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爭鬥了好久的兩家人,在這個關鍵時刻,意見出奇的統一。
田家,又還能有什麼意見?
作為田家主宰的太后,此刻隱隱感覺到了不對勁。
畢竟,在後宮浸『淫』多年,對權勢的變更,總是格外敏感。
但是很明顯,來不及了。
在她發現疑點的時候,慈寧宮的人,好像都變了。
專供慈寧宮守衛的大內侍衛,在她想到接見的時候,才發現,所有人的人都已經換了,沒有一個是她認識的。
溶華嬤嬤失蹤了,身邊多了兩個陌生的宮女,所有的太監宮女,都變得陌生起來。
「哀家要見溶華!」太后大怒,看著身邊的人,「你們把她弄到哪裡去了?」
「太后娘娘稍安勿躁!」身邊的兩個宮女一臉的和顏悅色,「太后乖乖下懿旨,讓田家跟著袁劉兩家走,自然就會看到溶華嬤嬤了。」
「你……你們……」太后急著往外衝,剛走了兩步,膝蓋一麻,整個人都倒在了地上。
「太后娘娘,怎麼這麼不小心啊!」其中一個宮女走了過來,輕輕鬆鬆就將她扶了起來,「走得這麼急,是要去哪裡?」
太后終於有些慌了:「你們是誰?」
「奴婢名叫煙翠!」
「奴婢名叫柳眉!」
兩個宮女恭恭敬敬地行禮,恭恭敬敬地回答。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想幹什麼?」慌歸慌,這幾年的後宮也不是白呆的,強自鎮定,太后還是會的。
兩個宮女對視一眼,笑道:「奴婢等,自然都是太后的人!」
太后氣結,這兩個宮女根本就是油鹽不進的類型,而且很明顯,身懷絕技。
再看看外面來來去去的太監宮女,恐怕都不是善類。
一夜之間,要變天了嗎?
讓田家照著袁劉兩家人的選擇去做……
這個意思,擺明了幕後那個人,已經呼之欲出了。
這麼多年了,她這個當母后的,終究是小瞧了他,是不是?
他是正統的皇家子嗣,果然是繼承了他父皇的霸氣。
可是那又怎麼樣?
當年霸氣的先帝,還不是一樣沉醉在她的溫柔鄉里不能自拔?
每個人都是有弱點的,不是嗎?
想到這裡,太后反倒不慌了。
她十五歲進宮,十六歲生下玄墨,二十歲就登上皇后之位,足足花了五年的時間。
五年,她沒有強大的家世,當年的田家,不過只是文武百官之中,普通的一員。
她花五年時間,壯大田家和劉家,培養袁家的勢力,逐漸可以左右朝政。
二十三歲守寡,劉鑒雄靠著軍功早隱隱坐穩了第一把手的位置,再靠著田家在朝野上的勢力,將他推上攝政王的位置。
當年先帝的那道遺旨,到底有多少人相信,現在已經不清楚了。
她最後悔的是,當初不知道自己肚子裡的是男是女,不然,直接立了玄塵為皇帝,到如今豈不省事?
為今之計,除卻忍,她似乎什麼都不能做。
可兵權,好歹還掌握在劉家手中。如果劉鑒雄清醒了,一切都會有變化吧?
想起這幾日和劉鑒雄的關係,太后忽地醒悟,不由捶足頓胸:「哀家上當了!」
「太后,文房四寶已經齊全了,請太后下懿旨吧。」不理會她腦海中千回百轉,那一邊,柳眉已經擺好了筆墨。
太后深吸一口氣,歎道:「事到如今,就算是你幫哀家寫,又有什麼人會懷疑?」
柳眉笑起來,眉眼彎彎:「還是太后自己寫,比較像那麼回事嘛。」
太后也不惱,此刻惱了,對她沒什麼好處。
提筆,按要求將懿旨寫了,遞給柳眉,有些問題,還是問了出口:「你們,到底是怎麼被他訓練出來的?」
柳眉和煙翠對視一眼,笑笑:「我們有個統一的名字,叫暗衛,都是這幾年,從三大家族手中僥倖存活下來的人。太后娘娘,奴婢這麼說,娘娘可能明白了?」
太后頹然地靠在椅子上:「是,是哀家疏忽了,讓他鑽了空子。」
柳眉歎息一聲搖搖頭,已經懶得跟她理論了。
何止是疏忽呢,三大家族的人,恐怕還在洋洋自得,以為自己很得人心。
事實上,三家專政,那些因為關係被推上去當官的人,多少是為民著想的?
早就搞得遍地民怨沸騰了。
說起來,要怪,只能怪他們自己。
當官不為民做主,又怎麼能得人心呢?
可是看看,事情都已經到了這一步,作為三大家族的當家之一,只在考慮自己權力的得失,可有一點點對自己統治的反省?
這樣的人,不被拉下台,大魏百姓恐怕都不會答應。
有了懿旨,如今三大家族表面上看起來,算是高度統一了——全部歸皇帝管。
不過玄墨他們心中也是清楚的,三大家族不是一年兩年積攢下來的勢力,而是幾十年。
袁家田家,很早就有在朝為官的人,已經百年歷史。
其枝葉有多龐大,恐怕超出他們的想像。
現在,玄墨只敢和太后撕破臉,其他人,先暫時蒙在鼓裡的好。
當然,劉鑒雄是否繼續昏迷下去,要昏迷多久,也還在他的控制之中。算起來,這一切都該感謝上天賜給他一個姬小小,不然事情不會這般順利。
現在他要做的,就是慢慢將兵權奪回來。
雖然他培養暗衛已經有十年的時間,但是要跟劉家手中的千軍萬馬比,還是有差距的。
特別是,劉家還有一支所向披靡的黑旗軍,是精英中的精英,不是那麼好降伏的。
所幸現在劉鑒雄昏迷在床上,沒有人可以指揮得動他們。
而其他的軍隊裡,除卻劉家子弟帶領的士兵,他已經在暗中動了手腳。先鋒,節度使,漕運使,很多已經被暗衛替代。
接下來的日子裡,他要消磨黑旗軍的士氣。
試想,一支不參與戰爭的軍隊,又怎麼會有實戰經驗,又怎麼發展壯大?
不過,現在他要做的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是要去一個地方,請一個人出來。
玄墨想到這裡,嘴角泛起一絲笑意。
若不是那丫頭的幫助,他永遠都想不到這一步棋,小小,真是她命中的福星啊。
不擺御駕,微服出宮,現在的他,不怕監視。
景德安,如今也不常跟在他身邊了。
跟在身邊也無妨,暫時他找不到人去匯報什麼了。
金矛王府,凌未然早就在門口等待了。
「皇叔呢?」玄墨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可會走路了?」
「會了,那老頭倔著呢,每天不停地練走路,身子骨也健壯啊,這幾天,還有點瘸,不過不用人扶了,還能提著長矛練兩手。」說起他那位父王,凌未然玩世不恭的臉上,也只能留下無奈而已。
兩人邊說著,一邊往金矛王爺的別院走。
金矛王爺,是劉鑒雄在大魏國內,唯一一個要防著的人了吧?
若不是當年中毒腿傷,估計今日的金矛王爺,不是成了肉泥,便是已經將劉鑒雄踩到了腳下。
沒錯,金矛王爺,算起來,是劉鑒雄的恩師。
帶著他入伍,將他從一個小兵,升為先鋒,中郎將。一路以來,若不是他的慧眼,劉鑒雄根本走不到今天這一步。