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爬上東北方的一座山丘，這裡沒有人煙，不過可以看到南郡的佈防。難得不用探子，不用阿彩，可以如此近距離觀摩偃月陣，玄墨自然不會放過機會。
和姬小小站在山丘之上，看著那星星點點佈置出來的陣法，玄墨忽然覺得，如果帶著身邊的女子，指點江山，恐怕將是這世上最美好的事情。
他們可以站在最高處，俯瞰整個魏國，或者，野心再大一些，可能是整個天下。
而這天下，也只有姬小小，才有資格，站在他身邊，和他一起看腳底下的芸芸眾生。
「你在想什麼？」看著玄墨一臉神往的樣子，姬小小有些好奇。
「我在想……」玄墨轉頭看著她，「我想將這江山，送到你腳下，與你共享。」
姬小小歪著頭想了想：「我不用你送我東西，你自己本來就是我的，所以，你的東西自然也都是我的。如果你要什麼，就告訴我，如果我有，我送給你，如果我沒有，我努力去爭取來，送給你。」
玄墨失笑：「打江山這種事情，就讓男人來吧，你好好站在我身後，享受成果就好。」
姬小小一臉不認同：「為什麼要分男人女人呢，師父說過，這個世上，只有能力不夠強，和能力足夠強之分，跟男人女人沒關係。」
呃……
她的理論，或者說，天機老人的理論總是這般石破天就。
玄墨想了想，還真的無從反駁起。
沒辦法，他自己技不如人，而且還是不如女人，又有什麼去教育眼前這丫頭什麼叫男尊女卑呢？
心底某處，似乎也並不想去改變她。
若是這丫頭真變得和宮裡那些女人那般唯唯諾諾，那她身上的發光點，便再也沒有了。
吸引自己的，不就是她時而單純，時而機敏的性子嗎？
父皇說，愛一個人，便要接受她的全部，包括她犯的錯誤，她身上的缺點。
只是很可惜，父皇愛錯了人。
在玄墨之前二十五年的人生之中，他覺得自己絕對不可能步父皇的後塵，即使以後真的喜歡上一個女子，也會讓她為自己改變。
改掉他認為不好的，做一個他心目中完美的女子。
直到碰上姬小小，他才深刻明白父皇說的那些話的真正含義。
當你愛上一個人的時候，她對是對的，錯也是對的，就算全天下都認為這個女子身上有某個缺點，而在他的心目中，那卻是她身上最發光發亮的地方。
愛一個人，有時候是盲目的，完全看不到她身上的缺點。
當你愛上一個人的時候，那個人在你心中，就是完美的，就算她是罌粟，絕美而致命，而在你死亡那一刻，你卻依然愛她，矢志不渝。
這就是當年父皇對母后的愛吧？
玄墨歎口氣，只可惜，父皇所愛非人，兩情相悅這種事，全天下來說都是十分困難的，更何況本就冰冷毫無人情味的後宮之中呢？
看看身邊一臉懵懂的女子，他心中暗歎一聲，只願自己，不會重蹈父皇的覆轍。
想到這裡，他情不自禁伸出手，將姬小小圈在懷裡。
「你怎麼了？」感受到身後那個人忽然傳遞過來的落寞之情，姬小小忍不住感到有些奇怪。
「沒事。」玄墨輕擁著她，半晌，忽地加重了語氣，「以後再也不許不要我！」
「嗯？」
「那根七彩羽毛，永遠不許拿走！」
「只要你以後再也不騙我，我就答應你。」姬小小在前面加了個小小的前提條件。
玄墨不由失笑：「好，我以後再也不騙你。」
「你剛才就騙我了。」姬小小嘟嘟嘴。
玄墨一愣：「我又騙你什麼了？」
「你說帶去看三軍將士，又說帶我來查看敵情，其實你根本另有企圖。」
「我有什麼企圖？」玄墨有些不解。
姬小小眨巴眨巴眼睛：「你就是想把玄塵還有那些將士們都趕走唄，只留下我們兩個人，是不是？」
「嗯？」玄墨看了她一眼，旋即反應過來，不由哈哈大笑起來。
這丫頭太可愛了，雖然能看清楚別人的企圖，卻依然還是個情竇未開的傻丫頭。
男人想與女人單獨相處，擺明了就是有另外一層意思嘛。
她這都不知道？
然而下一刻，脖子上一緊，唇上一甜，玄墨睜大了眼，看著眼前這個像長臂猿一樣掛在自己身上，噙住自己雙唇的女子。
她……她可知道她在幹什麼嗎？
單純只是因為，依然很喜歡自己唇上的味道？
玄墨的身子有些僵硬，吵了太久的架，他都快忘記了以前經常被強吻的日子。
現在，她是要恢復本性了？
想到這個可能，玄墨頓時感覺有些頭疼起來。
這個習慣，得改啊。這種事情，還是男人來主動的比較好。
「怎麼樣，心情是不是好很多了？」剛想將忽然「投懷送抱」的女子推遠，並進行再教育的玄墨，在他開口之前，卻聽到了這樣一句話。
「你……是想逗我開心？」
「是啊，我的人，怎麼可以不開心呢？」姬小小一本正經地道，「剛才你笑了，吃你的嘴以後，我每次都會開心很久，你是不是也一樣？」
呃……
想要教育她的話，硬生生就這樣被憋回了肚子裡。
好吧，事實上，他也承認，雖然每次不情不願，可其實他心裡還是很高興的。
這個小女人，依賴著他的唇，這是情人之間好的開始不是嗎？
算了，下次有機會再說，現在不是糾正的好時候。
心中已經被滿滿的感動填滿，這個傻丫頭，其實也不是什麼都不懂，她知道要讓她身邊的人開心。
她的心，也是敏感的，只是她自己並不知道自己這些特質。
而這些特質，真的很吸引人。
很不幸，玄塵就是那個被吸引的人，可惜，她沒有選擇他。
多麼幸運，自己先認識了她，先一步被她「據為己有」？
「我也挺高興的。」玄墨看著她，忽地低頭，噙住她的唇，吮吸，深入，勾住那一抹丁香，死死糾纏。
直到她的臉因為無法呼吸而變得通紅，他才不情不願地鬆開她。
姬小小還沉浸在剛才那一吻之中，腦子一片空白，傻愣愣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她好像，越來越喜歡吃他的唇了，雖然很多時候都讓她無法呼吸，可每一次，都會更加喜歡。
這個樣子，不知道是好還是壞呢？
「我們坐一會兒吧。」難得一片祥和安靜，玄墨拉著姬小小坐了下來。
秋天的山丘上，有些蕭瑟之氣，草兒變黃了，坐下去的時候，沙沙作響。秋風吹過來，落了幾片黃紅色的葉子在他的肩頭，配著黑色的衣衫，格外顯眼。
他的皮膚是什麼做的呢，到戰場也有不少日子了，居然一點都沒有被曬黑。
姬小小摸了摸自己的臉，還好至少是水嫩的，不然真有些自慚形穢的感覺。
坐到他身邊，很自然地將腦袋靠在他的肩上。坐下以後，身高問題就不大了，她的頭正好可以靠到他的肩上，很舒服的位置。
匆匆忙忙，居然已經是傍晚了，太陽此刻只剩下紅彤彤的原型，將熱氣全部回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