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月希存篇：你站在那裡，我站在這裡13
眾人循著聲音看去，一個穿著月白色長裙，外裹猩紅色貂毛大麾的女子，正站在門口。
紅色的大麾，襯得她肌膚似雪，只是有些病容，卻是好比西施碰心一般，反而讓她顯得更讓人憐愛。
「瑞雪，你醒來了？」姬小小認出了來人，起身走上前，拉住她的手，「我是姬小小，你哥哥的師妹。」
月瑞雪歪著腦袋將她仔仔細細，裡裡外外打量了良久以後，忽地跳了起來：「我認識你，我見過你的。」
姬小小搖搖頭：「我見到你，都是昏迷的。」
「是嗎？」月瑞雪有些迷茫起來，「我記得好像在哪座山上見過你的。」
姬小小這才想起來：「是落魂坡，當時你被玄機攝了魂魄，放在落魂坡，施陣想害我們，還好我發現了，叫了你一聲。不過也因為如此，差點害得你魂魄散了。」
說到這裡，姬小小有些慚愧：「說起來，你這病，我也要負點責任的。」
月瑞雪嘟嘟嘴，笑道：「我不喜歡動不動就把責任往自己身上堆的人，那得堆上多少責任啊？」
姬小小本來就是個大而化之的人，不過在俗世久了，多少懂些禮儀客套話，如今聽月瑞雪這麼一說，倒是正對了她的胃口，趕緊拉著她的手笑道：「那這責任，我就不背了！」
說著，便又拉著瑞雪的手，讓她坐到身邊，順便給她號起了脈。
「說起來，晉國那邊動盪，瑞雪又大病未癒，恐怕不好帶她一起去。」月希存看著自己妹妹，有些擔憂。
凌未然趕緊拍著胸脯保證：「有我啊，你怕什麼。」
「你？」月希存有些不大放心。
「這些天，我照顧瑞雪的時間，可要比你多啊！」
月希存搖搖頭：「即便如此，萬一瑞雪的病有個反覆……」
「不還有我嗎？」姬小小鬆了手，長舒一口氣，「我看了一下，現在瑞雪的脈象穩定，正在慢慢好起來，應該不會有什麼事的。以後我隔端時間上山來看看她，反正整天待在宮裡，也夠悶的。」
「小心別太勞累。」玄墨忙衝她投去一個關切的目光。
「生命在於運動，要躲鍛煉鍛煉，身體才會好的。」月瑞雪在旁邊插話，「你們這些宮裡的人啊，平日不是坐就是躺，十指不沾陽春水，整天什麼事請都不做，身體哪裡會好？好多活動活動筋骨，這樣血脈才會暢通，才會身體健康！」
姬小小眨巴眨巴眼睛看看月希存：「你什麼時候收了你妹妹做徒弟了？」
月希存失笑：「別瞎說，這丫頭整日都有驚人之語，以後時間久了你就知道了。」
眾人一席話，被月瑞雪一攪合，便淡了幾分玩笑的興致。
等瑞雪困了去歇息，玄墨又吩咐眾人幫著月希存收拾了一些物品，又派了些宮女太監到慈雲庵，專門伺候甘露夫人和瑞雪。
月希存這才稍稍放心，等玄墨讓欽天監裝模作樣選了所謂的良辰吉日，便出發了。
慈雲庵的尼姑們已經許久未下山了，除了採辦的，可能有些好幾年都沒下山過了。
這次派到晉國的，除定慈師太外，多是年輕力壯的，畢竟要趕長路，不是人人吃得消的。
過完年剛十七歲的靜慧自然在列，不同於那些尼姑們興奮得一路嘰嘰喳喳的樣子，她一臉的沉默。
平靜如水。
月希存從馬上回頭看了她好多回，尼姑們和他們領路的不同，他們有馬騎，有馬車坐。而那些尼姑和尚們，是要靠雙腳走到晉國的。
月希存覺得玄墨就是故意的，魏國又不是窮到派不出馬車來讓這些兩三百人坐。可出發前，他非說，一大幫人浩浩蕩蕩跟在後面比較氣派，一路過去，可以順便宣揚一下他的仁德治國之道。
現在看，只走了兩天路，那些尼姑臉上興奮的表情就已經被疲憊所代替了，就知道，他那所謂的仁德，就是裝模作樣的狗屁！
月希存忍不住都罵了一句粗話。
看看把人都折磨成什麼樣了？！
特別是靜慧，他看到她走路已經有些踉踉蹌蹌了。想起之前給她號脈，她的身體底子並不太好，這段時間，在山上，又老是受人欺負，又要干重活，又沒有足夠的營養，身子是更弱了。
而她之前是什麼身份，月希存心中最清楚了。
若是在以前，她別說走這麼遠的路了，即便是從繡樓到家門口，恐怕也有轎子抬著走吧？
「哎呀！」耳邊忽地傳來低呼，月希存趕緊回頭看去，卻見靜慧倒在地上。當下也不容多想，他一策馬，趕緊跑了過去，問道：「怎麼回事？」
「沒事，只是被路上的石頭絆倒了！」靜慧爬起身，撣撣灰塵，眼都沒抬，淡淡地回答，「有勞大人了，繼續趕路吧！」
說著，她想要走到前面，剛走一步，竟有些腿軟，腳踝上一陣劇痛，不由讓她皺了一下眉頭。
月希存見狀，趕緊下馬，竟然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子，一手握住她的腳踝，摸了一下。
靜慧的腳忍不住一縮，卻聽得耳邊傳來帶些怒氣的聲音：「別動，腳都腫成這樣了還逞能！」
「沒事，我還能走！」靜慧抿一下唇，輕咬了一下。
下一刻，她只感覺身子一個騰空，不由得尖叫了一聲，花容失色之下，卻發現自己已經被甩上了月希存的馬背。
「跟我走！」月希存在她身後上馬，從後面環住她，策馬就往前趕。
「大人放我下來，這樣做不合情理！」靜慧試圖動一下身子，卻被月希存一把箍住，「你信不信你再動我就永遠不放你下來？」
靜慧身子僵了一下，終究迫於威懾不敢再動。
月希存到了給官員配備的馬車前，將靜慧放下，對車伕道：「這位小師父腳受傷了，讓她坐馬車！」
「大人，這於理不合！」靜慧堅持不進去。
「這是配給我馬車，我想讓誰坐就讓誰坐，這裡我做主！」之前為了可以隨時看到她，他選擇了騎馬，他的這輛馬車，只有點行李，裡面是沒有人的。
「這……」靜慧還在猶豫。
「要嘛你就坐馬車走，要嘛你就留在這裡，愛怎麼樣就怎麼樣！」這裡可是荒山野林，月希存瞇起眼睛，等著靜慧的反應。
靜慧歎口氣，咬一咬呀，忍著腳痛，鑽進馬車車廂裡。
「等等！」月希存叫住她，從懷裡拿出一個小瓷瓶，「這裡藥酒，你自己上車擦！」
說完，他把瓷瓶往她手裡一塞，對車伕道：「好好照顧她！」說完，騎上馬，跑到隊伍前頭去了。
「我們大人真好呢。」完全不明真相的車伕慨歎一句，「對隨行人員真是照顧，我跟過不少大人，還是第一次看到像月大人這樣細心的呢。」
靜慧看著月希存離去的背影，歎口氣。
各種滋味，只有她自己清楚。
到了前面一個鎮子，月希存直接下令，讓驛館選購了幾輛馬車，以供隨行人員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