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然而玄塵不同，他不是從最底層摸爬滾打上來的，十八年幽塵居的生活，造就了他不問世事的性格，也直接造成他與周圍的格格不入。
並非說他沒有能力，但是沒有經歷過最底層的人，實在是很難和那些人融和在一起的。
想當初，他接近金香玉，江晚月那些人，就用了多年的時間，超過別人幾倍的時間。
就算是這樣，如果不是當年自己算他們的救命恩人，現在，也不會如此融洽。
這些道理，如果玄塵明白，那麼會好做很多、
但是很顯然，他現在並不明白。
玄墨幽幽歎口氣，或者，他應該多寄希望於金矛王爺，也希望玄塵能夠一直如現在這樣，不去戰事上亂出主意，這樣，可能這場仗，勝算會大很多。
但玄塵這個統帥，總歸是個隱患啊。
他的心情，輕鬆不起來。
天色很黑，上弦月高掛空中，卻沒有讓周圍顯得明亮多少。
一如既往的後宮小巷，兩條黑影竊竊私語。
「這次不錯，沒有人跟隨！」蒼老的聲音，聽不出什麼讚賞的意味，彷彿只是在說一個事實。
言語之間，便是如此才是正常的，是應該的。
「師父，急著叫徒兒什麼事？」女子的聲音平淡之極，聽不出什麼起伏。
關於讚賞，關於急怒，都不過是眼前這個老者可以拿來的利用的工具，她心中其實明白得很。
「邊關告急，沒想到這小皇帝也挺有能耐，居然請動了十幾年前的戰神凌豪掛帥！」老者冷哼一聲，「所以為師要走了，這裡，就留給你了，記得繼續攪亂魏國的形勢，越亂越好！」
「徒兒知道了。」女子依然是淡淡地開口，隨即又道，「師父不是讓君上遲些時候開戰嗎，怎麼如此突然就打起來了？」
老者語氣頓時不悅：「君上的事情，不是你這個小丫頭片子應該管的，老老實實做好交代到你手上的事情，不該問的不該說的，不許問不許說！」
「徒兒知道了！」女子點點頭，不再開口。
「蓬萊閣的事情，你去查過沒？」老者繼續開口。
女子點點頭：「魏國皇帝明明那天帶我們去的蓬萊閣和那些人團聚的，依徒兒想，那裡必定有些證據，可是徒兒什麼都沒找到。」
「哼哼，也罷，如今這些已經不是重點了，小皇帝的勢力要剷除，三大家族也不得不防他們死灰復燃。」老者歎息一聲，「如今太后已經被軟禁，後宮是皇后的天下，田家不參與這場爭亂可不好啊！」
女子沉吟一陣，隨即道：「徒兒這就去辦！」
老者身形一閃，如風一般消失不見。
女子深吸一口氣，仰起頭，看看天空。
她的天空，永遠是黑色的吧？
躍上屋頂，幾個起縱，終還是和黑夜融為了一體。
月隱日出，又是一日新氣象。
夏日的天色，總是亮的格外早。
八月了，炎炎夏日也終將快過去了。
這幾日玄墨最暢快的事，莫過於不用翻著牌子，想著去哪位嬪妃那裡過夜。戰事國事十分繁忙，他可以以此理由，來推搪宮裡那些隱隱期盼的女人。
他寧願，去靜心苑，和姬小小一群人一起嬉鬧。
即使那裡雜草叢生，即使那裡有一個神智不算太清楚的蕭琳，可是哪裡的快樂，那裡的歡笑，讓他好似上癮一般，一次次地跑去。
連腳，似乎不屬於自己了一般。
悅兒最近也跑得勤，因為皇后疏忽管理的緣故，他的時間也多了起來，最近跟著姬小小，學了一些基本的功夫。
這小子挺聰明的，用姬小小的話說，是塊好料子。
當然，這還要感謝姬小小這個好師父，她身上，帶了很多從點蒼山上拿下來的補藥，對於內力的增加十分有效。
這讓玄墨忍不住好好研究起天機老人留下的三本書，特別是煉藥的書，果然發現裡面有不少補充內力的藥物。
皇宮向來都不缺少珍稀的藥品，要煉製這些藥，很多都只需要就地取材便可。
有了這些藥物的幫助，連起養生內力和輕功來，又事半功倍。
不得不說，天機老人絕對是個奇才，他的這三本書，似乎是特意為他編的，無論是從練功，還是煉藥，都十分適合他。
就連藥材，都選擇了皇宮裡面現成的藥。
玄墨發現，書上寫著不管多珍貴的藥，他都能「正好」在宮裡找到。
看起來，這老頭雖然看上去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對於因材施教，怕是研究頗深。
不然，他座下三名弟子，也不會這麼出名。
而姬小小，只有十六歲，在魏國，似乎已經所向披靡。
名師出高徒，此言不假。
姬小小這幾天都說，玄墨的呼吸越來越輕，腳步也越來越輕。以前大老遠就可以知道他來，現在，基本上要隔著一堵牆的樣子，才能感覺到他的到來。
看起來，他的內功修為，又上了一層次。
但這不足以讓他心情輕鬆愉快，邊關的戰事一日不停，他就無法讓自己真的快樂起來。
最近邊關傳來的倒都是捷報，一個又一個州郡開始被收復，形勢一片大好。
朝中已經有人開始上表讚美常陵王，卻沒有人去想那個真正指揮的人——金矛王爺凌豪。
或者，這就是玄塵想要的效果嗎？
但願他只需要這些而已，到此為止。
「玄墨，你心情不好嗎？」姬小小終於在連續幾天看著身邊的男人唉聲歎氣以後，後知後覺的感覺到他似乎真的心情不好。
「沒事，不用你操心。」玄墨摟過她的肩，深吸一口氣。
她的體香，似乎能給他力量。
「是不是因為邊關的戰事？」姬小小不是笨蛋，這種事情，但凡瞭解一點玄墨，都能猜出來。
玄墨沉默，不想讓她擔心，卻也不想騙她。
「對了，今天玄塵讓人送了信過來。」姬小小忽地想到了，從床頭拿著一封信遞給玄墨看，「邊關戰事不是很忙嗎，他居然還有空給我寫信。」
玄墨一愣，小小對自己，真的很信任。
「算了，我不看了，你看過就好。」想了想，他還是拒絕了。
畢竟是私人信件，雖然他很想看，但是既然小小這般信任他，那麼，自己也應該對她有基本的信任，是不是？
「沒事，你是我的人，自己人看看信沒事。」姬小小聳聳肩，毫不在意。
對於「自己人」，她一向覺得沒有什麼可隱瞞的。再說之前她忘記了劉鑒雄給玄塵兵符一事，好像對玄墨造成了很大的困擾。
如今，她是不是不該有任何隱瞞了？
「真的讓我看？」玄墨定定地看著眼前女子。
說實話，他心中癢癢的，這對他來說，是個不小的誘惑。
「看吧！」姬小小失笑，「我幹嘛要騙你？」
也是，小小不是個懂得欲擒故縱，會耍手段的女子。她讓看，便是真心讓他看了。
玄墨當下也就不客氣了，結果信件，看了起來。
信上確實沒有說什麼曖昧的言語，只是跟小小說，這幾天他不能來送飯，讓她注意吃飯，天冷了注意加件衣服什麼的，都是很普通的朋友之間的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